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煙煙羅番外：煙煙羅

  老人聽後微微皺眉，面色有些不自然。

  「陰陽師大人剛才明明說了，你在尋找一隻瞎眼女妖的蹤跡……」

  本來要走的盡江郎卻站了回來，開口說道：「老人家，我並無惡意，只是想知道你們到底在隱瞞什麼？」

  正在此時，一根木棍衝著盡江郎急速飛來，他連頭都沒回，一把就抓住了那根木棍。

  「壞人！」

  一個稚嫩的聲音從遠處響起。

  盡江郎循聲望去，不遠處站著一個怒氣沖沖的孩子，他眼中含著淚，大聲吼道：「你們為什麼不放過煙煙羅姐姐？！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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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煙……煙……羅？

  盡江郎感覺自己好像在哪聽過這個名字。

  一個農婦模樣的人趕緊跑來捂住了孩子的嘴，然後跪地不起，著急的說道：「小兒胡言亂語！陰陽師大人不要怪罪！陰陽師大人不要怪罪！」

  四周的村民漸漸包圍了過來，他們的眼神很複雜，既有害怕，又有憤怒，再仔細一看，他們手中都拿著農具，仿佛進入了劍拔弩張的狀態了。

  「我不是很明白。」盡江郎皺了皺眉頭，「你們在對我憤怒什麼？」

  「你們這群陰陽師……」一個男人咬著牙說道，「非要把人逼到絕境上才甘心嗎？！」

  話罷，村中的男人女人們似乎都下了決心，眼神變得堅定起來。

  「這一次，輪到我們保護煙煙羅了！」

  「我……」盡江郎環視了一下眾人，若是自己出手能便立即擊殺他們，可這場廝殺的理由是什麼呢？

  方才吸著菸袋的大叔也緩緩站了起來，說道：「煙煙羅以一己之力保下了我們全村的人，這一次輪到我們了。不論你們「土御門」家到底有多麼大的勢力，我們都不會再妥協了！」

  「是啊！」

  「沒錯！我們不會再讓你們傷害煙煙羅了！」

  盡江郎皺了皺眉頭：「土御門……？」

  「事到如今你還在裝什麼？！」眾人怒氣沖沖的問道。

  盡江郎緩緩的將背上的剪刀插到地面，然後揚起自己的長袍，「刷」的一下披在了身上。

  「諸位誤會了，吾乃不知火家盡江之郎。」

  眾人這才看到盡江郎胸前那耀眼的火焰家徽，以及袖口的「不知火」三個大字。

  「土御門乃是幕府的陰陽師，而我們不是。」盡江郎繼續說道，「我們的宅邸也不在平安京，而在十五里之外的鳥取之町。」

  若剛才村民臉上的表情是憤怒，那此刻就變成了驚訝。

  他們仿佛從未料到不知火家的陰陽師會找到這裡來。

  這讓盡江郎更是不解。

  如果對方發現這整件事是個誤會，那不應該把話說開嗎？

  為什麼會露出這種表情呢？

  「你、你真的是不知火家的陰陽師？」老者嘴唇顫抖著問，「你不是土御門家的？」

  盡江郎點點頭，將自己的剪刀舉了起來，說道：「家族之名是陰陽師的榮耀，在下沒有理由撒謊。」

  眾人此刻都有些語塞，他們看了看盡江郎手中的大剪刀，知道他所言不虛，於是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兵器」。

  「你……你是傳說中的「盡江之郎」？」

  「不錯。」

  老者往前走了一步，又問：「那你已經遇到了煙煙羅？」

  「是。」盡江郎點點頭，又指了指腰間的藥包，說道，「煙煙羅生病了，我給她抓了藥。」

  「生病了……那你現在在照顧她嗎？」

  「是我妹妹在照顧她。」盡江郎有些不解，「諸位，我真的很想問一句，你們真的看不出來煙煙羅是個妖怪嗎？」

  妖怪……

  一提到這兩個字，眾人的表情十分不自然。

  老者喃喃自語的說：「我們都知道她是妖啊……」

  「都知道？」盡江郎此時更加不解了。

  「煙煙羅的樣子如此明顯，誰又能不知道她是妖……？」

  「那……難道你們……在騙她？」

  老人懊惱的低下頭，而四周的村民們也表情複雜，這是他們整個村子心照不宣的秘密。

  「妖又如何呢？這世上去哪裡找像煙煙羅這般善良的女子……」老者的雙眼泛起淚光，「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們想瞞她一輩子……她是我們所有人的孩子啊！」

  盡江郎一愣：「老人家，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老人的話語中，煙煙羅的身世之謎浮出了水面。

  煙煙羅。

  煙霧化成的妖怪。

  「羅」是指「布」，由於煙霧縹緲的狀態很像一條布幔，此妖故名煙煙羅。

  十九年前，村中有戶晾曬菸草的人家。

  男人叫做谷太，女人叫做道子。

  他們一生無子，卻精通菸草，他們晾曬出來的菸葉不論是醇化的品質還是香料的選擇，統統都是上好的水準。

  有一天，谷太正在抽菸斗時，發現了一件怪事。

  他看到自己呼出的煙竟然慢慢變成了一個胖娃娃，煙霧一散，娃娃就散。

  一開始，谷太以為自己噴出的煙霧化作了「煙靈」，便與村中所有人分享這個喜悅。

  畢竟按照傳說，當一件物品登峰造極、極具靈氣時，便有可能出現「靈」。

  可大家沒有理解他的心情，更多的是感到害怕。

  煙霧之中能夠看到人形，這到底是祥瑞還是凶兆？

  直到一年後的一天，谷太煙霧中的胖娃娃再也不會消失了，她以渾身冒煙的狀態存活了下來，成了煙霧妖怪。

  當時的村民都感覺心慌，一個妖怪就在自己眼前誕生，這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

  谷太也有些嘀咕，他想打死這個煙霧妖怪，可實在下不了手，她畢竟是自己的煙霧當中化出的嬰孩啊。

  谷太的妻子道子起了憐憫之心，保下了這個娃娃，取名煙煙羅。

  而村民們後來才發現，道子當時的決定是多麼的正確。

  煙煙羅雖然生來目盲，但她真的是太善良了。

  她從小便會照顧村中所有的老人，別人不願意做的工作，她願意做。別人嫌髒的活，她不嫌髒。

  她會逗得所有人哈哈大笑，也會定期製作各種小禮物送給村民。

  村中自從有了她，整日都洋溢著歡笑。

  妖怪也有善惡，村中的人很幸運，他們遇到了「善」的那一類。

  眾人也從不因為煙煙羅目盲而捉弄她，反而將村中的土地修建平整，每戶屋舍都刻上了名字，只是為了不讓煙煙羅迷路。

  閒暇之餘，煙煙羅還編了許多的花環給眾人掛在門上，說來也奇怪，門口只要掛上煙煙羅的花環，住在屋舍的人就很少生病，煙煙羅也逐漸從一個妖怪，變成了村子的守護者。

  他們從未告訴煙煙羅「你是個妖怪」。

  可煙煙羅身上會定期散發的煙霧始終是個隱患。

  若有一天有旅人經過，發現了煙煙羅的身份，說不定這一切平靜的日子就會被打破了。

  想到這裡，眾人不論男女，開始自發的去谷太家購買菸草，抽起了菸袋。

  從那一天開始，村里家家戶戶都飄起了煙霧，與煙煙羅的煙霧交相輝映。

  他們已經決定了，此生要用「善良」來保護「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