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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裴以期沒有任何自救的行為

2024-09-12 10:12:04 作者: 姜小牙

  下一秒,他一把將被子砸在地上就走。

  「你把被子拿上,你到底找不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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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為檀硯絕不會找,張湘蘭激動地追上去,「你不找我去找……你也不是個好東西……以期當年吃了多少苦……她在鬼門關走過多少次……」

  女警再次攔住她,頓時,老太太后悔痛苦的聲音更加撕心裂肺。

  檀硯絕大步走進電梯,靜默地等著電梯門緩緩合上,面上沒什麼情緒變化,身側的手卻控制不住地越來越戰慄,連按下數字鍵的力氣都沒有。

  跟在他身後的保鏢見狀無聲地上前,按下1樓。

  檀硯絕一把握住自己發抖的手按下來,眼前莫名一陣陣發黑,嗓音嘶啞,「我是不是逼她太狠了?」

  明知道她包里一直放著把對準自己的刀,他還從容地等著她走投無路向自己服軟。

  老太太說,她那年差點凍死在雪地里……

  是他放棄她那年,是他不允許任何人去救她的那年。

  ……

  凌晨三點,裴以期抵達西洲。

  墓園空而寂靜,走廊的木檐下燈光微弱。

  魯茜的骨灰被安排在最下面最角落的一格,當年裴海凡坐牢,魯茜到處借錢到處奔波,想撈他出來,結果可想而知,什麼用都沒有,車禍的賠償費抵完債還差點。

  秦荷鎮人非常忌諱墓格被人壓著,但墓格越往上越貴,張湘蘭掏出錢來買了個最差的位置。

  工作後,裴以期想著賺錢把墓格換個位置,結果張湘蘭就查出重症。

  死人總要給活人讓路,換墓格的事就這麼耽擱下來。

  裴以期坐到地上才能看清遺像的模樣。

  那是一張和她幾分相似的臉,溫婉似水,笑容燦爛的十八歲定格。

  魯茜跟著裴海凡私奔後就沒再擁有過一張像樣的照片,她手機里都是裴海凡、寧惜兒的照片,前者還居多。

  到最後,連自己的遺像只能選用十八歲的照片。

  「我常常覺得裴海凡給你下過降頭,不然……」

  裴以期從口袋裡拿出一包紙巾,用紙巾擦拭遺像,喃喃自語到一半又沉默下來。

  她怎麼忘了,她在魯茜面前也是個得益者,她能指責什麼……

  擦著擦著,她忍不住仰頭望去,看向最高一層空著的墓格。

  「明天吧,明天我去問問上面一點的墓格要多少錢,不用想著換腎了,應該夠買。」

  裴以期說著又看向遺像。

  魯茜的目光仿佛注視著她,裴以期勉強笑笑,「別這麼看我,不是我不想換腎,是外婆不想活了。」

  墓格前的走廊靜靜地落在黑夜中。

  「我呢,既然救不了外婆,那裴海凡的生死我也懶得再管。」裴以期微笑著道,「反正欠你一樁是欠,欠你兩樁也是欠。」

  這遺言她是真的執行不下去了。

  將遺像擦拭乾淨,裴以期慢慢收回紙,轉身背靠墓格旁的牆壁而坐,抬頭望出去,正好能望見夜空中的一輪殘月,皎潔明亮。

  魯茜的墓格這麼低,估計看不到。

  裴以期慢慢收起雙腿,安安靜靜地望著,眼前晃過很多畫面,像個瀕死之人的迴光返照,將過往一一回顧。

  「你還記不記得你和我說過,裴海凡是為了我好,看在我從小到大都過得很好的份上就原諒他吧。」

  裴以期歪頭往魯茜的墓格側了側,緋紅的眼裡染著麻木的笑意,「仔細想想,我真一直過得挺好的。」

  「……」

  「那邊的媽媽從我出生起就不再工作,全身心地培養我照顧我,我練琴練得手指疼,她能紅一晚上眼睛。」

  「……」

  「我被同學欺負,那邊的爸爸急得衝去學校給我討公道,後來更是看我內向不合群,就給我請了私教在家,不勉強我去過集體生活……」

  裴以期輕聲訴說著,「檀硯絕年少時從頭到尾都在利用我,可也是他一點一點陪著我走出網暴的陰霾,讓我不再抑鬱下去。」

  「……」

  「回到裴家,條件是差了,卻還有你和外婆在。外婆嘴硬心軟,我生病時她從來多睡一會都不敢,一晚上起來好幾次摸我額頭。」

  裴以期一邊回憶一邊說,「你呢,吃魚魚肚子夾給我,吃雞一定給我雞腿,走哪都拿我當個小孩子一樣牽著手,生怕我再丟了。」

  「……」

  「貨車來的時候,你想都不想就把我推開,臨死我都沒在你眼裡看到一絲後悔救我的意思。」

  裴以期說著,眼前模糊了幾分,她彎起有些顫慄的嘴唇,笑意茫然地問——

  「可是媽,我有過那麼多人對我的好,我為什麼還是活得這麼累啊?」

  她不明白。

  她真的不明白。

  從北洲到西洲,再回到北洲,她一次次夾縫中生存求活,她只是想照顧好外婆,帶外婆回鄉下過個舒心的晚年,結果到最後,外婆卻說自己早就不想活了……

  她所努力的一切都不過是個強人所難的笑話。

  裴以期把身體蜷縮成一團,雙手圈著膝蓋,頭向後仰去,長發困在頸間,她往遠方望去,卻看不到一點出路。

  風在樹葉上彈跳叫囂,月亮偏移,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天空漸漸由黑轉暗,透露出些微的光亮,只是那點光照不明任何東西。

  裴以期後知後覺地發現整個人冷得超標,她感覺不到一絲溫度,寒意在骨子裡瘋狂地鑽。

  很冷。

  一如七年前的雪天,那天,她就那樣躺在雪地里靜靜感受自己的身體在一點點失溫,那是她第一次對人生絕望。

  裴以期背靠著牆壁有些僵硬地轉過頭,看向墓格上的遺像,魯茜的笑容依然燦爛年輕。

  她動了動冷得麻木的唇,聲音破碎不堪,「我知道你拼死救我,是想我能好好活下去,但現在,除去這條命我好像也沒什麼能還你的了。」

  如果想收,就收回去吧。

  裴以期沒有任何自救的行為,就這麼等待著命運的安排,待身體開始慢慢抽搐起來,她竟莫名有種解脫的痛快。

  她握向自己喘息過困難的脖子,沒有發出任何求救的聲音,就這麼在寂靜中歪歪斜斜地向地上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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