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回:雙瞳剪水萬事空(上)
2024-05-04 10:23:10
作者: 邱處機
齊垂雲凝眉道:「別動!你這身子早就給了這無恥之徒,害怕什麼!我們都是女子,你羞個什麼勁兒!我還能姦污你不成!除非你不想活了!」沐宿危當即面紅耳赤,點了點頭,不敢再亂動一下。
古虛瞧著齊垂雲在沐宿危身上輕輕點穴,本是一陣惱怒,忽的見沐宿危面色潮紅,靠在牆上的頭頂上白煙直冒,便知齊垂雲在助她暫時緩解痛楚,也便心中怒氣滌盪,緊盯看去。
齊垂雲三指點住沐宿危身上任脈經過軀幹「上脘穴、中脘穴、下脘穴」三處,將滾滾內力輸入其中,手指真氣隔著她光滑白膩的肌膚往上頂起,從膻中穴至天突穴、廉泉穴,直把一團真氣頂著引到腦顱中,沐宿危腦顱中的大屍蟲當即被真氣驚醒,瘋狂在她髓海中瘋狂亂竄,感受到一股赤陽真氣襲來,狂咬不止。沐宿危腦中血肉被咬,當即雙目赤紅,慘叫出聲,四肢發狂亂顫,齊垂雲點住她身上穴道,令她動彈不得。
古虛見沐宿危雙眼中竟是滲出血來,當即嚇得神湛骨寒,大怒道:「我本以為你是在給沐姐姐看病!哪知道你是在驅動屍蟲害她!你混帳!」說罷他飛身而起,十成金剛般若掌重重拍在齊垂雲背後,齊垂雲避也不避,當即將背後掌力運轉到指尖,借著一股外力,將沐宿危腦中屍蟲從三焦經吸到任脈之上。
古虛見自己一掌打去,齊垂雲連脖頸上晶瑩的寒毛都不曾顫動,登時全身發抖,難以置信的舉掌看去,再抬頭看向齊垂雲,卻是見到平生最令他面紅耳赤的一幕。齊垂雲忽的將沐宿危的身軀抱在懷裡,四目緊閉,雙唇貼合,竟是女子與女子忘情接吻,香波滾滾,兩人均是國色天姿之人,均是一陣面紅,仿佛桃李之春色,血濺倒仙花。古虛羞憤難當,舉指顫喝道:「你……你這個老妖婆!你……你也是個女子!你怎能!!!!」
說罷他捲起一招般若掌再度襲來,豈知這次將他掌風接下的竟是沐宿危的淨明魔功,金光掌與魔掌一併蹦碎,將古虛震回原地,才緩緩止住步子。卻見齊垂雲猛然張開雙眼,四唇分離,一掌打在沐宿危背心處,一隻拇指蓋大小的屍蟲從她口中猛然裹血吐出,齊垂雲袖中飛出三根金針,三針合一一齊刺在那屍蟲背心處,死死釘在牆壁上,不過半晌那黝黑十腿如蜘蛛般的屍蟲便被金針上的氣陽燒灼成灰。
齊垂雲摸了摸沐宿危臉頰上的血痕,說道:「舒服些了?」沐宿危眼中帶血,點點頭,顫聲道:「齊姐姐,方才為何不躲那一掌。」齊垂雲低聲道:「你腦中屍蟲咬住了經絡,我沒有陳北冥八荒功那種可強可弱之吸力,不敢妄自動真氣去拔除,誰知道這無恥之徒什麼都不懂,我下不了手,偏偏他可以,我正是要接他這一掌,讓他那點微薄之力,把你腦中屍蟲從經絡上震出逼下,再用天音功把那蟲子吸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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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虛聽得目瞪口呆,忙道:「我……我還以為你要欺負沐姐姐,才……」齊垂雲把沐宿危靠在牆壁上,舉止冷冷罵道:「你何止是個無恥之徒,還是個奇蠢無比之人,你差點把這丫頭害死了!」古虛撲通一聲撲跪在沐宿危身側,關切道:「沐姐姐,你好些了嗎?」沐宿危靠在牆壁上,虛弱笑道:「好多了,不疼了的。」古虛回過身去,忙道:「老妖……老前輩,你說沐姐姐腦中又三枚蟲卵,何不好人做到底,把另外兩枚屍蟲也逼出來,我會感激不盡的。」
齊垂雲凜凜冷笑,瞠目道:「我憑什麼救她?!我只是瞧著這六雪陽阿手是陳北冥的絕學,非破了她武功不可!我只想著和陳北冥隔空拆招,可從沒想過救她!救她對我有何好處?」古虛站起身來,雙手合十,忙笑道:「老前輩,佛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會積佛報的,怎會一無所獲呢?」齊垂雲難以置信的打量一番,旋即一個大耳括子打在古虛已經腫起的右臉上,出奇問道:「你……你是個傻子不是?」
古虛從地上爬起來,心知方才齊垂雲替沐宿危解除屍蟲困擾,心下稍安,此番卻是不惱不氣,摸了摸臉頰,低聲道:「沐姐姐說我是個傻子,老前輩也說我是個傻子,那我以後便不叫古虛了,叫傻子好了。」齊垂雲一腳將他踢飛,旋即走到沐宿危身前,輕輕一掌,將她身上解開的衣衫整齊穿好,凝眉喝道:「你生的珠圓玉潤,石榴裙下要什麼人沒有,怎的尋了個如此奇笨無比之人。」沐宿危將衣衫穿好,臉上緋紅一片,柔聲道:「命中注定,無從躲避,誰叫我偏偏喜愛傻子。」
古虛見她輕輕扶起,喜道:「你不痛了就好,那畜生在你腦中咬一下,如同咬在我心上。」齊垂雲一手負背,一手貼腹,冷冷道:「你高興什麼?!她腦中尚有一隻還不會咬人的屍蟲盤踞足陽明經,還有一枚屍蟲卵藏在耳後脖頸間,兩蟲吃人血陰,不斷壯大,總有一天會把她腦袋裡的血肉吃個一乾二淨。」古虛心頭一驚,忙道:「老前輩,你行行好,你幫她消去身上其他兩枚屍蟲可好?」
齊垂雲冷笑一聲,動了真怒,散出陣陣天音功,喝道:「憑什麼!她與我非親非故,老身平生最恨男女花好月圓!」旋即她轉過身來,雙目凜然如寒劍,看在二人臉上猶如用劍去戳,喝道:「你們可知道老身一生殺了多少人?我告訴你,整整三千三百三十三人!齊垂雲可是百年前武林上第一號女魔頭,你要一個大魔頭去救人,和夏蟲語冰、井蛙語海有何分別?!」
天音神勁震得古虛、沐宿危緊緊靠在牆壁上,一絲不敢動彈,冷汗直冒,險些被震碎了心脈,旋即再不敢多言一句。齊垂雲冷冷看向沐宿危,冷聲道:「我拔了你腦中屍蟲一枚,可算是你恩人?」沐宿危靈眸一轉,柔聲道:「當然,前輩大恩,此生不敢忘。」齊垂雲冷聲道:「那恩人要你報恩,你可願意?」沐宿危與古虛倍感不妙,均是心道:「齊垂雲喜怒無常,若是真按她所說,平生殺人如麻,她若是要他二人做什麼難全之事,該讓如何?」旋即都是一陣不語,沐宿危思索一陣,還是硬著頭皮說道:「願意。」齊垂雲秀目一瞠,冷冷道:「好!我要你現在用你的魔功,將這無恥之徒一掌打死!」
沐宿危當即被天音功震得全身發顫,搖頭道:「前輩!前輩!我和古相公如何得罪你了?!你要這麼拆散我們!」齊垂雲走到洞口,冷冷道:「天下男兒皆薄倖!皆是不可饒恕之人!尤其是有負於人之男兒,更是格殺勿論!你動手,還是我動手!」古虛跑上前來,凝眉道:「是不是我死了!你便給沐姐姐拔出腦中兩隻蟲子來?!」齊垂雲冷笑一聲,眼眉一凜如劍,英氣勃發,別具風致,失笑出聲,冷冷道:「你先死了再說!」
古虛嗯了一聲,便要飛身往山谷下跳去,沐宿危驚呼一聲,飛出身子和古虛緊緊抱在一起,將他一把拉回,喊道:「你這個傻子!傻子!屍蟲不拔,我尚有十年活頭!你若死了,我和行屍走肉也沒什麼二樣了!」說罷在他唇上輕輕一吻,眼眸清淚含血,低聲道:「我的心意你到現在都不明白?你答應過我,不會再拋下沐姐姐一個人,你混蛋!」古虛凝眉喊道:「十年怎麼夠!我還求你長命百歲!求你長生幸福!這世上能解屍蟲之苦的人,怕是沒有幾個,我死了就死了,有甚麼大不了的!你病好了以後,往古玉林去助我哥哥一臂之力,我就心滿意足了。」
齊垂雲被二人氣的植髮衝冠,嚼穿齦血,怒喝道:「滾進來!」輕輕一記拂袖,將二人一併從崖前拉回,扔進人間世洞。古虛二人被這磅然大風擲在地上,均是大口吐血,身軀卻是緊緊抱在一起,生怕絲毫分離。
齊垂雲負手而立,雙眼寒霜漫布,冷冷道:「老身要這無恥之徒去死,你非要與他同死不成?!」沐宿危靠在古虛懷裡,凝眉道:「不錯!我不能讓孤零零一個人上路!」齊垂雲長袖一揮,將石像腳下一尊鼎爐旋轉而起,落在二人面前,冷冷道:「這鼎爐之中,是世上最毒的三種毒蟲,「萬邪毒蠍、寒冰毒蟾、赤焰鬼蛇」,這三種毒蟲一旦接觸人體,立即會讓人全身猶如萬蠍錐心、如墜八寒八熱地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旋即她轉過身來,森然道:「你們二人不是情意深重嗎?是這個無恥之徒去死,還是你為了救他把手伸到鼎爐里,你們自己選。」
古虛想都沒想,一把將手插到鼎爐之中,喊道:「拿我一命換你拔出沐姐姐腦中屍蟲,如何?!」沐宿危看得目欲絕眥,喊道:「你!你這個笨人!你快把手拿出來!拿出來!她什麼都沒答應你!你會枉死的!」古虛一隻左手剛剛滲入鼎爐之中,忽的被萬邪蠍子尾部插破皮肉,灌入毒血,一邊發狂的吮吸他手上毒血,血液灑在鼎爐中,沉睡許久的寒冰毒蟾與赤焰鬼蛇一併甦醒,一同咬在他小指和中指上,古虛全身三毒並起,印堂瞬間發黑,臉上一片烏黑,全身從肚臍處分為毒冰火毒二重天,一身金剛功在三毒面前毫無用途,登時被極快融化。
沐宿危啊的一聲驚叫,一把將古虛的手從鼎爐中拔出,哭喊道:「你這個笨人笨人!」她怒而一掌將三隻毒蟲從他手上打掉,掉進鼎爐中,齊垂雲輕輕拂袖,將毒鼎拉到身前,見三隻毒蟲吸了幾口人血,仍舊沉睡而去,一陣凝眉,心道:「這三隻毒蟲自幾十年前被我吸乾了精元,便是變得這般消沉頹靡,至今不醒,無論我捉回多少人給它們餵血,也都是這般,再等幾十年也等不到三毒廝殺,生出萬毒之王來。」她瞧了一眼半死不活,全身火毒、冰毒、蠍毒纏身的古虛,鄙夷心道:「沒用的廢物,不過被毒蟲各咬一口,便是這般模樣,如何能承受其他毒功,看來他是修不成這毒功了。」她轉念一想,卻是一陣心驚,心道:「常人被這三隻毒蟲中一隻咬住,便是頃刻間被化為一灘發臭血水,怎的這混帳東西卻是能苟延殘喘。」她瞧著古虛趴在地上痛楚打滾,卻無絲毫皮肉腐爛之相,一陣生疑。
她正一陣遲疑,卻見沐宿危將自己指尖咬破,運功逼著血液從指尖泉涌而出,灌入古虛口中。齊垂雲看著心驚,心裡一陣盤算,冷冷道:「你這是做什麼。血陰屬寒陽,你給他喝血只會令他死的更快。」沐宿危惡狠狠的盯著齊垂雲,吼道:「古大哥若死了!我非把你千刀萬剮不可!」齊垂雲卻是不氣不惱,心中冷笑道:「這丫頭倒是邪氣逼人,殺念叢生,是個殺伐果斷之人,來學我的三毒六欲功卻是不錯。樣貌端是秀麗,殺念雖重但品性不錯,也算是符合本派之規定。」
她盯著古虛一陣冷笑,將鼎爐以內勁懸浮於半空,抱胸冷笑道:「呵,老身便看看你如何把這無恥之徒親手害死。」豈知古虛咽下不少沐宿危的血液,臉上蠍王邪毒沒有散去,但體內冰火蟾毒、蛇毒卻是已經慢慢消解。齊垂雲看著驚心,心道:「這丫頭的血似乎不同於人,怎的能消解寒冰毒蟾和赤焰鬼蛇的毒性?」
沐宿危失血甚多,眼神已經開始飄忽,見古虛睜開了眼,才慢慢將內功止住,不再向外逼血。古虛頭上萬邪毒蠍的毒性從腦中緩緩向下移動,流走全身,將沐宿危的雙手握住,二人都是虛弱至極,笑道:「沐姐姐,我們是不是快死了?」沐宿危點點頭,哭道:「古大哥,我們死後可以同穴,也未嘗不是好事,只是我們未竟之事,卻是就此放下了。」齊垂雲腦中靈光一閃,冷冷笑道:「我以為這小子是個無恥之徒,其笨如豬卻沒料到你這靈秀女娃也是如此!真是白沙在涅,與之俱黑!你們想死還不簡單!」
說罷她左手將二人從地上托起,以磅礴如海之內力懸浮半空,右手舉起鼎爐,將二人一隻左手一隻右手一併插入鼎爐之中,古虛登時看得裂眥嚼齒,咆哮如雷:「你這瘋婆娘!!你要對付毒蟲衝著我來!!沐姐姐已經失血過多了!你要害死她不是?!!」齊垂雲冷冷掃了他一眼,鄙夷道:「武功低微,倒是好大的脾氣!」她似是覺著古虛太聒噪,將一隻小鞋踢出,豈知她玉足滑膩似錦,輕輕一踢一隻小鞋便如游魚過水般從滑了出來,正正塞到古虛嘴巴里,其人全身蠍毒走遍全身,少林武功被毒氣化得一絲不剩,全身懸浮在空被磅礴真氣左右,根本無力反抗。
兩人雙手在鼎爐內緊緊相握,任由三隻毒蟲咬破皮肉嗜血,誰知三隻毒蟲剛吸了沐宿危血液一口,卻是登時白煙直冒,形如冰雪溶解,發出哧啦哧啦令人頭皮發麻的腐蝕聲,三隻毒蟲便立刻又爬上古虛手掌,大口吸血。
齊垂雲見這三隻毒蟲算會生龍活虎起來,當即將二人手掌從鼎爐中取出,目中一陣欣喜,當即將鼎爐用蓋子封住,沐宿危與古虛見對方並未再有中毒跡象,紛紛落在地上,握著對方手上傷口,淡笑流淚。
齊垂雲將鼎爐提在掌心,看著其中三色毒焰明滅不止,大喜過望,狂笑出聲,喜道:「好!好!殺!看看天下三毒,到底誰能活到最後!」沐宿危與古虛看著齊垂雲狂態畢露,紛紛向後退了三步,卻見她掌心中毒焰滾滾,全數被齊垂雲收入體內,化入真氣之中,一陣驚顫,鼎爐內三隻毒物發狂撕咬,蠍尾、蟾觸、蛇牙猙獰聲此起彼伏,發狂噬咬對方。說也可憐,任憑這三物得天獨厚,身負三重世間最惡之毒,卻終究不是萬物靈長,並無神智,沐宿危的血有化解奇毒之功,古虛的血能消解部分蟾、蛇身上毒血,這三物反被人血折磨的幾乎融化,這三物不得同心協力,衝破鼎爐,反倒獸性勃發,還在發狂內鬥,直把鼎爐在齊垂雲掌心中撞得亂竄,卻無一物能逃出。
齊垂雲透過鼎爐氣孔看去,見這三物在其中廝殺不斷,卻是眼中光芒熾烈,古虛和沐宿危的血將寒冰毒蟾、赤焰鬼蛇折磨的軀體笑容,吐舌嘶嘶聲四起,端是滲人無比,古虛二人聽得已是毛骨悚然,卻見齊垂雲是饒有興致,紛紛低聲道:「這三種毒物再如何惡毒,也不如這齊垂雲婦人心惡。」
齊垂雲將毒焰收入體內,一隻纖纖玉掌已是變得一片烏黑,古虛低聲道:「沐姐姐,四海八荒派的武功當真了得,這三隻毒物方才咬我幾口,我體內的少林內功便被全部化去,你看她,能將毒焰化為己用,卻能不消耗自身其他真氣。」沐宿危點點頭,說道:「這派武功當真匪夷所思,古大哥,我們是萬萬鬥不過齊姐姐,還是死了逃走之心吧。」古虛一陣哀嘆,低聲道:「我已是體內灌毒,內功全無,怕是沒幾天活頭了。我只求這老前輩別再為難你。」
齊垂雲輕輕將鼎爐握住,運足真氣從將三種毒物互相噬咬後從孔中流出的毒血化入手掌,十根手指之中有絲絲幽冥紫氣射出,口誦心訣,邊讀邊練,半邊臉漲得血紅,半邊臉卻發冰寒發青,但雙眼精光炯炯,她臉上忽青忽紅,臉上青時身子微顫,如墮寒冰,臉上紅時額頭汗如雨下,古虛、沐宿危二人雖然不明其義,但看著齊垂雲秀孔鼻腔中散出淡淡白煙,面容再度恢復如觸,顯是片刻之間將毒功練成。齊垂雲只覺全身精神力氣,凜凜斜視竊竊私語二人,卻是生生將二人嚇了一跳,豈知那齊垂雲一雙眼中紫光乍現,紫色眼紋再度往四周擴散而去,妖媚至極。沐宿危一陣心驚,心想反正四周風吹草動都逃不過齊垂雲的耳朵,索性凝眉道:「我曾見過李教主施展神哭麒麟功時的模樣,全身入魔,眼眶火紋叢生,齊姐姐,你若是再練下去,恐怕……」
齊垂雲毒焰灌體,笑聲變得異常邪魅,二人只覺得眼前黑霧乍現,豈知已是齊垂雲一掌打出,動作太快,似是從未出掌,然而已是打出,一連三記毒掌從兩人縫隙中大過,無不指揮如意,欲發即發,欲收即收,一切全憑心意所至,二人大駭,回頭一看,一面牆壁已是被打的爆裂,五道黝黑指印印在其上,快速腐蝕牆壁,古虛驚嘆道:「這毒功掌力,似是比金剛般若掌勁力還要強勁許多!即使是戒玄師傅的掌力,也無這般強悍。」
三隻毒物在鼎內動作越來越小,毒血也是流出變緩,齊垂雲雙目緊閉,口中、耳中、鼻中、五孔白煙滾滾,只覺得周身百骸,十分舒服,呼的若嬌女一般秀憨一聲,邪笑連連:「金剛般若掌?!哈哈哈哈,什麼破爛功夫,簡直不值一提,你這無恥之徒笨蛋傻子,卻是當成至寶,少林千年古剎,也是後繼無人了。」
古虛登時一怒,沐宿危怕他血氣方剛,再度得罪齊垂雲,他二人已是全身血氣虛弱,更無內力,齊垂雲若是動怒,只得站著等死,連忙握緊了他胸前衣襟,捧著他臉龐,搖了搖頭,柔聲道:「古大哥……」古虛點點頭,也便默不作聲。
齊垂雲冷笑不斷,癲狂笑道:「妮子!你的血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沐宿危微微一怔,低聲道:「我早年曾吃過一種叫做「神農血竭丹」的靈藥,從小肌體就百毒不侵;加上在幽豐宮修煉魔功,百毒齊聚,我的血怕是已經比毒蟲還毒了。」齊垂雲冷冷笑道:「你的血當真是世間奇寶!奇寶啊!哈哈哈哈……」旋即她看向古虛,一陣打量,喝道:「無恥之徒笨蛋小子!你呢?!你的血又是怎麼回事?!你吃過什麼?」古虛撓了撓頭,低聲道:「我?我這人粗生粗養的,哪裡吃過什麼靈丹妙藥的……對了,當初出海屠龍的時候,倒是被迫灌了幾口龍血,不知道……」
齊垂雲笑容愕然,眼中光芒熾盛,大笑道:「龍血,龍血!哈哈哈哈,我改了主意,你們二人還不能死!你們的五臟被神農血竭丹和龍血影響,產生了異象,端是我修煉三毒六欲功的靈藥!哈哈哈哈……」二人本就被齊垂雲狂態畢露嚇得喪膽離魂,聽她要把二人當做造血藥人使喚,當即齊齊吞了口唾沫。
鼎中忽的散出陣陣毒焰,這對於齊垂雲而言便是世間至寶,急忙將手掌覆蓋其上,任由精純毒氣毒血便走全身,眼紋由紫黑變為暗紅,顯是毒功更上一層樓,古虛低聲道:「齊垂雲煉至毒功大成,以後可還了得?只怕今後武林又生一大禍害。」
齊垂雲聽得一清二楚,但卻沒工夫理他,將鼎爐掀開,一掌將其仍在一起,豈知其中赤焰鬼蛇和寒冰毒蟾已經沒了痕跡,只剩一隻壯大百倍,體態猙獰的黝黑毒蠍揮動的雙鉗,擺動蠍尾。齊垂雲嬌喝一聲,將這毒蠍懸浮在雙掌之間,飛速煉化。那毒蠍在雄渾氣陽之間快速融化,陣陣毒血被灌入鼎爐之中,一隻龐然無比的毒蠍竟是頃刻間屍骨無存,化為陣陣黑煙,被齊垂雲全數化為己用。
齊垂雲將盛滿熾熱毒血的鼎爐吸入掌心,以掌力吸收,剛開始時滿臉黑光閃現,一陣得意,越往後卻是眼眉一怔,豈知這萬邪毒蠍吸收其他兩種毒蟲的毒血精元,為天下至毒之物,吸入她體內卻是開始不斷蠶食氣陽,無論齊垂雲如何催動,那毒血也無法被煉化,反倒是頃刻間喪失了十年苦修,齊垂雲氣的睚眥欲裂,又無可奈何,只得將鼎爐快速扔到一側,盤膝坐地,將吸入體內的毒血毒焰層層逼出。
不過半晌,其人已是消散近二十年苦修,驚訝之餘又不敢透露絲毫徵兆,心中一陣盤算,心道:「這毒血我怕是無法練就了,與那賤人約戰在即,若是因為修煉毒功,反而消散更多六合真氣,怕是划不來的。倒不如讓這丫頭代我修煉毒功,屆時從旁輔助,她武功底子不錯,倒是能夠承受的住,想來這二人已是無法再逃離我掌心,沒甚麼錯。」旋即她嬌喝道:「丫頭,你過來!」沐宿危心知這老妖婆怕是自己修功不成,便要喝她的血練就毒功,消散副作用,面露苦色,嬌聲道:「齊姐姐,我今日已經失血太多了,你若是再喝我的血,只怕我會一命嗚呼,魂歸九幽的。」古虛凝眉道:「你要喝便喝我的血好了。」
齊垂雲總算是頂住體內五毒化功之劇,摸了一把額上冷汗,甩了甩手上汗珠,冷冷道:「我是叫你替我擦擦汗。」沐宿危心下稍安,舉起紅袖輕輕在她額上拭去汗珠,柔聲笑道:「齊姐姐,武功沒有速成的道理,你歇歇吧。」齊垂雲見沐宿危走近許多,當即將她穴道封住,盤坐在對面,冷冷道:「丫頭,忍著!」說罷其人捲起地上鼎爐中一捧毒血,灑在沐宿危掌心中,卻見那毒血漸漸滲入她掌心之中,沐宿危卻是毫髮無損,只是眨巴著一雙大眼睛看著她,不解其意。
齊垂雲被這無邪眼神看的暴怒無邊,當即怒喝連連,喝道:「想不到我苦修多少年三毒六欲功,到頭來空給她人做了嫁衣!」沐宿危被天音功震得心神發顫,臉上一驚,忙道:「齊姐姐,你……」齊垂雲怒喝道:「你安靜些!我現在將「三毒六欲功」口訣傳授給你!你若是不想被毒血攻心!就找我的口訣去練!聽到沒有!」
沐宿危被古虛抱在懷裡,被艱難的扶起身來,齊垂雲體內五毒化功越發重,立刻說道:「這毒功口訣本是脫胎佛門,但集佛門三毒六欲之集,被前代藥王從無數本佛經中提煉出最惡毒部分,輔之以毒血毒焰,當可修煉。你體內積蓄有不少幽豐宮魔功,與三毒不謀而合,不會對身子有害。「貪慾、嗔恚、愚痴,化貪嗔痴、淫怒痴、欲嗔無明三毒,又作阿鼻三火與三垢,系毒爐眾生出世,善心中之最甚者,能令有情長劫受苦而不得出離。三毒身口意,三惡行之根,故三不善根為恨為首。二苦常追隨,三毒自然燒。貪痴養憂畏,熱惱坐焦煎。三毒生三屍,上屍好華飾,中屍好滋味,下屍好淫慾……」」
「「觀、色、受、想、行、識,六欲者。一者色慾。二形貌欲。三威儀恣態欲。四言語音聲欲。五細滑欲。六人相欲。此六欲中能生六種著。色慾者有人染著赤色。若赤白、若黃白、若黑、若赤黑、若青若青白、若桃華。人見此等色,沒溺迷醉。若形貌欲有人。言語欲者,人但愛語聲,聞巧言華說。愚淺識為之迷惑,細滑欲者。寒時體溫熱時體涼。凡情沒溺為此危喪,雜欲者。人皆著五事。人相欲者,有人皆不著五事。但著人相若男若女雖見上五事,若不得所愛之人猶不染著,若遇適意之人則能舍世所重頓亡軀命,如是六欲世世誑惑眾生。沉淪生死沒溺三塗!不得解脫!」」
齊垂雲一邊將三毒毒血滾滾倒入她掌心間,一邊緊盯著她身上變化,卻見她肌體絲毫無損傷,氣態自若,並無因修煉毒功而迷失心智,反倒似是以毒攻毒,將她體內繼續多年的魔氣毒氣漸漸異化。反倒是古虛聽得臉色發白,他知道齊垂雲助沐宿危修煉毒功,忙聲道:「老前輩,這毒功口訣顯是世間極惡,我沐姐姐好容易從善去惡,你這麼做不是害她嗎?」
齊垂雲將另一隻小腳中的秀鞋踢出,塞到古虛口中,喝道:「你少廢話!滾!」說罷將古虛以一道六合掌勁打飛而出,倒在地上,大口吐出黑血,加上他身上瘀傷、體內三毒聚頂,登時昏死過去。沐宿危雙目緊閉,口中散出陣陣七色光芒,顯是修煉毒功已有小成,齊垂雲眼中光芒更勝,見她臉上血色浮現,知她體內血陰勝過氣陽,顯是五臟六腑不住造血而出,當即將她一根玉指削開小口,逼出血來,吸入口中,用以化解體內五毒化功之勢。
她瞧著沐宿危眉頭一皺,口中漫出煙霞變為陣陣黑煙,似是再難有所精進,連忙將她掌中毒血收入鼎爐中,一記棉掌貼在她高聳玉乳之間,灌入陣陣氣陽,助她蕩滌毒血毒氣,恢復心智,沐宿危眉頭舒展,緩緩睜開眼來,卻是眉心間生出一抹暗色元陽,與峨眉派三陽聚頂有些相似。齊垂雲低聲道:「你底子雖好,但內力不純,短時間內無法承受毒功帶來的磅礴毒氣,我再傳你一篇道家心法,用以蕩滌心境,保你神智永清。」沐宿危撅起紅唇,柔笑道:「齊姐姐,你為何忽然間又對我這麼好,我實在受寵若驚。」齊垂雲冷冷笑道:「那無恥之徒笨蛋榆木被我打昏了,清淨太多!你聽著,世上無不勞而獲之人,你已經學了我的三毒六欲功,更將得本派心法,便是本派之人,你需得先拜我為師,從此供我驅馳,你聽見沒有!」
沐宿危秀目一瞠,驚聲道:「你要我拜你為師?可你的是徒兒,不是至尊賀摩天……」齊垂雲冷哼一聲,說道:「老身說過了,賀摩天、秦摩輪只是我和陳北冥百年鬥爭中的棋子,你是另一顆罷了!在我和陳北冥眼裡,棋子便是棋子,沒有什麼分別,什麼淨天尊賀摩天、造書天秦摩輪云云,於我和陳北冥眼中不過蚍蜉,難入法眼,有和你有甚麼分別?還不跪下叩頭。」
沐宿危反應許久,心道:「我已是離開幽豐宮之人,更以剷除幽豐宮殺我哥哥罪人為畢生之志,和秦摩輪齊名互稱師兄妹,便是對幽豐宮最大侮辱,更是高了持國天那惡毒小人一頭!何況我和古大哥的命都在齊垂雲手裡握著,根本由不得我們拒絕,我拜她為師,未必不能將體內三屍蟲全數化解,更能從她這裡學到世間第一等神功,殺掉那大惡人、剷除北少林,便是有了底氣和資本,何樂而不為?」她提了口氣,當即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三個響頭過後,拱手柔聲道:「師傅……」
齊垂雲點點頭,冷哼一聲,邪笑道:「丫頭,你我雖是師徒之名,但你可別指望師傅會對你有感情,只要是敢違抗師命,你和那無恥之徒榆木腦袋,我會毫不留情把你們頭砍下來!師傅收你入門,不過是要你修煉好毒功,隨我一同殺掉陳北冥那賤人,從旁輔助師傅!待事成之後,我便將你除名,你不是我徒弟,我也不再是你師傅,你就此離開本派,更不得再以本派之人自居,你可聽到了?!」沐宿危點點頭,低聲道:「四海八荒派為世間第一,弟子能得師傅傳授毒功,已是莫大福澤,不敢再生貪念,師傅儘管放心。」
齊垂雲冷冷看向一側鼎爐,怒道:「世間三種奇毒匯聚在你一身,這可是天大的福分!既然你奪走師傅多年苦修毒功精元,就得從此沉心修煉毒功,不得再貪戀男女之愛,只需十日。之後你離開本派,師傅絕不管你生死云云。」旋即她正色道:「你命盤陰勝於陽,不能修煉本派至陽熾烈的「四海六合功」,不然師傅也可傳你一小部分心訣,便平添幾分勝算。「三毒六欲功」奇毒無比,你內功淺薄,無法承受其中毒氣,容易被毒氣攻心,迷失本心,淪為野獸一般,無從將武功威力發揮至強,我現在傳你本派一篇淨心功夫,名為「玉清內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