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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回:騎雲巧弄唱舊曲(下)

2024-05-04 10:18:19 作者: 邱處機

  李北殷聞言背對她點頭,繼而扎馬盤身,全身十成太虛真氣全數聚於胸前心海之上,全身自額頂、手肘、肩部、丹田、足底連城兩條星線,竟然從全身各處陽穴催出無窮六陽劍氣,如同天網一般密不透風,快捷無倫,橫衝而來的海鬼均是被李北殷周身大穴中飛出的六陽劍穿心而過,到底而亡。

  旋即李北殷腳踩太羲神行,手中招式再變,滾滾黃龍真氣自雙爪橫飛,李北殷在群群海鬼之間穿梭,手中黃龍摧堅爪漫天龍骨虛影橫飛而至,爪爪刺穿海鬼心脈,隨即蓄力一爪,硬是將一隻海鬼頭顱直接拽掉,頸骨斷裂聲伴隨鮮血飛泣長空。

  李北殷轉眼見兩隻海鬼趁機登入船艙,手中飛出兩記擒龍隔空手,硬是將兩隻海鬼以龐然吸力凝固在原地,澹臺儀與尚方含丹眼疾手快,紛紛抽出無雙守雌劍與尚方劍,手中分別起峨眉十二路冰心劍法與蓬萊子午劍,一劍穿心,兩女長劍在心脈中反手一攪動,一聲心弦蹦碎之聲傳出,李北殷不願兩女全身濺的都是鮮血,兩記隔空手飛來,將兩具海鬼屍身吸來,一記太羲神劍掌拍的粉碎,血肉橫飛。王仙寶仗著手中洞賓劍堅不可摧,招招穿心,已然將另一側海鬼殺絕。

  李北殷旋即腳踩太羲神行,凌波而去,從海面飛上後艙,源源不斷的海鬼從海中飛出,李北殷手中再起一招太羲蕩寇劍,飛來六隻海鬼均被一劍劈斷脖頸。古明正與古虛二人就然足以架起金剛伏魔陣,滾滾金光如落日熔岩般墜入海底,海中鬼叫連連,黑紅色的血液頓時漫上海面,海鬼猙獰的屍身浮上海面,橫飛而出的海鬼顯然少了許多。

  古虛、古明正二人施展金剛伏魔陣顯然太耗內力,身子一陣顫抖,李北殷旋即繞到兩人身後,肉掌貼身將滾滾太羲真氣灌入兩人體內,以免二人丹田真氣不足以至於虛脫。兩人四肢百脈間登時猶如灌入滾燙洪流,體內忽然生出使不完的氣力,大笑道:「多謝李教主!」

  李北殷朗笑向天,旋即收掌,他體內啟天無相神功中旁通神功時時自行運轉,少林絕技烈焰刀與太羲蕩寇劍頗有類似之處,李北殷登時學著古明正手上功夫,掌心間催出一道劍氣,從右下橫劈至左上,飛出一記赤紅如血的烈焰刀,登時將面前三隻海鬼劈的血肉模糊,慘叫聲此起彼伏,左手掌心間如法炮製,自左下到右上橫劈而去,熾烈如血的烈焰刀在空中將一切都燒灼殆盡,掌刀所到之處一片黑灰,古明正與古虛二人大喜過望,紛紛稱讚啟天神功觸類旁通。

  李北殷手中的烈焰刀只有三成勁力,與古明正十成內功不可相提並論,但足以應付。只是他以太羲神功催動烈焰刀絕技,真氣卻比古明正手中更加血紅,更加凌厲,每出一刀都令身後兩人如同墜入火獄,古明正嘆道:「李教主集峨眉太羲、煉陽兩大內功於一身,施展烈焰刀再合適不過了。來!貧僧將烈焰刀絕技傳授於李施主。」說罷,古明正飛身而去,靜立船頭雙手合十,全身伏魔真氣赫然騰騰跳動,暴喝一聲虎目睜開,雙手中滾滾降魔烈焰隨著身體劇烈旋轉而捲起萬重火海,招招如同烈焰,一刀斬斷四隻海鬼脖頸。李北殷體內觸類旁通神功為啟天神功中最難修煉一層,至今只有三成火候,他學著古明正的烈焰刀絕技,同樣雙手合十,旋即身入旋風,騰空而起,滾滾烈陽真氣化為無盡掌刀,將剩餘幾隻海鬼一刀斬掉腦袋。

  前後襲來的海鬼盡數被李北殷等人斬滅,方才一戰令人膽戰心驚,卻也心潮澎湃,許久沒有這般打鬥過。尚方含丹看得雙目反光,抱著海皇神弩晃晃悠悠,如孩童一般跑來,嬌笑道:「李教主的武功,真是俊的令人心醉。」旋即她驚呼一聲,手中神弩太過沉重,托著她身子掉落下去,李北殷手中飛出一道明月挪移,將她柔軟如玉的腰肢攬住,將海皇神弩提在手中,兩人面容之距不足一寸,登時令人面紅耳赤,滾滾蘭麝香氣灌入他口鼻當中,令他一陣動容,尚方含丹甜甜一笑,一雙美目緊盯著李北殷雙眼,嗔道:「你功夫俊的如此,可還是個淫賊。」

  

  李北殷一陣顫抖,旋即將她身子扶正,將海皇神弩收入背後黑玉長盒中,臉上一片緋紅,向船艙里癱倒在地的重雷走去。令狐小妹將船艙內的木板夾在他右臂之上,用以正骨。古明正將他殘臂舉起,正欲正骨,誰知重雷一條殘臂綿軟無力,古明正忽然心中咯噔一聲,臉色赫然僵硬,尚方含丹從後面趕來,蹲在重雷身側,見古明正臉色難看,忙問道:「古先生,重大哥手臂……」古明正哀嘆一聲,說道:「重弟手臂骨斷了,肩骨碎裂成骨渣,與……與那日張元淳握斷趙五俠手臂一樣,沒法復原了……」

  石毓英心知重雷方才捨命相救,心裡愧疚難當,急道:「這可是……可是重大哥右臂啊,他以後怎麼……」重雷忍著劇痛咬緊牙關,幾乎是從牙縫裡崩出字來,朗笑道:「沒事……右手沒了,還有左手不是……一樣能給小姐保駕護航,鞍前馬後……」

  此時已是正午,眾人圍坐在船艙內歇息,李北殷與澹臺儀對視一眼,均是對重雷斷臂一事無能為力,石毓英陪在重雷身前眼淚汪汪,重大哥前重大哥後的叫著,重雷身負紫薇神功護住了心脈,沒有被方才海鬼偷襲而來千斤巨力震斷。令狐小妹從曾素懿毒術醫典中學了不少方子,一邊替他止血,一邊施針卸勁。重雷看著尚方含丹一臉愁容的替他擦洗著手臂,忙道:「小姐,快停下,小的何德何能勞小姐伺候。」

  尚方含丹搖搖頭,低沉道:「哪裡的話,重大哥為我勤勞多年,現在更……」重雷因大量失血臉色慘白,靠在艙里不住幽嘆,旋即嘆道:「此番出海屠龍,還沒等替小姐摘一片龍鱗,就已經成了廢人,真是不甘心。」說著他氣惱無比的用左手去砸船艙,尚方含丹安慰道:「重大哥,你別這樣……我還有辦法。」眾人一聽,紛紛提起精神,尚方含丹起身走到李北殷身側,低聲道:「李教主,我有話對你說。」

  李北殷點點頭,將海皇神弩放在澹臺儀懷中,負手而出,隨著她走到甲板上。甲板上空無一人,尚方含丹負手而立迎著海風,低聲說道:「李教主,其實哪噠精髓露,我一早就交給你了。」李北殷一怔,隨後驚道:「你何時給了我。」尚方含丹回過頭來,英眉一皺,嗔道:「李教主,你沒心肝,哪噠精髓露就藏在我送你的那頂金冠當中。」李北殷聽得身上一哆嗦,旋即將金冠從袖中拿出,輕輕端詳。尚方含丹臉上一紅,低聲道:「這金冠,你一直帶在身上?」

  李北殷點點頭,說道:「不錯,自那日尚方姑娘將金冠送給我之後,這金冠一直藏在衣袖暗格之中。」尚方含丹眼神一柔,浮現出淡淡嬌羞,李北殷端詳金冠一陣,旋即面露難色,低聲說道:「尚方姑娘,這金冠若要取開來,恐怕要毀去……」

  尚方含丹甜甜一笑,雙手在背後悄悄揉蹭,低聲柔笑道:「捨不得打開啊。」李北殷嘆了口氣,說道:「其實這麼久了,我一直沒送你一件像樣的禮物,你送金冠是一番心意,我怎麼捨得把它毀去。你說的對,你的確是沒有一件事騙過我,是我太笨了。」

  尚方含丹輕輕一笑,把他手中的金冠接過,臉上紅如滴血,嬌聲問道:「哪噠精髓露就在裡面,我們不得不把它取出來救人。如果金冠毀了……」李北殷點點頭,笑道:「我會再買一頂,當做尚方姑娘送我的一樣,好好收著。」尚方含丹登時心中震怒,陽目一凜,委屈道:「李教主!這是我送你的束髮金冠,你自己買一頂怎麼能一樣。你就不能說話動動腦子嗎?」

  李北殷咳嗽兩聲,乾笑兩聲,說道:「我會……我會找金匠,把它修補好。」尚方含丹轉怒為笑,眼中融為一汪純水,嬌聲道:「李教主,你是男子漢大丈夫,又是堂堂天方麒麟教的教主,說的話應該是一言九鼎,你說過,要把它修補好的。」

  李北殷點點頭,尚方含丹嬌羞紅臉,低下頭去,看著手中金冠一陣不忍,低聲道:「到底是我送你的東西,李教主,你來拆吧。」李北殷將金冠接過,正欲將它拆開,卻忽然想起那日尚方含丹的話:「我尚方含丹送出去的東西,從來沒有收回來的時候……你如果不喜歡可以尋個地方扔掉……但不要讓我瞧見。」

  金冠握在手裡,他似乎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眼神微微失神,身子一動不動,有些僵硬。尚方含丹看著他頂著金冠一陣失神,眼中閃過一絲溫暖,輕輕走到他耳邊,說道:「捨不得,可以告訴我。」李北殷一怔,旋即看向她嬌柔似水的美目,說道:「原來……你待我這般好,早就把精髓露給了我。我給你賠禮,之前還在懷疑,你手裡有沒有這個寶貝。」

  尚方含丹輕輕一笑,低頭摸著胸前的柔發,說道:「其實現在是我有求於你,精髓露的分量,只夠兩個人用,可你五師叔斷了一條胳膊一條腿,如果再分來給重大哥……李教主,我知道我這樣做很……」

  李北殷嘆了口氣,笑道:「哪裡的話,重大哥到底是為了救小妹和石姑娘才受的傷。對我而言,五師叔能先站起來,我便已經很滿足了,至於剩下的部分,我想我離開屠龍灣之後,很快會去一趟大食國,許多事情的根源都從那裡傳出,想來,應該可以從哪裡尋到剩餘的精髓露。」

  說罷,李北殷將金冠捏碎成兩半,裡面晶瑩如玉的白色藥膏凝固成塊狀,李北殷將一般金冠遞給尚方含丹,一般撫平其上凝脂,畢竟每一寸精髓露都可能決定趙衡羽能否再站起來,旋即收入袖中。

  尚方含丹登時秀目蘊淚,顫巍巍將另一半收入手中,低聲道:「李教主,我從來不欠旁人東西,另外一半,回到長安我一定竭盡所能為你尋來。」李北殷嘆道:「沒事,你有這份心就夠了,另外一半我想我在大食國可以尋到。說來還是要感謝你,那日我誤以為張元淳是你手下,害了我五師叔,現在你肯把哪噠精髓露給我,讓我五師叔有重新站起來的機會,我只有感謝。」

  尚方含丹輕輕看向一側,見艙門緊閉,旋即側過頭來,嬌聲問道:「你真想感謝我?」李北殷點點頭,說道:「不然我也不會出海來屠龍,費這麼大老遠功夫。我曾答應澹臺和小妹,為她們做一切她們想做的事情,但現在一件都辦不到。我不敢再輕易許諾。」

  尚方含丹輕輕一笑,說道:「有一件事,你一定可以做到。」李北殷一怔,問道:「什麼事?」尚方含丹笑道:「水銀鯉和杜文秀二人打了我十五記耳光,我還沒要回來。」李北殷嘆氣笑道:「上次不是已經……」尚方含丹甜甜一笑,說道:「上次是答應在屠龍之後,把哪噠精髓露交給你,總的說來,都是我吃虧。」

  李北殷聳了聳肩,雙目一閉,將臉頰探了過去,雙眉緊皺,嘆道:「下手輕一點,必定很多人都看得到。」尚方含丹似乎充耳不聞,將哪噠精髓露收入袖中,旋即輕輕走到他面前,濕紅如血的嘴唇輕輕貼在他唇上,閉目親吻。李北殷登時一驚,雙目撐開,正要把她推開,卻被她緊緊鎖住雙臂,滾滾濃烈的想起流入他口鼻之間,令人全身酥軟,一陣燥熱。甜甜香津滾入他口中,似是軟若紅玉的香舌輕輕在他舌尖上一點,令他登時全身骨骼酥軟。

  李北殷猛地將她推開,抹著嘴唇,低聲怒道:「我李北殷的嘴巴,還沒有那麼不值錢。」尚方含丹臉上一片櫻紅,負手笑道:「你說過的嘛,我是女淫賊,你算是栽在我手裡了。」旋即她不等李北殷開口,轉身向船艙走去,臉上嬌羞甜膩的神色轉為悲戚,低下劍眉,閉目心道:「我只是想留下一些,值得回味一生的東西。」想罷她轉過身來,燦然一笑,說道:「李教主,你的吻一點都不誠懇,這是你欠我的,如果還有機會的話,你要還我。」

  李北殷向來有笑的習慣,看著別人笑心底也便隨著她笑,這毛病一直都改不掉,遇到一樣愛笑的尚方,算是更明顯,也便彎起嘴角笑了笑,旋即他立刻正色,用力搓著嘴上淡淡的紅印和香氣,瞪了尚方含丹一眼。

  兩人一前一後走入船艙,眾人正圍在重雷身側。大約過了許久,令狐小妹將藥膏用烈水融化,蹲在重雷身側,低聲道:「重大哥,要把你身上的骨渣重新融合,可能要切開你的肩膀,你要忍著些。」重雷點了點頭,笑道:「小妹妹,你放心開刀,把這點痛,我還忍得住。」

  令狐小妹點了點頭,旋即指揮古虛王仙寶兩人將他全身四肢壓住,免得他身體因為痛疼而產生反映。李北殷使出煉陽手,將長劍熔斷消毒,令狐小妹用白絹將滾燙的劍刃握住,顫巍巍的看了一眼李北殷,柔聲道:「教主哥哥,其實……其實我也怕,我從來沒……」李北殷拍了拍她肩膀,說道:「沒事的,我會幫他把穴道封住,不讓血湧出來,我在你身後,不怕。」

  令狐小妹怯生生的將劍刃緩緩刺入重雷肩膀處,重雷咬緊牙關,硬撐著四肢不曾動彈,險些背過氣去。石毓英在旁邊哭的眼淚汪汪,一邊輕輕拍打著他的左臂,一邊哭道:「重大哥,你要是痛的厲害,就喊出來,沒事的。」重雷肩口已經被剜開一處血洞,疼的他喉嚨中一陣痛楚嗚咽,卻不曾喊出一生來,咬的牙關崩血,滿口血紅。李北殷飛速以分金指將他血液阻住,但仍是溢出不少,旋即又將滾滾動機回春神功湧入他肩骨處止痛,也是緊張的滿頭大汗。

  澹臺儀再一次覺著幫不到忙,便柔聲道:「重大哥,我……唱個曲兒給你,如果你能聽得進去,或許可以轉移精神。」重雷先是痛嘆一聲,滿臉均是熱汗滾滾,蒼白的臉上擠出一抹微笑,苦笑道:「澹臺姑娘,人生的美,心地要好,能聽你唱曲兒,是小的……前世修來的福氣。」

  澹臺儀忙道:「哪裡的話,我……我還是從小官人那裡學來的,唱的不好,你別介意。」

  旋即她蹲在重雷身邊,柔聲淺唱道:「拈朵微笑的花,想一番人世變換,到頭來,輸贏有何妨。日與月互消長,富與貴難久長,今早的容顏老於昨晚。眉間放一字寬,看一段人世風光,誰不是,把悲喜在嘗。海連天走不完,恩怨難計算,昨日非今日該忘。浪滔滔,人渺渺,青春鳥,飛去了,縱然是千古風流浪里搖。風瀟瀟,人渺渺,快意刀,山中草,愛恨的百般滋味隨風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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