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回:家國難全永相離(下)
2024-05-04 10:21:05
作者: 邱處機
李北殷尚未能躲向一側,卻見塔希爾忽的提著一道人影從密門中殺出,一掌連山再疊更,手中化極神雷疊加而出,竟是學著今晨李北殷擒龍功的模樣以內功聚起氣牆,非但猛烈無比,且架海擎天,狂放難當。足有五掌化極神雷疊加而出,所用的功體還真是不倫不類的極小部分擒龍功,原是塔希爾體內啟天神功第七篇觸類旁通功已有了十成火候,可複製對手武功,以啟天神功為基核催動,出手招數還真如雷龍一般紫電明滅,龍吟滾滾。李北殷看得心驚膽戰,只得架起自身精純的擒龍真氣,萬重神風自雙掌奔嘯而出,力可劈山勁拔海,正是擒龍功中天下最剛烈的掌法【擒龍亢藏掌】,出手如龍,霸氣橫生,天下武學之道繁盛且多,卻從無一門掌法如亢藏掌一般至剛至正,是天下正道武學中威力最大也最剛烈的掌法。
亢藏掌與化極神雷相遇對擊,竟是完全無視化極真氣的功效,非但勁力未被化極神雷化去,反而被亢藏掌龍吟海嘯間打的粉碎。世上能學到啟天無相神功之人鳳毛麟角,一旦學成其中一招半式,便從此縱橫宇內,難逢敵手,化極神雷手更是其中佼佼者,但擒龍功卻偏偏不受此等神雷手化去,完全以剛克剛、以暴制暴的打法實在令人血脈賁張,李北殷一連與塔希爾互拆三十二掌,前十五掌雙方互有攻守,算是持平,借著十五掌化極神雷手已是稍稍難以跟上擒龍功節奏,變得遲緩許多,收了攻勢轉為守勢,最後兩掌間擒龍亢藏掌已經完全占了上風,塔希爾一手提人一手接招,自然要比雙手齊發的李北殷吃力許多。
李北殷瞧著塔希爾武功中隱隱有擒龍功剛勁架勢,心頭大吃一驚,心道:「本教啟天無相神功果真是第一等奇書,我不過與塔希爾交手兩次,他竟能靠著觸類旁通功將擒龍功外招學到兩成。」正想著面前又襲來一掌,李北殷腳踩神行施展吸壁神行功,雙腿吸在兩側狹長的船艙壁上,由上而下狂轟四記擒龍亢藏掌,這套掌法是沈山崇傳授的【北海擒龍功】中集大成之掌法,招數共有九路,分別為【五法藏】、【光明藏】、【師神藏】、【九陽藏】、【摧節藏】、【周天藏】、【無底藏】、【金剛藏】、【金藏雲】與浩瀚佛法、佛門武功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威力同樣巨大,並無高低之分。李北殷從上至下將亢藏掌中催【節藏、金藏雲、光明藏、五法藏】齊轟而出,登時震得塔希爾雙肘痛裂難當,擒龍真氣剛猛造化,如山海自然之力令人無從抵擋,李北殷暴喝一聲,又起亢藏掌中一招【金剛藏】猛然轟擊,五龍銜日破千軍,漫天龍吟間登時將塔希爾打退五步,胸骨斷裂。
塔希爾擦了一把嘴角鮮血,舉指怒道:「李北殷,你可真是陰魂不散!十八門火炮都沒把你炸成灰!」李北殷冷哼一聲,從牆壁間游下,旋轉落在塔希爾面前,將披風斗笠從頭上取下,冷聲道:「沒時間跟你說廢話。」說罷他低頭定睛看去,卻見小教皇被塔希爾封住了全身穴道,臉色清白,消瘦至極,神智渙散,顯是被傷到腦膜,李北殷猛然驚怒,喝道:「卑鄙小人!你把擒龍分金指力全都導到小教皇身上!他根本不會武功,你這麼做會把他折磨死!」
塔希爾陰眸冷驟,仰天大喝道:「是又如何!憑什麼大食人可以騎在我們波斯人的頭上為所欲為,飛揚跋扈!現在更多了你們中土,也想壓我們波斯人一頭!你們今天誰也跑不了!」李北殷冷哼一聲,說道:「波斯教主,如果你真有這個能力,也就不會兩度敗在我手。我勸你不要亂來,小教皇一死,總壇必定聯合各地天方教圍攻波斯,你們這群波斯貓擋得住各國鐵蹄嗎?」塔希爾正欲再度與李北殷動手,忽的整條大船開始向一側傾倒而去,兩人均是大驚失色,紛紛縱身而起,施展神行沖船艙破天而出,在大船傾塌之際凌空而去,在空中猛攻不止,剛剛離船,那大船狠砸在海岸邊上,龐然巨力摔得支離破碎,裂聲震天。四周無數波斯兵馬呼喊求援,紛紛架起鋼箭射向李北殷。
李北殷一邊與塔希爾在海面上拆招,一邊架起六根神火令繞身而出,以神火令格擋四周襲來鋼箭,忽的又手起一招擒龍亢藏掌中的【五法藏】,漫天龍嘯捲起一條海龍,狠砸塔希爾而去,但因為他手裡提著只剩半條命的小教皇,李北殷唯恐其人惡向膽邊生,以人做肉盾格擋,招式已然收斂至三成。塔希爾手起化挪移神通,將亢藏掌反攻而去,李北殷抬手便是一記太羲神劍掌,將襲回掌力打的支離破碎,塔希爾瞅准機會,提著小教皇穆塔西姆沖向波斯軍士陣營中而去。
李北殷一手架黑金神火令格擋亂箭,見塔希爾一欲離去,怒喝道:「想走!留下吧朋友!!」說罷另一手左拉橫推,正是擒龍控鶴功中的擒龍隔空手,掌心間金光明滅,龍吟震天,龐然吸力將四周海水全數吸到身前,右手一推便成水龍,一掌襲去將塔希爾逼回原地,顫了三顫,顯是他今晨為李北殷擒龍真氣所傷,尚未恢復元氣,強行催功腳下已經發飄發虛,李北殷唯恐擒龍內功傷到小教主穆塔西姆,於是腳踩擒龍神行沖將上去,六根黑金神火令如影隨形,格擋亂箭,以外功擒拿塔希爾。塔希爾將小教皇衣襟緊拽,握在提在手裡,一手猛然架起挪移大神通,借力打力,端是令李北殷一時間難以近身。
李北殷忽的繞身而出,手中全是擒拿格鬥技巧,以北海擒龍功為功體,剛勁難當,忽的一手鎖住塔希爾右臂,將其猛然一轉背身相對,一腿膝蓋頂在其背心窩處,強壓懸空,心頭一狠怒喝著手中金光明滅,將其一條右臂骨生生掰斷成五節,塔希爾斷骨難忍,仰天怒吼,全身化極神雷遊走全身,登時震得李北殷腿骨酸麻刺痛,苦楚難當,仍咬著牙將其死死按到在海岸,六根神火令稍有縫隙,便被射入兩根鐵箭,一根被反彈神功擋住,另一根卻重重穿在李北殷背部琵琶骨,李北殷悶哼一聲,繼續擒拿,見小教皇已是被塔希爾一身紫電狂雷震得口鼻溢血,當即手中太羲神劍掌,狠砸在塔希爾擒拿手上,反彈神功強力反彈太羲神劍掌,李北殷早有準備,腳踩神行在空中一個轉折,便將其躲過,隨後趁反彈神功未能及時積蓄真氣,繼而手中飛出一道亢藏掌中的【金剛藏】,隔空一掌將塔希爾擒住小教皇的手打斷,血肉分離,骨碎成渣。塔希爾撕裂吼叫,一條手骨已經完全脫落斷裂,被打的只剩沾著血肉的骨架,異常駭人,身上穴道已被李北殷再度封住。今晨之戰他已是傾盡全力,卻對李北殷一身擒龍功無能為力,更哪裡想得到李北殷有命從火炮下逃生,折返而來。他這才猜到拜占庭、大食必然倒戈相向,怒吼不斷,部屬周密之計卻被涼弦月一策所迫。此番交戰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乃至李北殷一時興起,要將小教皇帶回大食船上,作為涼弦月與米哈新婚賀禮,塔希爾內功尚未恢復五成,更不能與李北殷對敵,就這般被再度擒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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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北殷手起擒龍隔空手,小教皇便被擄到身側,正欲逃離,忽的頓足心道:「若是這般放塔希爾回去,是放虎歸山留後患,若是他波斯再度給大食國和涼弦月為難,便再難對付他。」李北殷心下一冷,冷喝一聲,手中十成擒龍控鶴功將塔希爾半條殘軀吸在半天,猛然衝著他空腹飛起一腿,踢的其人胸骨斷裂,七孔流血,奄奄一息,李北殷旋即使出擒龍分金指,一指重戳在塔希爾丹田之處,將其內功真元一指打散。塔希爾暴裂怒喝:「你是魔鬼!魔鬼!李北殷!你廢我武功簡直比殺人還要殘忍!你這惡魔!」李北殷將其一腳踹回波斯士兵陣中,喝道:「你的財富和地位,足以讓你享盡波斯繁華,留著你武功是自埋禍根。波斯教主!咱們就此別過了!」李北殷將小教皇提在手中,腳踩神行飄搖海上,向著遠端大食國、拜占庭兩國船艦飛去,波斯士兵快速整編成師,追殺而去。
大食、拜占庭的人見李北殷襲來,紛紛架箭以為是來敵,忽的見他扛著小教皇歸來,紛紛拍手歡呼,聲浪震天,李北殷旋身落在甲板上,卻見米哈與六大信條神王正從艙門走出,均是大吃一驚,看得目瞪口呆,李北殷將肩頭上的鋼箭一把拽下,扔到海里,笑道:「總壇密使與拜占庭教主成婚,喜結良緣,我此番便要回到中土,再相見亦不知何年何月,這份禮請笑納。」
米哈一陣凝眉,急忙吩咐手下將昏迷不醒的小教主帶回艙內侍奉,又走上前去說道:「李北殷,你可真是個瘋子,還瘋的不輕。」兩人仰天一笑,隨後李北殷從袖中拿出一方碧玉,嘆道:「涼弦月是個萬里挑一的好姑娘,你要一輩子對她好、如若不然,不管中土與拜占庭隔著萬水千山,我一定會到拜占庭去,將她帶走,你下場也和那塔希爾一樣,甚至比他更慘。」說著他將一塊碧玉放在他掌心間,嘆道:「這玉若是就此長埋地下,未免有些可惜,當贈予有緣人。」米哈雖不知這玉來歷,卻也將它小心翼翼緊握在手,點了點頭,說道:「你放心,她每根頭髮都比我的命還要值錢。我也送你一件禮物。」說罷米哈從腰間將兩把拜占庭神火令拿出一隻,遞給李北殷,說道:「我們拜占庭人從不欠人東西,這是祖宗輩留下的傳統,受人恩惠如同大恥。我們夫妻同體,不分彼此,你既然替涼弦月救了她兄長,也救了她母國元首,也便是於我有恩。今後若是中土教有難,可攜這根拜占庭神火令到拜占庭求援,我必定傾力相救。」李北殷將黑金令收到手裡,心道:「希望我們各國天方教能就此掌握自己的命運,不再受人脅迫。也希望中土教永遠沒有向人求援的地步。」他瞧著遠處大批波斯士兵圍來,說道:「我只是一介武夫,能做的也只有這些,咱們就此別過,願有生之年還能重逢。」說罷兩人互相拍了拍肩膀,默聲砥礪,李北殷腳踩身形神行,於亂軍叢中四下飄搖,幽若無人之境,誰人能擋。
米哈盯著李北殷遠去身影,一陣失神,旋即冷眉喝道:「讓波斯人也嘗嘗火炮的厲害!為李教主掩護撩陣!」四周兵馬赫然肅立領命,紛紛從船頭架起火炮,轟擊如潮水般襲來的波斯士兵,八棱星、碧色天和六大信條神王見教皇終是回到本陣大喜過望,紛紛下令大食船隻與拜占庭一同抗擊波斯人,一邊轟擊火炮一邊架著大船從海上離去。
李北殷腳踩神行,聽著身後炮火連天,喊殺震天,心道:「大食、波斯、拜占庭之間的恩怨就此與中土再無關聯,這段旅程到此就該終結了。我能做的便是讓她的犧牲,變得有價值。」他忽的想起來涼弦月說過的話,責任二字有時大過一己私慾和兒女情長,他心裡再無鬱結,腳下神行也變得奇快無比,向既定逃離的方向追趕段明心等人。
足足追趕了三個時辰,李北殷才追上大食國人為無人準備的馬車。澹臺儀、尚方含丹哄了小妹整整一夜,才安慰她睡下,也便就寢。段明心在前架著馬車,朝著東方明月方向而去,忽的一道黑影落在段明心身側,長長出氣。段明心扭頭笑道:「沒把丫頭帶回來?」李北殷將頭上斗篷卸去,嘆道:「徒弟忽然明白了許多事情,人不可以只顧得成全自己的私德,枉顧大義。如果涼弦月真的過河拆橋,矇騙米哈與其定婚約再逃走,大食國腹背受敵,前有波斯後有拜占庭,那才是真的滅頂之災。」段明心一邊駕車一邊嘆息道:「長大了,長大了……」
第二天一大早,澹臺儀從睡夢中醒來,初晨第一縷陽光透過車窗射進來,卻見李北殷渾身是血的躺在車廂里熟睡,便心知發生了什麼事,她輕柔的將李北殷的頭抱在懷裡,輕輕撫摸他鼻樑上的血漬。一輛馬車快速從波斯古城快速離去,四周空寂無人,唯有寒風徐徐吹過,若離別頌歌,淒婉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