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惡有惡報

  她給要殺自己的兇手定製春裝，卻吝嗇於分一點點時間去和親生女兒談心，也不關心她穿了些什麼，全權交給何綿綿負責。

  在看到她滿身紅疹，水淋淋地從池塘爬出來，她的第一反應是去關心何綿綿有沒有事。

  在何綿綿虛弱地靠在她懷裡，帶著哭腔說出「母親不要怪姣姣，是我自己不小心跌下去的」時，她毫不猶豫地站在了何綿綿這邊，滿眼失望地看著站在人群中，不知所措的何姣姣。

  即使她的親生孩子一直在哀求著要她相信她，還揭發何綿綿在她的衣服上下藥。

  她也只是皺著眉頭讓她閉嘴，不要在大庭廣眾下丟人，也不要污衊自己姐姐的清譽。

  那時的何姣姣，該有多害怕啊。

  此事之後，對於那些在背後罵自己的孩子是村人養大的野人，連謀害姐姐這種事都幹得出來的人，她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無形之中向這些下人傳達出何姣姣並不受重視，可以隨意欺凌的信號。

  她還指責自己的孩子對何綿綿這種蛇蠍女人不夠恭敬友愛，她甚至還要被誣陷的孩子給誣陷她的壞人道歉！

  崔夫人的胃裡一陣翻攪，忍不住扶著門框乾嘔起來。

  憤怒，噁心，痛苦，後悔交織在一起，擰成了一團。

  她的眼睛全是紅血絲，像一條脫水的魚一般，幾乎要呼吸不過來。她死死盯著跪倒在地的何綿綿，看著她淚如雨下，心中的厭惡幾乎擋也擋不住。

  她到底都做了什麼？

  崔夫人突然迸發出力氣來，狠狠扇了自己一個耳光。

  隨後她踉蹌著走到何綿綿身邊，狠狠給了她一個耳光。

  還要再打時，就看到王二丫衝過來擋在她身前，跪下哀求道：「夫人，你要打便打我吧！綿綿她還小，千錯萬錯都是我這個做娘親的錯，你不要再打她了！」

  崔夫人的手高高舉起，眼神狠厲，「別以為我不敢打你！要不是你們這些賤民，我又怎麼會將我的女兒當做草芥，任由你們踐踏！」

  說到這裡，她的心中更是哀痛。

  何鴻圖明知何姣姣是被冤枉的，卻還是打斷了她的肋骨，而她作為本該保護她的母親，卻在一旁袖手旁觀。

  她這樣的母親，何姣姣這個孩子竟然還肯認她。這樣大度的孩子，真是讓她再無顏面面對她。

  見王二丫要挨打，何姣姣趕忙上前勸住崔夫人，將她帶到一旁坐下，給她順氣。

  何綿綿被扇得頭暈眼花，她一向矜貴，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皮肉之苦。

  她的臉上涕淚橫流，小巧的面頰高高腫起，嘴角流著鮮血，疼痛讓她忍不住高聲尖叫起來。

  王二丫擋在她身前時，她稍微清醒了一點，眼眶不由得又擠出眼淚來。

  「母親，我真的是冤枉的，你為什麼不肯相信我啊！」

  崔夫人剛緩過一口氣，又被她這聲「母親」挑起了怒火，「你閉嘴，我沒有你這樣的蛇蠍女兒！你的母親在你眼前，不要再叫我母親！」

  何綿綿聽了，臉上頓時失去了血色。

  她跪在地上，朝向崔夫人，從手上褪下一個水頭極好的玉鐲子，瘋狂哀求，「母親，你不能不認我啊！這鐲子是您在我及笄之日送我的禮物，說希望我下輩子還做您的女兒。我永遠都是您的女兒，您這麼喜歡我，怎麼能為了何姣姣的挑撥離間，就不認我了啊——」

  「閉嘴！」崔夫人被她說得滿心憤怒，抬手奪下她手中的鐲子，一把摔在她面前，玉鐲被摔得四分五裂，化為齏粉。

  這鐲子，是她的母親在她及笄之時為她戴上的，她又為一個處處排擠她的親生女兒，還要聯合外人給她下藥的蛇蠍女子戴上，而她的親生女兒，卻連一個像樣的及笄禮都沒有，真是諷刺極了。

  這樣瞎了眼睛，錯把魚目當珍珠的人，她怎麼都沒想到會是自己。

  玉鐲的碎片划過何綿綿細嫩的手背，留下一道血跡。

  何綿綿嚇得魂飛魄散，半句話都不敢再說，急忙退到一邊，躲避著崔夫人，生怕她在憤怒之下摔打茶杯。

  如果她要進宮，身上便不能有一絲疤痕。

  如今崔夫人是徹底不想認她這個女兒了，這何府後宅她是待不下去了。

  若是她身上再出現疤痕，依何姣姣所說，爹爹一定會放棄她這個女兒，將她像何姣姣一樣，趕出何家的。

  雖然她很不想承認，但直覺告訴她，何姣姣說的是對的。她的爹爹何丞相，是個只認利益，不認親情的人。

  眼前的一切簡直就是一場噩夢，她不明白，前半輩子順風順水的她，怎麼會落得這樣的境地？

  如果真的被趕了出去，她一個弱女子，能去哪裡呢？

  她瞥了一眼王二丫那張滿是溝壑和青紫傷痕的蒼老面龐，心中一陣惡寒。

  如果她被趕出了何家，就只能跟著眼前這個自稱是自己母親的人回家了吧。

  跟著這種賤民生活，簡直是她的夢魘。

  她看起來怎麼這樣憔悴支離，老得幾乎看不出年紀，那張臉就像乾枯的樹皮，一碰就會剝離一大段。

  她不要跟著這樣的人生活，她不要這樣的母親成為她的以後。

  無論如何，她都只能抓住進宮的機會，即使做不成皇后，她也必須得進宮。

  想到這，何綿綿眼淚橫流，眼神中卻浮現出一絲希望。

  既然崔夫人並不原諒她，她也沒必要再繼續討好她了。

  何綿綿渾身發抖，自從何姣姣回來，她的人生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順風順水。

  以中毒為藉口誣陷這個蠢貨，被她當場揭發。

  她被掃地出門，卻變成了京城人人稱道的名醫。

  她心裡不服，想要算計她，把她叫回家，卻反被她擺了一道，與養了自己十六年的母親離心離德，用流言讓她本已板上釘釘的皇后之位岌岌可危，很可能都保不住。

  若是何丞相在發現她沒了利用價值，甚至還可能將她趕出何家。她最終的結局只會與眼前這個老女人一樣，變成一具噁心的枯樹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