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中了蛇毒

  何姣姣心中一驚，面上卻不動聲色，鎮定自若。

  她轉頭看向張媽媽，問道：「張媽媽，我們不是要去刺史大人府上？你為何將我帶到這荒郊野嶺來？若是耽誤了為刺史夫人調理身子，你可擔待得起？」

  齊令娘平生最重子嗣，急切不已，即使虎狼之藥她也思量過服用。

  為著能有個孩子，她拉下來臉來，將她一個世人看作賤籍的醫者奉為座上客，還將她引薦給達官貴人階層，只為自己能更好地為她服務。

  如今她的身子還沒調理好，卻派人將她帶到這荒郊野嶺來，這不符合邏輯。

  何姣姣腦筋急速飛轉，定是這張媽媽出了問題，自作主張將她帶到這來。

  只是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麼。

  張媽媽臉上堆著討好的笑容，不緊不慢地安慰道：「何大夫莫慌張，老奴並無惡意。只是郊野城隍廟中有個受了重傷的傷患，需要何大夫治療。待到何大夫為他診治完了，老奴自會帶您去見夫人。"

  「那人是誰？此事夫人可知道？"何姣姣看著她的眼睛，沉聲問道。

  張媽媽賠笑，「都是老爺吩咐下來的，夫人也是知道的。至於那人的身份，何大夫到了便知道了，老奴也不清楚，」

  

  「趙刺史吩咐的？為何要選我去？你們府上難道沒有治傷的大夫嗎？」

  張媽媽微笑看著她，對她的問題避而不答，只說讓她好好休息，再過一刻鐘便到了。

  何姣姣得不到答覆，反而鎮定下來，仔細思考起來他的用意。

  趙刺史府上並不是沒有大夫，他要是真想為傷患治療，為何不派出他府中的儲備大夫，反而借著夫人的名義，將她誆騙上馬車，送到郊外為一個未知的傷患治療？

  這一切未免太過匪夷所思，何姣姣實在有些搞不清楚，所以便放開手，撂在一邊不再思考，靠在馬車靠背閉目養神。

  只要齊令娘知道這件事，她便不會有生命危險。

  她盼子多年，絕不會允許趙源把她這個希望掐斷，自己只要將那人的傷治好，應該便可以安全離開了。

  話雖如此，但何姣姣心中還是隱約泛起不安感。

  這不安感直到張媽媽在城隍廟門前和她下車，讓車夫駕車離開後達到了頂峰。

  何姣姣回頭看了一眼黑洞洞的城隍廟，心下驚悚，叫住張媽媽，「張媽媽，這是做什麼?為何不能將他帶到車上治療？」

  「何大夫，這是為了您著想，您就別問了。救人要緊，您還是趕緊進去吧。老奴在外面幫您守著，一個時辰後，自然有人會來接咱們。」

  張媽媽敷衍著將她推進去，她力氣奇大，何姣姣一時之間竟無法掙脫，被她推進了黑洞洞的城隍廟。

  門咔嗒一聲上了鎖，何姣姣撿起地上的醫藥箱和火摺子，點燃了廟中的蠟燭。

  眼前駭人的景象幾乎讓何姣姣驚叫出聲，她強自鎮定，將其餘的蠟燭全部點燃。

  低矮的土牆裡有打鬥過的痕跡，十來具屍首橫七豎八躺了一地，整座城隍廟血流成河，黏答答的，幾乎無處落腳。

  他們大多都是蒙面人，身上有利器劈砍的痕跡，何姣姣挨個檢查他們的氣息，確認他們已經死了。

  還有兩具屍體衣衫襤褸，面黃肌瘦，應該是在城隍廟裡居住的乞丐。

  他們中一個的腦袋與身體分家，以一種極其恐怖的方式，陳列在其中一個黑衣人腳邊。

  張媽媽讓她過來治療傷患，在這樣一個兇殺現場裡，活著的人豈不就是兇手？

  這些人是什麼人？趙刺史把她誆騙到這，到底想幹什麼？

  未知的恐懼讓何姣姣心頭慌亂異常，企圖和張媽媽溝通，卻立馬放棄了這個想法。

  門被張媽媽牢牢鎖住，一個時辰內完不成任務，她是不會放自己出去的。

  何姣姣掂量著自己與她的實力差距，又想到自己根本不知道回京城的路，還是放棄了硬拼這條路。

  她仔細搜尋屋內的活人，終於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發現了正在打坐兼閉目養神的陸之嵐。

  「何大夫，你怎麼來了？」陸之嵐睜開眼，詫異地看著她。

  他的一身黑衣被血浸濕，臉色黑紫，薄唇蒼白中帶著黑氣，身前好幾處插著飛鏢，傷口正在涓涓流著黑血，很明顯是中了毒。

  「原來張媽媽說的傷患，是你。」

  何姣姣也不耽擱，戴上隨身備著的手套，利落拔下飛鏢，指尖在他胸口的傷口處蘸了一些黑血，放在鼻尖聞了聞，說道：「飛鏢上塗了蛇毒。中了多久？可有超過十二個時辰？」

  陸之嵐搖了搖頭，剛剛那句話已經耗費了他所有的力氣，他的身體搖搖欲墜，何姣姣趕忙上前攙扶住他。

  從民間的實踐經驗得知，「蛇毒不泄，蛇毒內結」「二便不通，毒內攻」，中了蛇毒，二十四小時內，應外治與內治結合，外治急救排毒，內治清熱解毒，通二便排毒。

  最重要的便是保護腎臟，想到這，何姣姣馬上跑到門前，對著門外的張媽媽喊道：「陸大人中了蛇毒，馬上去找車前子、木通、虎杖和大黃來，另外，再找個恭桶過來，幫助陸大人排毒。」

  見何姣姣並沒有被裡面的情況嚇到，也沒有想著逃跑，而是很快適應，為陸之嵐治起了傷。

  本以為是個弱智女流，沒想到是個膽子大的，連死人都可以視若無睹，她倒有些讚賞這個何大夫了。

  她對著林中隱匿的探子一打手勢，示意他去找何姣姣要的東西。

  「老奴剛才失禮了，還請何大夫莫要見怪。」她將門鎖打開，對著何姣姣賠笑道，「還請何大夫守口如瓶，切莫將今日之事傳揚出去，以免招致殺身之禍。」

  她的臉上雖帶著笑，眼神卻十分凌厲，帶著十足的殺氣與警告。

  何姣姣卻沒有被對方嚇到，目光直視著她，開口道：「那是自然，我定守口如瓶，不會向他人透露半個字，還請木千戶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