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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回:易筋更骨同蕩寇(下)

2024-05-04 10:18:34 作者: 邱處機

  澹臺儀提著一口無雙守雌劍從一側腳踩太羲神行而來,見李北殷身後鮮血奔流,脊柱直欲斷裂,登時驚叫一聲,旋即如凌波仙子般落在他身側,柔聲問道:「小官人,你當不當緊啊。」李北殷唇色慘白,睜開眼來,在澹臺儀攙扶下站起身來,口中吐出一口血來,澹臺儀定睛一看,是紫紅淤血,而非心肺鮮血,便知他並未傷及內里,緩緩安心。李北殷劇烈咳嗽了兩聲,嘆道:「佛門有三十六種功法,七十二門絕技,其中尤以金剛不滅神功及招式名震天下。金剛伏魔掌,名不虛傳,果然剛烈,如果不是我仗著啟天神功護體,早就被一掌將心臟打穿了。」

  他側身看向澹臺儀,看著她一身粉白長裙上滿是血漬,忙問道:「你受傷了不是?!」澹臺儀搖了搖頭,薄薄紅唇慘白如紙,搖頭道:「我……我殺人了……我不想的……」李北殷忙將她安慰住,說道:「你心地善良,一定怨不得你。這伙兒蕃僧實在難纏,我怕你師父陷入其中有所損傷。」一側貝碧青趕來,正替武金簡運功化瘀,那武金簡卻是時時刻刻不忘挖苦這兩個師妹,冷笑道:「小師妹,你果然對這魔人另眼相待。」澹臺儀一陣驚慌,低聲道:「大師姐,你不要亂講……」武金簡冷哼一聲,見李北殷方才退敵之勢,心中稍有芥蒂,繼而不再多言。

  李北殷看了遠端師太一眼,澹臺儀心領神會,將腰間無雙守雌劍交到李北殷手上,他當即明白,腳踩擒龍神行遁入場中。

  六滅師太正與四僧斗的不可開交,她一身太羲神功雖然雄渾無比,但論劍術尚要遜於她師姐六冥師太,北震神鋒在她手中難以發揮出威力,一番糾纏卻沒能將四個蕃僧手中法器震碎,惱怒不堪。波野智一邊飛擲鎏金大轉輪,一邊惡笑道:「好一個膚白花容,英氣逼人的小尼姑,竟然生的這般美啊!」

  六滅師太穿著一身嬌嫩墨袍,一雙小腳光滑如玉向來赤足而行,不染纖塵,容貌身子均因長年習武而不曾老去,端是國色天香的大美人,實在勾人心魄,嬌媚無限。六滅師太一劍飛去,驚怒道:「吐蕃狗賊!貧尼的歲數足夠做你娘了!」

  一側貝碧青將武金簡心脈護住,腳踩太羲神行,趕到澹臺儀身側,見小師妹無恙,便放下心來。兩女見師傅並無大礙,在四人圍堵之中遊刃有餘,紛紛長出口氣。波野智這般挑逗師太,倒是令兩女面紅耳赤,澹臺儀低聲道:「這僧人說的不錯,師傅卻是太美了,人生的美,性子英氣逼人。」貝碧青柔柔一笑,一邊擦去玉容上的血漬,一邊笑道:「可不是嘛,師傅的容貌才華,稱得上世間奇有之女。」

  一側李北殷已然衝到場中,朗聲道:「方才多謝師太相救。」六滅師太見李北殷身負魔教動機神功,恢復速度奇快無比,當即驚了又驚,怒喝道:「魔徒!等屠龍之後再找你算帳。」李北殷並不理她,手舞無雙守雌劍衝到四人圍殺陣中,腳踩擒龍神行,身化螺旋金風,金色的劍影四下飄搖,剛猛凌厲,一劍先出,「刺、劈、撩、盪」四道劍招將波野智、佛母二人手中兵刃崩飛脫手。無雙守雌劍為天下神鋒,不遜於世間任何一把神兵,但李北殷劍招凌亂,無以將僧人手中兵刃蹦碎。李北殷腳下早已變換為擒龍神行功,快捷無倫,龍吟滾滾,手中再出無雙守雌劍,「崩、壓、攪、戳」四劍齊出,登時將米拉巴日手中金絲堪稱兩截,其人因金絲斷裂崩飛向後,旦增手中的金刀更被無雙守雌劍蹦碎出一道裂紋,向後退去。

  六滅師太退到一側,在貝碧青、澹臺儀圍簇下看得出奇,六滅師太難得的漏出奇異神色,奇道:「大巧不工,這是什麼劍法?」實則李北殷手中的劍招都是最普通不過的招式,卻能仗著一身真氣渾厚,發揮出奇效,令人摸不到頭腦。澹臺儀卻知道李北殷煉的都是拳、掌、指和內功,根本不會什麼劍法,低頭紅臉,在一側捂唇輕笑。

  李北殷清嘯一聲,一把無雙守雌劍散出萬丈神芒,「穿、圈、砍、抹」四劍再發,將四個僧人硬逼回船頭,不敢再貿然出手。

  李北殷長長出氣,手起擒龍隔空手,將無雙守雌劍一刺扔回澹臺儀腰間劍鞘,金光一閃,精準無比。六滅師太這才盯著無雙守雌劍一陣吃驚,驚道:「無雙守雌劍?澹臺,這劍是天山派至寶你從何得來。」澹臺儀一陣驚錯,眨了眨媚如含波的玉眼,臉上嬌紅一片,低頭不語。六滅師太心中已經猜的大半,憤恨的瞪了一眼李北殷,嗔道:「魔徒倒是好手段,為了搏你一笑,不惜一擲千金。」

  

  澹臺儀低頭羞紅了臉,一側貝碧青卻更是盯著無雙守雌劍一陣發呆,柔聲道:「小師妹,這劍接師姐看看可好。」澹臺儀柔柔一笑,將腰間連同長劍帶劍柄交到貝碧青手裡。

  貝碧青剛將見接到手裡,哪知無雙劍上忽然迸發出湛湛神芒,滔天金光直射雲霄,一把長劍自行出鞘,繞著貝碧青歡呼雀躍,似是似是尋到了闊別多年的劍主一般,四下翻飛,神光四射。亦連一側六滅師太也微微睜開櫻紅小口,驚顫的看去,低聲道:「劍譜書雲,神兵有心,每一把神兵都有它認定的主人……」旋即她笑嘆一聲,說道:「碧青,你與澹臺盡得掌門掌教秘傳,今天讓師傅開開眼,你的劍法與太羲神功到底合不合當。」

  一把無雙守雌劍回到她柔軟的玉掌當中,眉心間的硃砂元陽赫然明亮不少,頓感嬌軀內劍氣恒生,仿佛有使不完的氣力,腰間一把青辭劍卻忽然崩開細索,掉落在地。貝碧青聞言從失神中醒轉,眉眼間金光璀璨,眉心間一抹硃砂赤紅如血,點了點頭,飛身如去,腳踩太羲神行扶搖直上。

  那四大蕃僧本是與李北殷絞殺亂戰,忽然倍感頭頂之上寒風刺骨,幾乎令人凝固在原地冰封。場中四人赫然停下腳步,向上看去,一枚如空中隕落的冰星從高空直墜而下。一側澹臺儀看得出身,挽著六滅師太的玉臂笑道:「師傅,師姐的絕學,冰星飛墜。」六滅師太摸了摸澹臺儀如玉的容顏,眼神緊盯場中,嘴角上揚,難得淡笑,說道:「神兵在手,足有十成。」

  空中隕落的冰星如有神助,周身儘是熾烈金光與滾滾寒芒,金青交織真氣明滅,根本看不清人影。熾烈冰星重重砸在佛母手中禪杖之上,青金爆裂,震得船頭一陣顫動,登時將其震飛,靠在船邊直欲墜入海中。那佛母一邊狂吐鮮血,劇烈咳嗽,一邊難以置信,舉起雙手間鎏金禪杖瞠目看去,卻見一桿堅硬無當的純金禪杖竟然從中部斷裂,禪杖上金環被一擊炸的粉碎。

  貝碧青立在場中,無雙守雌劍已然回鞘,緩緩睜眼,卻是滿身金光璀璨,如緞玉般的秀髮在腦後飛揚,眉心間的硃砂紅光璀璨,宛如神話。整個人的氣質因兵刃而變得極為英挺銳氣。李北殷站在一側,也不禁心道:「這把劍應是屬於貝師姐的,楚掌教一直希望我為無雙守雌劍能尋到真正的主人,我劍術一竅不通,澹臺又有金頂劍在手,都完全用不到。」一側武金簡看得眉頭皺到不能再皺,銀牙輕咬,看了看手中緊握的金剎劍,倍感不快。

  六滅師太見貝碧青手舞無雙守雌劍,一招制敵,眼中神光大作,低聲笑道:「澹臺,師傅曾以為我峨眉門下弟子天資太過普通,以為後繼無人,無人能繼任掌門一職,直到尋到你和你四師姐……現在不同了,你與師傅一樣,內功修為深厚,你四師姐劍法獨絕,假以時日就能追上掌教。師傅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什麼好,你們二人要謹記,要以光大峨眉為己任,無論誰做了掌門誰做了掌教……」

  澹臺儀臉上一紅,看到身側武金簡併未聽到這話。忙柔聲道:「師傅師傅,我和四師姐都是排序靠後之人,掌門掌教一職當然由大師姐和二師姐擔任……我們從沒想過……」

  六滅師太回頭看了一眼武金簡,見她仍在閉目療傷,將澹臺儀拉倒一側,溫文一笑,低聲說道:「師傅也知道,峨眉百年來的接位順序不能輕易打亂,可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大師姐的資質,放在江湖門派中也算的上出類拔萃,但我們峨眉不一樣,峨眉派要的弟子,必須是人中龍鳳,很不幸你大師姐的資質早年很好,可後來越發力有不逮。幾個弟子中,你、碧青、凝魄、毓英、水琉,資質最佳,可其他三人都心思不定。你五師姐就不說,自從師傅同意她下山與上官公子辦事,到現在一去不回;毓英那個死丫頭,太過頑劣,自尋死路;水琉她性子比你和碧青還要柔弱,常常就哭,這樣的性格怎麼能接任大事。」澹臺儀難為情的搖了搖頭,望著六滅師太的臉頰,問道:「師傅,弟子一直不明白,為何師傅和掌教都說弟子資質好,我明明至今都無法把太羲神功練就……」

  六滅師太笑了笑,將她身子扳正,捧著她的臉輕輕撫摸,笑道:「澹臺,不是所有人的武功,都能年少練成,往往年少成名之人一時瑜亮,卻難逃離傷仲永的命運。好的資質應該是厚積薄發,年少時看似愚鈍,實則後勁無窮,在日子一天天度過中,鍛造築基,不斷增進。師傅尋了許久,才按崑崙馮虛宮為師傅演的卦,尋到你和碧青,不要讓師傅失望,好嗎?」

  澹臺儀被師太一雙柔手捧著臉,頓時心裡一片軟暖,鼻子一酸,哭道:「師傅,你都許久沒這麼溫柔待我了,我很想你。」說罷撲倒師太懷裡幽幽泣淚。六滅師太似是有感而發,抱著她柔聲道:「是師傅不好,師傅練功走火,常常迷失本性,打了你罵了你……還有碧青,金簡,你們都是師傅好徒兒,都是師傅從小帶大的孩子,就像親生的一樣,不哭了,跟師傅來屠龍的,怎麼能談這些牽腸掛肚的事情……」

  澹臺儀難為情的離開她懷抱,輕輕擦去臉上的淚珠,正色柔聲道:「師傅……你說好的資質應該是厚積薄發,那小官……李北殷,他的武功怎麼會忽然進展的這麼快,十二派掌門圍攻,他都一人扛了下來。」

  六滅師太聽澹臺儀談起李北殷,心中一陣薄怒,但想到徒兒既然如此正色問武學問題,也不好嗔罵,於是笑道:「他的資質我也看不懂,或許奇特,或許很不好。但機緣是不錯的,先學龍門武學築基,又學了峨眉派的煉陽神功加固,魔教的啟天神功也是奇書,本派太羲神功更不需要師傅多說……就連本派只有掌門接任之後才能學的擒龍功,他也學到手了。」說罷師徒二人看向一側背身而立的李北殷,六滅師太凝眉道:「天降大災於峨眉派,這對父子欠峨眉派千條人命,百年基業,不但沒死,還把峨眉派神功學了個遍,真是……」說罷她銀牙輕咬,一陣來氣,澹臺儀也知其中恩怨難以說得清,非一朝一夕能說來,也便不再多言,想到他奇遇不斷,卻是心裡一暖,柔柔看去。

  李北殷見峨眉師徒二人看來,身上一陣不自在,只覺得師太眼神如劍一般恨不得將他薄皮拆骨,身上一陣冷風吹過,打了個哆嗦。旋即硬著頭皮向前走去,笑道:「師太,澹臺,我想把無雙守雌劍就此送給貝師姐。」六滅師太對李北殷全無好感,當日在曲靖被他踩在腳下折辱,尚未消氣,當即英眉一皺,將澹臺儀護在身後,理都不理,話也不說。一側武金簡站起走來,嗔怒道:「魔徒!不要以為一把無雙守雌劍就能抵消你爹盜走黃龍刀的罪行!痴心妄想。」

  李北殷心知師太對他父子二人成見太深,說道:「師太說道哪裡去了,黃龍刀是黃龍刀,無雙劍是無雙劍,不是一回事。」貝碧青帶劍走來,聞言一陣驚顫,低聲道:「李教主,你……這劍是天山派的鎮山之寶,我不能……」

  李北殷回過身來,將貝碧青拉到一邊,低聲道:「這把劍是天山派的名劍不假,但已經由文卿真人轉贈給了楚掌教,楚掌教又送給了我。」貝碧青眼神一陣驚亂,低聲道:「是他叫你送劍給我。」李北殷搖搖頭,說道:「沒有沒有,我知道要是楚掌教給你送劍,你或許不肯收。楚掌教贈劍給我的時候,說希望我能將這劍帶回正道,尋到真正的主人。我劍術不精,一竅不通,哪裡有這個本事,可貝師姐卻能人劍合一,顯然它願意認你做主,我只不過是成人之美罷了。」

  貝碧青聞言臉上一紅,心裡千迴百轉,抬頭看向一側師傅,六滅師太正冷冷側向一邊,既不斷絕也不發言。貝碧青深吸一口氣,低聲道:「李教主,多謝你,你一番好意,我收下就是……替我,替我給那人問聲好。」李北殷心中一喜,用力點點頭,貝碧青紅著臉把無雙劍系在腰間,低下身子將掉落在一旁的青辭劍撿起,心中一驚,也不知何時青辭劍竟自己掉落在地,旋即將劍送到李北殷手中,看了六滅師太一眼,正色朗聲說道:「咱們峨眉派正道名門,從來不無故受人恩惠,這把『青辭劍』也是天山名劍,就送給李教主當做還禮。師傅,這樣可好。」

  六滅師太倒是彎了彎嘴角,冷聲笑道:「碧青說得好,咱們峨眉從不受魔人恩惠,一把青辭劍還他便是,師傅不會阻攔。」貝碧青笑了笑,李北殷將劍收入腰間,當然明白貝碧青是什麼意思。

  澹臺儀心中一喜,抱著貝碧青的手臂搖來晃去,低聲笑道:「恭喜師姐了……」六滅師太也是微微一笑,旋即帶著武金簡踱步向那四個番僧走去。實則澹臺儀這句恭喜卻是說的耐人尋味,六滅師太並不知貝碧青與旁人種種,自然只以為是澹臺儀恭喜貝碧青收穫無雙守雌劍。貝碧青心知肚明,臉上一紅,低聲道:「小師妹……不要說了,師姐……師姐沒有別的意思……」澹臺儀難得嬌俏可人的甜甜笑起。

  李北殷隨著師太走下台去,立在船頭。六滅師太冷聲道:「你們四個吐蕃狗賊,入我中土還不安生,四處作惡,十惡不赦!簡直找死!」李北殷聽著師太語氣越發生冷,想必是要動怒開殺戒,心裡一陣發寒。誰知那個四個番僧修養極快,登時從船隻上龍騰虎躍,翻身而起,兔起鶻落,短短片刻就已經養足了精神,聚成金剛羅漢狀,冷笑道:「美尼姑,你要有本事,四顆腦袋你就拿了去。」

  還未等六滅師太發言,海上忽然傳來陣陣猶如悶雷般的笑聲,震得黑雲海霧中兩艘船幾欲掀翻,幾名無名山莊弟子轟然被音波掀翻掉入海中。

  「吐蕃武學?!老夫還從沒領教過!!算上老夫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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