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回:地負海涵生奇策(下)
2024-05-04 10:22:58
作者: 邱處機
古玉林位於荊楚一帶,古明正已經在林中連看三天各派武學典籍,天山、北宗、少林三派武學已被他鑽研了個透徹。陳齊諧依舊每日逼他習武,清冷的不可方物,這日她走進明玉洞裡,負手而立,瞧著古明正盯著遠端石質書架發呆,冷冷喝道:「古明正!你發什麼呆!莫非各派武學已經全數掌握了破解之法!」古明正猛然一驚,搖搖頭嘆道:「老夫人,各派武學均是源遠流長,哪是在下短短几日可以看出端倪的。」陳齊諧玉眸一凜,紅裳一甩,冷冷道:「那你還不趕快抓緊時間!陳培風的命可都在你手裡攥著。」
古明正唉了一聲,搖頭道:「我怕就算晚輩將各派武學典籍學了個遍,老夫人也未必會讓我見培風一面。」陳齊諧回過頭來,摸著胸前白髮,希冀問道:「這麼說來,你是不想見她了?」古明正繼續搖頭,凝眉道:「怎會如此,我一天瞧不見她,便覺得少了一魂二魄,這都一連兩天過去了,我心裡越發不安。老夫人,可否告知晚輩她現在如何了?」
陳齊諧眼眸一轉,心頭一陣得意冷笑:「這呆子是想套話,我若是說出陳培風現在如何,他便會料到陳培風就在古玉林附近,必然會伺機逃走。」她紅袖一翻,雙手平方在小腹上,冷冷道:「她人在天涯海角,老夫人又何從得知,你還是乖乖學武,等替老夫人辦完了那三件事,我自然會告知你她人在何處。」古明正見這陳齊諧似是已經老成精,竟是說話滴水不漏,旋即也不再動這歪念頭,問道:「老夫人現在可否告訴我,為何要我學盡各派武學,這到底有何用意?」
陳齊諧冷冷一哼,說道:「我要你做的事,你只管照葫蘆畫瓢便是,別的你勿需多問,古明正,你的時間可不多了。十天學不完看不完,後果你自己承擔!」說罷她將古明正抓起身來,冷冷道:「隨師傅來。」她轉身而去,在空中留下陣陣芳香,自顧自走入明玉洞府最深處,古明正雖是極是反感與她師徒相稱,但想到陳培風到底在她手上,也便只得擰著眉頭往明玉洞裡走去。
明玉洞底部是一方琉璃床,古明正跟了陳齊諧沒行出幾步,已到床前。陳齊諧揭開羅帳,鑽進帳去,拉著古明正的手卻沒放開。見陳齊諧坐在床頭,輕輕一雙白兔般的小腳從鞋子中取出,盤坐在床左側,成修禪狀雙眼緊閉,冷冷道:「徒兒,你也上來,明玉派的琉璃床為世間奇寶,可助你我練功。」
古明正點點頭,走上前去,剛坐在床上有倍感不妙,如觸電一般坐起身來,心驚道:「這老夫人年老,且兇狠手辣,但總是女子,我怎可和她同睡一床?何況此刻我心心念念的只有培風,怎能和她親生外婆同處一室?」他當下縮手一掙,在床邊立著扭捏,陳齊諧閉目低喝道:「你這假和尚!為師要你隨我練就門派神功,你倒是想歪到哪裡去!混帳東西!你若是不想永遠見不到陳培風,就給我坐上床來。」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𝗯𝗮𝗻𝘅𝗶𝗮𝗯𝗮.𝗰𝗼𝗺
古明正聽了這幾個字,精神為之一振,擰著眉頭卸去鞋子,再也顧不得甚麼男女之嫌,但覺陳齊諧輕輕揭開錦被,寶相莊嚴,凜然如白髮玉像,容不得褻瀆,古明正定了心神,便也坐在她身旁。不知陳齊諧雙手合十,忽的手掌間光華明滅,射出萬丈神光,頭上三瓣蓮花散發出陣陣奇光,冷冷道:「徒兒,本派神功名為「八荒獨尊功」,為世間第一等功體絕學,師傅將內功心法口訣,背給你聽,你且聽好……」古明正與陳齊諧面對而坐,登時一驚,擺手忙道:「老夫人,我已經學了各派武學功體,再學貴派的武功我怕會雜而不精。」
陳齊諧閉目柔笑,冷冷道:「好徒兒,你可知道為師為何要你將天下各派武學典籍一一遍覽,還專習各派武功命門?」古明正搖搖頭,嘆道:「還請老夫人明鑑,這也是晚輩不解之惑。」陳齊諧睜開眼來,雙目間神威滾滾,冷冷道:「徒兒,我派姓甚名誰?」古明正想了想,低聲道:「貴派名為「四海八荒派」。」陳齊諧問道:「哪四海,哪八荒?」
古明正想起前些日子翻閱的古籍,低聲說道:「「爾雅」說:九夷,八狄,七戎,六蠻謂之四海。「禹貢」說:古時有冀州、兗州、青州、徐州、揚州、荊州、豫州、幽州、雍州,天下之所在,謂之八荒,亦做八方。」陳齊諧蒼然笑道:「很好,那你可知道為何本派以四海八荒自命?」古明正搖搖頭,低聲道:「回老夫人的話,我能知道這些也都是托老夫人洪福,得以從書卷中得以考據,但若說到貴派歷史秘辛,卻是不得而知了。」
陳齊諧點點頭,冷笑道:「師傅今日便告訴你,本派祖師立派之時,便立誓將四海八荒派立為天下第一,萬派至尊,取命四海八荒,便是要奪天下武林之九鼎,四海八荒,無不臣服!」說著她長袖一揮,全身青色真氣暴走,一張琉璃床登時幻化出萬頃青光,陳齊諧眉頭一皺,飛出一手探出二指,貼在古明正胸口玉堂、膻中二穴。
她右手太陰肺經暨任脈至拇指之少商穴、及兩乳間之膻中穴連成一線,登時爆發出陣陣猛烈無比的巨大吸力,古明正驚呼一聲卻是無任何反抗之力,這些日子他修習不少少林內功,重築根基,更將祖庭三十六功體、七十二絕技不少神功加在其身,然則在陳齊諧一手吸力神功面前,卻如蚍蜉之於瀚海,根本無反抗之力,當即被陳齊諧將全身內功一絲不留的吸入體內,只是他體內古聖氣陽已經與經脈氣血相連,卻是拔不出一絲。
陳齊諧一陣失落,淡淡嘆氣,旋即將全身磅礴如海之真氣,全數由一雙小腳導入琉璃床中,一張玲瓏剔透、恍如隔世的奇石床內雲海翻滾,竟是能如《逍遙遊》中的北冥深海一般積蓄萬頃茫然。她鬆開古明正胸口穴位,登時令古明正全身由極具痙攣猙獰之狀回歸正常,他雖是被抽乾全身真氣,但尚有二百年古聖真氣在身,也未覺得有何不適。
陳齊諧冷冷說道:「古明正,汝既磕首拜師,自當供師傅驅策,終身無悔,你可願意?」古明正猛然一驚,面露難色,一陣思索,道:「我只是答應了老夫人做三件事,並未說過要拜入貴派門下,何況當日磕頭拜師,還是老夫人逼著我才……」陳齊諧冷冷道:「那我現在要你辦第二件事,便是正式拜入四海八荒派門下,若是不從,你知道後果。」古明正哀嘆一聲,怨恨無比的瞅了她一眼,旋即沒好氣的點點頭,幽咽不止。
陳齊諧冷冷一笑,說道:「師傅現將本派至寶神功「八荒獨尊」傳於你,此卷為我四海八荒派武功之最最精要,每日辰時、午時、戌時,務須用心修習苦修,若稍有懈惰,你全身穴位便會痛楚難當,仿佛萬針穿心,你可記得。」古明正擰著眉頭頓首,心道:「四海八荒派到底是什麼門派?怎的門人這般邪魅兇惡,武功聽起來也是一般詭異陰森,這神功到底學是不學,萬一稍有不慎便走火入魔,還不是自掘墳墓?」
陳齊諧閉目冷道:「八荒獨尊神功欲成,需先鑽研天下各派武學內功之破綻所在:如北宗龍門派內功武學為「北宗真氣決」,破綻在手少陰心經過手肘處少海穴、過手腕神門二穴;少林內功武學眾多,但均為硬橋鐵馬外功所務,破綻歸宗,都在頭首任督二脈經過天突、廉泉二穴;天山武學破綻在足少陰腎經至陰谷、築賓二穴……諸如此類,變化多端,你現在明白師傅要你遍閱天下武學破綻所在的用意了嗎?」古明正一怔,點點頭道:「原來老夫人……」陳齊諧凝眉喝道:「還叫老身為老夫人!?」古明正咽了口唾沫,低聲道:「原來師……師傅要我鑽研各派武學破綻,均是為修習四海八荒派神功打下根基,師傅一早便盤算好了一切,只等我自己往坑裡跳。」
陳齊諧白髮在真氣流淌間飄飄而起,笑道:「好徒兒,你終是肯叫我一聲師傅了。師傅實話告訴你,本來我四海八荒派收徒,只收道教和無宗派信仰之人,佛門弟子當是絕無可能!但事態緊迫,只得收你這離開少室山的佛門弟子為徒。師傅人雖在古玉林,但常與輔極南宗道長鈺北真人交流,得知當今江湖上資質最好的有二人,一個為北雲州少莊主上官神斌,他本是為師最傾心之人選,但他似是與本派無緣,我也不再強求;第二個便是當今江湖上聲名遠揚的天方麒麟教教教主李北殷,這個人的資質算不上好,卻是極其特殊。但他二人如今下落不明,鈺北真人又在古玉林外鎮守宵小,唯恐旁人竄入,師傅與畢生死敵之間的戰書迫在眉睫,也便就此收你為徒,希望你永遠記得師傅接下來和你說的話,這是四海八荒派從古至今,永恆不變的門派歸訓。」
古明正哎呦一生,盤膝而道:「師傅……老夫人,你怎的不早些說呢?上官公子我不識得,可李教主卻是與晚輩關係匪淺,既然老夫人心裡已有人選,可讓我替師傅往大理鳳儀宮走一趟,將李教主請來……」陳齊諧凝眉喝道:「混帳徒兒!叫師傅!」古明正嘆了口氣,心知此番「盛情」怕是無從推辭,只得卻之不恭,就此死了這條心。
陳齊諧冷道:「天方麒麟教總壇設在大理,你師父會不知道?!且不論李北殷他願不願意做本派弟子,端是往大理走一趟就已經太耗辰光,難道你要師傅沒尋到徒兒便被仇人打死在路上嗎?!」旋即她見古明正臉上冷冷,不喜不怒,似是有些灰心之色,心頭一軟,忙道:「好徒兒,事已至此,何必讓師傅一番苦心化為泡影?你眼睜睜想看著師傅被仇人打死嗎?」古明正凜凜一驚,搖頭嘆道:「我也不知道,若是點論你對培風所做的惡行,我這做徒弟都恨之入骨。但你好歹是培風的外婆,我又如何能看著培風親人為外人所殺?」陳齊諧眼中蘊淚,柔聲一笑,說道:「那就好,你既然願意認我為親人,認我做師傅,當和師傅一同分擔本派重任。」古明正點點頭,心平氣和道:「師傅將本……本派神功傳授徒兒,徒兒自當供師傅驅馳。」
陳齊諧點點頭,正色道:「四海八荒派與明玉派淵源頗深,結構頗為類似,本派掌門曾與明玉派一代弟子結為神仙眷侶,從此逍遙世間,自此後明玉派與四海八荒派不分彼此。自前代明玉派掌門不知所蹤後,古玉林此地便由四海八荒派後人管轄,你說說,師傅自稱明玉派掌門,可算是騙了你?」古明正微微一怔,低聲道:「若是師傅所言非虛,那自然是沒有騙我。」他心道:「怎的瞧著師傅和相女性子頗為相似,均是籌劃不斷,且帶著幾分邪氣……若是相女和李教主在此便是做好的,何須我如此不情不願的繼承師傅衣缽?」
陳齊諧微微一笑,低聲道:「門派名為四海八荒,本派武功便是天上地下,第一神功!可惜自我恩師之手時,門派內另一名弟子不服掌門規定,一欲與你師傅我爭奪掌門之位,慘敗之後自創門派「目空四海派」,更幾次三番想殺師傅,你說說她算不算大惡人?」古明正凝眉道:「本派以架空八荒,逍遙自居,怎的也逃不過世人爭權奪利的老路?」陳齊諧眨巴眨巴眼睛,問道:「這話說的,少林祖庭不也是自居出家人,結果呢?還不是派人與峨眉派互稱至尊,門派暗流涌動,內鬥不斷?」古明正登時語塞,啞口無言。
陳齊諧繼續說道:「本派武學本有兩本心法,一本為「目空四海四海神功」,一本為「八荒獨尊神功」,均是當時第一等神功。那大惡人其實你該叫她一聲師伯,她離宮之時將「四海神功」帶走,因此師傅也只得到一本「八荒獨尊神功」,這是師傅也是本門僅存秘本,望你好好珍惜,待師傅死後能將本門武學繼續傳承,生生不息。」古明正啊了一聲,忙道:「你……你快死了?」
陳齊諧抿了抿嘴唇,低聲道:「你沒絲毫察覺嗎?師傅的容貌比你初初見我要年輕了許多。」古明正點點頭,忙道:「的確如此,可這不是長春的好事情?」陳齊諧嘆了口氣,看向一側,失神道:「你體內的古聖氣陽,均是師傅無法承受之時從體內散出的。現在都給了你,師傅哪裡還有幾天活頭。所謂容顏重煥新生,不過是迴光返照罷了,再過幾日師傅不光頭髮變白,容貌也會變得像枯木一般,慢慢的器官衰竭,氣血散功,直至如大樹一般枯萎而死……」
她扭過頭來,凝眉道:「可是師傅死不死不要緊,你太師傅的遺命便是剷除門派叛徒!我便是死也要你那數典忘祖,加害師傅的師叔殺掉!更不能死在她手上,這會成為本門恥辱!」古明正嚇得魂飛魄散,忙道:「那……那你過些日子形容枯槁,武功盡失,如何能斗過那大惡人?」陳齊諧柔柔一笑,摸了摸胸前白髮,蒼聲笑道:「不是還有你這個徒兒?」古明正愕然一驚,陳齊諧抿了抿嘴唇,嘆道:「你放心,師傅知道你心裡喜歡我孫女兒,我臨死之前一定告訴你她在何處,決不食言。」古明正面露難色,抬起頭來說道:「我想的不是這個,我只想知道你的內傷,有沒有辦法醫治……」
陳齊諧搖搖頭,苦笑道:「當初師傅和你師叔大戰之時,曾用八荒獨尊功吸走她體內所有真氣,但她修煉的四海神功與師傅的八荒獨尊功,一個能吸走人身上的內功,一個能保證自身真氣源源不斷。師傅催功過度,傷了太陰腎經;你師伯修鍊氣陽為主,更將師傅三焦經燒傷,兩經受損,已是迴光返照,無從治癒了。」她忽的眼含淚光,低聲笑道:「師傅不後悔,只要能完成師門遺命,就算在天下人眼中我是十惡不赦之徒,也不怕。就算我等了這麼年的徒兒不理解我,我也無所謂,將死之人了,何談……何談遺憾?你方才所言,是要救師傅嗎?」古明正眉頭緊皺,忽的心裡一陣不忍,低聲道:「師傅,你挖了培風的雙目,我本該恨你才對,可聽你說了這麼多,卻又是恨不起來了。那你之前所說的,什麼南宗道長娶親,蟾璽吸霧,也都是騙我的?不光騙了我,還騙了培風?」
陳齊諧點點頭,說道:「不錯,根本沒有什麼南宗道長娶親云云,都是師傅詐唬培風、六御修煉武學的幌子罷了。只是她們姐妹二人天性純真,總是靜不下心來。培風的武功、天資難堪大任,我讓她利用你做鼎爐,將我散在古玉林里的氣陽吸入體內,她非但沒能做到,反而愛上你,不忍傷你,自己的武功也被你吸到體內,更失身於你。我實在氣不過,才把她雙目……」
古明正微微一凜,低聲道:「師傅說的,使我豁然開朗,難怪六御、和培風總能從師傅身邊偷得鑰匙來救我,原來都是你們娘仨合起伙來騙我,把我當煉丹的鼎爐來用。」陳齊諧忙搖頭驚道:「也不都是如此,培風她的確喜歡上你,這絕對假不了,不然她也不會因此冒犯我這個外婆,你可別因此恨她錯怪她。」古明正笑道:「師傅,你放心吧,培風是個什麼樣的姑娘,我心裡有數。她一邊違抗你的命令,和我獨處,一邊又不忍辜負你這個外婆的一片苦心,我只是倍感她嬌俏可愛,有情義,尊孝道。」陳齊諧點點頭,笑道:「你能不恨她不怪她,便是最好。」
陳齊諧正色道:「明正,你天資不錯,也有名師曾為你梳理築基,當能將本門神功煉到高深之處。在這之前,你要先牢記本門祖訓:知天之所為,知人之所為者,至矣。知天之所為者,天而生也;知人之所為者,以其知之所知以養其知之所不知,終其天年而不中道夭者:是知之盛也。這既是本派祖訓,也是「八荒獨尊神功」心法總綱之一,你要記於心,待你能參悟其中真意,便是登天下武學宗師之大堂時。」古明正方才聽聞陳齊諧不久將死,心裡柔軟不少,也便語氣柔和許多,問道:「師傅?本門武功分階似乎和別派有所不同。」
陳齊諧點點頭,說道:「不錯,本派武功之博大龐然,前所未見,世所未有。「八荒獨尊功」可修煉人身各處經絡,尤以「手少陽三焦經、手太陰肺經、手陽明大腸經、手太陽小腸經、手闕陰心包經、手少陰心經」六道手部經絡為主,其他身體各處經絡為輔,吸去對手內力,化為己用,修煉者自身內功越高,吸力越是強勁,總有一日你能到達師傅這般境地,能吸去天下各類武學名家內功,體內如北冥天池,浩瀚無邊。本派祖師學究天人,可以將六道經絡全數練就,縱橫天下,但求一敗。」
「你師叔所有的「四海神功」,則是通過修煉全身經絡,使得大小周天得以同步為主,能保證自身真氣源源不斷。人體真氣源自五穀與空氣中離散真元,五穀及空氣進入人腸胃及肺腔後,腸經、肺經吸收煉化成真氣,因而修煉之人最重肺部與丹田、五臟康泰。一般而言人的真氣中焦來吸去,上焦輸經脈,腎經入任督,下焦入丹田。三焦掌控了真氣採集、發散、收藏、使用各大命門。三焦大成,則五蘊合為一體,五穀真氣入口則化真氣,實為天下第一等奇功。」
古明正點點頭,說道:「這部「四海神功」、「八荒神功」,聽起來和峨眉派至寶「太羲神功」頗為相似。李教主所有的太羲神功亦是修煉人手各處經絡,以全身陽氣催發太羲六陽劍;太羲神功接引天地陽氣,可保證天地真氣灌體,內功永不衰竭,仿佛永動一般。」他旋即嘆道:「難怪本派祖師會說,峨眉派的太羲神功博大精深,仿佛天人,無從破解。」陳齊諧點點頭,嘆道:「本派祖師學究天人,目空四海,不把天下世間任何神功放在眼裡。但卻對峨眉派的太羲神功實為瑰寶,甚至本門兩大神功在創立之時,都是參考太羲神功遠離,加以精深鑽研,直至大成。也正因如此,師傅才本來是期望李北殷做我徒弟,因為他修煉有峨眉派的太羲神功,底子太好,再修煉本門八荒神功,事半功倍。而上官神斌是武林公認第一奇才,精通各派武學破綻,也是能做到這點。」
古明正搖搖頭,低聲道:「師傅可曾聽過『日盈昃月滿虧蝕』?這是再簡單不過的道理,講的是人需得知足。這兩人的武功的確磅礴,但卻未必再適合修煉本派武功,少林的師傅曾說,武學之道,在精而不再多。即使是本派祖師將各派武學之精要融為兩本,也是怕是這個道理,唯恐後人走上前人老路。」陳齊諧聽他一口一個本派,心中不勝歡喜,淡淡一笑,回過神來,問道:「那你呢?如何你才會知足?」
古明正想了想,笑嘆道:「我本是覺著,此生能回到少林祖庭做個普普通通的弟子,便是此生大願。可後來我遇到培風,什麼都變了。我只覺得和她一同而行,無論做什麼,都是人生至樂。師傅如此問我,我也只能是說「培風」二字了。」陳齊諧卻是沒再責備他陷入情深,反而眼中閃出兩道神光,一眼混濁帶淚,熾熱難當,一眼清冷如水,淒婉動人,柔聲道:「師傅明白,師傅也曾有過男女之愛,眷侶之情,等你助師傅剷除本派惡賊,我便讓你和培風相見。」
旋即她摸了摸紅暈的兩頰,繼續說道:「明正,你將八荒獨尊內功法門記下,試著將體內古聖氣陽從足底經絡,導入琉璃床中,與師傅真氣混在一團,然後想辦法將它們吸入體內,如能成形,本派八荒獨尊功你便修煉了出「足少陰腎經、足厥陰肝經、足太陰脾經、足太陽膀胱經、足少陽膽經、足陽明胃經」六脈經絡,這是築基之法。」古明正聽著一陣凝眉,心道:「四海八荒派的武功聽著甚是邪惡,竟是要把人多年苦修之精華攬為己用,且不論這武功高深與否,這行徑和強盜山賊有何區別?」他忽的又低聲道:「師傅,你體內真氣已是不多了,我會試著將氣陽收入導出,聚在你身上。」陳齊諧微微一驚,摸了摸胸前白髮,低聲道:「你不是希望老身死嗎?」古明正淡淡一笑,說道:「師傅承諾我和培風相見,說明你心裡仍是掛記著孫女兒,我只求師傅若能活著,想辦法把她眼睛治好,咱們和和氣氣的生活在一起,不是也很好嗎?」陳齊諧嘴唇一顫,心思慌亂,並不答言。
旋即她閉目說道:「此下為「八荒神功」吸功法門:《靈樞·海論》篇。以胃、沖脈、膻中、腦四個部位,分別稱為水谷之海、血海、氣海、髓海。胃者水谷之海,沖脈者十二經之海,膻中者氣之海,腦者髓之海是也。髓海在腦頭部;氣海在膻中胸部;水谷之海在胃上腹部;血海(又稱十二經之海)在沖脈下腹部。此四者為主積蓄之所在,其他周身穴位次之。此四者亦為修煉者之關鍵,一旦受創,後果不堪設想。」
「腦之謂髓海,以精明之府及元神之府有其相通之處。即髓海為精氣尊宰,神本之源。髓海連之經脈為督脈和足太陽,再則為手足三陽,陽氣即以髓海為依歸。髓海有餘,則輕勁多力,自過其度;髓海不足卻強修此功,則腦轉、耳鳴,脛痠、眩冒,目無所見,懈怠安臥。師傅早年修煉此功,心浮氣躁,以至於埋下禍根,一頭白髮,只因經焦錯亂,無從安眠,你千萬小心。」
「膻中之謂氣海,心經、肺經之空隙,為宗氣所聚之處,屬上焦。主通心肺而行呼吸,運行營衛之氣於全身。其外部為胸膺、背脊,連之手三陰經。《靈樞·海氣海有餘者,氣滿胸中,息,面赤;氣海不足,則氣少不足以言。師傅一身八荒獨尊功便是主修手上三陰經,頗有心得,可助你早日練就。」
「胃之謂水谷之海,胃經受納水谷,化其精微以出於中焦,為營衛、氣血之本,五臟六腑所稟受,故稱五藏六府之海。位居上腹,連接經脈為足底六道陰陽經絡,其氣血最盛,為築基之本。髓海、氣海、水谷之海修成,則血海自然而然勃發功成,無需修煉。」
「師傅修煉至精,為手太陰肺經、手少陰心經、手闕陰心包經三處。手太陰肺經對應合谷、太淵內外二穴,手少陰心經對應腎穴、命門手心穴,手闕陰心包經對應中指尖中沖穴、心穴二處。至於三焦陽穴,師傅無祖師之天資,也無太羲神功這等天下至剛至烈神功築基,無從練就,至於你能否練就,全看你的造化了。」
古明正點點頭,說道:「本派武功包含醫學、道術、星象、陰陽等等各派精華,堪稱瀚海無邊,疆域無界,取命四海八荒,卻是實至名歸,沒說錯一個字。」旋即他慢慢默背心法,將全身真氣緩緩從足底三陰三陽經絡導入琉璃床中,他體內氣陽與陳齊諧的內勁仿佛陰陽兩儀,水火交媾,從相互排斥,到走向融合,渾然一體,陳齊諧笑道:「明正,八荒功自陰而陽,化火為水,你試著將足底三陰經以血陰撐開,以陰極引陽極,負引正,將我二人氣陽化為己用,收入體內。」
古明正嗯了一聲,擰著眉頭將琉璃床中真氣緩緩導入足底,過中陽,至豐隆,通梁丘,最終匯入丹田天樞穴中,其他各處經絡如法炮製,竟是慢慢將琉璃床中真氣全數納為己用,隨著足底六道經絡大開,他已是倍感神清氣爽,輕飄欲飛,泰然舒暢,長衣闊袖間真氣洶湧而撐開。
待過了足足兩個時辰,他才將陳齊諧與自身氣陽全數納為己用,陳齊諧微微笑道:「很好,很好,十二處經絡六處經過足底,替你重新築基之人,當是大才,他是何人?有如此之才華?」古明正正欲將段明心的名字脫口而出,誰知卻是心中惕然而驚,陳齊諧的全身氣陽都給了他,自己的容貌開始慢慢衰老,眼角眉梢出現這張容顏絕不應有的皺紋,他驚道:「師傅!你的臉!怎麼。」陳齊諧摸了摸臉上快速增多的皺紋,搖頭嘆道:「人都有會老的一天,我只是當初靠著內功深厚保持容顏不衰,如今都給了我的好徒兒,師傅自然恢復這個年紀應有的音貌,不必驚訝。若是瞧著難看,師傅帶上面紗便是了。」
古明正忙喝道:「我哪裡是這個意思!我……」他一陣凝眉,忽的說道:「師傅,把你的雙腳給我!」陳齊諧臉色一紅,凝眉道:「明正,你可是我孫女兒的夫婿,你……」還沒等她說完,古明正已是不由分說的將她一雙晶瑩如玉的小腳抱在懷裡,將自己一雙大腳對準其上各處經絡,擰著眉頭將氣陽滾滾自三陰經到處,自陳齊諧足底三陽經輸入。
陳齊諧有些慌亂,白髮見玉容嬌嫩欲滴,宛如紅露,眼眸流轉,極是難堪的看向一邊,凝眉道:「明正,師傅體內三焦錯亂,腎經、肺經全數燒灼,再無吸去旁人內功的內力之能,你這麼做徒勞無功的,何必耗費你我苦修真氣……」古明正凝眉不語,將全身真氣自足底徐徐導入,十成真氣有七八成完全無法導入,只有二三成被他強行打入,已是令他倍感欣慰。陳齊諧柔聲嘆道:「足夠了,師傅只要不動怒不心焦,不妄動真氣,便不會再變老,我們大事未竟,豈能自耗真元。」
真氣導入,陳齊諧臉上的皺紋見見消散,如同烙鐵熨平一般,重現晶瑩光華。古明正聞言點頭,誰知兩人雙腳如同被黏合在一起,無論古明正如何去拔開雙腿,卻是絲毫不動,陳齊諧笑道:「你初學八荒功,一時間做不到將古聖氣陽收放自如,試著三陰三陽交錯而生,這辦法雖然慢些,但師傅武功盡失,也無其他辦法。」古明正唉了一聲,旋即雙手從天靈蓋向下橫壓真氣,催動足底三陽三陰自行變緩。
這辦法辰光漫長,古明正與陳齊諧已是均是羞燥的面出血色,氣氛尷尬至極,還是古明正率先打破了僵局,問道:「師傅,你可告訴我師伯的名號,姓甚名誰?武功如何,我也好就此做好準備。」陳齊諧點點頭,摸著胸前白髮嘆道:「你師伯名叫「齊垂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