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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你真的寧願死都不肯再信我一次

2024-09-12 10:12:07 作者: 姜小牙

  裴以期跌倒在魯茜墓格前的地上,身上仿佛蓋了無窮無盡的雪,人抽搐得越發厲害,腦袋開始發昏,她模糊的視線對著走廊空空蕩蕩的盡頭,長睫顫慄著慢慢往下,收攏她同樣空空蕩蕩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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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促不安的腳步聲若有似無地傳來。

  一道昏暗的身影忽然出現在盡頭。

  裴以期闔眼之前就看著那道身影跌跌撞撞地衝過來,連走路都扶著牆,下一秒,她就看到一張不該出現在這裡的臉孔。

  男人跪在她身旁,面容蒼白得可怕,一雙猶如被血洗染的眼睛驚慌失措地看著她,他有些用力地脫下身上的大衣,衣服撕扯間,她看到他鎖骨下方的瘦金體紋身……

  檀硯絕。

  怎麼會是他。

  她被他從地上拉扯起來,厚重的大衣罩在她的肩上,一雙溫熱而有力的臂膀將她錮進懷裡。

  裴以期沒有反抗能力地靠在他肩上,在混亂迷糊中聽到他錯亂的心跳,後腦被他的大掌死死按住,緊到她有幾秒的清醒。

  「裴以期。」

  檀硯絕緊緊抱住她,薄唇戰慄地貼在她冰涼的長髮上,「你真的寧願死都不肯再信我一次……」

  「……」

  裴以期貼在他的懷裡,不知道是不是腦子太不清醒的關係,她竟然從他的聲音里竟聽出天大的心疼。

  這真的很好笑。

  裴以期還是不自控地抽搐著,笑不出來。

  檀硯絕用大衣將她裹得密不透風,將她從地上橫抱起來,大步往外走去。

  天光乍亮,墓園外停著救護車,醫護人員齊備,抬著擔架衝過來,保鏢們和司機見狀也都衝過來要搭把手。

  「走開。」

  檀硯絕沒管他們,直接抱著裴以期上了救護車。

  車裡溫暖得裴以期整個人一激靈,直縮肩膀,檀硯絕將她抱到中間的小床上躺下,卻沒有鬆手,仍彎著腰抱住她,給她取暖,握著她的一隻手不停摩挲。

  有了暖意,裴以期狀況漸漸好轉,身體不再抽搐。

  檀硯絕這才鬆開她,修長的五指在她發間揉了揉,溫柔得令人不敢相信。

  醫生上車,簡單查看了一下裴以期的情況直皺眉,「怎麼會失溫到這種程度,跟困在冰庫里一樣。」

  現在外面的溫度遠遠不至於啊。

  「很嚴重?」檀硯絕擰眉看過去。

  「不抖了就沒事。」醫生一邊掛上輸液袋一邊道,「不過這種天都能凍成這樣,到深冬還能出門麼。」

  這體質也是夠奇怪的。

  裴以期躺在那裡,垂了垂眼,看著頭頂上方的檀硯絕和醫生,明白自己被救了。

  手背傳來一陣刺痛,裴以期垂眸看過去,檀硯絕捕捉她的目光,問道,「是不是很疼?」

  還是軟著聲問的。

  裴以期掀了掀眼,看向他稜角深邃性感的面龐,淡然而疏離地開口,「謝謝檀總。」

  「……」

  檀硯絕的目色深了深,低頭凝視她蒼白的臉,「是真謝,還是覺得我妨礙了你?」

  這種天還沒有到一下子把她凍倒的程度,她硬生生熬到失溫,她是真的想死。

  只是被他強行救了,她也沒有任何歇斯底里的責怪,好像活著或者死了對她來說都沒那麼重要……

  裴以期抿唇,沒有回答。

  檀硯絕轉身出去,再回來時裴以期的手下就多了個溫熱的電熱水袋,連輸液進入血管都沒那麼涼了。

  車子緩緩啟動,裡邊只剩下檀硯絕和裴以期兩個人。

  檀硯絕整理了下蓋在她身上的被子,然後在一旁坐下來,黑眸直勾勾地盯著她。

  裴以期躺在那裡,半睜著眼看向眼前陌生的救護車,臉上沒什麼表情,看不出喜怒哀樂,平靜得令人無法理解……

  差一點。

  差一點他就再也見不到她。

  「裴海凡眼裡只有錢,紀明桉是你男朋友,但他明顯更惦記寧惜,宿舍里都貼著寧惜的海報。」

  檀硯絕已經將紀明桉的來歷查得清清楚楚,「就連張湘蘭,她也是因為想見寧惜才會上當受騙進了這個局。」

  「……」

  「這三個人都對你沒那麼好,就算救不下來,也沒一個值得你放棄自己的命。」

  他將最血淋淋的事實剖析到她面前,一字一字道,「裴以期,你以前不是這樣,你從前欣賞自己的一切。」

  沒那麼好?沒那麼好她都來不及還了。

  所有的好到最後無一例外都會變成債,怎麼還都還不清,讓她掙扎在裡邊無法痛痛快快地做自己。

  以至於漸漸的,她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哪還有欣賞自己的能力…

  裴以期沉默地躺在那裡,眼中依然毫無生氣。

  「真這麼不想活?」

  檀硯絕的眸子沉了沉,拿出手機放到她面前,「那看看這個。」

  裴以期不需要多抬眼就看到屏幕上的視頻,頭上纏著紗布的張湘蘭坐在鏡頭前老淚縱橫,慌亂到不行,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只一個勁地盯著鏡頭喊,「以期,你在哪啊?你來見見我……外婆錯了,外婆想活,你救救我……你快救救我……」

  「你不是想回鄉下種紅薯嗎,外婆教你種……」

  「外婆真錯了……外婆真的想活,我去做治療,你看,我輸上水了,你快看啊……」

  說著,張湘蘭激動地抬起正在輸液的手給她看。

  檀硯絕凝視著她,裴以期呆呆地看著視頻,眼裡終於有了波瀾。

  她扯扯嘴角,忽然低低地笑起來,有些諷刺,笑得整個身體都在床上慢慢蜷縮起來,淚水自眼角淌下來,眼底緋紅一片。

  她得到的好、失去的好從來都由不得她掌控,輪不到她主動握住,也輪不到她想揮就揮掉。

  從七年前開始,每一次,每一次她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得到、失去,再得到、再失去……

  裴以期在被子下面把自己蜷成一團,笑得淚流滿面、無聲無息,這是她幾年來最大的一場宣洩。

  檀硯絕看著她這個樣子,收回手機的手指緊了緊,用力到指骨突出。

  被寧秉山算計全家的時候沒哭,被酒鬼拿著菜刀追的時候沒哭,努力全部白費、在墓園裡待到失溫也沒哭,卻在聽到張湘蘭一句想活後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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