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重陽

  林善思緒紛雜，全是對林墨北的惱恨。

  金氏又是上眼藥又是訴心酸，只把林善說的心疼欲哭，這才打住。

  男人沒有可靠的，這一年的時間裡……走之前她要讓林善心裡只有她才行。

  次日，京兆尹來了衙役，親自押送著金氏去了家廟。

  蔡瀾辦好了差事，這才進宮面聖。

  

  皇上聽了心情不錯，誇了幾句，蔡瀾激動的臉都紅了，磕頭又是表忠心又是立誓要為皇上分心的，直泱泱說了小半刻鐘。

  這件事兒宮外快傳瘋了，林墨北卻一點不知。還是長公主進宮的時候說了兩句，她這才知道。

  長公主見她這般，笑問：「你還不知道？」

  林墨北搖頭：「聽長公主說，這才知道。」她是真不知道，皇上怎麼悄悄的就做了，也不知會一聲。

  長公主想了想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笑道：「安醫正說不讓你費心費神，皇上這是疼你。」還真是疼的緊，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位正經公主呢。就是公主，只怕也沒這麼體面。

  送走了長公主，林墨北坐在炕上，又想起了金氏的處罰，不禁愣了愣，這……這辦法確實好。比她想的法子還要好。

  林嬤嬤當著長公主的面不好說什麼，現在人走了，捧了杯茶給林墨北，喜道：「郡主，這樣真好！」金氏不在，掌家權自然要交給郡主，那日子可就好過多了。

  林墨北點了點頭。

  玉簪碎了，她想著，皇上最多不過同罰林善一樣給個幾板子，沒想到竟是送去家廟一年。

  這個辦法極好。

  一年的時間……皇上這是要她……掌家？！

  轉眼重陽。

  林墨北在太后宮裡用早膳，就有人來報，說長孫杞來了。

  太后一聽長孫杞來，臉上笑意更柔和：「快請進來。」說著起身，去了暖閣。

  林墨北擱下碗筷，跟了過去。

  邢嬤嬤扶著太后的胳膊跟在一旁，笑道：「今日隨長公主去皇覺寺的，聽說還有內閣次輔王大人的孫女。」

  太后笑吟吟點頭：「那姑娘哀家看過，實在不錯，模樣出眾，文采又好……」最重要的是知道疼人，這些年但凡杞兒在京，她都要找機會陪在左右，就沖這份兒真心實意……她都要做主成全這樁事。

  林墨北腳步一頓。王次輔的孫女，王聽寒，京中有名的才女，為人清潔高傲，受萬千學子世族子弟追捧，卻獨獨傾心公孫杞。

  前世，在公孫杞病重後，她自請入了公孫杞的院子，不求名分，只求能侍奉左右。

  前世今生，林墨北對京城貴女有所了解沒幾人，王聽寒算一個。

  公孫杞進來，一眼就看到太后下手坐著的林墨北，眉頭挑了挑，誰惹了她了？低垂個小腦袋，一臉的可憐樣。

  見公孫杞進來，林墨北起身福禮。

  自那日湖心亭談心後，她今日第一次見他。

  金氏的事情他一定聽說了……再想起他教自己的……在他心裡，自己是不是給他留了詭譎陰毒的印象……林墨北心中有些悶。

  公孫杞還了一禮，見她悶頭行禮，也不看他，眉頭又是一挑。問：「胳膊可還好？聽安醫正說再過幾日就能拆夾板了？」

  安醫正不僅為林墨北診病還為他診病，她的情況，他都知道。

  「是。已經能動了，安醫正謹慎，說再鞏固幾日。」林墨北說著動了動胳膊。

  這一個月好醫好藥的，她比常人恢復的快許多。

  公孫杞看著她的發頂，點了點頭。

  「不是要和你姨母去皇覺寺？」太后招手讓公孫杞坐在自己身邊，摸了摸他的手，溫度尚可，又看外間宮女手裡捧著件松綠色繡福祿紋樣的披風，點了點頭。

  「嗯。來給太后娘娘辭行。」公孫杞在太后身邊落座，答著話又瞄了林墨北一眼，這小丫頭怎麼了，像是有心事的。

  太后嗔怪的瞪他：「辭什麼行？多跑這一趟豈不累？以後別這麼拘禮。」

  「是。」公孫杞笑吟吟的答應。太后看著心中更是開心。

  太后問完話，公孫杞看著林墨北笑道：「郡主在宮中無事，不如一起同去？」她在宮裡這麼久，聽說連御花園都不逛，定然是悶的。

  林墨北抬頭看他一眼，沒錯過他溫和的笑容，垂下眼睫，含笑搖頭道：「不了。我還要練字。」

  公孫杞微征，看著她鬢間隨著她搖頭而前後擺動的步搖，若有所思。

  太后笑道：「練字什麼時候不行？就去玩玩吧。今日天氣好，外面又熱鬧。」重陽節登高，京中多半的少年郎小姑娘都要出門踏秋的，一路上攤販又多，熱熱鬧鬧說說笑笑的，太后想起沒出嫁時，也喜歡這個日子的。

  林墨北抿嘴淺笑：「謝太后娘娘。是我這胳膊還不宜大動。若去了，只怕安醫正要著急上火的，長公主又要屈尊照看我，倒是我的罪過了。」

  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話聽得太后笑起來：「嗯，也是。等大好了再去，反正長公主在京中要住一段時間。」這丫頭向來善解人意，這是怕拖累了他們。

  「是。」林墨北頜首應下。

  二人先後出了福壽宮。

  公孫杞走出幾步，轉身看著身後慢吞吞跟著的人。

  林墨北刻意比他晚出門了幾息功夫，又刻意的走的慢了些，本想著出了門他定走遠了，誰知，他竟停下了。

  吸了口氣，前行幾步，輕聲問：「公子不是要出宮？怎麼停下了？」

  「我在等你。怎麼好像你又在躲著我？」他又在不知道的情況下做錯了什麼？惹到了她？不會啊，這幾日他們都沒見面。

  「公子說笑了，怎會。」林墨北垂首笑答，態度謹慎又客氣。

  公孫杞眯了眯眼，今日這個「公子」聽著格外的刺耳。

  清晰的感覺到落在身上的目光，想著他認真又帶著探究的眼神，林墨北後脊背有些僵硬。

  四周無聲。

  清荷和如意悄悄對視了一眼，二人都同樣的察覺了今日氣氛有點不對勁。

  沖公孫杞身後的語堂遞了個「什麼情況」的眼神。

  語堂搖頭。他哪兒知道，公子見了她們郡主就怪怪的，哼，連藍寶都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