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回：龍血玄黃震九幽（上）

  眾人聞言一陣驚亂，紛紛將腰間兵刃拔出，李北殷一邊腳踩神行抵著天雷，一邊從袖中拿出神哭鐵骨令，一把精緻工美的銀笏閃爍出道道赤色神光，照射在眾人背心當中，登時將眾人心神頂住。滾滾龍吟一陣洶湧，又一陣消散，令人登時摸不到頭腦。

  古明正回到船前，對眾人朗聲道：「諸位！小姐將諸位驅到北海屠龍，已經設下了精緻計劃，稍後貧僧將計劃一一告知大家。」

  說罷他歉笑著從腰間拿出一方金絲藥袋，將其中藥丸放到各派人手中，說道：「各位，這便是天地交泰奇門毒的解藥，小姐吩咐，只有在各位出海屠龍前才能將藥丸交給各位。」眾人手裡捧著藥丸，一陣凝眉疑惑。古明正看出眾人仍在疑慮，旋即也從口袋中取出藥丸，放入口中，一吞而下，眾人對視一眼，見古明正許久沒有什麼不當反應，也便就此吞下。

  古明正將藥袋收起，雙手合十，低頭說道：「諸位，除此外，出海屠龍必須有神兵利器，天山派的無雙守雌劍、神霄劍、清命劍，峨眉派至寶北震神劍、金剎劍、金頂劍、青辭劍，都已經還到各位手中。本來巨闕幫的神兵巨闕劍是屠龍必備之物，任務最重，但那唐玉楓、尉遲路兩個狗賊已然逃走，也便無法強求。不過李教主背後那把海中之皇，威力極其強大，稍後屠龍過程中，大家一定要暫時摒棄前嫌，為小僧師兄弟、六滅師太、李教主、段前輩五人撩陣。」

  眾人一起點頭，唯有貝碧青和澹臺儀兩人惴惴不安，澹臺儀面露滿色，柔聲道：「古先生，我的金頂劍，已經被尚方姑娘……」古明正淡淡一笑，旋即從背後長袍中拎出一把金光璀璨的金頂劍，還到澹臺儀手上，雙手合十，低聲道：「我家小姐雖然行事凌厲，但行止有度，想到金頂劍是屠龍利器，已經替澹臺姑娘將劍暗中帶到北海。小姐吩咐過，一定要等屠龍之時，再將劍還給姑娘……」

  六滅師太眼神赫然冰冷，轉頭看向身後面色難看的武金簡，冷喝道：「這妖女！金頂劍本就是我派掌門至寶，我愛徒沒有神兵，才將金頂劍傳給澹臺！她倒好，日日夜夜挎著金頂劍肆無忌憚！」古明正佛學修養極高，微微一笑，旋即不語。

  貝碧青將無雙守雌劍握在手中，緩緩走到遠端何天姿師姐弟身前，柔聲道：「何師姐，楊師弟，這劍是貴派之寶，李教主將它送給了我，我……」說著她將無雙守雌劍要推到何天姿手中，卻被兩人一起抵住，兩人紛紛蘊淚。何天姿痛哭出聲，痛哭不已，捂唇顫聲道：「二十年前……二十年前官師姐就是帶著這把劍，把天山派的武學發揚光大。可她命不好，她死在最疼她的師傅手裡……師傅日日夜夜都想著師姐能活過來，哭瞎了一雙眼睛，何師姐看到你……看到你就像看到官師姐一樣……你們二人真是像極了，性子也像，長相一模一樣。師傅把劍留給楚哥，讓他一直守護，李教主既然成人之美，把劍交到你手裡，算是了結了楚哥和師傅二十年的心結，就給你吧。」

  何天姿睹物思人，哭的淚水模糊，神志不清，一時間仿佛看到了官扶瓴就在眼前一般，哭道：「師姐……你把劍拿回去，你回天山看看師傅好不好，他想你的很……他折磨了自己二十年，你去看看他好不好……」貝碧青心性柔軟，最是見不得別人傷心難過，忙把何天姿臉上的淚水擦乾淨，淚眼道：「何師姐，你別哭了，這劍我一定收下。我是碧青，我不是她，我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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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天姿從失神中緩緩走出，一把將貝碧青抱在懷裡，放聲大哭起來，歉聲道：「對不起……師姐把你認錯了……對不起。」

  楊雲楓顫巍巍從腰間拿出一隻盤龍黃絲劍穗，哭道：「我沒見過師姐長什麼模樣，但天山所有的人都在說她好。我看到貝師姐，就像看到了她一樣。她生前在天山的時候，給我們所有後來的小弟子都做了劍穗……我見師傅每天都把劍穗抱在懷裡痛哭，眼睛瞎了二十年了，仍是每日涕淚……貝師姐，你把劍穗也收下，好嗎？」貝碧青秀目蘊淚，點了點頭，將劍穗緊緊縛在無雙守雌劍劍柄上，顫聲道：「我收下，我都收下，何姐姐，楊師弟，你們都別哭了。」

  六滅師太和澹臺儀、武金簡從身後走來，澹臺儀將痛苦發顫的貝碧青扶住，柔聲安慰著。六滅師太因體內一氣化清冰符發揮著效用，壓制體內炎陽，柔情不少，走到何天姿身側將她臉上的淚擦乾，柔聲道：「天姿，其實你我年紀相仿，但論身份，我還是你的長輩，聽貧尼一句勸，大敵當前，前塵往事不要再想了。魔教欠我們兩派的實在太多，等我們屠龍之後，方姐姐會邀請你和文卿真人到峨眉做客，那時我們再把舊事細細道來。」何天姿心知六滅師太與文卿真人向來話不投機，今日卻願安慰她，立下承諾，當心心中一暖，靠在師太懷裡仍在幽幽泣淚，不住地點頭。六滅師太輕輕抱住何天姿好生安慰，何天姿旋即穩住心神，搖頭嘆息，帶著楊雲楓走回天山遠端，望海而泣。

  北宗六位真人站在天山派一側，聞言紛紛對視一眼，痛心暗嘆，久久不語。秦瑤光低聲怒道：「魔教真是害人不淺！好好的天山派！被楚征南那魔人全毀了！幾十年了！還沒回過神來！」魏開陽喝道：「不錯！魔教狗賊！害的我們北宗、峨眉、天山，都這麼慘！太冥師兄夫婦死了，官扶瓴也死了，方掌門走火入魔，蘇姑娘容顏盡毀，都拜這魔教狗賊所賜！」

  韓權徵低聲喝道：「兩位師弟！不可再說這等話，北宗與麒麟教歷經了二十年多少苦難，才能再度建交。」

  齊宮樞點點頭，凝眉撫須道：「四師弟說得對，北殷也已經是麒麟教的教主，我們要相信北殷，他會把麒麟教一步步帶回正道的。」

  楚商璇看著一側天山派何天姿、楊雲楓哭的泣不成聲，感嘆道：「是啊，楚征南年輕時生性風流浪蕩，惹下不少情債孽債，到頭來自己也嘗盡了二十年苦果，切別再這般說他了。」

  燕璣珏點點頭，也道：「楚征南一生縱橫無敵，三哥與他交過手，是個為情所傷的漢子。三哥和齊掌教在麒麟教短短十日，楚征南鞍前馬後，處處為我和齊師兄著想，更一力擁戴北殷為教主，顯然是想替自己和太冥還債。僅是數日，我們二人卻都紛紛為那裡淳厚豪放的風土所打動。」齊宮樞點點頭，負手望著遠方深海嘆道：「六弟，七弟，你們還年輕，待有一天你們會明白的，人世間的所有的恩怨和苦難，都有終結的一天。終有一日，會隨著某種偶然而煙消雲散。」

  秦瑤光和魏開陽各自暗嘆一聲，低聲道：「人世間的情債，真是比屠龍還難言說。」搖頭嘆息，淡淡拂袖，一切盡在不言中。

  李北殷見神雷化盡，想必是神龍即將從海底騰出，便走下桅杆，落在古明正身側。古明正正色道：「李教主，貧僧已經給各派說定，皆是為我們五人撩陣。按尚方大人的意思，集合各派之所長，便可一力屠龍，現在更有段老前輩為我等助陣，事半功倍。」李北殷點點頭，問道：「在下一定盡力而為，尚方大人有甚麼指示，不妨說來聽聽。」

  古明正點點頭，說道：「尚方大人曾得見沈真人施展北宗劍氣訣，被其中劍術瀛海神圖所感悟，靈光乍現，想以以劍氣訣中幻境將神龍視線遮蓋；天山派、峨眉派歷來有神兵出世，可以神兵之威猛，鎮住神龍軀體；李教主、小僧、古虛師弟、六滅師太都身負伏龍功，當打頭陣。只是現在尚方大人不在身邊，也只能由小僧主持各位屠龍。現在段老前輩將四個蕃僧暫時控制住，他們四人也身負金剛伏魔功，可以伺機硬憾神龍命門薄弱之處；段老前輩武功參天，待我們幾人見神龍伏住，段老前輩當給予那惡龍致命一擊。」李北殷點點頭，沉思說道：「按道理來說的行的通的。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出海屠龍是為國為民的大事，在下一定傾力。」

  船隻忽然一陣劇烈的傾翻，船隻上所有人登時被掀翻而出，整艘大船被一條龍尾赫然劈成兩截碎片，段明心仰天怒喝一聲，滾滾天音硬是將震顫人心的龍吟壓在其下，蓋世神威比之神龍吟嘯有過之而無不及！段明心手中團積已久的化極神雷轟然砸向一條青金龍尾，滾滾真氣頃刻如天外飛星撞擊地表一般，將一條神龍尾炸的顫了三顫，萬道神雷將一條布滿青金龍鱗的神龍尾凝固在海面，動彈不得，無法潛伏入海。

  段明心以四成內力將半條殘船在驚濤駭浪間穩住，滾滾純銀內力如神波滾滾，罩在半條殘船之上，維繫著在萬浪驚濤間屹立不倒，船上之人被神龍吟嘯和巨浪驚濤震得四下發顫，左搖右擺，直欲掉落入海。段明心腳踩凌雲，懸浮半空之中，仰天大笑，以天音功冷喝道：「都不要慌！看老夫如何將這畜生擒住！」

  段明心手中舉起十成化極神雷真氣，萬丈神芒如同貫日長虹一般，怒嘯而出，段明心一頭黑髮在風中向腦後瘋狂飛舞，眼中是極盡的瘋狂與熾熱，射出燦燦金光，仿佛蓋世武神一般腳踩百武神行而去，落在瘋狂擺動的神龍尾上，暴喝一聲，一擊化極神雷手猶如天刀，直刺如神龍尾部。李北殷在船上看得心膽欲裂，雙腿打抖，化極神雷手在段明心手中，發揮出了世間最大的威力，這雄鴻一記掌刀竟然絲毫不遜於李北殷背後海皇神弩蓄力一擊。

  段明心一記化極神雷手破開堅硬無當的青金龍鱗，滾滾龍血如地底泉涌一般噴射而出，直衝上天，四周黑雲似是被那沖天龍血染成悽厲無比的鮮紅色。段明心暴喝一聲，化極神雷手堅不可摧，在龍尾肉里瘋狂絞殺，忽然段明心大笑三聲，發出最大一聲的怒吼，化極神雷手猛然一拽，一塊巨大的鮮紅的龍肉被他連根帶筋，硬扯下來，握在手中，仰天怒嘯。

  「吼！！！！！！！」

  一道悽厲無比的龍吟從海底傳出，海面上登時風起雲湧，滾滾黑雲頃刻轉為一片血紅，顯然是神龍出海引發天地異變，海面上忽然如海底地震一般海浪滔天，水溫忽然熾熱無比。一艘殘船被段明心蓋世神威護在其中，在萬里狂波中艱難前行。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海底熱流氣流灼傷皮膚。

  正當眾人震慌之際，段明心已在龍尾出再起一道景星麟鳳麒麟爪，純銀光爪照直深入神龍尾部傷口，清嘯一聲，一把握住龍尾根骨，全身青筋暴起，十成內功赫然將一根龍尾根骨斷成兩截，看得船上之人魂飛魄散，眼前之人仿佛真是武神在世一般，以凡人之軀重創神龍。

  海底神龍根骨被握斷，當即痛不可當，四周海面碧波千頃，洶湧澎湃，萬丈波浪間，船上眾人看到了令他們永生難忘的一幕。

  一條萬里長龍自海底吟嘯而出，自海面而出，騰飛如天，掀起滔天巨浪，青金之軀宛如鋼鐵灌注，遒勁無當，全身金鱗發散出滾滾熱浪，令四周海域登時如開水般滾燙翻湧。中土奇書中曾載：龍，為鱗蟲之長。能幽，能明，能細，能巨，能短，能長；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潛淵。從肉，飛之形，童省聲。凡萬物之所長皆從龍。

  神龍首似麒麟，角似神鹿，眼似金丹，耳似牛，軀如螣蛇，腹似蜃，龍鱗似金鯉，巨爪似鷹上有十丈虬龍骨指，龍掌似虎。其背有八十一片碩大鱗，具九九陽數，為世間至陽之寶。其聲如戛銅盤，聲若梵天黃鐘大呂，震顫人心。口旁有須髯，頷下有明珠虛影，頸下有斑斑青金逆鱗。頭上有博山，又名尺木，龍無尺木不能升天。呵氣成雲，既能御水，又能馭火。

  一條永遠出現在神話中的青金神龍就這般沖海而出，龍眼中火焰冥冥，滲人的紫紅血絲在如若幽潭的龍眸四周聚集而來，滾滾熾熱蒸汽從鼻腔中洶湧而出。龐大如青山盤踞般的龍軀懸浮於天地之間，萬物眾生在它面前顯得如斯渺小，滾滾龍吟重霄震天，四周血紅黑雲如同水波一般在其頭頂瘋狂旋轉，萬丈龍怒震得四周海域再度傾翻，捲起萬丈波濤。

  四個蕃僧看得亦是心驚膽戰，佛經中曾記載【天龍八部】，其中龍神位列其二，為佛教根源天竺神話中一種水中的大毒蛇，稱之為「龍眾」，以食人作惡取樂。又有迦樓羅神專殺這種大毒蛇，食水中大毒蛇之心為餐，最後爆體而亡，迦樓羅神死後留下一顆【純青琉璃心】，為天竺神話中至寶，虛無縹緲的傳說無人信以為真。但四個蕃僧算是代替吐蕃、天竺世人親眼見證中土龍威，登時嚇得癱軟在船，口念梵語佛經，顫抖祈禱。

  一側天山派、峨眉派、北宗龍門洞眾人無不被神龍之威所震顫，瞠目結舌，虛無縹緲的神話在這一刻將一切變為真實，眾人無不臉色蒼白，向後震顫著退後兩步，手中神兵劇烈顫抖，萬丈神光將四域籠罩。

  段明心見這畜生終是被逼出海來，登時仰天大笑，竟無絲毫畏懼，反而眼中充斥著萬丈神光，隱隱瘋狂，足踏凌波拎著一根斷裂的神龍尾骨，回到船上，立在船頭。段明心龍血滿身，臉上已經看不清了模樣，全然被龍血覆蓋，一頭黑髮也被龍血染成鮮紅。滾滾神威回到船頭，卻令眾人登時心安，紛紛架起手中神兵，圍在段明心身後，為其馬首是瞻。

  遠端神龍在海上翻湧不斷，碩大如山的龍頭中瘋狂散亂的噴出烈焰神火，燒的四周海域如同火獄一般。船上眾人紛紛散出真氣抵禦熱浪，澹臺儀、貝碧青年紀最小，修煉內功時日不長，登時被熱浪激的全身一片香汗浸濕，玲瓏嬌軀在濕衣間幾乎透明，白嫩如雪的肌膚因熾熱而變得一片粉紅，如透明紅玉一般，玉腿奇長，胸前兩團玉乳若隱若現，羞的兩女互相扯拽著衣衫，免得春光外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