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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寸心千里(四)

2024-09-10 20:13:57 作者: 郁都

  第101章 寸心千里(四)

  紫霄峰群山簇擁,大殿雄偉莊嚴。

  此處便是崑崙門中舉行重大儀典及議事的地方,歷來舉辦清談會也是在這裡。

  崑崙乃萬山之祖,從此處下望,可見遠處山勢連綿,好似一巨人伸出雙臂,將天下山川環抱襟前。

  大殿雕樑畫棟,琉璃頂金碧輝煌,玉階之上設有七十二隻銅鶴,殿前又立有日晷、銅鼎等物。

  此殿太過空曠,若是真用來待客,坐席之間必要離了八丈遠,若非聲如洪鐘者,旁人是聽不到他說話的。

  是以一名清秀童子帶路,將謝蘇引往配殿暫候。崑崙舉辦清談會時,往往在此處設宴待客。

  剛下飛舟,鄭道年即請明無應與他同去一個地方,稱有要事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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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排崑崙弟子倒是恭恭敬敬站在玉階兩側迎接掌門歸山、貴客駕臨。

  明無應一向不耐煩這些繁文縟節,聞言淡淡地看了鄭道年一眼。

  這位模樣慈和寬厚的崑崙掌門當即一笑,命侍立在側的崑崙弟子將謝蘇帶往偏殿稍候。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鄭道年在吩咐弟子的時候,偏偏絲毫沒有透露出謝蘇姓甚名誰,是何身份。

  那弟子也不是探頭探腦愛打聽的,一舉一動規矩合度,略微走在謝蘇身前帶路。

  比之正殿的雄偉肅穆,這裡要幽靜許多。

  參天巨木之間,有青石小路彎彎曲曲,移步換景,漸聞水聲如環佩丁當,眼前驀地出現一座精巧的亭子。

  活水繞亭而過,倒映出亭影搖曳。

  謝蘇駐足亭上,那為他帶路的童子見他停下腳步,也不催促,安靜等在一旁。

  忽然有一個溫潤清朗的男聲響起。

  「此處名為洗心亭。」

  清風拂面,靜水洗心。

  謝蘇回頭,見叢靖雪站在一方蘭草旁,目光清和,回望著他。

  叢靖雪看向他時,神色並不驚訝,謝蘇也覺得自己沒有什麼需要對他隱藏的,淡淡笑道:「好名字。」

  學宮結業之後,這還是他與叢靖雪的第一次相見。

  謝蘇不由得在心中想到了賀蘭月,不知道天大地大,此刻他又在何方?

  自己與這世上所有的人,終歸是有過十年生死殊途。

  若是換了旁人,見到一個死而復生的人活生生地站在眼前,要麼驚慌失措,要麼不敢置信,可是叢靖雪只是微微一笑。

  謝蘇只看叢靖雪的目光,就知道不管如何世易時移,這世上到底還是有不會變的人。

  其實在學宮那三年之中,他與叢靖雪遠遠稱不上親密。

  以謝蘇的性子,也很難跟什麼人親密得起來。

  但他與叢靖雪之間,卻有一種不需要說出口的默契,彼此都瞭然於心。

  若是真的遇到什麼兇險的事情,對方是自己能把後背交給他的人,說起來就是這麼簡單。

  叢靖雪是個君子,所以他不會問謝蘇盜劍闖陣的傳言,不會問他死而復生的軼聞,也不會提及他那在眾說紛紜里一片狼藉的聲名。

  叢靖雪只是看向他腰間的承影劍,笑道:「可否借來一觀?」

  謝蘇解劍,交過叢靖雪手中,他拔劍出鞘,一瞬間雪亮劍光照得庭下碧水一白。

  那個為謝蘇引路的童子卻好似愣了一下,目光落在承影劍劍身的銘文之上,半晌才呆呆地看向謝蘇。

  他沒有見過謝蘇,卻聽說過承影劍。

  叢靖雪輕咳一聲,向那童子道:「你先下去吧,我在這裡。」

  他在崑崙弟子之中地位很高,童子呆呆地點了點頭,從亭中退開,終究是年紀小,在走遠之前,還是沒忍住,回頭又看了謝蘇一眼,神情十分驚奇。

  叢靖雪也看到了那童子回頭,似乎也有些尷尬,將承影劍還過去,匆忙解釋道:「他修為尚淺,心思不夠寧定,絕不是……」

  謝蘇卻是低聲笑了起來。

  「嗯?」叢靖雪顯然不知道謝蘇在笑什麼。

  「沒什麼,」謝蘇臉上仍有輕淺笑意,「就是覺得自己該掛個牌子,上面寫著看一次收取一貫錢,興許過不了多久,就能富可敵國了。」

  叢靖雪一怔,旋即也笑了起來:「你確實從來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他瞧著謝蘇,只覺得在灑脫之外,謝蘇的性子好像愈見從容。

  「逐花樓尋得承影劍一事,此前我也曾聽聞,」叢靖雪溫聲說道,「若非當時有清正司的差事要辦,或許你我會在那裡相見。」

  叢靖雪說話向來溫和克制,謝蘇卻聽得懂,他是想過要為自己爭一爭這柄劍,不令承影劍落入他人之手。

  謝蘇靜默一瞬:「多謝。」

  叢靖雪搖頭道:「謝什麼?我未能成行,況且就算去了,我也想不到自己身上有什麼能夠抵得上黃金萬兩。」

  謝蘇尚未說什麼,叢靖雪已經察覺自己似乎失言,連忙說起這一次在溟海之上發生的事。

  談致遠雖然在木蘭長船上四處點火,但船中的崑崙弟子及船工都被明無應所救,並未傷亡,與那些從雲起鎮上帶回來的人一起,此刻也在藥泉峰中。

  謝蘇又想起了什麼,說道:「船工之中有個女子,是船主的女兒,她右手手骨被人捏碎,要儘早治療,免得影響以後。」

  「藥泉峰上的弟子精研醫術,不必擔心。」叢靖雪微笑道,「已為她上藥包紮,只是鎮上的人所中的蠱毒卻有些棘手……」

  二人說了一會兒話,天色漸昏,有個崑崙弟子自小路上走來,稱掌門請他們前去偏殿,叢靖雪起身為謝蘇帶路。

  進得偏殿,裡面燈火通明,席上菜餚精緻清淡。

  鄭道年身旁坐著的是他的師弟張道朴。

  明無應坐在右首,手裡執著一個青瓷茶杯,靜靜地看向謝蘇。

  叢靖雪先是躬身行禮,說道:「弟子來遲。」隨即就往幾個大弟子間的空位走去,謝蘇未加思忖,也跟著他往那個方向走。

  明無應卻道:「過來。」

  謝蘇稍一遲疑,就聽到明無應重複了一遍:「過來。」

  殿內一瞬間安靜得落針可聞。

  鄭道年自是一副慈和微笑的樣子,張道朴的神色卻有些不自然,殿中那些崑崙弟子雖是一個個端坐著,卻有不少人在眼觀鼻鼻觀心之餘,用餘光偷看謝蘇。

  叢靖雪也看向謝蘇,臉上的神情也呆滯了一瞬,隨即若無其事地收斂了目光。

  謝蘇本已經走到了弟子們的席位之間,這時徑直從整個殿上橫穿而過,走到明無應身邊坐下。

  崑崙門中不許弟子飲酒,席間只有清茶,謝蘇入席坐定,給自己斟了杯茶,瓷杯微燙,熨著他的指尖。

  鄭道年不愧是當了多少年的崑崙掌門,什麼陣仗沒見過,對殿中的詭異氛圍絲毫不覺,笑吟吟地續起之前沒說完的話。

  他師弟張道朴就沒有這個修為,只好默默低頭飲茶。

  他二人身後那些崑崙弟子更是一個個不敢擡頭。

  謝蘇聲音極低:「師尊滿意了?」

  明無應似是對殿中的詭異氛圍渾然不覺,說道:「差不多吧。」

  謝蘇提箸夾菜,一言不發。

  他吃東西的樣子斯文矜貴,明無應看了他一會兒,嘴角一翹。

  宴席過半,殿外忽然傳來一個極響亮的女聲,當真是聲遏行雲,在殿中都聽得清清楚楚。

  「掌門師兄請人吃飯,怎麼不叫上我啊?」

  張道朴頓時皺起了眉,幾個崑崙弟子面色古怪,小聲道:「是徐長老來了。」

  叢靖雪回頭看了一眼,這幾個弟子立刻低下頭去,不再說話了。

  過不多時,一個苗條身影出現在殿內,說話之前,倒先有濃厚酒氣傳來。

  崑崙明令禁止門下弟子飲酒,可是這位徐長老一身酒氣,醉態醺然,竟然就這麼大剌剌地走到殿內坐下。

  張道朴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精彩。

  鄭道年仍是那個不緊不慢的樣子,溫聲道:「道真,飲酒傷身。」

  徐道真卻是哈哈一笑,目不轉睛地打量起了謝蘇。

  她圓臉膚白,五官尋常,唯獨一雙眼睛,當真是流光溢彩,靈動無比。

  看她姿態神情,仿佛已經接近爛醉,所以歪在座上,直不起腰來似的。

  可是雙眼之中卻有精光綻出,直勾勾地看著謝蘇。

  謝蘇心知徐道真應該是修習了什麼特別的術法,法門就在這一雙眼瞳之中。

  他舉起茶杯遞到唇邊一抿,淡然與徐道真對視。

  徐道真挑起細長的眉毛,看著謝蘇微微一笑。

  直到鄭道年低聲喚了一句,她才收回目光,環目四顧,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遙遙向明無應舉起來,說道:「以茶代酒了,敬你一杯。」

  明無應驀地一笑,舉起杯來。

  謝蘇心知,比起崑崙這一門古板君子,恐怕這個看起來多少有些荒唐的徐長老更對明無應的脾氣。

  一念流轉,只見徐道真又向著他舉起茶杯,鄭重道:「這杯是敬你的。」

  方才徐道真敬明無應時,都算不上如何尊敬,此時面對謝蘇,語氣卻認真起來。

  謝蘇不知道她是何意,但仍舉杯。

  徐道真樂陶陶地灌了一肚子茶水,這才拿起筷子,只撿自己喜歡的菜吃,吃了幾口就興味索然,又把筷子撂下了。

  鄭道年問道:「護山大陣可有異常?」

  聽到問話,徐道真才收起了一大半的憊懶模樣,回話道:「我已經查看過各處,均無異樣。」

  謝蘇心中一動,想起在弱水之畔,談致遠說起何靖濟跟隨徐長老學習運轉崑崙護山大陣的術法,看來就是眼前這個徐道真。

  事關整個崑崙山的防衛,如此重責,鄭道年卻交給了徐道真,可見此人這憊懶爛醉的模樣只是表象。

  徐道真答過鄭道年的話,便一門心思地打量著謝蘇,甚至於一手托腮,看著他連眼睛都不眨。

  張道朴低聲咳嗽數次,意在提醒,徐道真卻道:「師兄若是嗓子不舒服,就喝些茶水潤潤。」

  身後那一眾崑崙弟子卻是低頭斂目,努力忍著笑。

  徐道真忽然靠著桌子,說道:「來紫霄峰的路上,我先去了藥泉峰,看了看那些在溟海上受傷的弟子,倒是聽他們說了一件趣事兒。」

  鄭道年顯然早已習慣了徐道真的天上一句地上一句,溫和道:「什麼趣事?」

  徐道真托腮道:「聽說蓬萊主在山中藏了個美人兒。」

  這一句話說出來,饒是鄭道年都怔了一下,張道朴更是立時將口中飯菜噴了出來。

  謝蘇卻是眉尖一動。

  「是那些崑崙弟子說的麼?」明無應饒有興致地問,「他們還說什麼了?」

  徐道真笑眯眯道:「他們說是在學宮殿中見到的,在屏風後面,有個人趴在您身上拉拉扯扯。雖然隔著一扇屏風,看不清那個人的長相,可是只看身姿,就知道是個絕世美人兒。這事可是真的?」

  謝蘇手一顫,把茶杯打翻了。

  還濺了不少茶水在明無應的衣袖上。

  謝蘇本能般伸手去擦,觸到明無應的手背才驀地醒悟過來,難道自己用個術法不行嗎?

  他擡頭時,看到明無應眼中轉瞬即逝的笑意。

  明無應看著謝蘇略微僵硬地轉回去坐好,方才好整以暇地看向徐道真,答她先前的問題。

  「他們眼神不錯。」

  後面一眾崑崙弟子已經快將頭都低到飯碗裡去了。

  眼神不錯?哪裡不錯?是看見屏風後有個人同明無應動手動腳不錯,還是那人確實是個美人,這一點不錯?

  謝蘇乾巴巴地夾了一筷子不知道什麼菜,沒嘗出滋味。

  直到宴席結束,他跟著明無應登上前往雲浮峰的飛舟,都是面無表情。

  天已全黑,崑崙山中各處點起明燈,幽幽懸浮,從高空下望,好似瑩然生輝的珍珠落在山間。

  雲浮峰中屋舍連片,又有許多清麗別院,是崑崙舉辦清談會或是其他盛事的時候,各家仙門前來,暫時居住的地方。

  飛舟在一個小院之前停下,舟上童子為他們捲起竹簾,微微躬身,言道掌門請他們明日一同前往玉簪峰,查問鬼面具之事,旋即乘著飛舟離開。

  這小院黑瓦白牆,清幽潔淨,院中有一棵極其高大的香樟樹。

  兩盞燈籠浮在樹下,透出溫暖的昏黃色光芒。

  小院之中,兩間房格局一致。

  謝蘇低聲道:「請師尊先選。」

  明無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徑直進入了左邊那間。

  謝蘇站在原地等了片刻,才舉步走進右邊那間房。

  這小院之中顯然用了些術法,人一進房間,燈燭自明,紫砂壺中茶水微燙,不管倒出多少,始終不增不減。

  謝蘇推開窗子,和衣躺在榻上,心裡卻在數著時間。

  方才在席間他不小心將茶水濺到明無應的衣袖之上,碰到他左手手背的時候,只覺得一片冰涼。

  明無應不想告訴他的事情,自己再如何追問乃至逼問,他也只會輕描淡寫地把話繞過去。

  謝蘇看著窗欞,面無表情地心想,師尊再軟硬不吃油鹽不進……他睡覺的時候總得脫衣服吧。

  月上中天的時候,他悄無聲息地出去,摸進了明無應的房間。

  開門之前謝蘇已經看過,明無應那間房一片昏黑,燈已熄了。

  他開門的時候,敏銳地聽到木門發出了極其輕微的吱呀聲,立刻回手按住門板。

  借著半開門扉間透入的月光,謝蘇躡手躡腳地走向床榻。

  他掀起被子,床上卻空無一人。

  屋內一瞬間亮起燈燭暖黃的光,木門吱呀一聲,被人合上了。

  明無應散漫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怎麼,睡不著?」

  謝蘇只覺得後脊都僵了,還維持著那個站在床榻邊掀起被子的動作。

  明無應的腳步聲離他越來越近,謝蘇幾乎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他閉了閉眼,千鈞一髮的時刻,謝蘇鬆開手讓掌中的被角滑落下去,轉過身,就這麼在床邊坐下了。

  搖曳的燭光之中,謝蘇一雙琉璃色的眼瞳毫無光彩,目光空空地不知道看向哪裡。

  相較於他此刻面上的波瀾不驚,謝蘇心裡卻是忐忑至極。

  明無應知道他有個夢遊的老毛病,謝蘇急中生智,作出空茫一片的神色,只當自己現在就是在夢遊。

  明無應不急不緩道:「一個人,深更半夜不睡覺,跑到別人的房間裡來……」

  他停下步子,似笑非笑地看向謝蘇。

  「……這是什麼意思,沒有人教過你麼?」

  為著作出夢遊之人雙目空茫的樣子,謝蘇盯的是桌上那盞燭台,卻又拿捏不准人在夢遊的時候究竟會不會眨眼,只覺得雙目漸漸酸漲起來。

  明無應站在他身前不遠不近的位置,良久才笑著問道:「嗯,又夢遊了?」

  明無應身上衣衫齊整,倒是謝蘇自己坐在被子上,還有半截袖子被他壓在身下,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

  聽到明無應說出夢遊兩個字,謝蘇心下稍稍一松。

  明無應卻原地踱著步子,不知道在想什麼。

  趁此機會,謝蘇將目光從燭台上移開,不動聲色地眨了眨眼。

  他正在心中飛速想著破局之法,自己若是此刻站起來就這麼走出去,明無應會不會放過他,就看到身前的人再向他靠近一分。

  明無應的語氣很是斟酌:「聽說夢遊的人是不能叫醒的,不如,今夜你就在這裡睡吧。」

  謝蘇渾身一僵。

  明無應又向他走近一步,漫不經心道:「不過這床榻好像窄得很,也不知道睡不睡得下兩個人?」

  謝蘇攏在袖中的手攥緊成拳,知道明無應已經看出來自己是裝的,是故意這麼說。

  他空咽了一下,一時不知道是自己繼續裝下去,明無應覺得無趣,自然也就不逗弄他了,還是破罐破摔,站起來就走更好。

  這麼猶豫一瞬,明無應已經又向他走近一步。

  他背光而立,身形邊緣被暖黃燈燭鍍上一層淡光。

  明無應看他一眼,右手放在了自己的腰帶上。

  謝蘇都看不出明無應的手指是如何動作,就看到他的腰帶被解開了。

  繼而除去了那件青色外衫。

  謝蘇坐在床邊,覺得自己的身體好似都木了。

  竟還有個詭異的念頭出現在他心裡,他今夜潛入明無應的房間,本來就是為了趁著明無應睡著,查看他的左臂到底受了什麼傷,雖然現在已經全然偏離了自己的預計,但明無應若再脫下去,自己的目的好像算是……歪打正著?

  是以他控制著自己的目光,仍是坐在床邊一動不動。

  明無應修長的手指移向自己的衣襟,然後輕輕地勾了一下。

  鬆散的衣襟之間,若隱若現肌理流暢的堅實胸膛。

  明無應似是端詳了片刻謝蘇臉上的神情,上前一步,俯下身來。

  他身上的氣息鋪天蓋地籠罩下來,謝蘇好像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明無應偏過頭去,他說話語調很低,含混著氣聲,不容抗拒地縈繞在謝蘇耳邊。

  「人在夢遊的時候,也會臉紅嗎?」

  謝蘇呼吸一窒,余光中明無應的右手一動,已經按住了自己的後頸。

  洶湧的睡意一瞬襲來,謝蘇連一次眨眼的時間都支撐不住,就向後倒了下去。

  最後留在他視野里的,是明無應隨意擡了擡手,桌上那盞燈燭就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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