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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霓為衣兮(一)

2024-09-10 20:12:38 作者: 郁都

  第59章 霓為衣兮(一)

  旭日在空,長風滌盪。

  密境中的山川如煙塵浮空,虛影在水,只是片刻的功夫,就隨著無數泛起珍珠色的碎片消失在天際。

  

  那縱橫交織的氣機一瞬破碎,地動山搖之間,周遭景象變換,秘境中的每一個人都是呆在原地,聽到風雷滾滾而下,看到朝陽之中劍影的熾烈光華。

  這珍奇玄妙的秘境,竟被明無應一劍斬開。

  秘境本就是實境之上疊加的虛境,便如一個看不見也摸不著的口袋,如今既被斬開一條口子,那其中的物事就全都湮滅了。

  大風激盪之中,到處都是燦爛的金色光華。

  謝蘇立在原地,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牧神劍的巨大劍影在空,金色光華中,一個高大的身影向他走來,手中握著一柄長劍,劍尖斜指地面。

  明無應背光而來,謝蘇看不清他的臉,只能看到旭日光輝匯聚在牧神劍的劍身之上,收束成劍刃處那一點令人炫目的亮光。

  「師尊……」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牧神劍出鞘,這曠世的名劍在明無應手中,才無愧於牧神二字。

  明無應走到他身前時,手中的牧神劍已轉為金色光華消散,天際巨大的劍影也消失不見。

  風停雲住,秘境已逝,他們站在蓬萊學宮的校場之上。

  場上弟子或站或坐,仿佛還是身在秘境中的樣子,心中震撼之情難以言喻,只是鴉雀無聲。另一邊,楊觀攜數位學宮主事匆匆而來。

  謝蘇擡頭,卻好像根本看不到周遭的任何人任何事,只能看到明無應。

  秘境本應該在今日正午,由學宮祭酒楊觀親自打開,此時卻被明無應一劍斬開了。

  謝蘇聽見自己低聲問道:「師尊是來……」

  「當然是來接你的。」

  明無應英俊的臉上神情散漫,有一個微微的笑意。

  謝蘇心間輕輕一動,又見明無應的目光籠罩他周身,想起自己眉上臂上都有被水魈抓出來的傷口,衣服上也是血跡斑斑,右臂微不可見地僵了一下。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願意被師尊看到自己受了傷。

  可是在明無應的目光之中,謝蘇無處可藏,想要將受傷的手臂擋在身後,也已經遲了。

  擡起頭時,謝蘇只覺自己這一點點的動作,也沒有逃過明無應的眼睛,握著承影劍的手微微收緊,腕上的白玉玲鐺也沉墜墜似的。

  一旁的叢靖雪在驚愕之後卻是很快恢復常態,躬身向明無應行禮。賀蘭月仍是呆坐在地上,仿佛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叢靖雪行的是崑崙弟子拜見門中長輩的禮,明無應看他一眼,問道:「鄭道年近來如何?」

  幾大仙門世家之中,若無崑崙,天缺一角。而鄭道年身為崑崙掌門,地位崇高自是不必說的了,而天下間能這樣對他直呼其名的,恐怕只有明無應一個人。

  經過秘境之中那一番劇斗,叢靖雪身上也極為狼狽,不過行禮時,那出身仙門世家的風度便顯露出來,答話時也是不卑不亢。

  「至我下山時,師尊仍在閉關。」

  明無應漫不經心道:「等他什麼時候出關了,讓他把學宮給我遷回去。」

  叢靖雪全然沒有料到明無應說出這樣一句話來,更看不出他只是隨口一說,還是真有此意,況且茲事體大,一時之間只不知道如何作答,正猶豫間,擡眼看到學宮祭酒楊觀匆匆而來。

  楊觀那一身寬袍大袖,行動間仙風道骨,疾走之時卻是不大輕便,頗為阻礙。

  聽到明無應這句話,楊觀心頭一震,也顧不得行走間什麼風度不風度的了,一路小跑過來。

  「在下修為不精,行事粗疏,忝居學宮祭酒之位,已經是耽誤了這些少年人們的前途,今日之事,更是全在我一人之失。」

  叢靖雪自覺在蓬萊主和學宮祭酒面前,自己只是一個微末後輩,見楊觀趕來,便稍稍後退兩步。

  楊觀話里的意思,叢靖雪自然聽得出來。他這是把自己推了出去,將學宮攬了回來。

  學宮從崑崙遷往蓬萊,那是他拜入山門之前許久的事情了,其中情由,叢靖雪所知不多,只知當時崑崙周遭弱水泛濫,不得不關閉山門,這才將學宮遷出。

  楊觀偷眼覷著明無應的神色,心中實在拿不準這位蓬萊之主的性情。

  那用於試煉的秘境之上有無數氣機牽引,與楊觀的術法相系,便如一個袋子,袋口的繩索被楊觀抓在手裡,只能被他一人打開或是關上。

  秘境之中的種種,更是能通過那些相互牽引的氣機被他感知。

  謝蘇一行人在秘境中遇襲,楊觀的感應雖不能十分清晰,但秘境之中似有別種氣息混入,他卻是昨晚就已經知道。

  只是秘境封閉之後,縱使與楊觀的靈力相系,但他的修為終究差了一些,待甄別出那異樣氣息實為魔息,已過去了許久。

  而秘境之上束縛的術法,是學宮代代傳承,自有一套運轉之法,楊觀想要提前破開秘境封禁,需得費一番功夫。

  他這廂運轉術法,還只是起手一式,就看到牧神劍的劍影破空而出,天地失色。

  用不著他解開秘境封禁,明無應一劍既出,直接從外面將整個秘境斬碎了。

  楊觀心思一轉,暗暗地望向謝蘇,見他額上似有一道細細傷口,臂上也傷了一處,身上雖然有不少血跡,但終究沒受什麼太重的傷,真是謝天謝地。

  他倒不是覺得謝蘇運氣好,而是覺得自己運氣好。

  楊觀心知,若是眼前這少年真的出了什麼差錯,只怕不到入夜,自己就被扔到溟海之外了。

  初時楊觀見到謝蘇,並不覺得什麼,到了今日,卻給他窺見謝蘇在明無應心中的分量。

  他試探著看向明無應,「只是這學宮回遷一事……」

  明無應低頭看他一眼,卻是勾起嘴角,笑道:「鄭道年那個老滑頭為何要把學宮送到我手裡,你是真的不知道?」

  他這一句聲音不高,連站在不遠處的叢靖雪和謝蘇都未聽見。

  楊觀背上卻是冷汗涔涔而下。

  明無應目光之中一片瞭然,又似乎有些嘲弄之色。

  「這,這……」楊觀乾笑幾聲,「這話是從何說起。」

  他定了定神,又正色道:「秘境之中為何會出現魔息,此事必不會不了了之,我自當傾力查明。」

  叢靖雪見楊觀神色數度變化,不明就裡,但聽他言及要查明秘境之中魔息一事,便上前一步,要將昨夜洞中之事道出。

  只是他和賀蘭月是後來才被捲軸牽引,落入洞中,之前有何相關線索,卻是一概不知。

  「還是我來說吧。」

  叢靖雪循聲望去,只見華歆雖是腿上有傷不便,卻還是一步步走來。

  參與秘境試煉的眾人此刻都在校場之上,只是看到牧神劍的劍影橫過長天,將秘境斬開,卻不知道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還有數人未尋到玉簡,正在跟幾位主事糾纏不休,稱三日之期未到,試煉還沒有結束,需得將時間補足才是。

  更多的人則又是敬畏又是好奇地圍在校場上,不時傳來竊竊私語之聲。

  楊觀出聲鎮壓,倒是將那些聲音全部蓋過。

  華歆走上前來,將自己受傷躲入洞中遇到謝蘇的事情道出,說到自己看見地上有具屍體時,與謝蘇對視一眼,打開了干坤袋。

  楊觀看到袋中露出於玉成的屍首,又見他右手手腕被人齊齊切斷,眉心一緊。

  華歆口齒清晰,只撿緊要的事情來說,自己在洞中擦洗身體,令謝蘇轉過身去,這樣的事自然就不說了。

  至於謝蘇拿到承影劍一事,華歆拿不準該不該說,便也沒有說。

  她講到那洞中水魈以幻術迷惑幾人心智,千鈞一髮時,便連聽者也是悚然一驚,感到十分後怕。

  幾人如何接連中招,又是如何禦敵,聯手殺死水魈,被華歆接連道出。

  只是說到叢靖雪認出那怪物是水魈的時候,華歆忽然愣了一愣。

  水魈是深潭之中化生的靈物,引誘生靈前來飲水,再幻化成那種生靈的樣子。那麼洞中的水魈身具人形,豈不就是曾吞噬過一個活人才變幻出來的?

  而那洞中,卻有著戴雲溪的遺物。

  她怔忪之間,雙目中眼淚滾滾而下,再說不出一個字來。

  其他人見她忽然涌淚在目,無法言語,都露出不解之色,只謝蘇在洞中聽到叢靖雪說起水魈,心中便已經有同種猜測,只是沒有說出口。

  華歆淚如雨下,不能自已,賀蘭月自告奮勇要替她講完後面的事情。但他說話天馬行空,繪聲繪色,又要添上許多原本沒有的細節出來,叢靖雪輕輕搖頭,還是自己上前,將後面的事情講完。

  此事的蹊蹺之處,一是於玉成無聲無息死在洞中,連右手也被人齊腕切下,顯然是兇手不欲其觸發靈符離開秘境。

  二是叢靖雪賀蘭月被捲軸之力牽引,落入洞中。

  三是洞中水魈身帶魔息,絕不是秘境中天然化生。

  這三條都指向學宮,楊觀面色沉重,不發一言。

  卻有一人自人後走來,搖著摺扇,步履從容,正是殷懷瑜。

  於玉成身死,早已有數名滄浪海的弟子圍上前,而殷懷瑜走到於玉成的屍身旁邊,卻是目不斜視,臉上不見絲毫悲痛之色。

  他收起摺扇,對著楊觀拱手一笑:「今日之事,楊祭酒可要給我們滄浪海一個交代。」

  人群「嗡」的一聲,交頭接耳,都不知一場學宮試煉,背後竟還掩著這樣一樁陰謀。

  周遭的竊竊私語聲在謝蘇耳中一時近,一時遠。

  秘境之中那條河流玄妙,河上時間流逝要比外界快上許多。

  於謝蘇而言,他在秘境之中還只過了不到一天,其實卻已經三日不眠不休,又跟水魈劇斗一場,況且水魈的幻術極耗心力,到得此時,竟像是有些支持不住。

  他半低著頭,只能看到明無應站在他身前,眾人對他十分敬畏,並不敢上前。

  謝蘇輕喚了一聲:「師尊。」

  他也不知怎麼的,伸手就牽住了明無應的衣袖,只覺那青衫布料握在指尖,滑來滑去像是抓不住似的。

  他低聲道:「我想離開這了。」

  明無應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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