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八卦

  不僅僅是不喜歡陸進清，先前的鐘菡忙著寫小說，忙著學習，她不想一心多用。何況現在她已經有墨雲白了。但即使沒有墨雲白，她也不會接受陸進清。她不想把時間浪費在一次失敗的戀情上面，在她的理想中，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就是耍流氓。截然不同的價值觀註定她不可能和陸進清產生感情交集。

  陸進清打著哈哈說到：「放心，我談戀愛不是這樣談的。其實，我退役這麼久，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粉絲。跟叔叔打球，讓我找到了一種被崇拜的偶像的感覺。所以你就滿足一下我的虛榮心吧。」

  陸進清說這話的時候滿臉的嬉皮笑臉，鍾菡半信半疑，想想反正馬上就回去了，他也來不了幾次了，於是她不再試圖阻止，只是警告陸進清不准再帶任何東西過來，否則直接把他的謊言揭穿——他的父母壓根不是什麼國企員工，陸進清的父母是商界名流這事，在他們雜誌社壓根兒不是什麼秘密。

  陸進清不以為然，鍾菡不是個嘴碎的人，好端端不會去父母面前說他的情況，人家跟他撇清關係都來不及呢！這幾天過來除了見面時的簡單招呼，幾乎不跟他搭話，負責接待他的都是鍾爸爸和鍾媽媽。即使被揭穿，他也早已想好說辭：他的父親陸亞東其實真的是國企員工，只不過二十多年前改制的時候接手了當時叫百貨公司的一個大型商店，積累了第一桶金，慢慢發展成如今的亞東集團。

  晚飯後，饒是陸進清再捨不得，他也不得不告辭。鍾父一直把他送到門口，抱著他心愛的「二手」球拍拍照發朋友圈去了，思考怎樣用一種恰當的方式讓大家知道他老鐘的球技進了一大步。

  鍾菡照例躲進房間，立即掏出了手機。

  「嗨！我來了！」

  「今天的字數更新完了？」

  

  「完了。」順便發過去一張照片證明

  手機這頭，不用多想，就是墨雲白。他隨手點了一張辛巴的照片回過去。

  「辛巴今天濕身了。」

  「哎，人不如狗啊！人在這裡碼字攢錢，狗在海邊享受陽光沙灘。」鍾菡回過去一個哭泣的表情符。

  「是哪個人拒絕跟辛巴一起出遊的？」雖然知道鍾菡肯定不會答應跟他一起出遊，但他試探著提議得到拒絕時，墨雲白還是有些失落的。

  想起墨雲白那天的邀請方式——壓著她嘴對嘴在耳邊說什麼的，鍾菡平靜的小心臟立即「噗通」得厲害了些。她立即轉移了話題：「粉絲的崇拜會讓你覺得很滿足嗎？」

  「我不需要別人的崇拜。作為一個演員，演好自己的角色是最主要的。但粉絲的崇拜太雜，有來自對你顏值的喜歡，對這個角色的喜歡，對你個性的喜歡。對你演技的承認反而不知排在哪裡，所以我並不是很在乎粉絲的崇拜。」

  「哦，那我父母的崇拜你肯定喜歡。他們說你的演技自然又走心，嗯，原話好像是『墨雲白演戲，你會忘記這是墨雲白，你覺得這個人就是劇中的那個人。』」

  墨雲白髮過來一個大笑的表情，事實上，他真的在笑，眉目柔和，眼睛裡盛滿光芒：「兩位老人真是我的知音！我可以親自登門拜訪一下，表達我的謝意嗎？」

  「啊！你出現在我們家，會把他們鬱悶死的！因為偶像出現居然不能發朋友圈炫耀這種痛苦會折磨死他們的！再說，最近我媽倒是抱著電視機又把你的《戰火1937》複習了一遍，但我爸的偶像已經另有其人了。」

  然後，墨雲白就知道了陸進清已經成了鍾家的座上賓，目前對外的身份是鍾父的私人陪練。

  跟鍾菡道了晚安，墨雲白陷入了沉思，陸進清，陸亞東……幾分鐘後，他輕輕一笑，揉著辛巴的腦袋，對它說：「看來，有人的鼻子比你的還靈，還真找到了好路子。」

  辛巴對主人突如其來的騷擾有點不滿，人家剛剛從今天差點被溺死在大海中的驚嚇中回過神來好嗎？看它在海中撲騰，主人自己偏偏還笑得很開心！真是壞銀！大壞銀！還是那個漂亮的姐姐比較溫柔，話說，什麼時候，那個姐姐可以天天跟它住一起呢？好期待啊！

  第二天，陸進清又按時來找鍾父打球。兩人打得大汗淋漓，考慮到鍾父的體力，打了一會兒，他們坐在一邊的長椅上休息。

  這是過年，放假的人很多，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今天還來了好幾個外面小區的人。他們在一邊「竊竊私語」，只不過這私語的聲音有些大。

  「這小伙子好帥！長得帥！球打得更帥！」

  「是啊！人家以前是省隊的，聽說剛退役呢！」

  「我看小伙子還很年輕，怎麼就退役了啊？」

  「哎，這我剛知道。我老婆的侄女的公公的外甥，就在省隊食堂燒菜。聽說就是這小伙子太帥，喜歡他的女人太多。他跟女隊的一個隊員好上了，但小伙子喜歡的人實在太多，沒過幾天就分手了。那個女的受不了鬧自殺，犯了抑鬱症，連球都不能打了。還聽說是很有前途的呢，去年剛拿了全國冠軍，本來很有希望進國家隊的呢！好像就因為這個，小伙子被處分了就退役了。」

  「啊？那他從小就學打球，退役了能幹嘛？」

  「你瞎操什麼心？這小伙子的爸爸聽說是個大老闆。他還愁找不到工作？」

  那個人說得有聲有色，這樣狗血的八卦歷來為人民群眾所喜愛，況且這個八卦的主人還在眼前。鍾爸爸顯然也聽見了，他有些不自在，又不好意思問陸進清，就藉口自己有些疲累把陸進清打發走了。

  這條八卦顯然阻礙了陸進清今日見到鍾菡，他臉色十分不好，在人群中尋找著剛剛說話的人。奇怪，怎麼也找不到了！他抓過長椅上的外套，朝鐘父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無奈離去。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離去之後，剛剛「竊竊私語」的那兩人中的一個又出現了，他掏出手機給遠在大洋彼岸的墨雲白髮去一條簡訊：「任務完成。」很久以後，鍾菡也認識了這個人，墨雲白H城別墅里看家的張大叔。

  鍾父急急忙忙趕回家，鍾菡和鍾母都窩在沙發上，一起擠在一台IPAD前看《戰火1937》，正看得津津有味。對於鍾父這麼早回來，兩人有點驚訝，見他獨自回來，鍾媽媽忍不住問：「小陸呢？」

  「他有事先回家了。」鍾父的回答很敷衍。他看著鍾菡，女兒正聚精會神地盯著屏幕，壓根沒關心是否有陸進清，他心稍寬。但想起那兩人的話，又有點不安，他握著球拍出了會神，然後把眼光投到女兒身上——不是他自誇，比起外面那些濃妝艷抹的女孩，他鍾家北的女兒就是「天然去雕飾，清水出芙蓉。」

  年輕的時候，他真的是個帥哥，鍾母也是個嬌俏的姑娘，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個萌妹子。鍾菡結合了兩人的特點，臉蛋不是時下流行的瓜子狀，是像媽媽一樣的圓臉，很柔和，眼睛沒有媽媽的大，看起來少了幾分可愛，但遺傳了他的內雙，看起來十分靈秀。皮膚比兩人都白，加上從小浸泡在書海里，女兒身上有一種不引人注目但卻非常耐人尋味的氣質。

  這幾天跟陸進清相處，他其實一直有偷偷觀察他。見陸進清總是把目光往鍾菡身上掃，那樣子跟班裡那幾個早戀的小崽子沒啥兩樣，他其實知道陸進清對自己女兒絕對是有意思的。小伙子這麼帥，又曾是他最喜歡的運動員，他其實有點默認陸進清的有意接近。但今天聽到的這個八卦讓他不得不對陸進清重新評估。

  到了晚上，鍾爸爸把今天聽到的跟鍾媽媽講了，鍾媽媽這幾天沉浸在墨雲白營造的劇情里不可自拔，她後知後覺地說：「萬一小陸不是對女兒有意呢？那你管這個幹什麼？」畢竟，這幾天跟陸進清接觸的，是鍾爸爸居多，她單純地認為陸進清就是鍾菡的同事，每天來陪老公打球，應該是出於志同道合。

  「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單純。談戀愛的時候我說我的自行車沒氣了，要借你的順便可以帶你一起，你就信了。現在老了還這樣，你看人家小陸那眼神，跟我年輕時看你沒兩樣！」

  「你才單純呢！你以為我不知道自行車的氣是你自己放的！我那不是給你製造機會嗎！」

  兩人嘰歪了一陣，鍾爸爸決定明天開始暫停每天的練球活動，雖然有些遺憾，省隊出來的陪練，不是誰都遇得上的！但為了女兒的終生幸福，他還是得慎重。

  所以第二天一早，他就給陸進清發了條微信，意思是還有三天鍾菡就要回京城了，他們要帶她去拜訪一些親戚。

  陸進清雖然很是鬱悶，但還是極有禮貌地答應了，並且再三表示只要鍾爸爸有桌球的問題，可以隨時騷擾，不，隨時詢問，他會24小時在線解答的。

  鍾爸爸沉默了一會兒，回過去一個「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