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她那年差點凍死在雪地里,留下後遺症了
2024-09-12 10:12:00
作者: 姜小牙
冗長的醫院走廊亮著燈。
「等下,你先別走,我還有話問你。」
女警追出來,「剛剛張湘蘭說的那孩子是你嗎?我怎麼聽著不太像,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們?」
她能怎麼回答?
她回答就是在逼外婆加快自殺的步伐。
裴以期彎了彎嘴角,有些諷刺,又有些苦澀,她低了低頭,「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
說完,她轉身離去。
……
光怪陸離的夢境顛倒反覆,漫天白雪飄落,少女的背影出現在雪地里,在雪中陷下一串腳印。
脆耳的笑聲傳來,帶些空靈,仿佛在邀請他去玩雪。
他被引著一步步走過去,站到少女的背後,自然而然地牽住她的手,正想把人擁入懷中,單薄的身影忽然在他眼前消失,他手中空空如也。
他慌亂地到處看到處找,四周不停旋轉。
積著白雪的小路在幽色中無限延長,周圍的樹木複製得層層疊疊,不斷延伸。
腳印密密麻麻,到處都是,卻再沒有少女的身影。
「別走!」
檀硯絕在車裡猛地驚醒,從位置上坐起來,有些急促地喘息著,瞳孔收縮,方寸大亂,完全不見平日鎮定有餘的姿態。
「……」
坐在前面的司機和保鏢被嚇到,不敢吱聲地看著他。
檀硯絕看向兩人,才意識到又是一場夢,他往後靠去,單手扶額坐了一會兒,沉聲問道,「我睡了多久?」
「兩個小時。」
司機小聲道。
「她人呢?」檀硯絕側目,外面的醫院大樓燈火通明。
「沒見到裴秘書出來,我們也就沒叫醒您。」
司機剛回復完,就見有一輛警車出現在醫院大門口,警察匆匆下來就往裡跑,一副出了事的樣子。
檀硯絕的目色一沉,「去看看。」
「是。」
保鏢連忙推開車門下去。
檀硯絕靠在椅背上,心緒莫名煩躁,眉宇漸漸蹙起,自從裴以期到他身邊工作,他已經很久沒再做過那種夢。
怎麼又來了。
不一會兒,保鏢面色凝重地出來,站到車門邊上。
檀硯絕按下車窗,神色淡漠地看過去。
保鏢道,「檀總,裴秘書是因為她外婆撞牆自殺才來的,不過已經走了,可能走的是別的通道,我們沒注意。」
撞牆自殺?
「那現在是怎麼回事?」
怎麼會突然又開來一輛警車?
「是裴秘書的外婆突然又鬧起來,吵著要去找裴秘書,說裴秘書要自殺……」
聞言,檀硯絕面色驟變,抬手推門下車,沒有半分猶豫地往醫院大門走去。
見狀,保鏢連忙追上去,憂心忡忡地道,「檀總,醫院人多眼雜,您就這麼進去,容易傳到老爺子的耳……」
「閉嘴!」
檀硯絕冷聲開口,步子變得更快,漆黑的眼底透露出一絲慌亂。
電梯門在他眼前緩緩打開。
張湘蘭已經從病房裡衝出來,正要往這邊的電梯跑,被女警們團團圍著。
老太太整個人直發抖,抓著一個女警就要下跪,「我求求你們,你們幫我去找找我外孫女,我求你們了。」
「老太太,她走的時候狀態好著呢。」
女警們頭疼得不行。
「不是不是,你們兩個不也聽到了嗎?以期不是說她累了,而是說她還累了。」
裴以期走後,張湘蘭越琢磨越不對,越琢磨越心驚,「她媽救她死了,非要她帶著兩個拖油瓶過日子……我查出尿毒症時就讓她別管了,她還笑著跟我說,她要還恩,還不清只能抵命,現在想想,她肯定不是在開玩笑。」
「……」
女警聽得一臉茫然。
「你們不懂,以期這孩子記人恩記得特別重,她受人照料那麼多年,那會被斷了助學金,被斷了去大公司的路,她都不吭一聲,連句埋怨都沒有,說這就算是還。」
張湘蘭激動到說話語無倫次、斷斷續續,「現在我不讓她救,還不讓她認我,她肯定覺得還不清了,她走得那麼乾脆肯定是要做傻事……」
女警們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只能勸,「老太太,您想太多了,她只是手機壞了一時聯繫不到,明天,明天我就催她再買個手機和您聯繫,行嗎?」
「不行,我這心裡亂的很,你們不找讓我去找行不行……她就我一個親人了,我不找沒人找她了……我求求你們,我求求你們。」
張湘蘭此刻悔得腸子都青了,她光想著不拖累孩子,卻忘了以期心裡一直背著那麼重的恩情債,本來負擔就重,她這唯一一個還像點樣的親人還不願意陪下去。
這孩子心裡肯定空了。
不然走的時候不會說那麼句話。
女警們還要勸她回病房,一道冷厲的聲音忽然響起——
「去哪裡找她?」
眾人錯愕地轉頭,就見平時在新聞里才能見到的人物朝這邊走過來,檀硯絕面色冷峻地站在那裡,大衣修長,肩線筆直,氣場凜冽到令眾人呼吸一頓。
張湘蘭也呆了下,漸漸認出檀硯絕是什麼人,不禁別過臉去,並不想面對這個人。
「我去找。」
檀硯絕看著她一字一字道。
聞言,張湘蘭有些吃驚地看向他,呼吸顫了顫才道,「要是去西洲,那她肯定是去她媽那裡……要是在北洲,我,我也不知道。」
她不知道裴以期在北洲能去哪裡,萬一想做傻事,哪條河都是絕路。
檀硯絕也沒再問,轉身就走。
警察們都愣在那裡,完全不明白檀硯絕這號人物怎麼會突然出現。
「等、等下——」
張湘蘭忽然又像是想起什麼,腳下打顫地走進病房裡,抱了條被子和自己的外套過來塞進檀硯絕的手裡,「以期怕冷,冷到一定地步全身都抽搐,喘不過氣來,你找到她就給她多穿點。」
旁邊一個女警不禁道,「老太太,現在外面雖然冷,但又不是臘月寒冬,不用擔心。」
「她挨過凍。」
張湘蘭仰頭看向檀硯絕凌厲的面容,有些用力地道,「她那年差點凍死在雪地里,留下後遺症了。」
檀硯絕目色一凜,搭在被子上的手微微顫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