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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回:飛鴻戲海尋仙處(上)

2024-05-04 10:18:10 作者: 邱處機

  古明正忙將李北殷身子扶正,見全身滾滾伏龍真氣灌入他體內,一時間車內金光明滅,四女齊齊圍在古明正身後,面露憂思。三位趕車的家將聽到車內一陣喧鬧,忙將馬頭勒住,烈馬嘶鳴。尚方含丹回頭衝著車外三人喊道:「死不了,繼續趕路。」

  重雷、古虛、王仙寶三人面面相覷,隨後聳聳肩繼續駕馬前行。足有半晌,李北殷體內血氣才被壓下。

  他醒來後不顧古明正阻攔,拼命往車外爬,喊道:「你們三個進來坐!我去趕車!女人吵架太痛苦了……」古明正嘿嘿一笑,將他身子拉回。李北殷靠在車窗前,搖頭苦嘆,擦了一把嘴角血漬,嘆道:「尚方含丹,你的舌頭比龍還嚇人。」尚方含丹蹲在他面前,眼裡閃出異樣的神色,嘆了口氣道:「好了好了,我不說了就是。」

  石毓英見他無恙,站起身來,坐到席上,雙手托著腦袋嘟囔道:「什麼『屠龍』,成『屠賊』了都。」

  令狐小妹拿起袖中的絲絹替李北殷擦了擦嘴角的血漬,李北殷衝著她笑了笑,笑了一半就笑不出了,方才四女所言都聽在他耳里,只覺得現在對四女報以一個誠懇的微笑,都像淫賊一般,心道:「有些事情真是說著說著就成真了。」

  澹臺儀不停的用手幫他梳理胸口,一邊關切道:「小官人,你還好嗎?」李北殷點點頭,說道:「我沒事,調理一下就好了。」尚方含丹看著澹臺儀與李北殷四目相視,忽然眼神冰冷,衝著外面喊道:「你們仨個進來,我去趕車!」

  說罷銀袍一閃,轉身走出車外。李北殷怔怔看了她一眼,幽幽一嘆,旋即將背上的黑玉長盒取下,凝望著不住搖頭。重雷、古虛、王仙寶三人被尚方含丹趕回車裡,坐到古明正身側,撓著腦袋問道:「小姐很久沒發這麼大脾氣了。」古明正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三人切勿多言。

  

  澹臺儀坐在李北殷身側,看著他腰間的無雙守雌劍,微微一驚,柔聲道:「這劍……」李北殷點點頭,旋即將楚征南托劍一事告知於眾人,令狐小妹等人聽著李北殷要講故事,都圍了過來。

  待到李北殷講故事講完,已是黃昏傍晚,車中的幾人昨夜都夙夜未眠,紛紛躺在一側昏睡過去。石毓英抱著澹臺儀和小妹小臂的胳膊,三人隨著車馬顛簸,搖晃著睡著。古明正、重雷、古虛、王仙寶四人倒在遠端打盹,昏昏欲睡。

  李北殷被窗內傳來的一陣冷風凍醒,將衣衫裹緊了些,心道:「都說越往海邊走,氣候越溫和許多,怎麼還越發冷了呢?」看向四周,見眾人紛紛昏睡,唯獨尚方含丹不見了蹤影,這才想起來她還在外面駕車,心道:「這麼大的風,氣候越發冷人,她身上病那麼重,怎麼能行。」

  他將腰間無雙守雌劍卸下,躡手躡腳的走出車門去,腳踩神行在空中輕輕一個轉折,落到車前。尚方含丹正一言不發的趕車走,身子一起一伏,似是生著很大的氣。李北殷悄悄把身上的太羲真氣散出,將衣衫取下披在她肩上。尚方含丹微微一驚,回頭看去,臉上淚痕斑斑,都結成了冰。

  李北殷坐在她身邊,一把將馬韁繩拎了過去,說道:「天氣很冷了,快進去吧,你病得那麼重。」尚方含丹晃著腳丫,英眉皺起,抱胸嗔道:「李大教主不去哄你的澹臺姑娘睡覺,還來關心妖女冷暖作甚。」李北殷一邊駕車遠望,一邊凝眉道:「你這嘴巴,有時候像糖一樣甜的動人,有時候又像刀子一樣扎的人疼,不知該怎麼回答你。」

  尚方含丹將披在身上的白袍裹緊了些,嗔道:「我心裡不舒服。」李北殷一邊趕車一邊嘆道:「你有什麼不舒服的,我是真不明白。」尚方含丹英眉一皺,看向李北殷側臉,說道:「也許你不是對每個人都有那種感情,但你對每個人都太好了,你知不知道。」李北殷微微一怔,側臉問道:「你這話什麼意思。」尚方含丹嗔道:「你對每個女子都這麼好,就是對每個女子都不好,你明不明白。」

  李北殷失笑道:「你方才都還在領著一群姑娘說我是淫賊,怎麼現在又說我對別人太好,我不太懂。」尚方含丹撇撇嘴,低聲道:「本來就是。」她聲音說的極低,顯然是不想吵醒車裡的其他人。冷風一吹,她忍不住身體一陣打抖,一邊心道:「你這淫賊,我們中土向來是一夫一妻,你到底要多少個人陪著你才甘心。」

  李北殷也不言語,回頭看了看身邊的尚方含丹,又看了看車內沉睡的三女,回頭心道:「她們四人都是世間極好極可愛的,誰有幸娶她們做媳婦自然是前世修來的福氣。我哪裡有這個福分,曾經我只想和我爹娘見一面,便是於願已足。但人的願望往往滿足不得,現在除了回龍門洞做個小道士,我不敢有別的願望。」

  他旋即又心煩意亂,心道:「澹臺早晚要回到峨眉做掌門,看上去已經板上釘釘了;尚方是朝廷命官,生死對頭,如果和她走的太近,豈不是愧對列代天方教祖宗;小妹還是個孩子,她沒見過多少奇男子,我不想她在我這個不成器的人身上,耗費太多心力和時間;石姑娘和她表哥早有恩情,她心裡裝著的也一直是她表哥,早晚也會像元秀一樣嫁人。我在想什麼,我也不知道,只希望去北海的路能一直走不完。北海一役,無論生死,我都不能常常看到她們了。至於元秀……」

  他登時暗嘆一聲,身上一聲悶響,駕車的手法忽然變快了許多,眼神失落,竟然沒看路上一大塊磐石,徑直碾了上去,引得車上一陣翻騰,差點傾倒,李北殷驚呼一聲,飛出一道麒麟光爪才將尚方含丹牢牢捉住,不至於掉下車去。車內之人均被這沒由來的變故晃醒,紛紛向外看去。

  重雷三人紛紛跑了出來,說道:「李教主,不敢勞您大駕驅車,還是小的們來吧。」李北殷一陣臉紅,知道眾人確是不太放心他駕車之術,於是站起身來,隨尚方含丹走入車內。澹臺儀看著兩人一齊走進來,尚方身上又披著李北殷的衣著,眼神微微失落,側向一邊睡去,秀眉輕鎖。尚方含丹臉上一紅,把衣服取下扔到李北殷懷裡,嗔道:「不穿淫賊的衣服。」

  李北殷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裝模作樣的聞了聞衣服上的氣味,撇嘴道:「噫,臭死了。」尚方含丹登時氣的面紅耳赤,嗔道:「李北殷!你胡說什麼……」李北殷將衣服披在身上,將無雙守雌劍抱在胸口,背對她睡去。尚方含丹坐在席上也不敢再打擾旁人昏睡,隨後也這般睡去。

  第三日清晨時分,眾人乘車一齊答道北海附近,奇怪的是四周海域異常安寧,絲毫不似海災過後破碎流離之狀,廣闊無垠的海岸之上空無一人。

  李北殷手提長劍,背背神弩,如釋重負的從車上下來,這幾日在車內度過,尚方含丹與石毓英兩人免不了唇槍舌戰,灌入他耳中嗡嗡作響,如同地震。

  他抬眼望去,北海磅礴無邊,碧波捲起千層浪,傾濤拍岸,青鳥排空,飛鶴雲裳,時而似平湖鏡面,波紋不起,時而似虎嘯龍吟,水山傾塌,指砸岸邊。

  李北殷環顧四周,卻未見有何異樣處,低聲道:「均說北海龍荒鬧得極凶,但今日所見處處安寧平靜,並未見有絲毫海災之處。」尚方含丹腰挎長劍,負手而行,淡淡笑道:「這是自然,此處為當年秦皇入海求仙處,暗合風水之術,自然位置非凡,遠離災處。」

  李北殷回頭看去,海邊烈風陣陣,將她柔順的髮絲吹亂,她遙手一指遠空,說道:「《史記·秦始皇本紀》載,秦皇於曾東巡碣石,在此海拜仙求長生,前後數年間遣徐福、韓終等得寵方士入海,攜童男童女而去,尋求長生神藥。秦皇暴烈,功過昭昭,不知海底藏著的那條龍見到他的樣子會不會嚇到。」

  李北殷低頭微聲道:「秦皇能不能嚇到龍我不知道,這條龍興許會被你嘴巴說死。」尚方含丹英眉一立,嗔道:「李北殷,你說什麼。」李北殷咳嗽兩聲,嘿嘿一笑,道:「我說那龍興許就是秦皇要找的靈藥,掌禮令說神龍全身上下都是寶貝,興許它身上或有能治你病的藥引。」尚方含丹抬頭一驚,心中先是一陣溫暖,旋即又臉上變色,嬌嗔道:「誰要你管。」

  兩人正說著,澹臺儀緩緩從車上走下,李北殷看她的樣子似是有些眩暈無力,旋即唉了一聲,上前走去。尚方含丹瞧著澹臺儀的嬌柔無力樣子,眼神中射出湛湛寒光,一陣沉思。

  澹臺儀略顯慌張的看向四周,柔聲問道:「小官人,你可有看到我師傅他們的蹤跡。」李北殷搖搖頭,四周海風熾烈,澹臺儀向來嬌柔無力,身上的封穴手尚未全數解開,烈風一吹她纖長的身子微微一顫,仿佛頃刻便要乘風而去,重回玉宇。李北殷看著她一瘸一拐,似是右腿受了極重的傷,忙問道:「你受傷了不是?」澹臺儀點點頭,輕撫面上亂發,低聲道:「有一點,沒關係的。」

  李北殷嘆了一聲,剛想將她扶著,又心道:「還是和澹臺保持距離的好,一來她是峨眉弟子,最重清譽;二來尚方姑娘或是說的不錯,我對別人沒有別念,可難保別人不會這麼想。」說著他從腰間將奇長無比的無雙守雌劍卸下,交到她手裡,笑道:「海邊風大,就用這把劍做拐杖吧。」

  澹臺儀將劍握在手裡,淡淡一笑,心裡溫軟無比,柔聲道:「無雙守雌劍也是世間絕頂神兵,你捨得給我……」李北殷笑道:「什麼神兵不神兵的我不太懂,不過我向來不熟劍術,再好的兵刃在我手上也是拐杖一樣,留給你的好。你的金頂劍……」澹臺儀點了點頭,看向尚方含丹站立一側,李北殷順著她眼神看去,嘆道:「尚方姑娘實在不好說話,你姑且忍一忍,等一切結束之後,我會替你把金頂劍要回來。」

  澹臺儀微微一驚,抬頭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李北殷看了看無雙守雌劍,撓撓頭道:「我知道這是天山派的寶物,方金冠也是麒麟教的寶貝,我一直沒送你一件屬於自己的東西,如果你不喜歡……」她臉上一紅,把劍牢牢的抱在懷裡,柔聲道:「你送我的劍,我自然喜歡得很。」

  她抬頭一看,尚方含丹正抱胸瞅來,眼神驕縱如陽,英眉挺直如劍,比海風更加熾烈。澹臺儀向來最怕旁人這般冰冷唬她,玉頸一僵,眼神慌亂不知所措,連忙抱著劍走到一邊,望著北海發呆。

  李北殷走回尚方含丹身邊,嘆道:「我真是怕了你了,連眼神都能殺人。」尚方含丹淡淡一笑,隨後望著四周奇道:「說來真是奇了,這裡本該是一片海岸城才是,莫非我們走錯地方?」

  天空中沒由來的不見了璀璨日光,一片灰暗,岸邊三人同時抬頭看天,卻是紛紛一驚。

  海日驚轉,剎那天變。遠端碧海擎空中滾滾龍嘯轟然響起,直欲將人耳膜刺穿。澹臺儀站在靠近海灣之處,赫然被震得臉色慘白如紙胸膛氣海上涌,直欲狂吐鮮血,顫抖著身子向後退去,驚慌失措。李北殷與尚方含丹一陣驚顫,哪知一片大地開始瘋狂顫抖,直欲碎裂,遠端重雷、王仙寶、古明正、古虛等人已經看著目欲絕眥,古明正暗探一聲不妙,運起十成佛門金剛獅子吼,衝著海岸上三人喊道:「是海災!!!你們快走!!!」說罷四人已經倍感不妙,看著李北殷三人站的裏海岸太近,於是架起一臉茫然的令狐小妹和石毓英向遠端疾行。

  滾滾佛音總算衝破四域悶雷與海浪之聲,傳入李北殷耳中,李北殷將尚方含丹拉住喊道:「這四周怕是有那畜生出沒,快走吧!」天地間悶雷與海浪呼嘯之聲實在太大,兩人近在咫尺竟然完全聽不到對方的話語,尚方含丹歪了歪腦袋錶示聽不到他說什麼。

  四域海空忽然變得異常詭異,青天白日赫然被如同黑墨一般的烏雲蓋住,正應了那句黑雲壓城城欲摧。滾滾紫電神雷在遠端天罰般,赫然劈在海面上,引起陣陣沖天波濤,遠端海空忽然黑不可見,只剩一條盤龍虛影凌空出現,全然隱在黑雲當中,似是一雙龍目閃爍出陣陣神光,令人肝膽欲裂,通體冰寒。

  剎那間海域上雷聲熾烈如黃鐘大呂,震得人魂飛魄散。然而四周捲來陣陣波濤,一浪高過一浪,如同萬丈紅樓一頃而下,直欲將大地裂成碎片,悶雷滾滾如同在人耳旁擊響,尚方含丹與澹臺儀同時噴出一口鮮血,李北殷飛出一道擒龍隔空手將遠端澹臺儀拉倒身側。卻聽尚方含丹在他耳邊大喊道:「小心海浪!」

  李北殷抬頭一看,萬張碧波如同水龍一般,伴隨著滾滾低沉嘶吼的龍吟清嘯而來。他旋即將尚方含丹背在背上,將黑玉長盒放被她懷抱著,把澹臺儀抱在懷裡,無雙守雌劍夾在她臂彎懷中間,腳踩十成太羲神行飛身而去,滾滾金光在道道拍岸波濤間閃轉騰挪,如同流星挾月飛速奔去。

  然而自然之力豈是人力所能抗衡,李北殷的身影再快也快不過頃刻奔涌的海浪,三人身上已然被海水全身浸濕。岸邊貌似堅不可摧,華貴雍容的青龍車被劇烈的海浪一擊拍成碎片,蕩然無存,三匹驅車劣馬被巨浪波濤捲入海中,悲嘯而去,健壯的馬腿無力翻騰,最後全然消失在海中,不見了蹤影。

  無論李北殷再如何躲閃,終是躲不過滾滾而來的萬頃海波。眼看滾滾洪流砸向三人,李北殷右手赫然飛出一記明月挪移,運足十成內力強抗海浪,巨大的海浪襲來硬是把他牙關震出血來,才拼命閃出一道活路。李北殷帶著兩女飛速登上高山之上,剛剛站定,卻見遠處海勢已然完全失控。

  李北殷清嘯一聲,背上的尚方含丹手中黑玉長盒赫然開封,一把金光璀璨的海中之皇赫然飛握在手。他迎著海浪驟起十成明月真氣,將兩女周身柔和包圍。

  海中之皇以南海千年神木為身,成楓紅色,弓弩上嵌入三尊六十四卦羅盤,包羅萬象,測定天下萬物,傳說以龍筋為弦,堅韌無匹,又兼具強烈的反彈神力,有著異常卓越的擊退穿刺力。李北殷眼見海浪已然不能躲去,便想著借海皇神弩的反彈神力將三人震飛出去,躲過海浪。由於海皇神弩的反震能力實在太強,強行使用者手臂會被轟成碎渣,重者心脈當場蹦碎。李北殷也只能勉強做到與射弩契合,只得散出真氣幫兩女護住心脈。

  旋即他對著二女喊道:「準備好!」

  身上兩女紛紛抱的更緊些,一道海浪堪比天高,竟從遠端直直拍下而來,整座高山亦被海浪包裹其中。李北殷手中海皇神弩上三道羅盤瘋狂旋轉測速,他清嘯一聲全身真氣聚集在弩弦,一道光芒璀璨的光箭凝華成形,李北殷衝著遠端海域舉起一箭,尚方含丹驚怒嗔道:「你瘋了不是?!萬丈波濤你用箭來射。」澹臺儀柔柔的拍了拍她的手臂,示意她不要多言。

  李北殷將海皇神弩握在手中,通體金紅楓木的海皇燃起淡淡的神焰,金紅的神焰如同跳躍的星火,似是在歡騰雀躍,似是在為十年後再度開弓歡欣鼓舞,通天的神焰,竟然照亮了整座海岸。

  海皇神威,諸邪退避。卻見四周的草木被那萬丈神焰燒得灰飛煙滅。海皇神弩上傳來陣陣鬼哭神嚎,李北殷感到身上一陣被金紅色的光芒包裹的溫暖泰然,背脊一股熱流,如同浩然正氣,脊背挺的筆直,萬丈神芒包裹著李北殷和他身上的兩名嬌女。一股前所未的強大自信湧上心頭,縱然如此千鈞一髮,命懸一線的關頭,他越是沉靜堅定到了極點。撤步,推弓,一氣呵成,手中的海皇神弩上三大羅盤不斷變換術數,李北殷清嘯一聲,手中璀璨神芒忽然奔發,重重刺向波濤。三人卻被海皇神弩上絕強的反震神力一箭震飛數十里外。

  三人剛剛傾飛出去,滾滾波濤頃刻重砸在高山之上,將三人剛才的落腳之地被震得山石崩裂,若是有人在此必然被滾滾天波砸的屍骨無存。

  李北殷完全放開全身桎梏,順著反彈之力將橫劈之下的海浪險險躲過,一道璀璨神芒漫無目的射向遠端黑雲之中的盤龍黑影中不見了,卻聽黑影中痛苦難當的龍吟嘶吼之聲直通天地,赫然鑽入海中,恢復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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