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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回:天緣湊合奪高席(下)

2024-05-04 10:22:42 作者: 邱處機

  澹臺儀回過頭來,輕笑喜道:「是你,你總是神出鬼沒的,我好想你……」李北殷衝著她笑了笑,把她靠來的身子抱在懷,心裡一陣柔軟,溫聲道:「除了太師傅和幾位叔叔,你是唯一來這裡拜祭我爹娘的人。你能來和爹娘說說話,我真是感激不盡。」澹臺儀臉上一紅,柔中羞澀,低聲道:「你……你都聽到了。」李北殷點點頭,說道:「我在你身後許久了。」澹臺儀哀叫一聲,苦道:「我還是悄悄溜出來拜祭叔叔嬸嬸的,生怕被甚麼人瞧見。沒想到還是……真是註定被你欺負呢。」

  她臉上紅暈乍現,若瓊天紅霞,嬌嫩欲滴,苦道:「那……那我方才喊你爹娘的話,你也聽見了不是?」李北殷嘿嘿一笑,說道:「我是小官人,又不是小聾子,如何能聽不到?」澹臺儀哎呦一聲,羞著臉把頭埋在他懷裡,柔聲道:「我……羞死了。」李北殷嘆了口氣,牽著她的手一道跪在墓前,久久不語,也不知該說什麼好,心道:「我本是想著在爹娘墳前,告知他們我心儀的姑娘是何人,卻沒想到澹臺在這裡拜祭他們。聽著她叫他們爹和娘,我竟是心裡高興欣慰至此。她從小便對我有恩,又是個天底下心底最善良的好姑娘,我又如何能對她不起……」

  澹臺儀瞧著他跪在墓前一言不發,臉上神情變來變去,問道:「你拜祭爹娘的機會不過寥寥,怎的還不捉住機會和他們敘敘舊呢?」李北殷回過神來,握著她的手說道:「我想說的話,澹臺都替我說了。我剛才都聽到了,你喊他們爹娘是不是?再說一次好不好,也許他們聽著高興極了。」澹臺儀臉上一紅,搖搖頭羞道:「你……你壞。」李北殷抱她在懷,在她額上深深一吻,說道:「我爹娘是天底下人人唾罵的惡賊,是你們峨眉派的仇人,你不但不恨她們,還來拜祭掃墓,陪他們說說話,你真是個心地慈悲的小菩薩呢。」

  澹臺儀輕輕一笑,抬起頭來柔聲道:「小官人,你莫亂講,我會折壽的。」李北殷抱著她的身子在墓前跪立許久,低聲道:「都是實話罷了,如果說實話都要折壽,那不如折我好了。」澹臺儀在他懷裡甜甜一笑,閉目柔聲道:「我想你,我好想你。」說罷用溫軟的手臂將他反抱住,柔潤的小臉在他胸前輕輕蹭著,如同小白兔般溫順可人。

  李北殷抱著她一陣失神,心道:「有些話當真是說著說著就成真了,尚方喚我叫小淫賊,本來我是覺著她信口胡來,可她剛走了沒多久,我便又對澹臺心軟,投懷送抱的,莫不是成了真。爹,娘,若是你們在天有靈,托個夢告訴孩兒該怎麼辦也好,我該對誰好些,又該對誰疏遠些?」想罷他唉聲嘆氣,抱著她站起身來,低聲道:「回到峨眉,你師父沒有難為你吧?」

  

  澹臺儀俏麗風中,搖搖頭並不答言,只是眼神渙散的看向一側,李北殷便知當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凝眉道:「我們向來肝膽相照,有甚麼話都能坦誠相待。澹臺,你雖是不說,但我又如何猜不到你是怎麼想的?若是你師父誤會了什麼,你當是要告訴我。」

  他眼神一掃,瞧見她頭上已經束起了峨眉白金冠,登時心裡咯噔一聲,忙問道:「你師父……你師父已經將掌門之位傳給你了?」澹臺儀怯生生的點點頭,嘆道:「師傅她……師傅她的病,根本就沒好一點。她被大師姐從金頂趕到綏山分派,二師姐、三師姐也都分別往西皇山、花山去了……」

  李北殷瞠目問道:「師太做事,手段真是凌厲,她這麼做,無非是要給你將接任掌門道路上的一切障礙掃清。可這麼一來,也便待你將其他幾位師姐就此得罪了。」

  澹臺儀苦道:「小官人,我根本就願意做什麼掌門,我只是個最不中用的笨女人,人生的愚蠢,武功也和你們這些真正的頂尖之人相去太遠,我怕我終是擔不起這個擔子。我最近尚在勸師傅,要她收回成命,可她的病一天比一天重了,沒人敢勸她一句……」

  李北殷奇道:「蘇姐姐呢?她的話師太多少能聽的進去吧?」澹臺儀嚶的一聲哭了出來,哭道:「她……她把掌教師傅趕下山去,還……除了名!」李北殷愕然一驚,顫聲道:「這……師太和蘇姐姐情同手足,她怎的會這麼待蘇掌教?」

  澹臺儀哭道:「當日掌教往長安去見李太尉,掌門師父那日正修煉內功,性子奇烈,不准她去,還說……掌教她……喪德敗行!她們姐妹二人一生都沒吵過架,可那天也不知怎麼的,掌教也發起了火,甚至大打出手,掌門武功高她許多,差點……差點動手殺了她。」

  李北殷越聽越覺著匪夷所思,凝眉道:「師太的三陽薈萃實為天下至陽至烈的神功,我聽毓英說這武功一旦走火,真氣融入至奇經八脈,與心血融合,怕是……再也回不得頭了。」澹臺儀咬著嘴唇,眼淚一滴滴落在墓前,哭道:「掌教……掌教有一副摯愛的書畫,是你爹爹寫給她的,也被掌門給當場燒毀了,她說『蘇素玉,你今天敢走出山門半步,從此峨眉金頂劍派就沒你這人』。掌教師傅見鍾愛的畫卷被燒毀了,就說道『師妹!你怎麼變得這麼不可理喻,你知不知道,這副書畫我守了二十年!』掌門就說『我知道!我怎麼不知道!我還知道這副書畫是李太冥那個狗賊留給你的!是不是,你這個不要臉的賤種,你身為峨眉弟子,卻不思報仇,反倒對李北殷和麒麟教的人一再姑息養奸!你還趁我不在,把我最心愛的徒兒許給魔賊!你簡直十惡不赦!』掌教師傅就開始哇哇大哭起來,說道『師妹!你一輩子都沒這麼說過師姐!你不能這麼對我,我受不了你對我這麼凶!』」

  「然後……然後掌門師傅就也哭了,但她還是說『蘇素玉!我警告你!你以後敢踏出峨眉山去尋那什麼狗屎太尉,你就別想再以峨眉掌教自居!你就馬上給我滾!』掌教師傅那天被逼急了,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把燒成灰的畫卷堆在一起,用衣服包起來,喊道『我做了峨眉派的掌教,有什麼用。如果我當年不是峨眉派的人,太冥哥他也就不會死!我若不是峨眉派的弟子,也不會把自己的容貌變成今天這副樣子!連人都見不得!現在連他唯一一幅留給我的畫卷都沒了,我真是什麼都沒了什麼都沒了!!!』掌教師傅把藍玉冠和北震劍都仍在地上,就走了……那天所有峨眉派的弟子都在大殿裡,都眼睜睜看著掌教跑出了山門,再也沒回來。」

  李北殷把哭成淚人的澹臺儀抱在懷裡,眼眶一紅,嘆道:「別哭了,別哭了,說到底,你這掌門師傅也是神志不清才……唉,蘇姐姐她給峨眉派付出了一切,到頭來卻落得這麼個下場。你可知道蘇姐姐往哪裡去?」澹臺儀用他胸前的衣襟擦了擦眼淚,哭道:「不知道,小娘親她離開峨眉以後,再沒回來過。我每天夜裡都會夢見她回來,等醒來的時候,就抱著被子一個人哭,哭到天亮,也沒人再來安慰我,我好想她……」

  李北殷嘆了口氣,說道:「傻丫頭,你這麼想她,怎麼不隨她一起……」話剛出口,李北殷連忙停住後半句,心道:「我這說的什麼渾話,澹臺和她師傅、掌教都有感情,我攛掇她離開峨眉,隨蘇姐姐一起下山,那便是對讓她有負方掌門,成了不仁不義之人……」

  澹臺儀哭道:「掌教也走了,幾位師姐都被掌門貶到分派受苦,如果我和貝師姐也離開了,峨眉派就沒一個人能陪著掌門了。她到底是我師傅……我……我怎麼能對她不起……」李北殷嘆道:「所以……所以你師父急著把掌門之位傳給你,也不是沒有原因的,也是怕你也離開她。」澹臺儀點點頭,哭道:「貝師姐接了掌教之位,現在峨眉七個入室弟子,就只有我和貝師姐留在掌門身邊了……」

  李北殷點點頭,低聲道:「這事對峨眉來說是一件禍事,可對於蘇姐姐而言,我又忍不住為她高興,你師父她邪火灌體,積重難返,我還時時擔心她會被方掌門一怒之下給……現在她下了山重入紅塵,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想開些吧……」說罷他將澹臺儀臉上的淚水抹乾淨,低聲道:「別哭了,乖。」

  澹臺儀點點頭,抬起頭來,腫著雙眼說道:「小官人,你變了好多呢。說話也伶俐,靈光許多。好像一個人……」李北殷澀口無言,心道:「又何止澹臺一個人這麼說,五師叔見了我也說我變得靈怪許多,他們說的都是一個人……」李北殷說道:「你師父的病,文卿真人和齊掌教都……」澹臺儀搖搖頭,嘆道:「師傅的三陽薈萃,致使經脈逆亂,已經不是消除邪火那麼簡單。那日貝師姐去鳳儀宮帶我走,也是掌門的意思,貝師姐她不是有意要騙你的……」

  李北殷點點頭,說道:「這我當然知道,峨眉派遭逢巨變,貝師姐也是有苦說不出。何況這是峨眉內事,她即使不說給我們,也沒甚麼不妥。」李北殷一陣凝眉,說道:「丫頭,你留在峨眉,陪在走火至深的師太身邊,我擔心她早晚會變得滅絕人性,連你都不肯放過。你……你跟我走吧,咱們不做這峨眉掌門。」說罷他伸手去拔她頭上的白金冠,卻被澹臺儀躲在一側,閃了開來,說道:「小官人,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可我的命都是掌門救得,她再如何瘋癲麻木,也都是我的師傅,我求你……別逼我做個不孝不義,有辱師門的人。」她站在一側,搖頭苦道:「我能再見見你,就已經是心裡不勝歡喜。咱們終究是有緣無分,峨眉派的掌門,到底是每一個可嫁人的。」

  說罷她轉身欲走,李北殷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把她摟住,凝眉道:「你……你這麼說,是不要我了不是?」澹臺儀搖頭哭道:「我……我怎麼捨得……可我還能怎麼做!你身邊有許許多多的好姑娘,又不差我一個又笨又不中用的丫頭,你現在心裡眼裡都只有一個尚方姑娘,哪裡還容得下我。我做了掌門也好,總算有個東西能讓我忍著衝動不去找你。」

  李北殷奇笑道:「你……你是在吃尚方的醋不是?」澹臺儀臉上一紅,低聲道:「我不是聖人,也會做錯事,也會有人的感情。女孩子……都會有些許嫉妒。我真是嫉妒的很,我和你十年前相遇,也曾……也曾有過別樣的情愫,怎的尚方姑娘在你生命里出現過短短几月,卻勝得過我們十年的感情。」說罷她立在原地哭出了聲,哭道:「我是沒那個本事把你的心牢牢拴在身邊,你人在我身邊,可心卻沒跟著帶到北宗來。若這麼說來,還不如回去做峨眉派的掌門,做個老尼姑,一輩子不嫁人的好……」

  李北殷唉了一聲,把她拉著轉過身來,笑道:「那怎麼可以,我答應過掌教師傅要好好照顧你,怎能說話不算?你師傅現在炎陽灌體,神志不清,連蘇姐姐都可以逼出山外,甚至想殺她,我擔心她總有一日會對你下毒手。」澹臺儀臉上一紅,嘟著嘴說道:「你現在真是油嘴滑舌的,為了把我留住,算是什麼都說得出來……我……我不喜歡你了。」說罷她牽著李北殷的手往外走去,心裡確實不勝歡喜,嘴角彎到了耳根,心裡的喜悅使她暫時忘記了一切煩惱負擔,就想這麼一隻陪著他在山間走著,什麼都不去想不去做。

  兩人往山間無人處走著,李北殷問道:「我當日將一氣化清冰符傳給蘇姐姐,說著是讓她能消解體內的蚩毒,幫著方掌門解除邪火,怎的全然無效嗎?」澹臺儀低聲道:「喜憂參半。掌教師傅的臉上的疤痕慢慢都脫落消散了,她……她真的好美啊,就像天上的人兒一樣。我是不明白了,掌教師傅生的那麼美,怎的你爹爹捨得她出家,也不肯……」她見李北殷臉上陰晴不定,忙說道:「小官人,我不是說你爹爹不好,你可別生我的氣。」李北殷心道:「或是我當年年幼的時候,實在戾氣重,只是有罵過她一次,不曾想給她心裡留下了陰影,端是最怕別人唬她罵她……」待走到山間陰暗處,他忽的將澹臺靠在牆上,吻了吻她唇上冰涼的淚珠,柔聲道:「我以後都再不會罵澹臺一句,更捨不得你掉一根頭髮,你不生我氣才是真的。」

  澹臺儀臉上一紅,嘟嘴道:「這裡可是道家清修之地,你……你不能胡來的。」李北殷嘿嘿一笑,又在她嬌唇上吻去,笑道:「你若是不原諒我,我一定在這裡做些不好的事。」澹臺儀羞的玉面生霞,柔聲道:「那可不行,我若是這麼輕易就原諒你,你轉頭就忘了一切,又……」還沒等她說完,李北殷已經將她抱在懷裡,吻著她纖長玉頸上的香肉,直讓她羞憤難當,嬌嗔道:「你……你現在怎的這般不害臊了。」李北殷歪歪腦袋,說道:「那也只能怪你爹爹媽媽把你生的這般美,迷倒了咱們天下的男子漢。也怪峨眉派的師太們待你好,讓你心底這麼善良慈悲,讓人想不喜歡都不行。」

  澹臺儀被他如抱孩子一般摟在懷裡,高聳的胸脯正對他的面門,臉上紅如炎玉,小手輕輕撫著他脖頸上淡淡的茸毛,嬌聲哭道:「小官人,我好想你,好想你呀。」說罷她伸出手將他眼睛合住,輕輕吻著,不過半晌已是羞火難耐,全身香汗直冒,生怕在這道家至尊之地,越了雷池,忙把嘴唇分開,嬌喘道:「你想我不想?」李北殷抬起頭來,笑道:「我為什麼會不想你。」澹臺儀嘟著嘴說道:「我只是瞧著你在尚方姑娘身邊,心裡想著是我,在我身邊,心裡便想著是她了。」

  李北殷定了定心神,支支吾吾道:「澹臺,我……我若是說……你和尚方都……都嫁給我,你樂不樂意。」澹臺儀登時秀眉一皺,大聲哭道:「你……你果真是個魔徒,淫徒!你放開我,放開我……」李北殷狠狠的唉了兩聲,也不知自己怎麼的說出這種讓二女共侍一夫的話來,當即扇了自己兩個耳光,忙道:「我……我心口胡說,逗你玩的,你莫當了真……」澹臺儀哀嘆兩聲,氣的喘不上氣來,哭道:「你!你太小瞧我了!我就是在山上做一輩子小尼姑不嫁人,也不要跟別人發生這種關係。」

  說罷她勃然一怒,震出幾道太羲真氣,當即甩開李北殷的手臂,要往出跑,李北殷羞愧難當,在原地氣的一掌排山,轟隆作響,又生怕她跑遠了,就次不再理他,便立在原地,左手排雲,右手橫吸,一招擒龍隔空手將澹臺儀吸將入懷,忙安慰道:「我真的只是信口胡說的,你千萬別當了真。」澹臺儀唉了一聲,側過臉去自顧自垂淚,也不理他,哭道:「小官人,我待你好,你反而這麼對我,你實在太小瞧我了!」

  李北殷抱著她盤坐在地,摟她在懷裡親來抱去,手忙腳亂,嘆道:「你打我罵我都好,可千萬別就此不理我,我是說錯了話,你捅我一劍都可以。」澹臺儀哭道:「若是我真能下得去手,捅你一劍,當日在曲靖我早就……」提起舊事,她便哭的嗚嗚出聲,哭道:「我待你就像自家的相公、哥哥,你怎的會想到這麼辱我名聲,我真是看錯了人。」

  李北殷見她輕顰薄怒,哭的梨花帶雨,傷心欲絕,楚楚動人,抱著她嬌柔的身子,低聲道:「澹臺,咱倆幼時在金頂山道中一見,我哪裡會想得到還有命活到今日,在天鳳宮我獨斗少林、峨眉、天山、天門等等各派掌門之時,你師父逼你殺我,你卻寧可戳自己一劍,也不肯傷我半根汗毛。當時我也只感激你的關懷,卻不敢另有妄念,直到後來你離開曲靖,往峨眉走,我整個人魂魄都沒了,我才知道,我已經……我已經喜歡上你。既然如此,你說我又怎麼捨得辱你名節,陷你於不義。」

  澹臺儀聽他說起心底最柔軟的心事,不由得生出陣陣暖意,心裡千迴百轉,終是拿定了主意,止住哭聲,冷道:「你對我說的每一句話,我一字不落的都刻在心裡,你想抹掉也是不可能了。我不會再理你,你鬆開我,我這便去尋師傅,要她在北宗替我落髮出家,一刻都不想再瞧見你。」說罷她掙脫開來,站起身往外走去。

  李北殷心道:「怕是我真說得話太讓人心寒,她才生氣至此。女娃娃生了氣可了不得,我若是眼睜睜看著她落髮,豈不是罪魁禍首,害她一生?」想罷他追上前去,點住她穴道,抱起身往爹娘墓前跑去。澹臺儀在他懷裡一陣哭鬧,喊道:「你去尋你的尚方姑娘就好,看看她願不願意和別的女子分享自己的丈夫,我做不到,你又何苦一再相逼?」

  李北殷並不理她,快步往墓前奔去,旋即抱著她一同跪在爹娘墳前,說道:「爹娘在上,孩兒今日在爹娘面前立誓,若是此生再敢生出二女共事一夫的混帳念頭,你們……你們就爬上來,把我帶走。」澹臺儀驚呼一聲,忙哭道:「你發這種毒誓作甚……我……我真是把你見了尚方姑娘又色迷心竅,生出歪念頭來,到時候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我生生氣你都不許,我哪裡捨得你死嘛。」

  李北殷感到懷裡的嬌軀柔軟下來,笑嘻嘻的解了她穴道,將她放在身側,四手緊握,柔聲道:「小丫頭,別生我氣了,我是個天底下最笨的男兒郎,還……還常常有些奇奇怪怪的念頭,你可別怨我恨我。我在爹娘面前立了誓,再不敢生這種念頭了。」澹臺儀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柔聲道:「叔叔嬸嬸,你們可都聽見了,若是小官人再敢欺負我,我可真的不理他了,你們也不得怪我。」說罷她溫柔倒在李北殷懷裡,柔聲道:「我什麼都給你,無論你是魔徒也好,反賊也罷,我都不在乎,你不要欺負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李北殷點點頭,摟著她身子許久。澹臺儀柔聲道:「小官人,你說,掌教現在不在峨眉了,她給我們許下的婚約,還作不作數?」李北殷聞言一怔,心道:「澹臺這話可把我難住了,我若是說作數,便是對尚方不起。我若不作數,好容易才將澹臺哄開心了,她定然又會不理我。」他想了許久,忽的說道:「既然是蘇姐姐立下的婚約,那便待我們尋到蘇姐姐下落,由她定奪……」

  澹臺儀臉色一僵,乾脆直接站起身來,理都不理他便往外走,冷冷道:「小官人心裡的人不是我,我倒是不如回去落髮做尼姑算了。」李北殷惡狠狠的唉了一聲,低聲罵道:「李北殷啊,你這等緩兵之計,連三歲的娃娃都騙不過,還想用來對付澹臺這樣內秀的姑娘,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再度施展擒龍控鶴,將她拉回身側。澹臺儀冷冷道:「我武功不及小官人,也不做徒勞之事,我雖然深愛你,但還不至於毫無尊嚴和地步,求著你娶我,世間好男子千千萬,我又何必在一顆待我不好的大笨蛋身上吊死。」

  李北殷心驚道:「她這話是什麼意思?她是要……那可不行!沈師兄那麼喜歡澹臺儀,也回到龍門來了,她萬一……」他思慮許久,忙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們都沒了父母,但還有蘇姐姐。她早年救我性命,對我而言如再生父母;你喊她小娘親,自然也是認她為娘親的了,那便是咱們的爹娘。她立下的婚約與峨眉無關,離開了峨眉,這婚約自然……自然也是作數的。我是說……我是說咱們需得尋到蘇姐姐,給咱們主婚不是?」

  澹臺儀登時收起冷顏,燦然一笑,張開懷抱將他抱住,閉目柔聲道:「我知道,我知道……」李北殷咳嗽兩聲,將她反抱住,說道:「你們都欺負我……欺負我是個心慈手軟的笨蛋。」澹臺儀笑著笑著又哭出了聲,低聲道:「即使我此生沒福氣做你的媳婦,有你這句話,我便是足夠了……」李北殷忙道:「傻丫頭,你怎的會沒緣分做我家的媳婦,兩次救命之恩,永不相忘,我捨不得你嫁給除我之外的任何人。」

  此時已是傍晚時分,一輪明月出東山,澹臺儀笑道:「你可瞧好了,這明月便是咱們的見證人,你只得娶我一個人,再不得有第二個。」李北殷望了望遠空明月,心道:「尚方與我是太陽為證,澹臺要我以明月鑒心,我若是不快點想出個法子解決一切,這日日夜夜太陽月亮交替出現,我只得像過街老鼠一樣藏在井底污泥處,見不得天日了。曾娘親,我現在開始明白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了,這世上的情債,果真是最難決斷最難還的。」

  澹臺儀看著他臉上陰晴不定,心裡一陣低估,繼而對著墓碑說道:「叔叔嬸嬸,你們也聽到小官人說的話了,若是他待我不好,違背誓言,你們便爬出來,把他……把他帶走。」李北殷登時嚇得臉色慘白,啊了一聲,將她小臉捧住,吻了吻,奇道:「你方才還說捨不得我死,怎的現在又讓爹爹娘親把我帶走?」澹臺儀柔笑道:「我哪裡斗得過機智聰穎的尚方姑娘,只能用這種毫無實際作用的道德枷鎖來束縛你。」李北殷輕輕咬了咬她的唇肉,怒道:「你呀!明知我是個世上最迂腐的書生,給我下這種誓言,等於帶上無形的手銬腳鐐,你更狠些。」

  四目相對,淡淡的情愫在唇間流轉,李北殷看著那張世上最純淨無暇的臉龐,不經意失了神。澹臺儀臉上泛起紅暈,凝望著柔聲道:「官人,娶我,我一生一世都是你的人,怎麼會跟別的人結為連理。」李北殷鬼使神差的點點頭,嘆道:「大家都生的一個鼻子兩個眼睛,一張小嘴,怎的你爹爹媽媽就把你生的這麼精緻好看,真是氣死世上別的女子了。」澹臺儀柔笑道:「官人,你怎的和一個女娃娃比美呢?」說罷她倒在李北殷身上,摸來摸去,嘟囔道:「你的手臂是我的,腿也是我的,每一塊肉都是我的,心也是我的。」忽的她摸到一處堅硬,咦了一聲,問道:「這是什麼?」李北殷哎呦一聲,忙把她手握住移開,臉上通紅,忙道:「這個……這個告訴不得你……等我們……等我們結親之後,你就知道了……」

  澹臺儀在他臉上親了親,動情道:「天地為鑑,澹臺儀會等著官人來娶我過門,如果等不到,我就落髮為尼,再也不下山半步,如違此誓,萬劫不復。」李北殷想了想,說道:「若是你萬劫不復了,我該去哪裡找你?」澹臺儀驚道:「小官人,還真想我萬劫不復呀?」李北殷搖搖頭,笑道:「當然不是。我是說萬一蘇姐姐藏起來了,不讓我們見著面,等到我們都七老八十的老掉牙才出來,那可怎麼辦?」

  澹臺儀笑道:「七老八十也有七八老十的婚娶法子,就看小官人願不願意了。」李北殷笑道:「願意,我怎麼不願意,澹臺就是七老八十了,也會很美,美的像個慈祥的老仙女。」澹臺儀笑了笑,撲在他身上,用臉頰去蹭他的臉,柔聲道:「分開了好久,我好想你,好想你呀。」李北殷抱著她就如同抱了一隻月亮上的玉兔,臉上一陣燒紅,摸了摸她背上柔軟的肌膚,倍感燥熱,往她圓潤的玉臀上輕輕一拍,笑道:「小傢伙,不許調皮。」澹臺儀臉上燒紅,咯咯柔笑道:「你打吧打吧,我哪裡不是你的,等到你來娶我的時候,身子也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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