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交談

2024-05-04 10:25:33 作者: 優文

  揉了揉她冰涼的小手,長公主緩和道:「一家子骨肉,你對他們好,這本沒錯。但若親人已不是親人,你的好就成了他們手中的刀。你可曾想過,他們將著罪責推給你,你將要面臨的是什麼樣的處罰?」

  林墨北擦淚的動作一頓,眸帶困惑的看著長公主,半晌似是想通了什麼,眼淚流的更凶。

  皇上看得不忍,滿心的怒氣都化成了心疼。

  太后看了看林墨北,又看向公孫杞,溫聲道:「天色不早了。杞兒,你送長樂回去。」

  公孫杞知道他們這是要商議如何處理這件事情,恐林墨北在,聽著心裡不舒服或者也怕她又犯了愚孝的擰勁,這才讓他帶她走。

  起身對著太后,皇上,長公主行了禮,這才頜首道:「杞告退。」

  清荷和如意忙上前扶起林墨北,一行人告辭退出了偏廳。

  夜風瑟瑟,宮院深深,抬頭看著天,黑漆漆的沒有星月,林墨北滿腔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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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報復……也並不是一件快樂的事情。

  清荷如意挑著燈走在前,林嬤嬤抹著淚,跟在林墨北身側,見她駐足,忙跟著停下了腳步,緊張問:「郡主,是哪裡不舒服嗎?」安醫正說了,讓林墨北少些憂慮,心神才能安,這在宮裡還好,聽到的糟心事有限。可若是回了王府……就林善和金氏那樣……郡主能有安生日子嗎?只要想起林善對郡主的所作所為,林嬤嬤就心疼的不行,若夫人和老夫人還在世,郡主何至於如此可憐?

  林墨北攏了攏披風,看著滿臉擔憂的林嬤嬤,勾唇笑道:「嬤嬤先回。我有話和公孫公子說。」又或者是她覺得公孫杞有話要和她說。

  林嬤嬤看向不遠不近跟在身後的公孫杞,嘴唇嗡動,沒說話。

  郡主可是議過親的人,這深夜與男子同行,於禮不合。

  看出林嬤嬤所想,林墨北笑意加深了些,道:「嬤嬤多想了。」

  林嬤嬤被看透心中所想,有些不好意思,點了點頭道:「更深露重,郡主長話短說,還有,注意安全……」最後幾個字咬的極輕。

  自家郡主的人品自是沒話說的,可公孫杞……還是小心些的好。

  這世間能交代她這些話的人也只有嬤嬤了,心中一暖又滿是澀然,點頭稱是。

  聯想前世種種,水眸中的黯淡驅散了幾分,報復雖帶不來快樂,但至少帶來了安寧。

  事關性命的事情,縱不喜,也必須去做。

  清荷折回幾步:「郡主,前面荷花池有個水榭。」說著將手中的燈籠遞給了林墨北手中。

  公孫杞側首看了看語堂,低聲道:「在這裡等我。」

  語堂看了眼公孫杞,又看了看不遠處提燈站著的林墨北,不滿的應了聲是。

  公子可還病著,安醫正說不能費神……依他看,長樂郡主就是讓公子最費神的人……安醫正該囑咐公子少見長樂郡主才是。踢著牆角下長的青蘚,語堂嘟囔著想。

  眼看著重陽將至,荷花早已敗了,花房的的奴才將湖裡的荷葉連根拔起,又清了河裡的淤泥。白日裡看著,湖面波波漣漪,清澈的像一面巨大的鏡子。

  今時卻另一番景象,沒有月光,湖面黑漆漆的,若沒有倒映在湖面上的石燈,只怕會讓人誤以為是一片空地了。

  林墨北沿著湖走到湖心亭,將羊角燈穩穩擱在石桌上。

  公孫杞在林墨北對面落座。

  二人一時都沒有說話。林墨北垂頭摩挲著腰間的佩玉,今日的事情,她覺得公孫杞或許看出來了。看出她在演戲!

  派嬤嬤去拿玉佩……玉佩碎了……清荷和小福才的證詞,巧合太多了……不可推敲。

  想到此竟有些不知如何面對他。

  羊角燈罩不如琉璃燈通透,映的燭火很是盈柔,帶著幾分暖。

  公孫杞看著悶聲不語的她,抿了抿嘴,又抿了抿嘴,才慢慢道:「你說得對。」

  「什麼?」林墨北抬頭不解的看著他。

  「人,都會變得。」

  林墨北怔了怔,她知道他的意思,斂眉未語。

  變?她已經不記得母親去世前林善是何等模樣,林善是本性如此,還是在黎家後起了變化,她拿不準。

  她最強烈的記憶在那日徐美蘭告知她真相時以及墜井後。

  她的怒,她的恨,她的怨,她的懼也都源於哪裡。

  初知重生時,她滿腔的恨意無處發泄,恨不能立即手刃了她的仇人才能平息怒火。

  這些時日的沉澱下,恨意雖在,但卻不那麼具有煞氣了。

  沒有忽略她滿腹心事的模樣。頓了頓,公孫杞輕聲道:「以前,我說的是在元國的時候。那個時候父皇忙於政務,我就時常纏著叔父學騎射。我堂兄比我大了三歲,叔父雖教,但更多時候我是和堂兄一起的。」

  叔父?公孫杞的父皇只有一個弟弟,這個叔父就是那個害得他家破人亡的!林墨北看著他,他遙遙望著湖面,臉上帶著若有似無的笑,語氣平靜又帶著嚮往。

  他寧和的樣子讓她有種錯覺,這不是在談及仇人,而是思念已久的親人。

  是啊,五歲之前,他還是有家,有父母,有叔父和堂兄的。

  「我年紀小,不知深淺。有一次我趁著內侍不注意爬到了馬背上。馬跑起來,我嚇丟了韁繩,趴在馬背上又哭又叫,腳蹬脫開,我歪身就掉下了馬,是堂兄及時抱住了我,我一點皮都沒破,堂兄卻被馬踩斷了肋骨。」

  「事後,叔父狠狠的罰了堂兄,說不該讓我涉險。我心中愧疚,去府里看堂兄,他一點不怪我,還說,等他好了,再帶我去騎馬……」

  話至此,公孫杞的聲音戛然而止,臉上的笑慢慢收斂,烏沉的眸子浮起痛色。

  「別說了。」餘下的話,不說,她也猜到了。若說這些話是安慰她,那對他太殘忍了。

  公孫杞笑了笑,修長的手指輕撫著壓在燈杆上的如意形的金箔片。

  「也是同一年,叔父在宮裡殺了父皇,母后自縊。堂兄在一處廢舊的偏殿裡找到了窩藏兩日的我,然後親手將我拋進了寒潭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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