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回：刀頭劍首計安出（下）

  令狐小妹則蹲在涼弦月使身前，兩人也不知說了些什麼，忽然一陣動容，四目相視，雙手相握，齊聲低吟道：「飄飄入世兮，如流水去兮不得不去……不知何故來兮不知何所是終……飄飄出世兮，如白風來兮不得不吹……風來水散……」實則這幾句是都是出自一位波斯詩人莪默伽亞謨《魯拜集》，其中更有一句高度概括的詩句，「來如流水兮逝如風，不知何處來兮何所終。」兩女將詩文低哼吟誦，只有兩人可聞，也便無人聽得到注意到，兩人已是動情垂淚，如親人重逢，四手發顫，不住地為淚笑點頭。

  李北殷回到澹臺儀身側，將她護在身後，冷聲道：「還請再指教。」六大神王一齊走上前來，臉色森然，卻也不敢便此逼近，環成半月形，虎視眈眈，伺機而動。澹臺儀見這六大神王生的此時面目猙獰，仿佛金剛怒目，身材高大，心下甚是害怕。六大神王齊聲冷道：「李教主，我們不認為你有這個本事能單騎闖關，還是快快束手就擒的好。」

  李北殷心裡眼裡都只有十六道黑金鐵令，那鐵令足有兩尺多長，形似黑色火焰，亦是工美非凡，乃是施展神哭鐵骨令武功最佳器械。旋即他也不再多言語，腳踩擒龍神行飄搖而去，主動攻去。六神王各自站位以靜制動，卻見李北殷忽然沖向信相神王，雙手同出太羲神劍掌，強奪信相神王黑金令。信世神王見李北殷出手來奪，先以大穆冥寒功將太羲掌力卸下，隨後左手一令轟然平拍，往他手腕上重砸而來。李北殷分金指毫不畏懼，擒龍功從指間飛出，仗著真氣將他手腕一翻，另一側左手忽然抓住他右臂，在空中飛速旋轉騰挪，躲過其他神王擲來鐵令，李北殷體內散發出明月真氣，又使出挪移借力功，使得幾人多令交擊，裂聲四起，鏗鏘的一聲巨響，震得人耳膜欲裂，心旌搖動，神王唯恐黑金令自相交擊受損，紛紛收令，這樣一來便只得由著信相神王單人對付李北殷。李北殷收起化極神雷，渾厚的內力順著他手臂上傳將到信相神王右臂上，這一擊猶如天雷轟裂，四周紫電明滅，金雷滾滾之下，信相神王忽的心遭雷擊，兩臂酸痛，全身乏力，便如癱瘓，腕骨猶如被神雷震斷一般，綿軟無力，只得撤手，四道黑金令從手掌脫落，正要拋在地面之上，李北殷猛地一踢，幾把黑金鐵令便凌空而起，落入李北殷手中，一個轉身順便一拍，一道黑金鐵令便砸在其人胸口處，打退十步，噗的吐血。

  李北殷拎著從他手裡奪來的四枚黑金穆聖鐵令，執在手中，說道：「我剛才可是說過了，如果黑金令再落入我手中，我可就要把它帶回中土了。」信相神王被李北殷在幾大神往面前率先擺陣，登時目露凶光，臉色紫紅，大怒的說道：「你這反教的卡菲勒，黑金令只屬於大食總壇！」說他怒喝一聲，再度襲來，舉掌便是一記十成幽冥裂山掌，直拍李北殷胸口而去。

  李北殷有了四把黑金令在手，得以肆意施展神哭鐵骨令上的神哭御氣功，雙手將兩根黑金令根部御氣一挫，兩根黑金令風速旋轉，紛紛向遠端飛去，李北殷旋即快速提起明月挪移，將襲來的幽冥裂山掌凝固在胸前半寸，旋即又上下手挪動，將神王整個人在空中旋轉而起，落在地上，化去掌勁。信相神王忽的想再起一掌，哪知方才李北殷挫出的兩根黑金神火令已然迴旋而來，一根重擊在其腦後，一根重擊在其腰腹，令其痛楚難當，李北殷順勢將兩根黑金神火令收入掌中，踢出一記腿刀，將其踢翻在遠端。段明心見李北殷神哭御氣功倒是使得有模有樣，在遠處稍稍寬心。

  

  李北殷轉而去對付一側信法神王，腳踩神行快到無極，信法神王在幾大神王中地位排位末端，修為也不如其他神王高明，李北殷想對付他，要比信相神王簡單的多，李北殷將兩根黑金神火令執在手中，以御氣功揮舞，與其手中黑金神火令交擊在一起，本是各自拆招，忽的李北殷雙令將其手臂死死扣住，袖中飛出其餘兩把黑金神火令，御氣而飛，重擊在其人腹部，咚咚之聲在其腹內作響，被一擊打飛，痛楚下雙手四根神火令也無法再執，也被李北殷卸去。肚子上的衣衫被神火令正面鋒銳劃破，又漏出圓滾滾的黑肚皮，前後露肉，滑稽至極。

  李北殷身後又是信天、信穆兩大神王來襲，神王怪異之極，完全沒有身影和氣息，見李北殷戲弄兩大神王，當即暴怒，又是舉令要拍。忽然一側尚方含丹腰間尚方劍出鞘，光耀四域，乘風西去，飛身而出。李北殷感覺到背後之人時，為時已晚，來不及回身格擋，忽聽得尚方含丹叱道：「暗中偷襲，不知羞恥，賊子敢爾！」縱身而起，擋在李北殷身後，以尚方劍格擋，李北殷吃了一驚，急忙將掌心貼在她背後，灌入真氣，一劍將幾大神王崩回原地。

  李北殷將她拉回身後，喊道：「你哪裡是這幾個神王對手，會沒命的。」尚方含丹英眉倒立，秀目含嗔，根本是理都不理他，忽的腳踩先天神行，挽出幾道劍花，扶搖直上，李北殷拉她不住，只得由著她持劍上前，澹臺儀見狀也抽劍襲來，替李北殷擋住信天信穆最強兩王。

  李北殷見狀雖是心中暖意，但不敢讓她們兩女抵擋太久，旋即腳踩神風，飄搖而起，手中各執兩把黑金神火令，落在信教、信世神王兩大神王面前，舉令轟擊，兩大神王怒吼而去，手中神火令猶如冰山，灌注十成寒氣，觸之刺骨，端是厲害無方。李北殷擔心兩女，心焦如焚，清嘯一聲，全身太羲真氣灌注左臂，不再以真氣護體，手中神火令滾燙無比，幾乎因陽炎真氣而變得透明光亮，喊道：「兩位，得罪了。」

  李北殷將陽炎真氣撤走，聚於雙手之間，不以真氣護體，顯然是一命搏命的打法，要接著內功比兩人深厚強悍，硬憾兩人，旋即從半空中直墜而下，足踏神風，雙手拎著四把滾燙沉重的黑金令，如少林提水僧人趕路一般，忽然身化旋風，將四令懸浮空中，一指揮去，四令如影隨性，若金烏隕落，日落人間，輪番轟擊。

  然而李北殷這套以命搏命的打法比他們大食國的打法還要怪異，兩人哪裡意識得到四把鐵令傾注李北殷十成內功，兩大神王見狀不妙，只是單純的舉令相擊，並無幾成內勁，卻被其上炎陽敲碎冰凌，滾燙炎陽瞬間灌注其手上四把鐵令，將兩人手掌燙出血洞來，陽炎真氣順著掌心流入心間，登時另兩人如焚火獄，痛楚難當，架起冥寒內功抬起十成冥寒掌力打向李北殷，要開著反震之力將入體炎陽逼出。

  李北殷避也不避，四把黑金神火令上內勁忽然收回體內，手起一套太羲神劍掌足有八成真氣，熾烈如燒紅烙鐵，雙掌因高溫熾烈，透明火亮，手骨在晶瑩肉掌中分明可見，神妙至極。八成太羲神劍掌與十成大穆冥寒掌轟然對擊，李北殷仗著三大神功在身完全占了上風，將兩大神王打飛而去，旋即腳踩神風迎面之上，一記烈焰掌刀將兩人胸前砍得血肉模糊，兩人均有冥寒功護體，倒是沒傷了心脈，只是被烈焰掌刀和太羲神劍掌雙重火流燒的全身仿佛在火上炙烤，難以應付，李北殷順勢旋身，快速將四把黑金令卸下，收入腰間，手中快速其擒龍分金指，重擊兩人四大穴位，將其內力徹底封死，無法動彈。

  信相神王、信法神王見信教、信世兩大神王被擒，當即薄怒，頂著體內被神火令重擊的損傷，轟然撲來，身法怪異至極，又是那奇奇怪怪的躺屍式。只是兩人全無信天、信穆神王身法詭妙，一舉一動李北殷都如腦後長眼，聽得一清二楚，故意裝作不知，任由兩大神王襲來，待掌勁快打到背心上時，忽然清嘯一聲，全身明月挪移真氣赫然將兩人吸到身上，化極神雷勃然而發，將兩人體內冥寒真氣吸入體內，徹底煉化。兩人大慌吃驚，然而李北殷體內的明月真氣如同氣流旋渦，將兩人掌勁黏住，根本抽不開身，完全被其貼在背上，體內真氣快速流失，導入李北殷體內。

  李北殷嘿嘿笑了笑，對地上動彈不得的信世信教神王說道：「你們兩大神王的內勁，比我身後兩人要強，也借我用用。」說罷雙手貼在兩大神王身側，將四人冥寒真氣灌入體內，以化極神雷和太羲真氣快速煉化，化為己用，四大神王體內真氣被李北殷一人吸走，當即暴怒無邊，齊聲喝道：「你這個吸血鬼！」李北殷一聲不吭，專注於煉化體內真氣，不到半刻，已覺得四人內功被他吸收殆盡，再吸收下去怕是要將四人真元耗干，吸走精血變成枯骨，旋即收功。他心道：「既然是闖關而來，還有求於人，不可做的太絕，免得惹怒教皇。」他抬起明月挪移，將四人扔到一側，也將其餘兩人也點了穴道，坐在一旁。他手中已經收入八根黑金神火令，剩餘八根則在對面信天、信穆兩大神王手上，見兩女已然無法支撐，立刻飛去。

  信天、信穆兩大神王被兩女劍網所困住，均是不識中原劍法，被困了許久，待摸透兩女武學並不高深，只是劍法精妙，虛張聲勢，當即暴怒無邊，怒喝著手起御氣功夫，八根黑金神火令重砸尚方劍、玉神劍，轟然將兩女震得大口吐血，向後傾翻，兩天王同時手起大穆冥寒掌，不知比在其他四大神王手上強悍了多少倍，全數打向兩女。驕陽明月同時傾翻而出，鮮血橫流，只待一掌便會要了性命，兩女本可緊握雙手，互相牽引躲過一掌，卻是誰都不肯伸手牽引。

  李北殷從遠處襲來，八根黑金神火令轟然而出，每一道均灌注八成太羲神功炎陽內勁，將兩大神王掌勁卸下，旋即將兩女一左一右摟在懷裡，放在一側，腳踩神行快速奔去，御氣神功指揮八道黑金神火令轟擊兩大神王，兩大神王本是並未意識到李北殷襲來，稍稍驚慌，連忙手起八根黑金神火令側向一邊，這才看到其餘四大神王已經被李北殷抬掌間封住穴位，動彈不得。倒是這兩大神王不氣不惱，似是早已料到這個結果。

  三人周身均以御氣神功使得黑金神火令盤旋圍繞，十六根神火令互相轟擊，李北殷腳踩神行衝上前去，手起十成北海擒龍手，龍吟滾滾，聲聲震天，抬掌間與兩人雙掌轟擊在一起，豈知李北殷算是低估了兩大神王的內功修為，他們兩人合力而擊，竟比李北殷一人雄渾如海的內力還要深厚些，當即將李北殷打的向後退了十步，驚訝不已。擒龍功何其剛勁雄渾，雖然李北殷修煉的只是兩本不太重要的殘篇，但都十成內勁，兩大神王已被擒龍罡氣所傷，向後退了幾步，再站穩了身子。

  李北殷一陣心慌，心道：「聽說大食國的武功多以外功強悍，或是以氣御兵，可從未聽說過有人內功竟然如此深厚。他們兩人若是分開，內功便與我有一大截差距，但一旦一同轟擊，內勁竟能圓潤交融，竟比我要高出許多。論外招我是遠遠不及了，想不到想以內力強壓，也不甚容易了。」他正思索間，兩大神王抬掌襲來，動作如同硬刻複製，完全一致，甚至連一絲詫異都沒有，李北殷站穩了身子，抬起北海擒龍手，以其上陽剛功體硬憾兩人，滾滾龍嘯間四掌相對，李北殷仗著擒龍功剛硬，確實能接下這雄渾無比的掌勁，以一抗二，竟是並未敗陣。

  他心中暗自慶幸，若非當初太師傅傳授北海擒龍功，現在哪裡還有命能與兩大神王對抗。李北殷一邊頂著擒龍功比拼內勁，一邊心道：「原來六大神王中武功最高的二人，便是『信天、信穆』神王，想必暗殺各國政要，竊取敵國政治機密，也都多半是這兩人才有本事負責。其他四大神王比之這兩人年紀輕了許多，武功差了十萬八千里，想來是還未經這兩人傳授高深武功。」霎時間三人均凝立不動，各運內力。突然之間，李北殷手臂鑽心一痛，一聲慘叫，手掌之間似乎被一枚極細的尖針狠狠扎入了一下。

  這一下刺痛突如其來，使得他手臂間竄入兩根透骨神針，穿過手臂，頂著反彈神功，向上竄去，直鑽心脈而去。李北殷雙臂登時如癱軟一般，失去行動力，手一松，那兩大神王森然冷笑，一把將李北殷打回遠端，八根黑金神火令被兩人奪走四根，其餘四根隨著李北殷一同遠去。實則方才兩位神王暗中出掌，已經以內力連運兩下「透骨神針」，打入李北殷手臂之中，透骨神針本是如困龍刺一般尖銳無比，無鋒不催，無骨不碎，但見對方雖是被透骨神針打入體內，並未暴死當場，只是全身勁力忽的使不出來，雙手已與癱瘓無異。

  李北殷心知定是這兩大神王暗中做了手腳，連忙運起真氣抵住竄入心脈的兩根透骨神針，知道如此僵持下去，心脈遲早被透骨針刺穿，他一邊運功，一邊凝眉喝道：「卑鄙無恥，綿掌藏針，你們幾大信條神王，竟然用這么小兒科下流的手段。」

  兩大神王冷哼一聲，森然喝道：「小子，中了透骨神針你盡然沒當場暴死，算是你內功不錯。成王敗寇，重要的是結果不是過程。你這麼婆婆媽媽，還是轉世投胎，來世做個心堅如鐵的強者吧！！」說罷兩人對視一眼，手中再起藏針綿掌，呼嘯而去，李北殷跪在地上還未能將兩根透骨神針逼出，遠端兩記藏針綿掌已然再度拍向他腦顱而來，尖針一般的陰勁一記比一記森然，直拍將過來，自己終將支持不住，可是實無對策，無力再舉掌還擊。兩根透骨神針詭妙至極，不但封住了他兩臂，御氣神穴也被逢的死緊，難以動用鐵骨令相抗，只得緊閉雙目，將全身真氣灌注於雙臂之間，以求儘快把兩枚透骨神針排出體外。

  忽然聽得一聲嬌喝，驕陽飄袂，再度擋在他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