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想清楚了

  她挑起一筷子麵條，掩飾性地咬了一口，沉吟道：「當年上京一場元宵燈會，我身邊的丫鬟走失，我去尋她時，恰好遇到流氓調戲，本想直接出手解決了這些人，你父親卻不知道從哪跳出來，見義勇為，說要解救我於危難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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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這，她嘴角漾出一抹笑意，見何姣姣目光灼灼地盯著她，頗有些不好意思。

  她拿帕子掩住嘴唇，輕咳一聲，喝下一口茶水，潤了潤嗓子，才繼續道：「結果被打得極慘，鼻青臉腫的。我投鼠忌器，不敢妄動，僵持不下之際，還是你大舅舅來了之後，我跟他聯手，才將這伙賊人拿下。」

  「一問才知道，這姓何的書生是衙門的書吏，難怪這麼弱不禁風呢。」崔夫人的臉上泛起一抹紅暈，「後來，他時不時為我寫些信件，讓信鴿送到崔府，我也會回他一些，一來二去，便有了感情。」

  何姣姣回想起，何丞相那事事皆為利益的嘴臉，不由得詫異，脫口而出道：「何丞相還有這等見義勇為的時刻，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呢。」

  崔夫人見她陰陽怪氣，連父親都不叫了，知道她心中對何鴻圖有心結，不由得嘆息道：「人老了，便對那些權力欲望更愛了一些，姣姣，如果可以，還是多擔待你父親一些，他畢竟是你的父親，你身上流著他一半的血脈，這是割不斷的。」

  冷靜了一晚，崔夫人已經想明白，她現在已經離不開何鴻圖了，兩人註定是一體的。

  崔老夫人也跟她將利害關係挑明，現在的崔家，不會接受一個沒有利用價值的女兒，再不識趣，怕是會遭人怨恨。

  只是現在的她，決不能放任何姣姣流落在外。

  只要何姣姣想明白了，回去跟何鴻圖道個歉，她在其中斡旋，讓父女重歸於好。

  等何綿綿出嫁後，再料理了陳姨娘，她們便能一家團聚。

  何姣姣笑了笑，她聽出了崔夫人的言外之意，並未回答，只慢慢挑著麵條，送入口中。

  嘴上雖不說，何姣姣卻在心裡腹誹道：「與他有血脈的那位，早就被他在監獄折磨死了，如今再談這些，怕是有些可笑了。」

  見何姣姣興致缺缺，崔夫人也只得按下不表，準備徐徐圖之。

  林茜苑內，一個茶杯砰地一聲，在地上被砸得四分五裂。

  即使這樣，崔元茜還不解氣，她怒吼著，將一套汝窯瓷器全都砸得粉碎，才住了手，坐在椅子上哼哧哼哧地喘著粗氣。

  她的雲竹苑中，所有人都被屏退，只留下兩個心腹丫鬟，錦屏和錦瑤。

  錦瑤機靈，見她坐下，趕忙上前跪在地上給她捶腿，錦屏則拿來工具，一點一點地掃著地上的碎屑，在掃到一半的時候，被崔元茜陰沉著一張臉叫住了。

  「到底是誰，將我私通小廝的事告訴那個小賤人的？」

  之前崔府還在上京時，買進來一個俊俏小廝，恰逢她被弘農楊氏的六郎君拒婚。一怒之下，她喝了些酒，便與這名小廝有了首尾。

  只是就那一次，一不小心就懷孕了，還好發現得早，錦屏出門偷偷抓了藥給她服下，這才將醜聞扼殺在搖籃里。

  為了斬草除根，她手段利落，後續料理得也很乾淨，胡人亂華之時，小廝已經葬身黃河。除了錦屏和錦瑤，連崔老夫人都不知道這件事。

  小產之後，每個月都有大夫來為她診脈，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妥。

  但聽何姣姣的意思，她像是知道些什麼，竟然還敢用這件事來威脅她。

  她的目光投向這兩個貼身丫鬟，要是真是她們說走了嘴，那就別怪她翻臉無情了。

  崔元茜的聲音很冷，讓人不寒而慄。

  錦屏和錦瑤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一口，被她陰冷的目光掃過，只覺得像被一隻毒蛇盯上了一般，如芒刺在背，渾身冰涼，讓人毛骨悚然。

  錦瑤率先開口，「奴婢一向寸步不離地跟著小姐，怎麼會有時間散布謠言，還請小姐明察。」

  一句話便將此事定性為謠言，崔元茜滿意地點了點頭。

  隨即她將桌上的茶托拿起，用力砸在了錦屏的頭上。

  崔元茜大罵道：「你這個吃裡扒外的傢伙，膽敢對外人說三道四，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錦屏被這一托盤砸得暈頭轉向，頭上涓涓湧出鮮血。

  她的視線被血跡模糊，腿一軟便跪倒在地，碎瓷片扎進膝蓋的痛楚，讓她瞬間清醒了過來。

  「小姐，冤枉啊！奴婢並沒有將那件事傳出去，還請小姐明鑑！」

  「不是你說的？難不成你是想說，那個賤人說的是對的，本小姐還真有病嗎？」

  「奴婢......奴婢......」

  錦屏的汗珠大顆大顆地往外冒，她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就怕越描越黑，引得這位暴戾主子更大的怒火。

  見她不說話，崔元茜冷笑更盛，拿著托盤狠狠砸在她的後背上，「說話啊！怎麼結巴了！」

  錦屏被她砸得吐出一口鮮血來，眼前直冒金星，手掌抵在碎瓷片上，疼得她大叫了一聲。

  崔元茜啪地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打得她在地上滾了幾圈，「閉嘴！本小姐面前，也容得你這個奴才大聲喧譁嗎？」

  春裝單薄，錦屏的身上扎滿了大大小小的碎瓷片，活像一個流著血的刺蝟。

  「給我跪在這，不到日落不許起來！」

  崔元茜又發狠地打了錦屏幾下，直打得她鮮血淋漓，錦屏也只得死咬著牙關，連半聲都不敢叫出來。

  一旁站著的錦瑤有些不忍再看不下去，錦屏這個出氣筒要是被打死了，下一個挨打的，可就是她了。

  等崔元茜打累了，她趕緊將崔元茜扶回房間，攙著她到椅邊坐下，給她端茶遞水，順氣捏肩，「小姐息怒，為著這點小事，氣壞了身子可不值得。」

  「小事？」崔元茜狠狠地給了她一巴掌，「這事要是傳到程家，我又被退了婚，看我不扒了你們兩個賤人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