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四章水師的夾生飯

  晨曦初露，陽光將朝鮮水師的全貌展示了出來，眼前的景象讓站在艦橋上的方濤倒吸一口涼氣：尼瑪朝鮮水師真的是傾巢而出啊！大龜船四十多艘，大戰艦六七十艘，小戰艦不下百艘，其餘各種快船數百艘。如此多的戰艦蝟集成一團停泊在海面上，如同一隻浮在海面的怪獸。

  「蛇吞象啊……」方濤看著自己四支驅逐艦組成的分艦隊時忍不住慨嘆道，「老子能用的驅逐艦總共才二十幾艘，要吞下比自己多出二十多倍的敵人哪……」

  「長官，參謀長電報！」一個參謀走過來敬禮道。

  

  「念！」方濤看著海面正出神，隨口道。

  「羊群再多始終是羊，狼再少始終是狼，」參謀念道這裡稍微停了一下，「我們是狼。」

  方濤立刻就明白了這封電報的含義，也就再這個時候，金步搖的勤務兵匆匆地跑了過來，站在門口敬禮道：「報告！」

  「進來！」

  小丫頭也不過才十五六歲年紀，掛著中士軍銜，看到方濤的時候臉上還帶著一抹怯色。「小姐……劉長官說……說……」

  方濤皺了皺眉頭：「說什麼？」

  「她說……兵法雲，百里闕上將……敵軍勞師，我軍逸師，取勝之道也；敵軍逆風，我軍上風，天時在我；」小丫頭努力地回憶著金步搖的話，「朝鮮水師人多勢眾，吾能見，彼亦能見；然其不敢以其眾擊吾之寡，是為膽氣皆喪也。地利兩分，天時人和皆在我，亟攻之。切記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方濤頓悟，立刻走到桌上的海圖前，看著海圖沉思一會兒道：「所有分艦隊同時展開佯攻，務必使朝鮮水師不敢突圍！其餘沒有艦炮的驅逐艦從敵人正北方向切入，從正西方向斜向衝出，『死神』火炮列裝到同一側，目標對方龜船，五輪抵近速射！」

  飛虎號上旗語剛剛打出去，四支分艦隊所有的火炮就同時開了火。作為前裝彈丸的滑膛火炮，艦炮在開炮的時候只能將炮口保持一定的仰角，然而仰角射出的火炮炮彈對龜船的「龜殼」效果不大，故而負責包圍的驅逐艦隻是保持火力壓制而非急射。幾艘龜船見炮彈不能把自己怎樣，也就壯著膽子往外沖，然而龜船的「龜速」根本捕捉不到驅逐艦，反而讓自己的防護圈露出了一個大豁口，其他的驅逐艦見狀立刻闖進缺口朝裡面的普通戰艦開炮。

  朝鮮水師的還擊手段只有弓箭和床弩，然而驅逐艦對弓箭可以稱得上免疫，床弩又因為沒什麼熟手而準頭不佳。倒是龜船上列裝了幾門火炮，但這些老掉牙的古董讓方家的炮手們連炮戰的興趣都沒有，直接無視龜船慢吞吞打空氣的炮擊繼續在普通戰船中間搗亂。朝鮮水師剛剛想要圍過來，驅逐艦就立馬交相掩護撤退；剛剛縮回去，驅逐艦又像沒吃飽的餓狼一般湊了過來。

  來回打了約摸一個時辰，朝鮮水師普通戰艦沉沒了兩艘，負傷的約摸十來艘，至於那些個用來衝鋒的舢板小船基本在頭天夜裡的交戰中損失得差不多了；而方家艦隊這邊除了六艘驅逐艦在轉向的時候吃了兩發炮彈和三四支床弩箭之外，什麼實質性的傷害都沒有。

  然而這一個時辰的時間闕讓沒有艦炮的驅逐艦有了集結時間。沒有了艦炮的驅逐艦速度更快，搶占了上風口之後如同一枝枝離弦之箭從正北方往西南方向**。

  「開炮！」領航艦的艦長看到自己的船與龜船側舷相對時，果斷下達了開火命令。第一尊「死神」炮直接開火。等待許久的炮手立刻用力地搖動了火炮的搖杆，齒輪瞬間咬合，六管火炮依次噴出了火焰。

  照口徑論，「死神」的口徑只有十八毫米，在這個時代算不得火炮。這尊「火炮」設計的初衷是陸軍支援火力，然而因為技術原因，前田桃想盡辦法也沒能讓工匠們造出十五毫米口徑以下的子彈。子彈的口徑越小，需要的精度就越高，以目前方家的工具機水平，十五毫米口徑已經是極限了，而且還是報廢率極高。無奈之下前田桃才將口徑定位為十八毫米，如此，彈頭和彈殼的合格率才能超過九成。

  雖然這麼個大傢伙有些不倫不類：當作主力艦炮口徑太小，留給陸軍火力支援又太笨重；但前田桃依然找到了它的價值。通過彈殼擊發出去的彈丸好歹比前膛裝的火炮火槍更容易適應戰鬥環境變化；射速相對於其他火炮而言更是逆天的存在。定裝的火藥和加長的炮管也讓火炮有了更強的穿透力。有這些優勢，前田桃還是決定先給驅逐艦列裝，別的不談，在高速機動中壓制對方炮窗肯定沒問題。由於產量和資金的問題，這種火炮目前只能做到每艘驅逐艦兩尊。不過對付朝鮮人足夠了。

  「咚咚咚……」連續六發急射在近距離上俯角射擊，直接命中了龜船吃水線附近的側舷甲板，龜船上頓時木屑橫飛。龜船的設計中，重點防護部位是頂部的「龜殼」，靠近吃水線的部分反而是脆弱的環節。彈丸直接穿透脆弱的木板，給裡面的人員造成重大殺傷。

  第一尊炮十八發射完，最先那艘龜船的側翼甲板如同被怪獸的爪子狠狠地扒拉了一頓，但炮擊沒有停，第二尊「死神」緊接著發言。兩個供彈手將半人高的大號彈夾抬到「死神」頂端，插入供彈口，用手壓住供彈的鐵片，炮手則毫不客氣地搖動搖杆。

  「咚咚咚……」一口氣十八發連續擊中龜船的側舷甲板。炮手們在炮聲中清楚地聽到朝鮮人在狹小的艙房裡痛苦的哭喊聲。

  兩尊炮三十六發打完，驅逐艦已經緩緩地駛過了第一艘龜船，第二艘後面的一艘驅逐艦也同時開炮。

  這是標準的戰列線打法，以往訓練的時候只有戰列艦才會如此去打，方濤這一次之所以將驅逐艦當作戰列艦來使，考驗的就是所有人員的素養與勇氣。

  方濤站在艦橋上舉著望遠鏡仔細觀看戰果，口中命令道：「火力這麼強？中隊別跟了，轉朝東南方向斜插！後隊直接往正南方向，直接從中路直插！中央艦隊向正北方向移動，跟著後隊用重炮將朝鮮水師徹底分割！」

  天色大亮，前田桃不用望遠鏡都能清楚地看到密密麻麻的朝鮮人已經將鐵絲網扒拉地差不多了，而後面，蒙古馬隊也開始緩緩向前推進。「所有炮兵立刻就位！」前田桃下令道，「通知；兩側山崖燃烽火！」

  「是！」參謀敬了個禮下去了。

  前田桃從桌子地下抽出了一個狹長的木箱，木箱打開，裡面是一層白綢，掀開白綢，下面是軟木襯底、白綢覆蓋的納入盒，裡面裝著的是火銃零件。前田桃戴好手套，熟練地將每一個零件拿起來、組裝，片刻功夫，一桿模樣古怪的火銃出現在前田桃的面前。

  這支火銃非常長，比方家先行列裝的火銃要長一倍。火銃的口徑也略大一些，不過每一個部件都非常光滑。最後餘下的是一個巴掌大的小盒子，前田桃打開盒子，裡面赫然是一怕7.62毫米的子彈。

  這子彈有一半是方家的工匠們做的：彈頭。至於彈殼，方家實在沒這麼精密的製造設備，雖然有出色的金匠銀匠也能做，但前田桃實在找不到合乎規格的彈殼材料。這些彈殼是長陵之戰的「神仙」們的「遺棄品」，後來被當時在場的家丁們撿回來當紀念。前田桃從家丁中儘可能多地收集了彈殼，然後親自測量甄別，將還能再用的全都儲存了起來。底火試製成功之後，前田桃第一時間讓金匠和銀匠給自己慢慢打制了不少底火的火藥室，再用銅包鉛的方式製作了一批彈頭。然後自己動手組裝了一批子彈。

  為了保證在高膛壓之下不炸膛，前田桃這支槍的槍管厚度非常大，而膛線也是前田桃在海上耗費了無數精力利用方家現有的設備拉出來的。論威力，雖然用的是7.62毫米子彈，但比之後世的半自動步槍差得太多，光是火藥關就沒能邁過現代化學的門坎。但這是一支試驗版的狙擊槍，在這個時代這種步槍不論射程還是精度都已經把滑膛火槍甩過幾條街，高精度彈殼雖然難造，但也並非造不出來，只是成本太高不適合普遍列裝而已，花一些代價裝備狙擊手的錢，前田桃還是有的。

  這一支是試驗版，目標只有一個：皇太極。

  前田桃甚至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肯定打不死皇太極。因為從指揮所到對面陣列的前沿至少有千米以上的距離，除非專業狙擊步槍，否則連皇太極頭髮都傷不到，想要得手，就必須將自己的位置前移。

  「炮兵調整諸元，」前田桃一邊給自己披戰術偽裝一邊指示道，「所有部隊按照預定計劃，於西洋時間上午十點三十分炮兵開始炮擊，十一點反攻開始；在我回來之前，反攻命令不取消；在新的命令下達之前，部隊可以持續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