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噓，別尖叫

  進城之後，乘客一一下車，我親眼目送小伙子帶走了妖嬈女人，有些唏噓。

  這世道，坐一趟公交都能夠得到一段艷遇，也不知道是這個時代的禮物還是悲哀。

  看著二人勾搭在一起的身影消失在終點站的街道盡頭，正準備收回視線，肩膀忽然被狠狠拍了一下。

  「嘿，大哥哥你是不是很羨慕這一場艷遇？」

  一轉頭，李欣榮調皮的笑容在車裡通明的燈光之下呈現出一股詭異的燦爛。

  我努力地找出她臉上的奇怪之處，最終也還是只能夠得出一個她實在是白得有點過分這個理由上面。

  我收回視線，指著車門：「這位小妹妹，已經到了終點站，你要是再不下車，我就只能攆人了。」

  也不知道這個李欣榮到底怎麼想的，一路嘰嘰歪歪不說，現在還一直賴著不走。

  現在車上面只剩下我們兩個人，等她離開我才能夠把車子停回港灣，要不然就是失職，可李欣榮看起來壓根兒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大哥哥……」

  她乾脆趴在駕駛座上面，可憐兮兮地抓著我的衣角，「看在我這麼可愛的份兒上，你可不可以收留我呀？我現在可是離家出走的孩子，一個女孩子家家的，難道你都不會感到擔心或者心疼？」

  我去，難怪一個小女孩大半夜還坐環城公交呢，原來根本就是沒有去處。

  「不行。」

  收留一個小女孩，似乎聽起來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要不然我給你講故事，你就收留我一晚上吧，我都已經想好了，過了今晚我就乖乖回家去，再也不離家出走了。」

  小白兔賣萌的效果很不錯，我有那麼一點點動搖了。

  可是講故事並沒有引起我的注意，暗自以為，自己已經二十有幾並不需要聽什麼所謂的故事。

  一陣夜風從車門直愣愣地刮進來，此時已經接近兩點，氣溫確實有點低，再看李欣榮身上不過一條白色短裙，扎著馬尾，要是真的流落街頭估計會被凍慘。

  「好...吧。」

  還是沒能夠忍住，心軟點頭。

  好容易將車停好，我決定帶著李欣榮回公司安排的宿舍休息，正好暫時一個人住，不會有其他的男人，她一個小女生也不必很擔心。

  只是剛剛下車，李欣榮就興致沖沖地抓住我的胳膊：「旭哥哥，剛才我答應你的故事，現在就跟你講好不好。」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我簡直對她無奈，用力好幾下都沒能夠把她的手掙脫掉也就算了，小姑娘的手勁超出了我的預估。

  「諾，你的胸牌啊，這麼明顯三個大字，歐，陽，旭。」

  李欣榮指著我的胸口，一字一頓地念出我的名字。剛巧有大風吹過，將她的裙角掀起，我想了想，還是把外套脫下來給她罩上。

  短暫的沉默，瞬間安靜的氣氛，叫我沒有錯過來自巷子角落的聲響，帶著些許喘息情動的味道。

  這讓我難免覺得尷尬，身邊還有個小丫頭呢。

  不用想也知道是剛才公交上面勾搭上的妖嬈女人和小伙子。

  「就是再著急也用不著在巷子裡面做那檔子事兒吧！」我的唏噓自不用說，倒是李欣榮的表情很是奇怪，居然是興奮的。

  被李欣榮強行拉到牆角的時候，我的內心有那麼一點崩潰。

  這個小丫頭膽子不是一般的大，竟然還想偷看別人的好事兒，我好意提醒對方還是非禮勿視快點離開吧。

  不想她卻壓低聲音告訴我：「還記得剛才我在車上問你的問題嗎，這世界上到底有沒有鬼，待會兒你就知道了，但是記得，千萬不要發出太大的聲音，不要讓他們發現咱們的存在。」

  這是什麼意思？

  不等我細想，巷子裡面傳來更加激烈的聲音，叫我面紅耳赤，看著李欣榮時不時探出去的頭。

  「誒，咱們這樣不好吧，時間已經不早了，咱們先回去休息。」四周除了孤零零的路燈，就是黑色的背景，使得小巷子一眼看去好似沒有盡頭一般。

  「噓，你先別說話，車上的話我都不是開玩笑的，還記得那個漂亮姐姐上車的時候沒有錢付車費也對你絲毫不理會嗎？」

  李欣榮的表情帶著些許興奮，「其實不是她不想理會你，而是她根本沒有辦法跟你說話。」

  我不明所以，難不成是個啞巴？

  「你想得太簡單了，其實她呀，就是一隻遊魂，重複著生前做的事情，坐上你的公交，然後也不會拒絕別人的勾搭，那個小伙子估計也活不長了，被她給盯上。」

  耳邊曖昧的喘息還在繼續著，甚至又變本加厲的趨勢，可是在聽到李欣榮的話之後，我的肌肉不受控制地緊縮，有一股名為害怕的情緒在蔓延，明明……

  是不相信鬼神之說的，卻在這樣的黑夜裡面不得把李欣榮所說的每字每句都放在心上。

  「你，你別胡說八道，小丫頭知道什麼就在這兒糊弄人。」我的聲音已經出賣了我的心思。

  「我有沒有胡說你接著看不就知道了，你都沒有發現，漂亮姐姐走上車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半點聲音，也沒有影子嗎？」

  一句話把我給問蒙了，還真的沒有注意到這一點，正當李欣榮還要繼續給我解說，小巷裡忽然發出一聲慘叫。

  是男人急促的似斷帛一般的慘叫。

  聞聲而動，我和李欣榮都小心翼翼地趴在牆角往裡面看去。

  只見原本妖嬈的女人已經脫去了華麗外衣身體呈現黑色，而細長的黑色指甲泛著一陣冷光，明明是漆黑的環境卻叫人看得十分清晰，男人已經癱軟在地上，身首異處，鮮血不斷往外流著，血腥味很快蔓延到我的鼻間。

  「噓，別尖叫！」

  我彈坐而起，意識到自己做了個奇怪的夢，呆坐在床頭許久才打開手機看了看，下午三點，不早不晚，一身的冷汗讓人很不舒服。

  為什麼會做那麼奇怪的夢呢，還是說在我的潛意識有鬼還是沒有鬼真的有那麼重要？

  「自從遇見小丫頭，心裡老覺得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