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六章跟皇帝談價錢
2024-09-14 09:04:08
作者: 醉拍闌干
都沒等到第二天,當天晚上就來了內侍傳旨,要方濤第二天朝覲。不過朝覲的時間居然不是早朝,而是散朝之後;地點也不是大內,而是內閣。
這樣也不錯,最起碼不會耽誤每天早起的練拳。按照慣例,早朝是每天天不亮就進行的,除非有大事需要長時間討論之外,一般情況就是散朝之後各級官吏回衙門辦公,直到下班。方濤估摸了一下散朝時間才穿好袍服往皇城趕。等到了皇城門口一打聽才知道,今日早朝依舊是代表了各派、立場堅定的御史發帖機們率先開噴,滿朝堂繼續灌水猛噴不亦樂乎,一時半會兒還散不了朝。不過朱由檢也沒忘了方濤,早起的時候特意囑咐王承恩派人在宮門口候著,將方濤引到了內閣樓下等候。
所謂「內閣」實際上就是皇城內的文淵閣,相對皇城其他建築而言,文淵閣並不起眼,就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地方,卻是大明的大腦與心臟。有明一代,皇帝幾十年不上朝而天下不亂,全靠內閣撐著;若是閣臣們來個幾十年不上班,帝國早就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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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至文淵閣的時候方濤由幾個侍衛帶進來,進了文淵閣範圍之後,侍衛自行退去,將方濤一個人留在文淵閣檐下。文淵閣主體兩層,青磚綠瓦,所在之地環境清幽,周圍的草木布置亦是整齊有序。
方濤不是什麼文人士子出身,在他的個人操典裡頭,不論何時何地都要做好開戰的準備,所以,一旦無事就儘可能地休息和補充體能。在劉澤深和許劍波的安排下,劉府花園幾乎成了方濤的訓練場,前田桃參照標準利用花園中的假山池塘樹木給方濤布置下了各種各樣的障礙物,方濤每天早上起來打一趟熱身拳之後就是穿起甲冑再扛著自己的鐵槊在花園中亂跑,持續時間一個時辰。足足兩個小時的高強度體能消耗絕對不是靠這個時代一頓早飯就能補回來的,前田桃再有本事也沒辦法搞出運動補劑出來。所以在平時,方濤懷裡總揣著肉乾和清水,只要得閒就掏出來咬兩口。
天兒不算冷,方濤直接坐在台階上休息了起來。一套明光鎧超過三十五公斤,加上那根要命的鐵槊,方濤等於扛著一百七八十斤的人在地形複雜的障礙訓練場上狂奔兩個小時,這種強度的訓練也是虧得劉家能以一天一雙小牛皮靴的消耗速度給方濤充足的補給,普通的布鞋練一炷香的時間都撐不到。開始的時候,方濤只能在前田桃的擀麵杖驅使之下支撐半圈就趴在地上不能動彈,到現在能堅持一個時辰,這中間淌出的汗水足夠方濤泡一場鹽浴。
然而就是這種訓練卻讓方濤越來越精神。很多人都將這種高強度的訓練的結果想像成「虛脫」,實則不然。前田桃告訴方濤,當人體適應了這種強度之後,從西夷時間二十分鐘開始,身體和肝臟中預先儲存的糖元就消耗殆盡,體內的脂肪鏈開始崩解進入一個叫線粒體的地方持續提供能量,當時間達到四十分鐘的時候脂肪鏈提供的能量達到八成以上,方濤每進行一個動作其消耗有八成來自於體內脂肪鏈的崩解。受到強刺激的肌肉會讓人的大腦傳來應激反應,從而分泌出一種讓人興奮的東西……叫什麼名字方濤忘了,不過這種東西會讓人……很爽……就像摟著**滾床單一樣爽……
長期訓練之後,人非但不會虛脫,反而會因為運動而變得更精神。方濤現在必須要做的,就是通過這樣的高強度訓練來激發體內線粒體的潛能,否則無法與脖子上的風雷水火珠產生共鳴,也無法得到「流霜」的認可。
方濤坐下來伸了伸腿,肌肉里傳來的酸脹感讓方濤覺得舒坦之極。掏出懷中的紙包打開,撿出一塊肉乾撕下一片丟進嘴裡,整個人斜靠在一根柱子上慢悠悠地喝享受著陽光。
「萬歲駕臨文淵閣!」一個尖細的嗓音遠遠地傳了過來,方濤就看見黃色的傘蓋轉過拐角出現在自己視野之中。
「這才剛吃上呢……」方濤有些無奈,只得將肉乾收好,站起身撣撣下擺準備接駕。
朱由檢坐在御輦上收起手中的奏疏朝文淵閣方向看了看,發現方濤將一個物事放進懷裡之後戰了起來。等御輦到了文淵閣前,朱由檢剛剛下得御輦沒等方濤行禮就問道:「方海潮,你剛才私藏了什麼東西?」
方濤抹抹嘴上的肉屑,滿不在乎道:「肉乾,自家做的。」
「哦?」朱由檢笑了,他倒沒興趣治方濤什麼君前失儀之罪,反而問道,「京師糧價不低,難不成你吃不起京師的糧食改吃肉了?『何不食肉糜』?」
方濤頓時就要翻白眼:「萬歲,我是個練武的,每日多練一分戰場上就有機會多活一會兒,可練多大量就得吃多大量啊……」說道這裡伸出一個巴掌道:「就今兒早起我就吃了五個饅頭兩碗粥,怎麼說都三斤開外了,可沒一會兒功夫就餓了……」
朱由檢吃驚道:「這麼多?」旋即又苦笑道:「松山敗績之後,朕愁得連半碗粥都喝不下,你倒好……」
方濤大落落道:「吃得飽睡得香!我沒拿朝廷的糧沒要朝廷的餉,在遼南跟韃子磕得血流成河,我對得起朝廷;開戰的時候把每一個細節算到極致,沒糟蹋任何一個兵的性命,傷著有所養,亡者有所恤,我對得起每一個效死的兵;這一次主動出擊,從韃子的農莊裡頭救回大明百姓逾萬,還給了他們安身立命的營生,我對得起大明的百姓。所以嘛,我吃得坦然睡得心安,不怕誰來剝我的臉皮戳我的脊梁骨……」
朱由檢聞言看了方濤一眼,點頭道:「有道理!」說罷,漫步走進了文淵閣。
文淵閣內的布置倒也不算複雜,首座一張寬大書案,然後依次便是茶几椅子,中央的桌上的香爐里香菸裊裊。方濤走進文淵閣的時候朱由檢剛剛在首座坐下,又朝王承恩擺了擺手,王承恩這才行禮在次席一張書案前坐下。大明舊例是但凡事務、奏疏都先遞送到「有關部門」,也就是六部分屬機構,然後匯總到六部。六部根據其內容的重要性,屬於專業問題的就當場批覆,屬於重大問題需要聯繫其他部門的就要送到內閣討論。
內閣討論之後會形成內閣自己的意見,將意見寫了夾在奏疏裡頭一起送到秉筆、司理太監手上,稱之為「票擬」。在大明,秉筆、司理太監作為限制、監督內閣權力的一種機構長期存在,皇帝若是理事,則內閣的「票擬」會被正式呈送皇帝案前,皇帝會用硃筆回復,這叫「硃批」;若是皇帝懶一點兒,就直接把這活兒交給太監……這也是有明一代宦官亂政的根源所在。
有時候為了提高工作效率也為了監督內閣工作狀況,司禮監會在內閣議事的時候「列席」,所以,文淵閣也有王承恩的座位。遇到重大事件的時候,皇帝也會跟閣臣們一起出現在文淵閣,以便迅速拿出決策。
每當散朝的時候,大臣們必須等皇帝離開之後才能離開,否則就是大不敬;散朝之後在回各自衙門辦公的陸上,大臣們有時候還得互相「通個氣」,速度自然也就慢下來,所以,閣臣們來得反而比皇帝更晚一些。
朱由檢坐下之後看著接著剛才的話題道:「聽王承恩說你的兵每天都要操練……你自己都吃這麼多,你的兵每天吃多少?花費幾何?」
方濤略算了一下道:「每日米、面、菜、肉折成銀兩算,約可買承平時……也就是萬曆三十年時江南米五斤半……」
朱由檢詫異道:「喲,你還知道萬曆三十年的米價?那時候你還沒生吧?」
方濤微笑道:「家父當官兒時的筆記我都看過。」
朱由檢微微頷首道:「即便入城,你手上人馬過萬,恐怕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方濤認真點頭道:「那是!這一趟打遼南,我就招募了不少混不下去的海賊,跟他們約好了,攻破韃子的莊子放開手腳掠劫,搶到的錢糧對半分,韃子腦袋換來的賞錢對半分,只要他們樂意,我幫他們用這些首級求個官身都行……這樣朝廷不花銀子既消了東南海寇之患,還能讓韃子割點肉,又不靡費軍餉……」
「哦?」朱由檢笑了,「這倒是個一石三鳥的法子……你說說這一趟你賺了還是賠了?」
方濤笑呵呵道:「若是萬歲您照著朝廷的賞格按實數把韃子腦袋買過去,我就小賺一筆,若是您賴帳,我還真賠了……」
朱由檢一攤手道:「朝廷沒銀子,內帑也拿不出。你給個實數,按多少銀子一顆腦袋你才不賠或是少賠一點?實在不行,朕給你再升一升,你自己想辦法籌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