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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外婆,我們換種活法吧

2024-09-12 10:12:10 作者: 姜小牙

  裴以期在救護車上痛哭了一場,在藥物的作用下緩緩睡去,再睜眼醒來是在一處寂靜的病房。

  

  病房裡的暖氣開得很足,熱得讓人有些混沌。

  她一側頭就看到檀硯絕。

  檀硯絕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方向是衝著她的,修長的雙腿向前伸展,正垂頭睡著,一張臉稜角凌厲分明,睫長而密,薄唇微微抿著,身上的襯衫略顯凌亂,一隻手就這麼搭在她的床邊。

  裴以期看去,才發現自己的手被他握在掌心。

  他的長指收攏淺握,就好像在護著寶貝一樣。

  裴以期從混沌中逐漸清醒,她活過來了,她沒有刻意尋死,卻再次在死亡邊緣被人拉回來……

  一遍遍的,她都分不清自己是被拯救還是被折磨。

  她一點點抽出自己的手指,掀開被子下床,離開病房。

  整層樓似乎都沒人,寂靜極了。

  裴以期一個人走在冗長的過道里,窗格虛虛地映出她穿著純白病號服的單薄身影,窗外的風景在她身旁緩慢倒退,她腳下踩著地磚上的線,沒有目的地往前……

  走到累了,裴以期便在旁邊的長椅上坐下來,靜默地盯著前面的牆壁,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

  醫院的牆壁雪白,歷經時間出現一些裂紋,細細長長的,蜿蜒扭曲。

  那麼白的牆,她卻看到一出又一出的荒唐。

  忽然,一陣嘈雜聲傳來。

  裴以期頓了頓才轉頭,就見張湘蘭在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簇擁下朝這邊走來。

  檀硯絕幫她救出了外婆。

  裴以期沒有起身,仍是坐著,張湘蘭步子踉蹌地衝過來,死死地瞪向她,眼眶通紅地朝她揚起手,落到她肩膀上時只剩下輕飄飄的一記。

  「你一個人悶聲不響跑西洲來想幹什麼?你是想急死我嗎?啊?」

  張湘蘭激動地推搡著她的肩膀,眼淚水不住地往下掉,「少了兩個累贅你一身輕鬆,你還愁什麼,愁什麼啊……」

  怎麼就放不下呢?

  「……」

  裴以期坐在長椅上一動不動,任由她推搡,如同木頭般沉默著不發一言。

  張湘蘭看她這樣呆了呆,整個人開始發慌,「孩子你怎麼了?」

  怎麼跟身體裡沒了魂魄似的。

  難道人救回來,魂沒跟著回來?

  張湘蘭慌亂地一把將她抱進懷裡,抖著手不停摩挲她的臂膀,試圖給她取暖,給她換回一些神志,「以期乖,外婆錯了,外婆再也不說那些喪氣話了,外婆跟你好好過日子。」

  「……」

  裴以期仍是沒動。

  「你別嚇我啊孩子……」

  張湘蘭哽咽著緊緊擁住她,「你不是還要帶外婆換腎嗎?不是說好了換完腎就去鄉下過?你這個樣子我怎麼指望得上?」

  裴以期被動地靠在她的懷裡,聞言,黑羽似的長睫輕顫了下,沒什麼顏色的唇微動——

  「外婆,我們換種活法吧。」

  她說出醒來以後的第一句話。

  張湘蘭呆了呆,低頭去看向她,裴以期的面色依然不怎麼好看,她苦笑一聲,「以前的活法,真活不下去了。」

  「好,好,只要你還願意和外婆好好過下去,外婆都聽你的。」

  張湘蘭用力地點點頭。

  裴以期在她懷裡仰起臉,一雙眼清明,也清冷,「哪怕可能會傷害到寧惜兒?」

  聞言,張湘蘭頓時一僵,掙扎抗拒都寫在每一根皺紋里。

  裴以期知道她有多在意寧惜兒,並不勉強,只平靜地等待著。

  張湘蘭定定地看著她,想問清楚一些,又知道這孩子心裡從來都有分寸,不是被逼到走投無路不會講這種話……

  惜兒,怎麼說都還有她親生父母疼愛。

  「我只求你們兩個都好好活著。」

  張湘蘭終於在艱難中做了決定,「以期的命在外婆眼裡,並不比惜兒低。」

  這是裴以期第一次感受到外婆直白的疼愛,酸澀湧上眼眶,她閉了閉眼睛,將淚意斂下,心中清明,「外婆,那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

  張湘蘭狐疑地看向她,她能怎麼做?

  ……

  裴以期請律師陪著張湘蘭去檢查身體,自己則回到病房。

  她伸手推開門,往裡看去,檀硯絕已經醒了,人坐在靠牆的沙發上,蹺著一腿,手上把玩著她那個粉色的打火機,面色冷峻,看不出在想什麼。

  聽到開門聲,檀硯絕手上的動作一頓,側目朝她看來,眸子深得無底。

  「見到老太太了?」

  他道,嗓音低沉,聽不出喜怒。

  「嗯,謝謝檀總。」

  裴以期知道這裡少不了他的手段。

  又是一句疏離到八百里的謝,檀硯絕只覺沒意思,從沙發上站起來,將打火機扔回茶几上,經過她身邊離開。

  擦肩的一瞬,他道,「以後別再拿自己的命玩。」

  這一局,他認輸了,退步了。

  只要她能好好活著,他什麼都幫,不索分毫。

  裴以期回眸看向他高大的背影,開口叫住他,「檀總,我們做筆交易吧。」

  聞言,檀硯絕頓住步子,回過身來,黑眸深深地盯著她,「什麼交易?」

  「您說呢?」

  裴以期淡淡地道,她還能拿什麼本錢來同他這位大人物做交易。

  檀硯絕會意過來,眼頓時一暗,喉嚨發緊,良久,他勾起薄唇,嘲弄地道,「不是死都不信我能保你麼?」

  死都不肯跟他服一下軟,他退步了,她反倒又來勾他。

  「我們之間能交易的本來就不是信任。」

  裴以期說著轉身在茶几前蹲下身,端起上面的透明水壺徐徐倒上一杯水。

  示好之意很明顯。

  檀硯絕在原地站了兩秒,抬起腿回到沙發前坐下,一雙眼直直看著她蒼白而清冷的臉,接過她遞來的水,指尖相錯,他的眼神愈發深暗,「說說看。」

  「我想請檀總幫我辦兩件事。」

  裴以期沒有起身,就這麼蹲在一旁道,「第一,請您親筆寫一份寧惜兒身世真相的文件,包括寧秉山將她包裝成期神的整個過程,存在可以一鍵發布全網的平台,平台控制權僅歸我所有。」

  她緩緩說著,像一支破土而出的玫瑰,被風雨壓彎了腰,又拼命想方設法地生存下去。

  檀硯絕凝視著她的眉眼,很快就明白過來她的想法,「你準備一招就制住我和寧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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