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們要我學狗叫

2024-09-12 09:48:27 作者: 謹雨

  我不等男人說話,跑去拉開他的車門,當車門關上的那一秒鐘,我才覺得天地間都安靜了,仿佛只剩下我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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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被邵征闖入的感覺真好。

  男人上車,在車子啟動時,我從破舊的帆布包里掏出一枚戒指,搖下車窗砸在了雪地上。

  邵征,你的東西,我一點也不稀罕。

  男人把我送到一棟老舊居民區,他推開車門讓我下車,帶著我一路往前走。

  附近的居民喊他阿兵,我可不敢這麼喊,這稱呼多少有點冒犯。

  「這套房子是我母親留下的,你暫時住這裡,附近的居民都不錯。平時吃飯你可以去樓下,十塊錢兩素一葷還能打一碗免費的紫菜湯。」阿兵和我介紹周圍的環境和吃方面的問題。

  我就算工作了,也不能去吃十塊錢一餐飯菜。

  我還欠邵家奶奶一筆錢,這筆錢足夠我還一輩子。

  「知道了,真囉嗦。」

  我不煩惱地拉開椅子坐下。

  誰能想到,曾經我對著邵征說話都帶著疊字,現在我已經徹底融入了新的社會。

  過去養尊處優的邵家養女死了,徹底死在了四年前的那個夜晚。

  阿兵離開後,我去簡單地洗了個澡。

  替換的衣服也是一套洗得發白的長袖長褲,鞋子依舊是塑料拖鞋。

  嚴寒的冬季,我的腳後跟已經長出了小疙瘩,那是凍瘡。

  小時候,我第一次長凍瘡抱著邵征的胳膊哭喊著腳要斷了,做瘸子就不能嫁給他了。

  這些傻話,我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惡寒。

  我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不遠處的哨聲讓我一激靈地從床上彈跳起來,馬上下床穿上拖鞋,抱頭蹲下。

  遲遲沒聽見開閘門的聲音傳來,我睡眼惺忪地望去,看清楚房門的那一刻,我趴在床板上眼淚浸濕了厚實的被褥。

  有些不幸,我需要用一生去治癒。

  那個人的不幸呢?我能否用一生去彌補?

  上班的地方是一條街酒吧,距離這邊有幾十分鐘的路程,阿兵這人想得還挺周到。

  我簡單收拾一下,用手指抓了抓齊耳的短髮,背著破舊的帆布包出了門。

  迎著風雪,我清涼的穿著惹得路過的行人紛紛行注目禮。

  我無懼打量的目光,加快腳步往前走。

  走進酒吧,有個年輕女孩把我帶去總經理辦公室。

  「以前做過吧檯服務嗎?」

  我茫然地搖頭,以前只有我喝酒別人服務我的份。

  「什麼都不會,你能幹什麼?」

  總經理叼著香菸,對著我吞雲吐霧。

  「掃廁所就行。」我不想再見烈日白雲,只想躲在溝壑里苟且偷生。

  總經理打了個響指,有個男生推門進來,我被帶去了衣帽間。

  男生勸我放棄,酒吧的廁所比公廁還髒,這裡有隨時嘔吐的穢物,也有接著酒精隨時發情的男女,欲望在黑夜裡滋生。

  我現在的眼裡只有錢,無論做什麼都可以。

  今天的酒吧生意特別好,好到酒水來不及上,人手不夠主管拉我去湊數。

  「那邊的包廂你去送,無論他們說什麼你都要低頭哈腰,千萬別頂嘴。拿到的小費全歸你。」主管開出誘人的條件誘惑我。

  我端著托盤,踩著拖鞋往前走,黑夜給了我偽裝,就算穿著不體面,誰又能認出我曾經是邵征的妻子,邵家的養女。

  推開包廂的門,我端著推盤往前走。

  「等等,新來的?」坐在中間沙發上的男人朝著我招了招手。

  我側目望去,終於知道為什麼主管不抽我小費。

  這群紈絝子弟全是邵淼淼生前的死黨,更甚至今晚還有一尊大佛在場。

  邵征。

  「是,尊貴的客人。」我記著主管的叮囑,低頭哈腰就對了。

  坐在紈絝身邊的女人開口了,「黃少,這女的好眼熟啊。」

  黃德端著酒杯湊近我,當我還沒反應過來,一杯加冰的威士忌潑在了我臉上。

  「臥槽!司念,你這個禍害,是你讓淼淼香消玉殞……還真能躲,躲了四年今天還不是落在小爺我手裡了。」他抓起桌上的酒瓶,用力推向我,「這樣吧!你端進來的酒全部喝完才能走,要不然就在原地爬一圈學狗叫。」

  我舉起手擦掉臉上的威士忌,以前黃德追邵淼淼時,情書還是我幫他送的。那時候他喊我一口一個嫂子,人的善變果然比翻書還快。

  抱著懷裡的酒瓶,我酒量再高,這些全部喝光,估計今晚會被抬出酒吧。

  為了賺錢還債,我騎虎難下。

  「吵死了。」邵征的氣場哪怕在吵架和黑暗的環境下,依然能迅速震懾全場。

  我屏住呼吸,不敢掉以輕心。

  要說黃德缺德,邵征是心狠手辣。

  我是惹不起的。

  「對不起邵哥,吵到你了。」黃德對著黑暗卑躬屈膝地道歉。

  我終於明白權勢對一個人有多麼重要,我無權無勢,所以人人都能欺我,辱我。

  就像那段難以啟齒的四年。

  「跑國外讀書,你的酒量不該有所提升嗎?既然黃德請你喝酒,今天就當是給你接風洗塵了。」

  邵征那雙陰鷙的冷眸透過層層黑暗,停留在我身上。

  對,這才是邵征。

  把我往死里踩踏,無論是我的自尊和面子在他的眼裡一文不值。

  「喝一個,喝一個,喝一個……」

  有了邵征的授意,所有人拍著手起著哄。

  我知道走出這道門不難,難的是阿兵得繼續幫我找工作。

  可我的機會並不多。

  「喝,可以。」我擰開酒瓶蓋子,又擰開其中一瓶,把酒倒在冰桶里,「用錢加注,只要給錢,我就喝,沒錢免談。」

  黃德是懂遊戲規則的,爽快地拉開包掏出一疊現金丟在茶几上。

  「這裡一捆是十萬,往常這個數在這裡我點幾個炮都打不完。就當小爺我今晚點炮了……」

  他的污言穢語粗鄙不堪,難以入耳。

  然而,我從地獄爬到這個無親無故的人世間,何必在乎這群狗東西的犬吠呢?

  「爽快。」我抄起杯子,直接從冰桶里舀起一杯冰酒。

  喝第一杯的時候,他們的臉上還掛著賤笑。

  喝第二杯的時候,在場的人開始興奮了。

  喝到第三杯,他們屏住了呼吸。

  我一口氣喝到了第九杯,當第十杯舀出來的時候,有隻手扣住了我的手腕。

  「念念,別喝了,這十萬我給,如果不夠我再給你加二十萬。」說話的人是我曾經的閨蜜。

  我端著酒杯的手頹然一松,杯子掉在地上,酒水灑在了我的腳背。

  冰塊滾過腳背,我竟然毫無知覺。

  「溫小姐,謝謝你慷慨解囊。」我衝著溫漫道謝。

  包廂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很奇怪,溫漫拉著我的手離開。

  她把我拉到酒吧外面,震耳欲聾的音樂一下子消失了,我仿佛又回到了現實世界。

  「念念,你出國回來後變化好大。」

  溫漫打量著我,當她的眼睛落在我的雙腳上。

  我清楚地看到她眼底的不解和淚光,還沒等我說話,她脫掉自己的雪地靴遞到我面前。

  「不用,溫小姐,我對一年四季無感了。」

  我不恨溫漫。

  就衝著她把鞋脫給我穿,曾經好過的那段友情我值得了。

  她拉住我的手,哭著蹲下來幫我擦著腳背上的酒漬,「念念,剛才是邵哥給我發信息,他讓我幫……」

  「溫漫,你話太多了。」

  我聽到邵征的聲音,頭皮頓時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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