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耽誤婚期

2024-09-09 04:59:08 作者: 金來也

  何姣姣的手護住眼前的飯碗,防止她的唾沫掉進碗中,而後轉頭看她,慢條斯理地說道:「你的右手已有發黃的跡象,最遲兩個月,便會半條手臂都變成黃色,像戴了一副黃手套一般。我聽下人說,姨母成親之日便在三個月後,若是可以,婚期還是提前一些得好,以免你發病後,程家退婚,惹得姨母不快。」

  

  崔元茜下意識看向自己的雙手,長期養尊處優,十指不沾陽春水,讓這雙手白淨無瑕,瑩潤纖長,宛若世間最好的璞玉雕琢而成。

  可以說,手是她全身上下最滿意的部位。

  自己最自豪的部位被一個野丫頭這樣詆毀,還詛咒自己會被退婚,崔元茜氣得幾乎要發瘋,衝上來就想將打何姣姣一頓,卻被崔夫人凌厲的眼神嚇得立在原地。

  「你這個小賤人怎麼敢出言詛咒姨母?就因為我訓誡了你幾句,你就詛咒我被退婚?如此狠毒的行事手段,也難怪你們何家將你趕出家門!都是你自找的!」說著她頓了頓,露出一抹陰毒的笑來,「像你這樣的陰毒女兒,這輩子都找不到一個好郎君!」

  聽到這話,何姣姣反而揚起一抹笑臉,「見姨母這許久,總算從您嘴裡聽到一句好話,那姣姣便承您吉言了。」

  「為著姨母好容易吐出的象牙,我這個做外甥女的也不好太過小氣,與姨母計較您吐出的髒字。」見崔元茜又要發飆,何姣姣擺手示意她少安毋躁,「姨母這病極為好治,只要姨母將手上的翡翠鐲子當作診金,姣姣便給您開一服藥,保證讓您藥到病除,如何?」

  「你這個小賤蹄子,說這些危言聳聽的話,原來是為著我的鐲子。」崔元茜冷哼一聲,目光不屑地看向何姣姣,「眼皮子淺的小娼婦,瞧你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真是登不得大雅之堂!」

  何姣姣將食指放在唇邊,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崔家這種百年不倒的世家大族,按理來說,教養應當是極好的。但不知是哪裡出了問題,竟養出了姨母這樣滿嘴污言穢語,上不敬長輩,下不愛護小輩的奇葩,不是祖上不庇佑,便是接觸到的人出了問題。」

  她起身湊近對方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姣姣不知道是不是應該稟告祖母,將與姨母關係密切的丫鬟嬤嬤和小廝都好好查一查,看看到底是誰讓姨母移了性情。」

  「小廝」兩個字被她咬得格外重,崔元茜肩膀一抖,退開半步,與她拉開距離。

  崔元茜一雙眼睛圓睜,裡面盛滿了怒意,眼底的恐懼一閃而過,青蔥一樣的手指頭指著何姣姣「你你你」了半天,最終一甩袖子,徑直離開了。

  何姣姣看著她玫紅色的背影,落荒而逃,眼神無波無瀾。

  崔夫人走到她的身邊,關切道:「姣姣,那個瘋子沒有傷到你吧。」

  見何姣姣搖頭,崔夫人執起她的手,笑道:「餓了吧?母親帶你出府,去吃天下最好吃的東西怎麼樣?」

  被崔元茜這麼一鬧,何姣姣本就飢腸轆轆的胃,咕咕叫得更加厲害,她笑著點點頭,跟著崔夫人出了閣老府的大門。

  本以為會是酒樓,沒想到在走出兩三百米後,崔夫人帶著她七拐八拐來到一個小胡同,在一家古樸的麵館前停下了腳步。

  崔夫人推門而入,何姣姣也跟著她的腳步,走了進去。

  屋內狹小整潔,有些昏暗,一抬眼,便看到一張極具江南特色的桌子。

  「來兩碗陽春麵。」崔夫人駕輕就熟地坐下,像是來過多次的模樣,應該是熟客。

  麵館主人是一對老夫妻,老頭白髮蒼蒼,佝僂著身子在後廚忙活著。

  阿婆的一頭銀髮盤成髮髻,用一根素銀簪子固定,見有客人來了,她揚起一個笑臉,殷勤拿出幾塊點心來招呼,「兩位娘子先坐一坐,灶剛起著,得熱一熱才能煮麵。」

  說完,便走到後廚幫著老頭忙活起來。

  「這家店在這開了十九年了,真是歲月催人老啊。」

  崔夫人打量著周圍的裝潢,拈起茶壺,倒了兩杯熱茶,推給何姣姣一杯,另一杯輕抿了一口,語氣懷念。

  陽春麵很快就被端了上來。

  白白的面,鮮紅的湯汁,寬湯上漂浮著綠色的小蔥花和蒜末兒,星星點點,再加上兩棵燙過的小白菜,挺括脆爽,看著便讓人食指大動。

  「姣姣快嘗嘗,你舅舅從前最愛吃了。」崔夫人將筷子遞到她手中,催促道。

  何姣姣夾起一筷子麵條,送入口中,一口咬下去,麵條筋道,湯汁濃郁,鮮香可口,味道果真是極好的。

  她不禁讚嘆道:「這樣好吃的麵條,我在咱們府上竟從來沒吃過,可見高手在民間啊。」

  崔夫人笑了笑,將湯勺遞到嘴邊,吹了吹熱氣,慢條斯理地說道:「這面從前是在上京才能吃到的,後來南下搬到了京城。娘親當時懷你哥哥時,就極愛這家的味道,每天都要來上一碗。」

  她慢慢陷入回憶之中,神色柔和,「你父親當時還只是個七品小官,微末但事務繁多,卻還是願意每天抽出空來,到這家店為我買一碗陽春麵,那樣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說著,她的眼中落下一滴淚來,何姣姣想起綺夢所描述的,兩人未婚先孕的醜事,不由得好奇了起來。

  她是現代人,自然對這種自由戀愛無可無不可。

  但她有些想不明白,為什麼身為古代人的崔夫人,會甘願冒著與家族決裂的風險,和當時名不見經傳,人微言輕的何鴻圖結合,未免有些匪夷所思了。

  「母親,據我所知,您當年已有未婚夫,是范陽盧氏的郎君。我斗膽問一下,為什麼你當年會選擇我父親?論出身,他與您著實是雲泥之別啊。」

  崔夫人臉紅了一瞬,何鴻圖的欺瞞著實讓她傷透了心,但再提起當年私會的情景,她還是不由得有心跳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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