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送貓

  林墨北吼間發乾，她想要安慰，可面對的卻是他含笑溫和的眉眼，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她恍然明白，他需要的不是安慰！

  就如她，需要的不是安慰。再漂亮的話也無法撫平她心底的傷和恨。

  「這十幾年，我的存在成了他們的心頭刺，這根刺不拔，他們寢食難安。」

  「你……」只說出一個字，林墨北就說不下去了。她明白了他說這些的意義。

  與她而言，他和她的境遇竟是相似的。不一樣的是格局不同，一個國，一個家。

  他是他叔父堂兄的心頭刺。而她是林善金氏的心頭刺。

  他若不作為，就會死在一波又一波的刺殺之下。

  

  而她，若不作為，就會如前世一般，那麼……或許她的下場還是在冰冷黑暗的井底！

  想著，她不自覺的打了個寒蟬。

  「我？」他笑了笑，一貫的溫和一貫的風輕雲淡：「我的存在就是為了報仇。這麼多年，再艱難我都不敢死……那裡……我遲早要回去的……」他背負的太多，他的命不由他做主。

  林墨北腦中的弦悠然繃緊！

  水眸睜大，一瞬不瞬的看著他。

  他……他是要她同他一樣，拔刀反擊？還是在引導她，學會自保？殺人和自保，他要表達的是哪一種？

  她的心念從不敢向任何人表明，若被人知道她存了對抗父親的念頭，那些御史一定不會放過她！

  而他現在竟然……竟然在教她……！

  他笑得太親和，溫柔澄淨的眸底不帶一丁點的污垢血腥……是她會錯意了吧？

  她迷惘了！

  看她這樣子，公孫杞笑了起來，探身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略帶了幾分愁苦道：「果然是笨的。」

  林墨北神遊太虛，剛回神就聽到這話，頓時瞪他一眼，還不待拍開他的手，他就順勢提起了燈杆，笑道：「走吧。我送你回去，不然你身邊的嬤嬤要著急了。」那嬤嬤的話他可是聽得清楚，當他是登徒子了。

  福壽宮偏廳，林墨北走了，氣氛沉寂的厲害。

  半晌，皇上恨鐵不成鋼的罵了句：「糊塗！」她怎麼就好了傷疤忘了疼？他們怎麼對她的，都忘了不成！這麼大的人了，一點戒心都沒長！

  太后看了皇上一眼，開口道：「皇上看，這件事情怎麼辦？」皇上和她的保護不是長久辦法，若想一勞永逸，只有讓林墨北自己成長！

  皇上氣哼一聲：「交給京兆尹去辦。」對於林善等人，皇上的耐心早已經用光，再加上金氏這等惡毒的心思，將他心底僅存的一丁點網開一面的念頭都打消了，嚴懲，必須嚴懲！

  長公主皺眉：「若交給京兆尹，那就不是家事了。」屆時全城皆知，又是一份兒談資，於長樂終究不好。

  太后明白長公主的意思，沉吟片刻道：「依我看，不如私下處理吧。」

  「母后的意思？」皇上不解其意。

  太后捻著手裡的佛珠，淡淡道：「長樂十三歲了。作為黎家未來的家主，是個該練手的年紀了。」無疑，月寧王府是個再好不過的練手場所了。

  「母后的意思是……」話未說完，皇上就明白了太后的意思，眼睛一亮點頭道：「不錯，這樣很好。」

  長公主跟著點頭，笑道：「據說黎家的家廟修的很不錯。」太后笑著點頭。

  次日一早，內務府去紫竹院送畫眉鳥。

  清荷如意欣喜的討論著掛那裡好，林墨北指了指西邊緊挨著小花園的九曲迴廊外，笑道：「就掛那廊下吧。能遮風避雨，又有花有草，畫眉鳥喜歡。」

  二人稱是，叫了小內侍一起去牽繩掛鳥籠。

  林嬤嬤溫了藥回來，看著倚著房門站的林墨北，道：「郡主，皇上那邊有消息嗎？」

  自從昨日回來後，皇上哪裡就再沒消息，也不知那簪子的事情打算如何處置。

  金氏這樣往她家郡主身上潑髒水，一定要給她點顏色看看，不然回府後，郡主的日子只怕更難過。

  不過，她卻沒想到好辦法……只能將希望寄托在皇上和太后身上了。

  林墨北搖了搖頭，端起藥碗一口喝乾，苦澀的味道讓她皺了皺眉，看嬤嬤一臉愁苦，笑著安慰道：「只是一樁小事。嬤嬤莫要放在心上。」

  確實是小事，對比她以後要做的事情，這件事簡直小的不能再小了。

  這件事情皇上不會就此作罷。簪子一定是林幼荷打碎的，金氏……她是要替女兒出頭。也好，她就借皇上的手，棒打一下這隻出頭鳥！

  林嬤嬤想要再說，就看到林墨北還不能動彈的胳膊，頓時咽下了口中的話，只要郡主好好的，管林善他們怎麼折騰呢！

  有皇上和太后在，郡主又升了品級，晾林善和金氏也不敢再輕易對待郡主。

  至於……等及笄以後就都好了。

  如意看著院外的語堂：「你怎麼來了？」幾次下來，紫竹院的人都認得了跟在公孫公子身後的這個小廝。

  語堂看了如意一眼，心說，你以為我願意來，還不是公子吩咐的。

  不過這心裡話自然不能說出口，進了院，看著廊下的林墨北：「小的語堂，給郡主請安。」

  林墨北的目光落在語堂懷裡抱著的白貓身上，笑意加深：「你們公子讓你來的？」

  昨日本以為他是玩笑話，卻沒想到他真的派人把貓送來了。

  「是。我們公子派小的來送貓。」說著將懷裡的貓遞給了如意。

  如意抱在懷裡給林墨北看。

  「這就是藍寶？」林墨北撫了一下它的耳朵，它頓時縮了縮，閉著的眼睛睜開，藍若寶石的瞳仁看了看林墨北，懶懶的「瞄」了一聲。

  林墨北笑了笑，道：「好漂亮的眼睛。」這名字取得倒是不差。

  「是。它就叫藍寶。」語堂說著看向林嬤嬤：「嬤嬤，這是照養藍寶的注意事項，您收好。」

  林嬤嬤上前接在手裡，紙的另一端卻被語堂捏住，林嬤嬤疑惑看著他，就聽他用僅能兩人聽到的聲音道：「嬤嬤，這是我們公子給您的，必要時請您交給郡主。」說著從第一張紙張下捻出另一張稍小的紙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