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認真考慮

  蘇浩先前給他做了簡單的包紮，現在見他醒來，便拿起杯子給他餵了些水。

  男人慘白的臉色緩緩恢復了紅潤，對蘇浩點了點頭以表感謝。

  他緩緩開口：「慕雪……」

  此言一出，兩人都愣了一下。

  沙發上的林慕雪站起身來，仔細端詳那人容貌，驚道：「李帥表哥？！你，你不是在隔壁的渝市打工嗎？」

  這男人在自己處於險境之時出言提醒了自己，當時雖然詫異，但並未多想，只當是好心的人，此時發現竟然是遠房表親，才恍然回神。

  

  那叫李帥的男人緩緩點了點頭：「嗯，先前是的。直到叔叔來找我，騙我借了許多不明不白的債務，就被那群混混拖到這裡了。」

  他輕輕晃了晃腦袋，坐起身來：「但你別擔心，叔叔多年以前就把你丟下了，我遷怒也不會遷到你頭上。」

  林慕雪緊咬嘴唇，侷促的攥住了手。

  蘇浩把手放在了她的手背上，後者手上一僵，先是微微有些抗拒，但卻也沒用力掙脫，便也由著蘇浩握住了。

  「那你們的債主是誰呢？『慕雪同學』蘇父的債主是那群小混混的大哥，還是他們找這群小混混來要債？」蘇浩發問道。

  林慕雪聽到蘇浩用慕雪同學稱呼自己，顯然是調侃先前冷落他時的態度，不禁羞惱，用另一隻手推搡了他一把。

  後者一個踉蹌，無辜的眨了眨眼。林慕雪哼了一聲，撇過頭去。

  李帥一愣，隨即挪開目光，不看兩人：「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們的背後是徐家公司的大老闆徐物。」

  蘇浩微微皺眉：「徐家公司……」

  李帥點了點頭，又對林慕雪說道：「表妹，你如果有去的地方就儘快搬走吧，現在叔叔幾乎對身邊大部分熟人都下手了，他之後恐怕也會來找你。」

  林慕雪苦笑一聲：「他已經決定把我賣了，抵利息，來不來找我，又有什麼兩樣？」

  「再說我們家裡面這種環境，又能搬到哪兒去？積蓄基本都被他敗光了，也沒剩下別的房子。」

  李帥自嘲一笑：「這天底下所有的問題，歸根結底都是錢的問題。」

  他抬頭看了眼老舊的掛鍾，掙扎著站起：「嬸子快回來了吧？我該走了。」

  蘇浩林慕雪一同上前扶住，她問道：「那表哥……你之後怎麼打算。」

  李帥一攤手：「在哪兒打工不是打工？來都來了，就在這干幾年唄。」

  他故作輕鬆的一笑：「說起來我年輕時候還在這混過呢，那時候還有什么小弟大哥的。呵呵，胡鬧罷了。要是我不蹉跎這幾年……媽的，說這些也沒屁用了。」

  李帥蹣跚地走到門口，回頭看了看二人：「慕雪啊，你這小男朋友……挺不錯的。喜歡就好好過日子吧。」

  蘇浩卻沒有搶著應下，而是笑吟吟的看著林慕雪。

  她知道他這是在給自己選擇的機會，心中微微感動，小聲說道：「我們現在還在高中呢，沒那麼快確定關係。」

  蘇浩聽出了這話隱藏的含義，眉頭一挑，笑道：「表哥慢走啊。」

  李帥欣慰的看著二人，滿眼都是年輕時的自己。他隨意的揮了揮手，疲憊的身影消失在了黑夜中。

  「我也該走了，你別留我啊，就算咱要過夜也不是現在這時候。」蘇浩拿起沙發上的校服大衣，半開玩笑的開口道。

  走了幾步，林慕雪叫住了他。

  蘇浩滿臉震驚：「你真要留我啊？」

  林慕雪啐了一口，隨機鼓起勇氣，說道：「謝謝你。我，我會認真考慮的……」說完，便逃也似的跑開了。

  如果是後世有一定社會經歷的女子，跟他說這句話他是沒什麼波動的，不過對林慕雪這樣的女孩來說，這句話已經相當分量。

  蘇浩感慨一笑，青春真是美好啊。

  ……

  到了家，蘇浩剛一進門，就聽蘇母的聲音從廚房傳來：「臭小子，那麼晚才回來，你想上天啊，快幫著擺桌子。」

  蘇浩心中盤算著賺錢的事，隨口敷衍道：「不用了媽，我都吃過了。」

  穿著圍裙的蘇母忙從廚房走出，抄起手上鏟子就要打下：「又在外面花錢！」

  蘇浩連連告饒，蘇父在一旁勸道：「唉，老婆算了算了，咱們先吃飯，吃完飯再打。」

  這種事情一般過了那個勁頭，蘇母就不會追究了。拖字訣，就是父子倆在蘇母的棍棒之下能夠互相保全的策略。

  屋內的電視機正播放著電腦GG，蘇父正一邊品茶一邊看著電視，廚房傳來蘇母翻炒的聲音，充滿了生活氣息。

  蘇浩正想著怎麼賺錢的事情，看到屏幕上的電腦GG，突然心中一動，一拍腦門-差點忘了老本行。

  前世自己就是程式設計師啊，賺錢肯定從電腦入手啊。

  不過這個年代的設備不行，而且普遍只有中產以上的家庭才用得起電腦，網購短視頻什麼的是行不通了……到底怎麼搞錢呢？

  此時蘇母端了兩盤菜從廚房走了出來，絮絮叨叨的說道：「現在你好好考，暑假放鬆兩個月，到了大學也得給我好好學，別像那老王家的小王似的，到了那些大城市就進什麼網吧，玩什麼亂七八糟的遊戲……」

  突然，蘇浩一個激靈。

  遊戲！他想到了！

  還把蘇母嚇了一跳：「你抽什麼風？」

  看著蘇父，蘇浩突然問道：「爸，你能不能給我點零花錢。」

  ……

  第二天，周六，蘇浩早早的就出門了，直到將近十點才回家。

  蘇母狐疑道：「臭小子，你白天幹嘛去了？怎麼那麼晚才回來，你不會是有女朋友了吧？」

  蘇浩連連辯解，好說歹說才安撫住蘇母。

  蘇母回臥室後，蘇父低聲問道：「你昨天問我要錢，今天就早出晚歸，你到底幹嘛去了？」

  蘇浩想了想：「我在創業。」

  周日，蘇浩中午出門，打了個出租，對師傅說道：「送我到賢者網吧。」

  師傅從後視鏡望了一眼：「那么小就去上網啊？家裡大人知道不。」

  蘇浩隨口胡謅道：「才從裡邊出來，爸媽都不管了。」

  果然，一路上司機師傅再也沒說什麼。

  到了地方，蘇浩徑直進入了網吧。

  網吧內客人稀少，顯然生意慘澹。

  他直奔前台，老闆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胖子，眼也沒抬：「要上網？」

  蘇浩搖了搖頭：「我來找你合作。」

  老闆這才抬起頭來，打量了他一番，啞然失笑：「就你一個十幾歲的小娃娃來找我合作做生意？工作了嗎？快走吧，別來煩我。」

  眼看眼前人沒拿自己當回事，蘇浩也不著急：「我工沒工作不重要，你自己這網吧還能撐多久？」

  老闆眉頭一皺：「關你什麼事兒？」

  發現對方有趕人的意圖，蘇浩微微一笑：「現在咱們國家只有一部分中產家庭有條件上網，再加上你這個地方地段又偏，機子的配置顯卡什麼的也不算好，沒什麼競爭力的。」

  03年，這個年紀的人能說出電腦的配置顯卡，實屬罕見了。

  老闆來了興趣：「你懂這個？」

  蘇浩點了點頭，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我不但懂電腦，我還能幫你把這局面盤活。」

  老闆心中不屑，但聽了剛才那番話，對於蘇浩也頗為感興趣，便抱著試試的心態，開口道：「說來聽聽。」

  蘇浩問道：「你知道會員嗎？」

  老闆點了點頭：「我企鵝就是會員。」

  蘇浩又道：「那你見過儲值的會員卡嗎？」

  老闆有些被問煩了：「高端的飯店見過。你到底要說什麼？」

  蘇浩這才亮出真正的底牌，微微一笑：「網吧也可以有會員儲值，甚至，還可以多更多東西。」

  老闆眯起眼睛：「說下去。」

  蘇浩站起身來，拿了台上的紙和筆，邊說邊寫道：「首先如果一個人在一個地方辦理了儲值，那麼他為了收回成本，必然會去那裡消費，直到卡里的錢用完，這就是固定客源。」

  「你可以用一些折扣政策來讓他們辦理會員，並且附贈一些像食物飲品等優惠-誰不想在上網的時候喝著北冰洋，再來上一碗美滋滋的面呢。」

  「而你也是不會虧的，儘管付出了一些小恩小惠，但是獲得了穩定的客源，他們在消費的過程中呼朋喚友也會給你帶來新的客人，並且在這期間養成消費習慣，哪怕餘額沒了，也會因為優惠和習慣在你這兒繼續消費。」

  老闆漸漸聽入了神，點了點頭。

  如果只是到這裡，蘇浩的話已經足以獲得老闆的認可的話，那麼接下來便是尊重和賞識了。

  「等到你這裡的小網吧做起來之後，你可以讓別人來和你一起賺錢，在其他地方開上這麼一家賢者網吧。名聲打出去之後，複製經營模式，這很容易。」

  「當然這不是免費的，他們會給你四五位數的小錢，但會帶來長久的收益-我們姑且把它叫做加盟費。而更多的顧客也獲得了你們賢者網吧的優惠。」

  「這就形成了一個三贏的局面：顧客獲得了優惠，加盟商付出了小錢，但獲得了更穩定的利潤，你也不費吹灰之力的，賺取了加盟費。」

  蘇浩在紙上清晰的寫完這一套思路，最後一錘定音：「最終這將促成一個良性循環-整個蜀城，乃至全益州，都遍布你的賢者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