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回：南箕北斗明玉書（上）

  「明玉素書經」為已經絕跡多年的【古玉派】心法絕學。相傳明玉派已經失傳多年，出足江湖時留下無盡仙姿美名。這一派自古歷來實行一師三徒制，且掌門門下均為女弟子。明玉派收徒之嚴格堪比鯉躍龍門，千年一遇，故門下弟子皆以身為明玉派弟子為三世功德，有幸得以修行的只有女子，「明玉素書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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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玉素書經」本為北宗門派前身【太玄派】內功至寶，後因不明原因，太玄派分崩離析，其中一位女掌教率門下女弟子遠赴荊楚古玉林神風谷，仰仗明玉素書經無上神威，創立「明玉派」。自明玉派創派之後，明玉素書經便為明玉派獨有，世間再無副本。歷代掌門只傳門下三名弟子，其門規規定，三名弟子中選定一人任掌門，繼續收徒，其他弟子必須自廢武功，或入神風谷深處修煉道術，終身不得出世，因而明玉派門規森嚴為世所罕見，所收弟子不僅是天資極其高深，而且心靜如水，心境有歸隱之志。

  明玉素書經玄妙莫測，其上記載內功已非尋常武學內功，而是類似於道家修真之術，乃至於有長生不死之效。其上劍法凌厲無比，招招專破太玄派武學法門。明玉派祖師「姚瑤」更親創絕頂劍法「明玉十殺」，蓋世神功「魔殺玉宇功」，掌中絕學「明月碎玉手」，空明卸勁「玉墨飛絮神功」，以「」收錄於素書經中，招招凌厲狠辣，傷心決絕，乃是世間最接近完美的武學。

  尚方含丹在遠端聽得喪膽離魂，顫聲問道：「杜先生，這女子方才說的可是明玉派，「素書經」？」杜文秀點點頭，奇道：「我說尚方姑娘，你這丫頭向來有恃無恐，傲絕四海，怎麼剛聽到人家名諱就嚇成這慫樣子。」端木賜罵道：「老杜你知道個屁！明玉派早就消失幾十年了，據說都已經徹底絕派了，突然從古墓地下蹦出來個大活人，你怕不怕。」杜文秀啊了一聲，張大嘴巴問道：「什麼？這……這秀氣丫頭是個死人？」尚方含丹凝眉道：「明玉素書經……素書經威力堪稱九襄道典之後第一武學，或者說它本身就是九襄道典，不可思議，這武功還存在世上。」

  杜文秀聽得一頭霧水，啐道：「你這說的什麼意思，不明白，不明白。再說了，你一個朝廷官員怎麼會對江湖事這麼關注，百年前江湖恩怨武林人都未必了解的這麼多。」尚方含丹凝聲道：「我對江湖事的了解甚至還不如你家教主。但是這九襄道典和明玉素書經……與歷代朝廷關係匪淺。」

  杜文秀、端木賜二人屏住呼吸，靜靜聽尚方含丹將事情娓娓道來，四周三方混戰充耳不聞，尚方含丹幽幽道：「本朝之繁盛曠古爍今，歷代史官心智開化，並不追權奪利，潛心修學極其嚴謹。貴教有一本《大食古經》，幾百年前傳教時入中土，被編入道藏典籍中。其中記載著大食國天方總壇有一塊『黑神石』，是大食國第一聖物，位於大食聖城，據《大食古經》記載，這塊神石乃是『天賜』，聖華無比，究出其上真理，便可永生不死。」

  「巧的是當時的皇帝無心長生，注重當世享樂，這本大食古經其人並未認真拜讀，並未看到其中玄妙天機，也便沒有聽進去，可卻被負責編篡史書的官員看出端倪，這史官後來歷任國子監時觸怒一位叫『王綦』的外族人，被其所殺，王綦奪書而走，記著書中奧秘，離開後將這條黑神石的一切記載在一本書上。巧合的是這本記載天方黑石的秘密的古書後來被王綦編寫為曠古爍今的第一絕學，「九襄道典」。直到後來百年歲月悄然流過，一位陝秦古地的『邱陽子』道長奪得失傳已久的九襄道典，與道侶『姚瑤』一道研讀，二人無意中研習出此書中所藏秘密。太玄派有一本祖師無極子、周處若二侶流傳下來的玉鈐經，但這本經書造化參天，並未寫全，一直流傳於後世。直到後來姚瑤攜門下劍宗弟子遠走荊南，一併將九襄道典、玉鈐經帶走。姚瑤學究天人，以九襄道典上的不二絕學將玉鈐經在她手中寫完，這本結合九襄道典和玉鈐經的武學，就喚做『明玉素書經』，與荊楚神風谷古玉林中『明玉派』息息相關。匆匆百年一晃而過，素書經上關於『黑神石』的內容不知為何，竟輪迴般回到朝廷，被編入前朝道藏。前朝覆滅後，道藏中玉鈐經長生之說傳至當朝太宗耳中，他命朝中『吳天觀主』尹文操編入《玉緯道藏》。於是自當朝初立，直到現在，歷任皇帝都有信奉道教，而後編的《玄元皇帝聖紀》、《瓊綱經目》以及《開元道藏》中均有記載。」

  杜文秀二人聽著尚方含丹大吹法螺，思索了許久，端木賜才縷出一條線索來，說道：「尚方姑娘，你說的太複雜了，實在反應不來。」尚方含丹嘆口氣，說道：「簡單來講，就是九襄道典上的秘密最早從皇宮傳出來，被寫入到九襄道典當中。九襄道典落入太玄派手中被寫入了玉鈐經當中，變成了明玉素書經。明玉素書經上的非武學內容依舊稱為『玉鈐經』，周而復始又編入到朝廷典籍當中，歷代皇帝迷信長生便是由此而來，並非空穴來風。」杜文秀反應半天，忽的呸了一聲，怒罵道：「你個魔女，還在替你狗皇帝說好話。」

  尚方含丹冷冷掃了他一眼，冷聲道：「杜先生，如果你是皇帝，你捨得大海河山因為人命有限拱手相讓？當你坐擁九州四海，萬民臣服，你想不想擁有無盡的壽命和永恆的權力。」旋即她轉過頭來，定定道：「我已經離開朝廷，開罪皇帝、國縣侯爺和朝中文武百官，再也回不去了。我只為和北殷哥廝守。你們信也好不信也好，覺著我是十惡不赦的惡官也罷，我無所謂。我費盡唇舌無非是想幫你們對敵，不想你們平白無故死在明玉素書經的武學之下，到了陰曹地府閻王爺問起，連自己怎麼被人宰的都不知道。」

  杜文秀雖是對尚方含丹全無好感，心頭薄怒，卻也知是李北殷貴客，不再多言，側向一邊抱胸冷哼哼著。端木賜白了他一眼，隨後問道：「尚方姑娘，那你可知道這明玉素書經威力如何？比之九襄道典孰勝孰劣？」尚方含丹搖搖頭，說道：「明玉素書經下落無人得知，最危險之處也就在此處，世間根本無人知這武功特性如何，威力如何，命門何在，燕大哥他武功雖高，但面對前所未見的武功，也怕是……」

  忽的場中傳來一身慘叫，尚方含丹三人定睛看去，卻見李北殷已然雙手被刀芒割裂，血肉模糊，更被西風天一套龍驤仁王功打得七葷八素。原是方才李北殷見楚征南與他初見伊舍那天一般，被八部神功與金光明最勝王經困住，攻守失衡，心態失常，連忙催出一道太羲六陽劍，替楚征南擋下一擊，豈知西風天順勢偷襲砍來，一道雲起龍驤刀正中李北殷右肩一側，李北殷連忙架起擒龍功透發擒龍罡氣，將刀芒鎮住，回身將一把長刀以太羲神劍掌拍飛而出，哪知那西風天內功、刀功、腿功均是俱佳，忽然原地猛然旋轉，起一套【地煞天罡腿】，腿功重如泰山，足有千斤之劇，三十六路天罡、七十二路地煞，共一百零八道風神虛影轟在齊齊襲向李北殷，李北殷手起明月挪移功四下捭闔，卻是只守住了正面要害，背後大片全數空當，被一記鞭腿橫掃踢在背後，登時背部脊骨開裂，口鼻溢血，痛楚難當。

  李北殷勃然大怒，倒不是說他技不如人，而是幽豐宮四大天王、三大菩提武功路數非但詭異，而且極為繁雜，異常難纏，惹人心煩意亂，昔日在峨眉金頂便是被伊舍那天一套金光明最勝王經不滅玉體，逼得李北殷走火入魔，此番西風天所施展的龍驤刀法配合一把詭異至極的紫金昆吾鋒，無從破解，李北殷手起三門神功逐一嘗試，均是未能將其手中長刀卸下，擒龍控鶴功需得出其不意，掩其不備，西風天見李北殷內功之深厚功參造化，怎肯有半分懈怠疏漏。李北殷忍著背上裂痛，手舞擒龍控鶴功四下捭闔，忽的瞅准機會以一雙血手配合烈焰掌刀將一桿神芒困在掌心間，李北殷心頭大喜，猛然清嘯一聲，向後一甩，一桿長刀已然被北海擒龍功鬼哭神嚎，山呼海嘯般扔出百里。

  李北殷剛欲回身急速催出幾道太羲六陽劍退敵，哪知身前西風天身影再度消失，地煞天罡腿如同神風將李北殷困在場中，猛然一腿襲來李北殷背部再遭一擊，反彈神功護體，神話自愈功修復，太羲神功穩住心脈，才險險將一腿千斤巨力擋下，李北殷從袖中飛出兩桿神哭鐵骨令，兩把工美銀笏配合六道黑金神火令，八令齊飛，纏繞身周，長袖一揮，風速旋轉，道道傾注太羲真氣，滾滾陽炎灼燒四域，將身周一百零八重腿功盡數化去，清嘯一聲背後浮現出一把巨大赤紅的黑金神火令虛影，猛然刺向西風天本體，西風天腳踩神風將遠端倒插在地紫金昆吾刀沖我手中，全身肌肉暴起，暴喝一聲一頭黑髮在風中倒飛，轟然一刀砍去，百丈刀芒轟然劈在神火令虛影之上，刀芒虛影登時巨裂，轟飛而出，李北殷內功深厚似海，單純內力相抗，世間已是罕逢敵手，當即將西風天崩飛數丈外。

  李北殷身中兩記地煞天罡腿，這才反應過來，原是這西風天武學最過人之處並非刀功、內功，而是神行體術與腿功，大列西風，人如其名，仿佛風中之神，無縫不入無處不在，端是身法就足以傲視群雄，李北殷架起神話自愈功快速修復脊骨出斷斷裂痕，心道：「此人身法之絕妙，速度之驚人，怕是只有峨眉派蘇姐姐和本教羅先生才跟得上。內功、刀功均是虛招，唯有蓮華雲縱，神行百里才是其人真正殺招。」

  兩人對峙之間，紛紛側目看向一側酣戰許久的伊舍那天和楚征南，楚征南在場中化極掌刀徐徐，招招猛烈鋒銳，卻是難以破開困在身前的龍眾幻化神功。所謂天龍八部眾，金剛怒目，菩薩閉眼，體現世間百態，人世無常。一套龍眾幻化功最厲害之處並非龐然巨力，嗜血金蛟，而是施展內功之間會震懾人之心神，顫聲無窮無盡的幻相。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及五取蘊，只要是人就逃不出欲望和俗念，就會在無窮無盡的虛浮幻想中飄搖苦楚，自然深深陷入幻想之中。

  無人不冤，有情皆孽，楚征南揮砍抵擋之際，忽的瞧見那襲來龍眾金光圖上，正是蛇身人首的官扶瓴，登時愕然失色，他一生之苦正是愛別離，縱然他一身武藝高強，面對思念二十年之人卻是連手指頭都舉不起來，一道化極神雷在掌心間流轉消散，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伊舍那天殺心四起，駕馭一條人形金蛟轟然向楚征南全身噬咬而去。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李北殷眼見楚征南行將入局，被攝走心神，當即腳踩啟天神行，架起無相神功閉塞七脈，全然靠著六覺感知伊舍那天內功氣息流轉，轟然閃在楚征南身前，仰天一嘯手起一條擒龍亢藏掌中的【無底藏】，伏龍功出自峨眉金頂派祖師搖音師太，與佛門武學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一招無底藏掌既有佛門絕學一空到底王道和平的卸勁功夫，又有擒龍功剛烈正氣，無堅不摧氣勢，李北殷抬掌轟擊，單手扼住金蛟頭顱，全身擒龍真氣猛然暴走，以鎖龍式將一條金蛟虛影壓在身下，猛然高舉一把神哭鐵骨令，一令互砍將金蛟人頭砍斷。

  楚征南勃然驚顫，以為昔日愛侶遭人砍頭，悲怒交織，正要飛身如去轟殺李北殷，李北殷猛然催出一道柔和真氣，以彈指神通打入楚征南心脈之中，楚征南登時眼前金光迷霧盡散，全身冷汗直冒，心道是方才被伊舍那天八部神功幻相所困，捷疾走海功、迦樓屠龍爪、天眾帝釋掌均未能傷其分毫，偏偏卻身中幻相，沉迷往日苦海無法自拔，倍感懊悔，當即左手催出一記化記掌刀，將右手掌橫劃出一道血痕，劇烈痛楚使其徹底清醒過來，咬牙冷喝道：「區區幻相，能奈我何？！」旋即腳踩啟天神行撲將上去，與李北殷一同對抗伊舍那天。西風天見識不妙，提起一桿紫金昆吾鋒，地煞天罡腿快如神風，飛到場中，亂成一團。

  燕齊眉與增長天冷冷凝望，均是不敢率先動手。燕齊眉雖是身負擒龍功大殺四方，從未膽怯，但此番眼前之人手托金塔，腰系長劍，更使喚著一身造化仙功的明玉素書經神功，不得不慎重。反觀對面增長天渡朔神君，雖是幽豐宮人，卻生的仙華裊娜，清冷似雪，毫無幽豐宮人煞氣沖天，正邪難辨。婉若游龍乘雲翔，皎若明月舒其光。須臾之間，紫墨橫生，曄兮如華，溫乎如瑩。五色並馳，不可殫形。詳而視之，奪人目精。

  燕齊眉凝眉冷道：「燕某再說一次，從不為難女子，你讓開！」增長天猛然睜眼，冷視之際，再也不置一詞，全身紫墨真氣排雲而出，幻化入霞，每一寸裸露在外的肌膚都煥發著璀璨神光，若神女之姣麗兮，含陰陽之渥飾。披華藻之可好兮，若翡翠之奮翼。其象無雙，其美無極。傳言明玉素書經與九襄道典一脈相承，修煉至第五重天，運功時全身如紫色玉墨，身影飄忽如潑墨山水畫一般寫意飄搖；修煉至第五重天，全身大中樞穴位連成南箕北斗，內功運轉不疊，與人交手便不損耗一絲一毫的內力；修煉至極致，肌膚返老還童，透明如玉，可至不老長春之境。渡朔神君顯是修煉明玉素書經依然有成，左手持塔，右手緩緩抽出腰間一桿冷冽如水的長劍，豈知那一桿秋水長劍在其手上卻是神光百鍊，每寸冰寒劍身都發出異常刺眼奪目之光，四周之人無不猛然遮目，亦連對面肅立冷視的燕齊眉也不禁微微皺起眉頭，眯起虎目，艱難望去。

  其人腰間一桿長劍每多拔出一寸，劍上光芒便熾烈百倍，待一桿長劍完全拔出，登時全場之人盡數止住呼吸，只覺得眼前如紫微帝星墜地般聖華熾烈，天地間被漫天白光籠罩。燕齊眉架起擒龍功抵擋熾烈難當的劍氣，卻見渡朔神君轟然化身一團紫墨，從其眼前如雲墨被風吹散，瞬間消失在原地，正是明玉素書經中「玉墨飛絮神功」，若潑墨山水畫般寫意縹緲，不著痕跡。燕齊眉低聲道：「這世上還有此等神奇武學，走飄逸至極的路子，卻威力巨大，近乎道術。」

  他微微一刻失神，豈知身後忽然浮現出十道紫墨人影，招招為玉女舞劍，玉墨纏身，接近完美之劍「明玉十殺」已然出鞘，第一劍「明月窈窕」自九天轟然飛來，團團玉墨劍氣之鋒銳處處錐心。燕齊眉架起擒龍霸秦功格擋在外，滾滾龍吟衝散十道玉墨人影。誰知那明玉十殺劍法竟是如斯詭妙玄奇，絲毫無視燕齊眉一身霸氣橫生的擒龍真氣，十道紫墨玉影在空中如紫色水流一般，飄搖不定，轟然凌空而起，十劍齊發，破開擒龍霸秦功功體，十劍全數揮砍在燕齊眉身上，將其一身碧落黃龍鎮凝練金光氣盾砍得七零八碎，碎裂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