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回:似水如魚功造化(下)
2024-05-04 10:20:04
作者: 邱處機
漫天黑金鐵令快速交錯,道道均灌注有李北殷近六成內力,快到極致,同時轟擊向教皇三使全身而去。教皇三使被震顫一驚,深知十六道鐵令各個混濁滯重,宛如小山,不敢硬憾,腳踩神行待要後退,轉身相避,卻見李北殷劍指所向,漫天十六道黑金鐵令完全不著邊際,四散轟飛,竟然忽然繞過三人頭頂,從後方重砸三人,登時三人腰部如遭雷擊,腰鼓直欲斷裂,暴怒之下紛紛伸手將轟擊而來的黑金鐵令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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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十六道黑金鐵令原本都是三人所有,鍊氣御兵多年,今日卻甘心臣服在兩把鐵骨令之下,竟然掙脫出手。李北殷已將兩把神哭鐵骨令高舉在手,三人手中鐵令快速掙脫,飛回李北殷手中,在其手中飛速旋轉,被其插還回腰間口袋,還未等那三使回過神來,李北殷手中猛然亮起團團金光,手一伸,便將三使身體猛地吸去。論內功那三使完全不是李北殷對手,李北殷手腕左右各打太羲神劍掌,將三人打的背過身去,又手起擒龍分金指,快速點在三人穴道上,勝負已分。
方才一瞬之間,李北殷已然以百武九全功齊出【擒龍隔空手、太羲神劍掌、擒龍分金指、大明月挪移手】四招,這四下奪人、推移、背對、點穴,一招既出四招齊發,前後有致,兔起鶻落,手法快捷,直如閃電。這是啟天無相神功修煉到十成之後的強悍威力,原是之前李北殷的築基未完成,強催百武九全功難以為繼,常常自損心肺催肝腸,如今江湖上七絕神書中三本李北殷完全修煉到十成,已然修為罕有匹敵。
教皇三使被李北殷封住穴道,完全無法再動彈,李北殷看向遠端段明心處,其人出刀緩慢,顯然實在與眾人打太極,拖延時間,令李北殷摸不到頭腦,忍不住「唉」的一聲,大為驚奇。想來那各國天方教教主當是武功都不及段明心,卻見段明心卻是打的極為艱難,手上刀法也不曾有殺招,只守不攻慢慢落了下風。
李北殷看著心焦,心想三使已經被他拿下,當是前去相助師傅才是上策,他急運內力,將三人一個個扔到澹臺儀、尚方含丹腳下,喊道:「這三個人在總教地位崇高,能否重出宮去全仰仗他們了,可不能讓他們跑了。」澹臺儀看遠端段明心正陷入相持不下之局,立刻會意,將三人托著靠在牆上,與尚方含丹雙劍齊出,抵在三人脖頸處。
李北殷還未轉過身,突然之間,耳脈聽聞身後陰風陣陣,再靠近些只覺得冰寒刺骨,他當下已經,太羲神劍掌提手就來,與襲來的玄冰掌勁相抵,一陰一陽令兩人都不好受,李北殷也是向後一陣退後,胸口冰寒被太羲神功快速化去,又如一道寒流經過。
李北殷抬頭一看,竟是那拜占庭教教主米哈看到涼弦月使被擒,當即勃然大怒,放棄圍攻段明心,強攻李北殷而來。只是此時李北殷經過之前交手,已有防備,全身陽炎澆灌,絲毫不餒。太羲神劍掌為世間最為陽烈的劍掌,為時間一切陰寒武功克星,兩掌對擊之下,米哈已經倍感李北殷真氣磅礴,反倒主動攻來的自己顫了三顫,尨眉一皺,怒喝道:「快放了三使。」李北殷負手而立,搖了搖頭,說道:「你要知道我為了活捉這三個人,費了多大的功夫。如果要殺他們,他們屍體早就冰涼了。今日大戰生死存亡,放不得。」
西域人性子勇敢剛強,喜歡用拳頭說話,不似中土人一般喜歡彎彎繞繞,能不動手儘量不動手。米哈見李北殷顯然是不可能輕易放過三使,他瞧了一眼被雙劍抵住脖頸的涼弦月使,當即暴怒無邊,一套北冥六寒掌催到十成,招招剛猛快捷。
說來也是詫異,西方武功極少似中土一般套路繁多,更多講究一招制敵,第一招的快慢決定一切,追求絕對的力量和實用性,論招式,米哈甚至還不如李北殷精準,但起手式卻是快到無限,還未等李北殷來的及反應,兩道北冥六寒掌忽然拍向他胸口,李北殷避之不及,也趕不得以太羲真氣抵抗其人,只得以雙臂間擒龍功抗衡,四掌猛攻,米哈兩掌十成功力如山似岳,再度將李北殷雙手凍成寒冰,李北殷一邊抗衡,一邊將太羲神功提到臂上,快速消融。掌風再度破裂,李北殷也不禁被其打的向後再退兩步。
他雖有太羲神功灌體炎陽,但米哈這兩下六寒掌卻是勝在速度,令其心頭如同冰錐,這刺痛似有形,實無質,一股寒氣竟能突破他護體的太羲陽炎,直侵其內臟。他心知拜占庭教主米哈所說的【北冥六寒】絕非杜撰,這股極陰寒的內力氣息絕對源自中土武學,當即問道:「教主,你的武功可是從中土學來?」
米哈心系涼弦月使,哪裡顧得上回答李北殷的話,再度舉掌襲來,本來以至陰攻至陽,所謂北冥六寒功未必便勝得了李北殷體內太羲神功。只是李北殷的太羲神功遍護全身,而米哈一套北冥六寒掌卻是積蓄於雙掌之間,舉掌襲來重如北冥寒地之冰山,妙的是大巧不工中卻又有寒氣凝聚如纖細絲髮,無孔不入,倏鑽陡戳,令李北殷難防難當。
世間武功便是如此,巨象之力固然所向披靡,無所不破,但往往會稀里糊塗的敗在一枚繡花小針手下。所謂千里之堤毀於蟻穴,便是這個道理。
李北殷聚起太羲神劍掌與之相抗,六寒掌勁固然被化,但一絲絲陰勁竄入李北殷體內,被太羲真氣融化,立即消失,但這一瞬間的鑽心刺痛,可當真算是令他疼入骨髓。米哈連運四次「北冥六寒掌」的內勁,見李北殷竟是毫不費力的抵擋了下來,心知李北殷身上的至陽武學恰巧是北冥六寒功克星,陽炎融雪於無形,端是駭異暴怒。
米哈每一招起手式雖然快捷無倫,連李北殷都無從預判,但他看出米哈全身勁力都已集於右臂,左手已經準備再起一掌。李北殷哪裡想的到,這拜占庭教主對總壇涼弦月使心儀的緊,哪裡容得下李北殷這等反賊欺負她,一招招六寒掌勁幾乎是發狂湧出。李北殷雖仗著太羲神功玄妙,抵擋許久,但心知如此僵持下去,自己武功套路再如何繁複,也要被這發狂的金毛獅子「亂拳打死老師傅」,米哈掌勁再兇悍,李北殷也不怕,唯獨那掌勁間如尖針一般的陰勁一下一下竄入體內,多少對其心脈有些損失,自己終會支持不住,心下一橫,腳踩神行忽然以反彈神功硬接下雙掌,猛地手中飛出一道太羲神劍掌,直拍米哈面門而下。
米哈人生的極為俊美挺拔,自是對面容極為在乎,見李北殷舉掌襲面,自得暴喝一聲抬掌擋去,李北殷早已等待他轉攻為守,忽然架起擒龍神功,待其無法及時打出六寒掌時,手中擒龍功化在纏絲搏擊術中,一招打出便是二十三拳,端是有些偷襲成分,但李北殷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他始終耳聽身後段明心處處手下留情,不願與各國天方教教主交惡,依然處於下風,危險正一步步的逼近師傅。李北殷心急如焚,趕忙要將米哈擊退,沖入局中,要助其擊敵。
李北殷一連打出二十三拳擒龍功,雙臂猶如金質,轟擊的米哈雙臂腕骨斷裂,實則李北殷已經留了一手,只用五成擒龍內力轟擊其人,否則他手臂早已如趙衡羽雙膝一般,被轟成骨渣,淪為廢人。米哈一聲痛叫,一咬牙傾力向李北殷轟去,李北殷計上心來,先是假意與之比拼膂力,忽然腳踩神行從其頭頂翻飛,落在身後,擒龍隔空手再度亮起龍吟金光,將其背對著吸到身前,再度施展擒龍分金指,將其周身三道大穴位封死,一陣都不曾露出。
米哈全身不能動彈,當即扭頭喝道:「李北殷!你們中土人真是卑鄙!外功爪功你打不過我,便用內功;膂力比拼不及便用點穴這等下流手段!你敢不敢和我正面較量。」李北殷嘿嘿一笑,說道:「咱們中土人論身體素質確實不如你們西方人,但中土為四大文明古國,文化至今延綿不曾中斷,靠的不是傻兮兮的拳頭和暴力,而是腦子和巧勁兒。」米哈又是一陣暴怒,李北殷嫌他太煩,於是點了他啞穴,拎著他扔到澹臺儀劍下。
澹臺儀手中玉神噹啷一聲落在地上,趕到李北殷身前,見他胸口處冰寒一片,有些擔憂,忙問道:「痛不痛啊,痛不痛啊……」李北殷心頭溫暖如春,將她摸在胸口處的小手握住,以太羲陽炎化去其上冰寒,說道:「不痛不痛,這人全身陰寒灌體,我恰恰是他克星。不要離他太近,不然會被寒氣傷到的。」旋即他鬆開澹臺儀小手,腳踩神行,轟然飛入場中,清嘯一聲手中太羲蕩寇劍轟然劈下,硬是將圍攻段明心的各國天方教教主劈飛幾人,打開一道口子,竄入場中。
李北殷腳踩神行所向披靡,兩把神哭鐵骨令繞身橫飛,十六道黑金鐵令如影隨形,無人可以近身,待其落在段明心身側之時,十六道黑金鐵令紛紛回到其右手中,李北殷左手橫握兩把工美銀笏,右手握緊十六道火焰狀黑金令牌。各國天方教教主回頭看去,身後拜占庭教主、涼弦月使、碧色天、八棱星使已然全被李北殷一人收拾,點了穴位動彈不得,任人魚肉。
各國教主一陣驚亂,瞧著李北殷手中十六道象徵威懾各國天方教教主的令牌,一時之間都是心上蒙寒。以教皇坐下三使武功,向來是難逢一敗,非但被這個中土教主奪走手上所有令牌,還被點穴重傷,實在匪夷所思。波斯教主塔希爾與占波教主阮仲是場邊唯一沒有出手之人,他們一個老謀深算只待致命一擊,一個少年意氣不願同流合污,分列兩邊,凝視場中。
阮仲看著李北殷手中十六把黑金鐵令,那鐵令形似火焰,足有兩尺之長,持手處如同劍柄,均是形態一般無二,唯有象徵占波國天方教的鐵令顯得秀小許多,當下心頭一陣黯然。十六把黑金穆聖鐵令是大食國總教所鑄,由前往十六國傳教的列為初代教主所有,傳教的國家實力越強,天方教在其國內實力分量越重,黑金鐵令的形態越大。中土、波斯、拜占庭三國是大食國之後勢力最大的三處天方教勢力,所代表的鐵令自然與大食國令牌一般無二,同樣碩大,但令阮仲不甘心的是,就連天竺、蒙古、三佛齊等天方教勢力不大之國,其鐵令也比占波要大的些,足見阮仲所在的占波國傳教難度之大,國力之小。
他盯著李北殷看了許久,心道是兩次見到澹臺儀,都覺著怦然心動,可那活如美玉的女子似是對中土教主情有獨鍾,處處考慮他的感受,不得不把他當做情場大敵。可一想到中土天方教的勢力何其強大,他占波天方教如何能比得過;李北殷單手橫奪十六把黑金鐵令,武功之高也令其莫塵莫及,心道:「無論中土還是別國,自古都是美人愛慕英雄。天方教在占波傳教艱難到了極點,父王向來排斥婆羅門教之外的其他各教,我傳播天方教使其壯大的夢想何其渺茫,如何比得過這位中土李教主。」他又看了看遠處凝望李北殷的澹臺儀,眼神變得晦澀難明。
段明心將長刀收入背後,喝道:「你這個臭小子!處處心慈手軟!收拾三個人,哪裡花了這麼大功夫,差點把你師傅也害死了。」李北殷將鐵令負手向背,嘿嘿笑道:「師傅不也是心慈手軟,不然這些教主的三腳貓的功夫,哪裡能在你刀下過得了十招。」段明心冷哼一聲,說道:「師傅年紀大了,剩下的你來收拾。師傅一直保留內力,便是要去會會這位大食國教皇,看看他的武功到底有何出眾之處。如果能擒得到教皇,便是擒賊先擒王,一切都迎刃而解。」李北殷點點頭,凝眉道:「師傅,我對你的武功放心的很。但是據你說的,歷代大食國教皇的武功都深不可測,這些人武功又怪異之極,無所不用其極,千萬小心。」
說罷他腳踩神行,橫飛場中冷冷掃射四周,負手朗笑道:「諸位,在下學藝不精,武功遠不如師傅一般收放自如。若是之後不幸將諸位傷到了,還請見諒。」三佛齊、天竺、蒙古三國教主都曾見識過李北殷的武功,單論內力在其手上完全過不到十招,不敢多言。倒是始終未出手的波斯國教主塔希爾忽然飛入場中,一身金絲波斯長袍烈烈坐下昂,負手喝道:「李教主,我們心知你神功蓋世,就一起向你討教了。」說罷他瞅向一側凝眉看地的阮仲,喝道:「占波教主,你為何遲遲不肯出手,難道也要隨李教主一樣反叛總壇不成?」
阮仲臉色一陣青白相間,難看至極,思索再三,最後幽幽一嘆,說了一通,一旁的釋譯琮轉述道:「教主說了,他這就來。」說罷阮仲與釋譯琮一同橫飛場中,落在李北殷對面,阮仲看向李北殷,說道:「李教主,各為其主,立場相對,得罪了。」李北殷聽到釋譯琮轉述,點點頭,說道:「方才阮教主沒有隨著這些爪牙一樣,圍攻我師傅,可見是正人君子。但是在下希望阮教主不要為難,儘管放馬來吧。」釋譯琮給阮仲轉述後,阮仲點點頭,走回波斯教主身側。反倒是釋譯琮轉過頭來,說道:「李教主,你我皆是中土之人,本該同仇敵愾,但畢竟我是阮教主手下,想來是要得罪了。」說罷他腳踩金光,落在阮仲身側,李北殷心頭一驚,低聲道:「這位大師,竟然是橫煉一身北少林絕學?這降魔神行,竟然比古明正兄弟二人,還要精純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