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口舌之爭

  惠妃抬眼看向林墨北，眸光犀利泛冷。

  林墨北笑意淡淡，撇嘴不置可否道：「是嗎？」

  古雲汐還要再說，桌下的手卻被惠妃按住，轉眼看去，惠妃沖她搖了搖頭。

  林墨北不看這母女倆的小動作，捏了攢盒內的話梅吃了。

  惠妃再次打量眼前這個淡然自若的人，眉間漸漸冷冽，半晌，似笑非笑道：「倒是伶牙俐齒的很。」聲音冷沉的好似不化的堅冰。

  林墨北接過如意遞來的帕子，將指尖的話梅漬擦乾淨，聞言莞爾一笑：「早就聽說惠妃娘娘和雲汐公主聰慧過人又仗義正直，所以在你們面前，我可不敢露一點笨拙，不然若是引了你們的厭惡，可就是我的不是了。」特意加重而來聰慧過人和仗義正直。

  

  若論起伶牙俐齒，後宮裡惠妃當仁不讓能排第一，現在說她，豈不是本末倒置？

  再者，古雲汐口口聲聲為宋家抱不平，宋家出事，怎麼不見她出面求情？現在在這裝什麼姐妹情深？虛偽！

  這看似褒獎，實則貶低的話聽得惠妃徹底沉了臉，手中的茶杯不輕不重的放在了石桌上，眸光陰鷙的看著林墨北。

  哼！果真是升了品級，人就硬氣了！

  古雲汐不如惠妃能沉得住氣，已經氣紅了臉，抬手指著林墨北，怒道：「你……你放肆！」

  她的意思是說自己不夠義氣，不去搭救榮威侯府？

  父皇盛怒，誰敢相勸！再說宋昕做的那些腌臢事情，若她去求了請，外界人定然會傳她鬼迷心竅，不分忠奸善惡！

  林墨北轉眸看著古雲汐，眨眼恭聲道：「公主息怒。公主還想說什麼？長樂洗耳受教。」

  古雲汐張口就想言，卻被惠妃的一聲冷哼打斷。

  林墨北去看惠妃，沒有忽略她眼底濃郁難化的陰沉，笑意更加恬靜無害了。

  「郡主言重了，整個宮裡，誰敢對你說教？」話是敬著的，可語氣中的鄙夷和冷冽卻讓人聽著極其不舒服。

  林墨北亮若星河的眸子輕染笑意，慢聲細語道：「多謝娘娘抬愛。既然無話可教，正好小女有些睏倦，便先告辭了。」

  惠妃眸光輕閃，袖中的手緩緩收緊，冷笑道：「既然郡主不想賞花，本宮怎好阻攔。慢走。」

  林墨北含笑起身，衝著二人福了福禮，轉身離開了。

  清荷如意跟上。

  古雲汐氣的跳腳：「母妃，你為什麼不許女兒說話？你看她多猖狂！」

  惠妃心頭氣悶，但還是耐著性子道：「她剛剛升了品級，是太后和長公主面前的紅人。以後想要治她有的是機會，不急在一時，明白嗎？」

  古雲汐不知道這一天要等多久，但只要能看林墨北倒霉，多久她都願意等，聞言點了點頭。

  「都怪奴婢。」離了涼亭，清荷告罪。

  林墨北慢慢走著，白淨的小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沉靜的眸子漆黑深邃。聽清荷的話，輕輕笑了：「御花園又不是你我的後花園，她們喜歡去誰也攔不住，於你有什麼關聯！」

  清荷抿了嘴沒說話，話雖如此，但若沒有她的規勸，林墨北是萬萬不會出門的，現在與惠妃母女起了口舌之爭，她也是有責任的。

  如意就問：「郡主，咱們還去皇上哪裡嗎？」

  林墨北搖頭：「不去了。回去睡覺。」剛剛和惠妃說要回去睡覺，若她轉身就去了勤政殿，不是白白落人口舌嘛。

  依著惠妃的古雲汐的想法，指定要懷疑她去向皇上告狀了。

  雖然她不會告狀，但今日之事……惠妃不是善茬，她要防著點才好。

  晚膳時分，皇上派人來請林墨北去勤政殿用膳。

  同一時間，承乾宮內，太子正俯身在皇后塌邊，小心的餵著溫粥。

  皇后推開了遞來的勺子，拿著手邊的帕子沾了沾嘴角，含笑道：「事務多，就不必日日都來了。」

  皇后四十有餘，育有兩子，大子是太子殿下，二子是瑞王殿下，她這病就是生二子的時候傷了元氣，一直反覆未康。

  多年的病榻纏綿讓皇后看起來十分的虛弱，肌膚呈現一種不康健的青白，但面上卻帶著盈盈的笑，觀之可親。

  太子將過而立之年，渾身散發著太子該有的貴重和溫和。

  將手中的碗遞給皇后近身宮女秋雨，聞言溫聲道：「母后的身體要緊。這幾日哲兒身子欠佳，太子妃留府照看，這才慢待了母后。」

  哲兒是太子的長子，名叫古明哲，是個聰明伶俐的，年僅六歲已經封了郡王。

  皇后點了點頭，表示知道：「哲兒有些日子沒來了，等他大好了，帶他來讓我瞧瞧。另外也轉告太子妃，不要太過熬心費力了，免得哲兒康復了，她卻病倒了。」

  太子和聲應好。

  皇后虛抬了抬手，秋雨會意頜首，帶著一眾宮女退了出去。

  太子知道皇后有話要說，微微俯身湊近了，就聽皇后低聲道：「德貴妃那邊近來動作頻繁，你留些意。」

  她病著，很多事情都無法第一時間掌控，但只要是知道的，她都會告訴太子。

  太子笑意不變，給皇后掖了掖被角，聲音醇厚道：「母后放心，兒臣都知道。」

  皇后知道兒子心中有主見，聽他如此說，點了點頭。又想起御花園裡的事情，道：「還有長樂那邊，你們怎麼商議的？」

  太子笑了笑：「一個小孩子，礙不著什麼事兒。」

  皇后聽著微微皺眉，唯恐太子失了先機。「話雖如此，但黎家那筆家產，誰不想要？齊王幾次將周家孩子帶在皇上面前，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太子收了笑，黎家的家產確實誘人的很，若能得到自然是絕對的助力，但若不能得到，那也要確保齊王無法得到！

  至於齊王帶周奕讙進宮……，太子道：「武安侯見了皇上，皇上依舊是屬意武安侯次子王濯。」

  皇后聽後頓了頓，面上愁色稍緩，點頭道：「如此就好。」

  當初王濯的人選是皇上認真考量後才定下的，不過，林墨北眼下才十三歲，及笄還有兩年，這兩年的時間……變數終究太多。

  林墨北到了勤政殿外看到一個小廝模樣的人在廊檐下站著，她認出，這是那日同公孫杞一起來紫竹院時，他身邊跟著的。

  公孫杞也在？

  小福才笑著請了安，道：「郡主來了。奴才這就去傳膳。」

  林墨北笑著進去了，小內間裡隱約有說話聲。

  「……確實如猜測的一樣，是元國來的。」

  皇上的聲音。

  林墨北腳步一頓，元國來的？這是在討論什麼話題？還是避避嫌吧！這般一想，她就想轉身。

  「這些年的刺殺從未間斷過，不查也知道的。」

  是公孫杞的聲音，林墨北一凜，身子僵在原地。

  他們這是在討論刺殺的事情？殺手是元國派出的？

  那這樣說來，前世長公主是受了無妄之災，代公孫杞而死，所以他才會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