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請相信我

  季大廚老淚縱橫，雙膝打彎跪下，「多謝何小姐救命之恩。」

  要不是何姣姣及時趕到，他幾乎以為自己要死在疾言厲色的姜大人手中了。

  何姣姣連忙扶起他，說道：「姨夫，咱們是一家人，不必講這種見外的話。侍郎大人可有對您用私刑？」

  季大廚點點頭，「只抽了我十鞭子，以示警戒，後背雖有些腫痛，卻並無大礙。」

  看向腳踝在門檻磕腫了的小周，何姣姣胸中有些憋悶。

  可惜他們生在古代，被這樣無故虐待都無處申訴冤情。

  她嘆了口氣，拿出兩枚去腫化瘀的中藥丸子遞給兩人，看著他們吃下。

  在確定兩人無礙後，何姣姣疾走兩步，從荷包中又拿出一丸藥，遞給臉色蒼白的報信小廝，說道：「這蒲黃丸止血化瘀有奇效，你快吃了吧，再這麼流血下去，你的命都要沒了。」

  小廝感激看她一眼，隨即將藥丸送入口中，行至路半，他頭上的傷口果然不再流血了。

  

  「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他說著便要跪下，卻被何姣姣扶起。

  「醫者仁心，救你是應該的。等你空閒了，去藥店抓一副八珍湯，加五片生薑和一枚大棗，加水煎，溫服。可以養氣血，補虧虛。」她頓了頓，給百草堂打起了GG，「我是城東百草堂的坐診醫師。你要是信得過我的話，來我們百草堂抓藥，我也好給你好好治療一下傷口。」

  小廝又驚又喜，驚訝道：「城東百草堂......您就是方大夫嗎？早就聽聞您京城第一聖手的名頭，今天總算是見到真人了！」

  何姣姣哭笑不得，這種活在別人陰影下的感覺，讓她有點難受。

  在現代，她好歹也算個主任級別的醫師，患者絡繹不絕，甚至因為加班過度猝死，穿越到了這個朝代。

  但穿越過來後，她卻只能在方大夫的名聲下進行自我介紹，著實是有些傷自尊了。

  何姣姣臉上笑容不變，暗暗下決心，她一定要將何姣姣的名聲打響，再次回歸大神醫師的行列，現在，便是積累人脈的時機！

  「不是，我姓何，是方大夫的徒弟，你可以叫我何大夫。」

  小廝從善如流，喚了一聲何大夫。

  何姣姣見小廝已然接納她，裝作無意，問道：「這趙大人的千金可是金枝玉葉，為何不傳御醫治療？卻偏偏要我們這種無名無姓的游醫去治療呢？」

  小廝四下瞅瞅，見無人注意他們，說道：「咳，何大夫，您有所不知，此千金並非我們刺史府正經的千金，而是老爺嬌養在京城的妾室生的小姐。夫人善妒，不知曉此事，若是知道了，指不定又要怎麼鬧呢。」

  「這可千萬別跟別人說啊，要不會出大亂子的。」

  何姣姣點了點頭，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過了一會兒，便到了一個掛著暢春園牌匾的宅子門前，早有守在門前的小廝打開了門，恭恭敬敬地將趙大人一行人迎了進去。

  院內花木繁盛，迎春吐蕊，何姣姣卻無心欣賞，她的軟底繡鞋踩在堅硬的六棱石子路上，硌腳得很，腳心幾乎要被磨出泡來。她有些羨慕地看了一眼周圍的穿著硬底皂靴的男人們，回頭高低得找人幫自己做一雙。

  一陣婦人的哭聲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一個衣著華貴的貴婦人從屋內衝出來，看不清面容，她撲在趙大人身上，「夫君啊！瑤瑤，瑤瑤她......嗚嗚嗚......」

  說著說著，竟要哭暈過去，趙大人忙把她抱在懷裡，柔聲寬慰轉身對著何姣姣幾人說道：「還愣著幹什麼！快去救我女兒！」

  趙大人一轉身，何姣姣這才注意到女子是面容。

  她頭上戴著八寶如意釵，梳著烏雲墮髻，身穿棕黃色福壽紋大袖衫，腰若約素，肩若削成，一雙水杏眼哭得紅腫，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分明就是昨夜來就診的貴婦人，何姣姣倒吸一口涼氣，不敢耽擱，急急向屋內走去。

  屋裡已經圍著一溜鬚髮皆白的大夫，何姣姣卻全然不管，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病榻上的趙瑤瑤身上。

  是她昨晚見過的那個三歲小女孩。

  俏麗的一張小臉慘白如紙，舌邊尖紅，苔薄白，脈浮數，她的鼻子乾燥，眼睛緊緊閉著，額頭滾燙，出了一身薄薄的虛汗，嘴巴乾裂，不管喝多少水，大部分都吐了出來。她咳嗽不止，呼氣延長，腹部按之硬痛，何姣姣觀其嘔吐物，痰少而黏，是明顯的風溫之症。

  這個孩子身體在咳嗽中不斷痙攣，她大聲啼哭，手腳握拳，咳出的痰中還帶上了血跡。

  何姣姣從藥箱中拿出針包，迅速扎在趙瑤瑤的至營穴上，而後在囟會、前頂、本神、天柱各紮上一針。

  隨即她大聲對門外的小周和季廚喊道：「膽南星，羌活，獨活，防風，天麻，人參，川芎，荊芥，粉草，全蠍各等分，碾成末，加蜜做成芡實大小的丸子，要快！」

  「季大廚，你去炒制6錢桑白皮，炒制6錢地骨皮，炙一錢甘草，上藥銼散，入粳米一撮，水二小盞，煎七分,快些拿來！」

  小周和季廚師兩人答應一聲便往外跑，卻被丁澤仁攔住了。

  丁澤仁得意地看了何姣姣一眼，垂頭拱手說道：「小兒身熱咳喘，應當用大黃，枳實，柴胡，栝蔞，以降寒為主，怎麼能聽一個黃毛丫頭的，用治療驚癇之症的化風丹呢？那不是害了小姐的性命嗎？」

  周圍人紛紛附和，稱讚丁澤仁說得對，全都站在了他的那一方。

  何姣姣凌厲的目光掃過他們，呵斥道：「你們給孩子用了什麼藥你們自己心裡清楚，為何會誘發驚癇之症難道你們不知道嗎？」

  說完，何姣姣再不管他們，看著孩子的小臉青紫更甚，她快步走到哭的幾乎要背過氣去的貴婦人身邊，沉聲說道：「夫人可還記得我？」

  聞言，貴婦人拿一雙哭腫了的桃子眼看她，神色一震，「你是方大夫府中，那個給瑤瑤看病的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