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回：戲弄參軍神鐵鞭（下）

  塔希爾瞧著涼弦月手起長鞭，腳踏妙風，當即冷笑道：「好伶俐的丫頭！我之前一直在想，若是當年我沒在瓦希克教皇面前，提到你與法蒂徹容顏神似，或許就不會給波斯等西域強國締造出你這等蓋世殺手。」

  一側段明心持刀揮砍，一套屠龍刀法使得快捷無倫，明光琉璃鏡中血雷奔嘯，傳世第一神兵在其手中將威力發揮到極致，一刀揮砍萬頃神雷，將十二經義王打退在後，冷哼一聲，啐道：「武功馬馬虎虎，還敢自稱什麼『十二寶樹大經師』，把那什麼勞什子『挪移大神通』回去在煉個十年八載！」十二大經師齊齊暴怒，齊攻再上，段明心瞧著十二經師武功十分怪異，其內功底子分明不高，全是挪移大神通，和天方教啟天無相中明月在抱神功的心法極是相似，卻又不甚高明。段明心每砍一刀，十二人便將手中天秤、聖刀、鐵塔等使喚出來，抵擋神鋒，十二人手中兵刃奇詭，中土至寶黃龍神刀都揮砍不斷，但段明心手中龍刀雷化，帶有強烈雷斬轟鳴，打的十二人全身大為走形，全然無法捉摸。十二人武功套路森然詭異，然以招數凌厲巧妙而言，卻又遠不及段明心一般深厚。似乎這十二人都是學了些極其旁門的武功，以暗殺傷人為要義，偶然又學到了教中一些挪移大神通武學，學得既不到家，又是神智昏亂，胡踢瞎打，常人反倒不易抵禦，因此才將段明心這等名家在這便困頓許久。

  段明心瞧著這十幾人武功雜亂無章，毫無套路可尋，心下甚是鄙夷，不願再隨這些寶樹經師糾纏下去，手中龍刀起【玄經屠龍刀】刀法，八百里分麾下炙，橫掃千軍如卷席，將十二大經師一招「屠龍有技」便盡數砍翻在地。段明心將臂上鋼箭一把折斷，運起動機回春神功，將臂上傷口封住，旋即腳踩百武神行落在澹臺儀對面，一同圍在涼弦月兩邊。

  玄經屠龍刀法為天下最剛烈霸道之刀法，乃是峨眉派第八代掌門憲武師太所創刀法，是為紀念初代祖師搖音、峨眉派第四代掌門人屠龍之千秋偉業。憲武師太於八十年前的一晚夜觀天象，嘆為乃擒龍困蛟之局，想起祖師英名，持黃龍神刀於金頂大雪紛飛之夜起舞研創，將北海擒龍功身法與玄經陰陽刀交合為一，創下玄經屠龍刀法，傳於後代掌門。

  但峨眉派自憲武師太之後，九代、十代掌門均是嬌柔之輩，連太羲神功亦覺著太過陽烈炎赤，更不曾修習這等至剛至烈刀法。峨眉派二十年前遭天火焚擊，金頂大亂，一名峨眉精英弟子逃走下山，被石問道救起，就此石家與峨眉結下緣分。其後石家夫人帶石毓英上峨眉拜師學藝，拿出三門失傳多年的武功絕學作為敲門禮，六滅師太方文璇心儀之至，想著峨眉派失去黃龍神刀多年，一本玄經屠龍刀法根本無用，也便作為回禮送給石夫人，更收年幼的石毓英為掌門掌教親傳弟子。石夫人轉而將玄經屠龍刀法帶回石家，復刻一份送給隱居深山多年的爹爹段明心，段明心持刀法研習半天，連聲稱妙，更仰天笑罵六滅師太不識寶典，將此刀法列為世間刀法之極，潛心研讀。

  涼弦月仍在與塔希爾舌戰不休，倒是澹臺儀方才對段明心施展玄經屠龍刀法倍感吃驚，低聲問道：「段前輩刀法精湛至極，身法卻與本派頗有相像，與小官人的擒龍功也像極了。」段明心撫須一笑，嘆道：「澹臺丫頭，你的武學天賦當真不是我吹噓，我只使了一刀，你便看得出來。」旋即他將玄經屠龍刀來龍去脈與澹臺儀講了一番，澹臺儀驚道：「原來本派兩儀四象掌、北宮玄武步、天心解厄手，都是從石家武學典籍中得來，玄經屠龍刀，卻是從本派流入石家典籍中。」

  段明心點點頭，笑道：「人人都道天下武功出少林，老夫卻始終認為天下武功出峨眉。你派創派歷史與少林寺一般歷史悠長，武學之眾，利器之強，前絕後斷，但自憲武師太之後再無一任掌門能有前人之功，實為遺憾。」旋即他拍了拍澹臺儀肩膀，笑道：「丫頭，我在你身上能看到當年憲武師太的蹤影，那年我尚青澀，聽聞峨眉掌門稱讚你派祖師其造化飛雲術，碧海架瀛洲，心崇之至，溢於言表。你師父、掌教三番幾次頂撞老夫，為禍麒麟教，照理說我本不該留她們。但看在當年第九代峨眉派掌門有惜才之心，傳我一本峨眉煉陽掌，實為大恩，我才處處對峨眉手下留情。替方文璇解火蚩毒，替你重築根基，授予天門聖心功，也都是為了報答她當年恩情。」旋即他將黃龍神刀舉在手中，嘆道：「九襄道典，黃龍神刀，這秘密我始終參不透。若是參詳得出，也尚不及峨眉第九代掌門傳我那本煉陽掌恩情深重。」澹臺儀若有所思，隨後柔笑心道：「段前輩自從收了小官人為徒，性子也越發和以往不一樣了呢。」

  兩人正分神交談，卻見一側涼弦月使手中金索神鐵鞭陡然一立，鏗鏘一響，段明心忽的手起一招化極神雷，澹臺儀驚顫不已，不知為何段明心忽的舉掌襲來，停在她面前三寸之處，卻見段明心手中捻起一捧細絲如發的銀針，凝眉道：「蚊須透骨針？」原是方才眾人分神之際，那妙風使悄然將袖中一抹蚊須透骨針含在口中，襲向涼弦月使持鞭右手，卻被神鞭擋在其外，鏗鏘一響，轉而襲向澹臺儀面頰而去，段明心心明眼亮，瞧著一縷微不可見的寒針襲來，架起化極神雷將蚊須針卸去，捻在手中，替澹臺儀當下一針。

  涼弦月使凜然一怒，繼而手中長鞭一抖，將妙風使整個身軀重重甩起，又赫然摔落，喝道：「再敢動歪念頭，便將你腦袋連根拔斷！」塔希爾在一側臉色鐵青，冷冷喝道：「異想天開！我告訴你，在波斯摩尼教總壇，三使之位甚至都在十二寶樹經義師之下，涼弦月，你真以為一個妙風使就能攔得住我等？！」說罷他長袖一甩，一掌化極手挾雷裹電，奔嘯而來，十二大經師、流雲輝月二使起落翻身，一同攻來。

  涼弦月與段明心、澹臺儀從三側殺入場中，段明心與塔希爾內功在伯仲之間，黑金神火令與黃龍神刀交際不斷，炸裂聲四起，盪起陣陣罡風。澹臺儀手持玉神若游龍穿線，身影飄舞魅然，十二路冰心劍法層出不窮，一時間將輝月使纏在身前，玉神橫擊側砍，震得其手中銀鞭赫然繃直，幾乎斷裂成碎塊。涼弦月手舞金索神鐵鞭指哪打哪，十二大經師在其一人手下格擋還擊反擊。唯獨流雲使尋了空當，沖向尚方含丹和令狐小妹。

  

  尚方含丹嘿呦一聲嬌憨，攜著小妹躲開一鞭，手中一桿尚方劍將天山幻影劍法從一到十打了一通，天山劍法以快著稱，十招瞬間而出，如團花錦簇，嬌影飄袂，若同幻影。噹噹當幾聲劍鞭交擊裂聲響起，硬是將流雲使手下的一桿銀鞭打的支離破碎，難以重鑄，其人怒而將斷鞭甩向一邊，橫衝而來。尚方含丹見這人竟然以頭衝撞她手中劍鋒，驚奇到極點，心道是其人武功怪異，絕非求死招數，其後必然有怪招而出，也便不吃他這一套，向後退去。果然流雲使頭顱在距離尚方劍劍尖之處忽然向地下錐去，猛地一勾身子，雙腳齊齊騰空提向尚方含丹持劍右腕，尚方含丹已然識穿，也便沒有中招，靈機一動，將一側癱軟在地，奄奄一息的妙風使拽了起身，一把擲出，流雲使慘叫一聲，卻是難以收勢，兩記腿刀全數踢在妙風使脖頸間淺插的兩片金葉之上，金葉如同鋒銳利刃，徹底將其脖頸經脈穿刺，另一記腿刀從腦後踢中，登時令其雙目流血，一雙眼珠從眼眶裡被崩飛，掉落而出，駭人至極，癱地而死。

  流雲使登時亂了方寸，哪知尚方含丹會將妙風使當格擋肉盾來使喚，就此將多年同伴一腳踢死。妙風使死狀慘烈，周圍人惕然心驚，尚方含丹也未料到流雲使兩腳重重踢中妙風使頸上金葉，令其致死，當即嚇得面色蒼白，抱著小妹在懷裡親了又親，捂著她眼睛安慰道：「小妹不要看，嚇人的很。」

  一側輝月使停下身子望去，霎時瞠目結舌，顫抖不止，片刻遲疑便被澹臺儀逮到機會，一記渙爾冰開向身後猛然一掃，璀璨冰芒劃在其人右臂及胸口處，刺的血肉外翻，向後傾倒近十步才止住身子。流雲使亦是傻登登在原地看了妙風使屍體許久，才回過神來，尚方含丹瞅准其分神之際，手中尚方劍再此處十道寒芒，快捷無倫，兔起鶻落，直奔其人胸腔刺去。忽的遠端刺來十道鋼箭，尚方含丹必中之劍被十道鋼箭打退，一根鋼箭更擦著她身影刺向令狐小妹，使其不得不就此作罷，回身再起十招天山快劍，鏗鏘巨響，將十道鋼箭打斷，在地。

  尚方含丹將令狐小妹抱在懷裡，喊道：「波斯人好生奸惡！突施冷箭算是什麼招數！」一側澹臺儀抽身而來，腳踩太羲神行，悄然落在放箭之人身後，繼而長劍一揮，正是峨眉劍術中另一套日蝕劍法「碧血殘陽」，李北殷曾在劍湖破廟中以這套劍術對敵貝碧青、武金簡二女，但遠不及澹臺儀手裡來的艱深玄妙，輕靈鋒銳，一劍盪去便將十人錐心料理。

  旋即她搶到尚方含丹你身前，一道護著小妹，對面輝月使、流雲使因妙風使之死而若同發狂，若野獸瀕死之斗，怒吼不斷，齊齊攻來，只見兩人手上軟銀鞭被玉神、尚方二劍砍得粉碎，無法再執，全然空手，欲拼個你死我活。兩女均是一驚，瞧著波斯二使，面目猙獰，形態癲狂，心下甚是害怕。手中將日蝕劍法、天山快劍均是慢了許多，被那發狂二使握住皓腕，齊齊按倒在地。輝月使見尚方含丹方才以妙風使做盾致使其枉死，怒喝一聲按在她肩上大手成爪狀，想將其肩胛骨握斷解恨，疼的她銀牙輕咬，痛楚難當。澹臺儀亦是遭逢折難，玉額之上汗珠晶瑩，苦楚難當，凝眉咬牙，嬌喝撕心，忽的身後亮起如同劍氣般的聖光，從背後強刺而出，熾烈雄渾，硬是將輝月使握在其肩頭一隻肉掌刺穿，這種劍氣透體而發的武學卻是世所罕見。旋即她飛起一條玉腿將輝月使推翻在地，手舞玉神將流雲使扣在尚方含丹肩上的手臂逼退，兩女均是肩骨被握得幾近斷裂，痛楚難當，相互扶持才站起身來，尚方含丹略帶驚疑的看向澹臺儀，不知她這門從體內聖光，萬劍齊出的招式從何學來，與太羲神功十成射日式極為相像，卻又不是那一路招數，柔和太多。

  輝月、流雲向後傾倒，忽的齊齊痛叫出聲，原是令狐小妹方才見兩女齊齊被人握斷肩骨，又驚又怒，拿出澹臺儀送她的一把「秋露」匕首，繞到兩使身後，朝著腰間各刺一刀，澹臺儀、尚方含丹見小妹動手亦如涼弦月一般凌厲快捷，卻也就此落入兩使手中，當下衝著小妹驚喊，要她速速離開，那背部遭刺的波斯二使齊齊暴怒，回頭一掌將小妹手中秋露匕首打落在地，用波斯語深深咒罵幾聲，忽的齊齊一併起掌，欲將她頭頂天靈蓋，擊得粉碎。

  澹臺儀、尚方含丹驚呼出聲，向前跑去，卻因肩骨已然將近斷裂而嬌憨一聲，倒在地上，無法前行。波斯二使一人捉住令狐小妹一隻胳膊，舉掌而去。兩記開山掌一前一後，直欲將其生滿秀長黑髮的小腦袋轟爆。忽的遠端疾馳而來一道金色光影，龍吟滾滾，兩記黃龍摧堅爪扼在兩使肩頭，用力一握，將兩使肩骨齊齊握斷成渣，向後一揚便將兩使兩條左臂齊齊從身上拽斷，仍在一側，血雨漫天，骨裂聲令人心徹膽寒，令狐小妹被嚇得捂嘴哭喊。李北殷萬絲黑髮怒甩腦後，落在她身側，將他好生安慰，凝眉看去，雙目怒瞠，已然動了殺機，掌心間已然飛出一道太羲蕩寇劍，橫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