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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回:步履蹣跚學伏龍(上)

2024-05-04 10:17:16 作者: 邱處機

  此言一出,周遭所有人無不震驚出聲,杜文秀聞言驚道:「嘿,楚老兒,你說沈真人這把年紀不會是說笑的吧,那【伏龍功】不是少林寺那群光頭大和尚的武功嗎?這牛鼻子老道怎麼學會,不會是一時失口,把牛皮吹爆了吧。」楚征南長眉一凜,不住撫須,眯起雙眼,正色低聲冷道:「楚某也不知道,沈真人的名字在江湖上響徹了多少年,但他已經十餘年不曾出關,楚某今日也是第一次有幸拜見,武功有多高,沒人知道,根本深不可測。沈真人今年年近百歲,是世間少有的長壽高人,更是天下第一武學宗師,就算他把天下武功聚於一身,楚某也不覺得驚奇。」

  相傳世間最剛猛絕學非少林寺【金剛伏魔神功】莫屬,但據說早年間曾有一套【伏龍功】更勝一籌,有過之而無不及,但這套神功來源極其複雜,且已失傳多年,唯有北少林戒玄神僧握有此書殘篇,傳於屈指可數的幾名門下弟子。

  趙衡羽忍不住瞠目嘆道:「伏龍功?!師傅,這是北少林的武功絕學,師傅怎麼會……」沈山崇撫須而笑,淡淡道:「衡羽,你問的好。這套【伏龍功】的確與北少林有著莫大的淵源,但北少林握有的伏龍功是殘篇下卷,當年獲得此經的少林宗師為下卷取名為『少林伏龍術』;而為師手裡擁有的則是殘篇上卷,是為師早年在峨眉派憲武師太門下求學時所得,憲武師太給下捲起名為『北海擒龍功』;至於第三篇,才是伏龍功集大成之之所在,可惜的是已經失傳多年。」

  沈山崇淡淡看了一眼尚方含丹身側古虛,那人生的少年姿顏,黑髮白面,一身金袍亦掩藏不住其身上炸裂如虬龍般的肌肉。沈山崇笑道:「多年前滅佛法難期間,北少林禍事層出不窮,令人嘆息。據說有兩名習得戒玄神僧『伏龍功』的弟子犯了重罪,逃出北少林。亦因此事,北少林戒律院首座、北少林三大神僧之一的戒玄神僧也離開禪宗祖庭,不知去向。老道早年與戒玄神僧曾見過面,互訴佛法道藏之境要,暢談武學,得知其門下僅有這兩個弟子,這位古先生將伏龍功下卷外功修煉的如此英武,想必,便是當年少林寺里出來的那兩位高僧之一。」

  眾人聞言無比驚嘆出聲,尚方含丹也不禁微微側目,低聲道:「古先生,這事可是真的?」一側的古虛先是若驚弓之鳥,龐軀微顫,旋即又不動聲色的搖頭嘆氣,似是承受著極大地痛苦,閉目不語面容緊繃。

  尚方含丹看著對她忠心耿耿的家將第一次這般消沉落寞,便已知道沈山崇所言非虛,旋即低聲道:「古先生,我曾答應過你,只要先生忠心耿耿替我辦事,我絕不問先生來歷與過往之事,更不容旁人為難先生。既然先生不想說,尚方絕不過問,也容不得別人逼你。」

  尚方含丹側身轉來,負手而立,凝起瓊眉,冷冷道:「沈真人,我們是來向你請教武藝,不是來聽你講這些江湖往事。」李北殷聞言一怔,心道:「沈爺爺所言必定是戳到古先生傷心事,尚方姑娘才會這般動容護著自己的手下,看來她並非心腸冰冷,無情無義之人。」李北殷長袍一甩,轉身柔聲道:「尚方姑娘,沈爺爺將這事說出,只是說清此功由來,並無惡意,你不必這般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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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雷心知古二弟此事極為隱秘,絕不容外人得知,他年方二十有餘,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於是凝眉喝道:「李北殷,你要學武功就躲到一邊去學,兩三個時辰我們還等得起。」

  沈山崇點點頭,笑道:「是老道多嘴了,提到古先生舊事,還望恕罪。」古虛搖搖頭,邊拱手邊嘆氣道:「沈真人客氣了,今日若非各為其主,定要向真人奉茶侍候……」

  沈山崇點點頭,握住李北殷雙手嘆氣道:「北殷,你身負啟天無相神功,學習天下武功可觸類旁通,半柱香的時間就可以將【伏龍功】煉至純熟,用不到許久時辰。沈爺爺就在這裡教你,你就在這裡學,來吧。」

  說罷沈山崇將李北殷領至一側,爺孫二人紛紛盤身運氣,沈山崇牽著李北殷的手掌左右推挪,將一身熊熊剛正的伏龍真氣自手掌不動聲色的導入李北殷體內,金光明滅,卻極為柔和。沈山崇覺著李北殷微微有異,皺眉笑問道:「小北殷你在想什麼,怎麼有些走神呢?」

  李北殷眼眶濕紅髮紅,鼻頭酸楚,低聲道:「我……我覺著又回到小時候,沈爺爺握著我的手教我寫字的時候。我笨得很,連名字都寫不出來,沈爺爺不罵我也不打我,就教我一遍一遍寫。」沈山崇一陣動容,低聲嘆道:「好孩子,真是個好孩子,你只記得別人對你的好,記不得別人對你不好。沈爺爺有你這樣一個徒孫,欣慰,欣慰……」

  李北殷一邊落淚,一邊隨著沈山崇的手臂四下推挪,臉上的情緒既是心酸,又是興奮。

  一側杜文秀看著奇怪,抱胸嗔道:「唉呀!教主招式越打越慢,怎麼跟人家打。學著學著,還學哭了?這……這怎麼回事啊。」楚征南撫恤而立,眯眼而視,淡淡道:「教主和沈真人之間的親情,不比尋常,楚某也說不出來。」杜文秀問道:「你楚老兒不是感情宗師,還有你看不穿的情緒?」

  楚征南冷冷掃了他一眼,旋即伸手指道:「你看,沈真人在帶著教主學武,可越到後面,沈真人的一舉一動反倒是變緩,隨著教主的動作在變化。看似是沈真人在傳授教主絕學,實則是教主在帶著沈真人武學境界再上一個台階。」杜文秀驚叫道:「哎呦!那可了不得了,咱們教主武功這麼高啊!都可以當沈真人的師傅了?」

  楚征南置氣搖頭,又瞪了他一眼,皺眉低聲道:「別亂講,沈真人一身修為根本深不可測,教主雖然內功深厚罕有敵手,但也絕非能與沈真人一個水平。楚某其實也看不太懂,這爺孫倆似是在互相學習,相輔相成,這等境界卻是不一般,太難做到了……」

  沈山崇帶著李北殷鬆軟筋骨,舒展經脈,一邊幽幽笑道:「孩子,沈爺爺身受魔血困擾的事,想必你也知道的。沈爺爺閉關十年了,只能將其強壓在體內,未能化解一分一毫。可今日與北殷一同煉武,竟覺著煉化了不少。你有一副寬厚心腸,導人向善,實則你才是沈爺爺的恩師啊。」

  李北殷微微驚色,忙紅著臉笑道:「沈爺爺不要這樣說,旁人都說我只是個榆木腦袋,就算孩兒投胎百次,也無沈爺爺一絲一毫的天賦,哪裡能是沈爺爺老師。沈爺爺再這樣說,孩兒可要折壽了。」沈山崇咯咯一笑,道:「哪個姑娘這麼說我家北殷是榆木腦袋?」李北殷喜道:「沈爺爺,你怎麼知道是個姑娘講的。沈爺爺還記不記得澹臺姑娘,我們曾上峨眉山求醫,六滅師太不肯為我醫治,在山道上是澹臺把煉陽神功交到我們手上。」

  沈山崇微微一驚,往事浮現眼前,咳嗽一聲才回過神來,笑道:「沈爺爺記得,那個小丫頭生的像白玉一樣好看,只是沈爺爺都十幾年沒見過她了,她過得好嗎?」李北殷笑道:「澹臺很好,她長大了生的極美,性子也很好,柔柔的像水一樣;她心腸也極好,六滅師太逼她殺麒麟教人,她說什麼都不肯,最後被逼著捅了自己一劍,差點沒命了。」沈山崇微微點頭,笑道:「這樣啊,她從小就是個心底極為善良的丫頭,希望有緣分還能再見她一面。」

  沈山崇將伏龍功中的一套松骨功傳授完畢,頃刻壓手收功。李北殷不禁一驚,說道:「沈爺爺,這就學完了?這才半刻不到,我……我剛才只顧著與沈爺爺聊天講話,沒能領會沈爺爺的真意……」

  沈山崇淡淡一笑,道手中忽然飛出一指,點在李北殷眉心處,滾滾金光滾入他腦中,剎那間伏龍功各類外功招數盡數印入李北殷腦顱之中,在他眼前飛速流轉。

  忽然他心海中響起一片清亮之聲,慈聲道:「北殷,沈爺爺傳你的這篇神功,為『北海擒龍功』,是【伏龍功】的上卷,為六十年前年峨眉派掌門憲武師太,在北海屠龍時因緣所得。武功沒有速成的道理,可現在迫在眉睫,你只能量力而行了。沈爺爺方才與你說話,替你擺脈,是要你靜下心來,不為凡塵雜念所影響。這裡的話只有你和我聽得到,『北海擒龍功』的口訣如下,你要牢牢記住:黃龍鳴玉鑾,九轉步雲端。金身東絡近,飛絮西焦纏。分金指松雪,碧落似龍盤。百經辰鱗動,千掌曉仗攢。皇鍾韶節重,敷文念心安。摧堅三似命,復來理神靈。伏龍參天老,融剛忝夏官……」

  李北殷任由一幅幅金光大圖在他眼前撫掠,看著沈山崇的身影在他眼前出現,將【北海擒龍功】上的「黃龍摧堅爪、擒龍飛絮步、擒龍分金指、碧落黃龍鎮、伏龍手」等等絕學,從頭到尾打了一套。滾滾龍吟自李北殷體內透發而出,他全身龍影隨行,驚得周遭之人瞠目相向。

  尚方含丹瞧著李北殷體內金光明滅,美目連翻,旋即微微立起英眉,側身問道:「古二哥,沈真人傳授李北殷的伏龍功,你有沒有把握贏他?」古虛點點頭,低聲道:「尚方大人不必驚慌,這是施展伏龍功所產生的異象。李北殷初學此功,必然生澀,想來不是我對手。」

  待李北殷微微睜開雙眼,一身龍吟已然收斂於身,龍影隨行。沈山崇笑道:「你學的如何?」李北殷點點頭,笑道:「沈爺爺指導有方,又有啟天神功助力,應該學了有七八成了。」沈山崇撫須而笑,道:「很好,去吧孩子。」

  李北殷點點頭,走上前去,朗聲道:「請三位再賜教。」尚方含丹微微一驚,旋即面帶甜笑,負手踱步走來,搖頭道:「李教主,你現學現賣也要有個尺寸,你學了這麼片刻鐘就來討教,怕是自尋死路。還是回去多學一兩招,免得丟人顯眼。」李北殷冷冷掃了她一眼,淡淡道:「是與不是還是拳頭下見真章。」

  尚方含丹見李北殷全然不解她的深意,冷冷側身,心中氣極,背身冷笑道:「好,三位!向李教主討教討教新學的北海擒龍功!」

  三人聞言頃刻翻身而出,李北殷扎馬盤身,手中騰挪捭闔,道道金光在掌心間璀璨而出,發出滾滾龍嘯之聲。三人對視一眼,將李北殷團團圍在其中,紫薇空明拳、伏龍神掌、先天子午掌一成不變,強攻而來,紫、金、青三道真氣將整座北極宮照射的仙霞冥冥,神光刺目。

  李北殷雙臂四下推挪手中團出一道金光璀璨的黃龍,自掌勁中催發而出,滾滾龍嘯震天碎地,一記【伏龍手】飛去將正前方紫薇空明拳繼成碎片,旋即腳踩太羲神行躲開右側強攻而來的古虛,騰飛至空,手中飛出【中衡劍】、【心經劍】、【太淵劍】,將身後先天子午劍掌化去。

  李北殷自頂而落,手中飛速化為龍爪,一記【擒龍爪】扣在重雷右肩之上,頃刻間一聲骨碎之聲赫然作響,重雷大吼一聲,左手揮出一記紫薇神掌拍向李北殷面門而去,李北殷反應奇快,兔起鶻落,赫然震出反彈神功,將周身一記紫薇神掌反彈向一側王仙寶,王仙寶忙回身躲過,手起一套先天子午劍掌拍向李北殷背心,仿佛要一掌將其心臟鑿穿。

  李北殷手中扣住重雷一條殘臂,借著北海擒龍功龐然巨力,硬是將下體盤重如山的重雷扳倒身子,將其團在黃龍虛影中,擲向猛攻而來的王仙寶。重雷見王仙寶子午劍掌直拍起頭頂而來,只得催發出紫薇神掌迎戰。兩人見對方都被李北殷反攻利用,均是心頭震怒,為了避免被對方掌勁所傷,只得舉掌拍向自家兄弟。蓬萊派的先天子午劍掌與崑崙派的紫薇神掌不分伯仲,兩人均煉有八成火候,硬拼之下雙雙左掌腕骨震斷,痛叫一聲,李北殷仰天清嘯,一道黃龍自貫體而出,將兩人一掌拍飛,倒向一邊,均是被打的重傷在地,無力再戰。

  古虛從李北殷身後飛來一記伏龍手,直穿其背心而去,李北殷散出明月挪移真氣,將伏龍手卸去,忽的腳踩【擒龍飛絮步】,腳下亮起一尊實質可見的六十四象八卦神圖,自乾卦入自離卦出,躲去身後猛攻一掌。

  李北殷站定身子,白袍一凜,扎馬運功,手中又團出一記崩山裂海的黃龍摧堅爪,一道黃龍繞身而出,震嘯天地,巨大的龍爪直奔古虛心窩,古虛亦是站定身子,手中指爪忽然成形,似是比李北殷手中的光爪還要強橫堅硬的多,兩道黃龍神光掌轟然對擊炸裂,四周光滑堅固的地板赫然被強橫真氣掀翻而出,落在地上碎裂成塊,逼著周遭眾人速速退後十步。

  一片煙塵抖亂間,古虛拂袖看去,李北殷忽然消失在場中,一陣疑惑,忽聽一側骨腕斷痛的重雷喊道:「古二弟!小心!」古虛聞言大驚失色,抬頭看去李北殷早已腳踩太羲神行騰挪滯空,一手重若泰山的伏龍手從頭頂劈下,古虛慌亂間忙腳踩擒龍飛絮步躲到一側,身後卻無可避免留下大片空當,李北殷手中橫起一把【太羲蕩寇劍】,赫然橫掃而出,足有力劈山河,六軍辟易之勢。古虛橫出一道黃龍摧堅爪格擋,然而一條金龍被蕩寇劍攔腰橫斬,碎裂成偏偏金光,李北殷自從向下連發五道六陽劍,心經劍刺其眉心、陽溪劍刺其心房、太淵劍刺其右肘、中衡劍刺其丹田、三焦劍刺其左目,每一劍李北殷都有留手,並不將勢去盡。

  李北殷太羲神功足有十成內勁,六陽劍隨心所欲,順指而發,修得剛烈正氣的北海擒龍功之後更是出招比以往迅捷凌厲太多,劍劍精準而發,快捷無論,古虛雖一手伏龍功比李北殷要熟練得多,但李北殷一身太羲神功實在難以招架,他橫起一尊【碧落黃龍鎮】,天地之氣自頭頂貫通而下,身前竟亮起一尊雄渾無比、幾乎實質的盤龍黃鐘,硬是將五劍抵擋下來。六陽劍熾烈無比,自人體五蘊陽氣之最盛,堪比世間神兵鋒銳,頃刻將碧落黃龍鎮刺穿出五道大洞,黃龍鎮碎裂成塊,真氣逸散,待古虛想再起一尊黃龍鎮時,李北殷忽然腳踩流風,飄袂回雪,兔起鶻落,手中成龍爪狀奔至其身前,與其以外招纏鬥在一起。

  眨眼間兩人互有攻守,已拆二十招,古虛多年未逢同負擒龍神功之人與之拆招,雖是招招致命,卻越拆越覺著快意,想起當年在少林祖庭與師傅和師兄修煉此功時的情景,快意無邊,臉上不禁浮現出笑意,朗聲一笑。李北殷本就是個心性如童之人,見旁人笑起,沒由來隨他笑道:「古先生笑什麼?」古虛一手飛出【困龍爪】,一邊低語道:「與李教主拆招快意的很,想起許多往事。」李北殷手中伏龍手將其直扣雙眼的困龍爪卸去,一邊笑道:「我與先生拆招,也是覺得有趣的很!」

  兩人旋即同招而出,爪、掌、指愈走越快,欲休還急,道道金光熾烈無比,指爪鋒利足以穿金碎石。伏龍功本就是一套剛正無比,雄渾正氣神功,能將此功修成正果者必然是心懷坦蕩,豪情萬千之士,周遭之人均是看得心馳神往,難免不受神功蕩然影響,倒吸冷氣,嘆為觀止。

  尚方含丹卻看出端倪,兩人招式雖是越走越凶,卻都沒了殺招,古虛出招往往出其不意,卻點到為止,別有他意,李北殷修有啟天無相神功中觸類旁通神功,學什麼武功都比常人快許多,古虛每出一招在他眼中都如瑰寶般珍貴,繼而現學現賣,也足有四五成火候。

  尚方含丹鳳目一凜,嬌聲喝道:「古先生,你今日莫不是怕了這個臭小子不是?怎麼毫無平日風範。」一側杜文秀把鋼鞭披到肩上,痞笑啐道:「嘿!你個小魔女,別那麼多廢話,找死啊!」

  兩人拆招足有半柱香的時間,李北殷身負太羲神功可聚天地真氣為一體,內功自四肢百脈試試運轉,內勁之磅礴如山河日月般雄渾不絕,古虛卻無此等奇異功體,兩人拆了近六十招,已背感真氣衰竭,難以為繼。

  李北殷繼而看出破綻,忽然離身,腳踩太羲神行左右飄搖,躲過其封身困龍爪,於空中馮虛而起,半躺著從右側繞到其後,手中出一招【擒龍分金指】,足以分金斷石,堅不可當。但李北殷未攻其心脈,而是將其背後三處蘊氣大穴封死,古虛體內功體赫然因真氣凝固遲滯,至於氣血驟停擠壓,噗的一口鮮血噴出,半跪在地。

  李北殷腳踩【擒龍飛絮步】,憑伏龍真氣拋山之力將古虛扔回場外,牢牢坐定,旋即扎馬收功,長長吐息,體內丹田中悶響龍聲,似黃龍盤臥吐納,氣息明滅可見,待周身龍影斂入其身,金光赫然熄滅,勝負已分。周遭北宗弟子先是一陣雀躍歡呼,隨後又想起李北殷早年受他們折難,皆是面露枯澀。

  沈山崇緩緩從李北殷身後走來,笑道:「孩子,學得很快,『摧堅爪、分金指、飛絮步、伏龍手』你都掌握有五成火候了,貴教啟天無相神功當真是天下第一築基神功啊。勝負雖分,可也要去謝謝古先生這般耐心教你,你才進步的這麼快。」楚征南、杜文秀二人聽聞沈山崇對啟天神功讚不絕口,心中一喜,均是一凜長袍,站的更直了些。

  李北殷點點頭,旋即走到古虛身前,再起一招分金指替其化去身上封穴指勁,起身朗笑道:「古先生,多謝。」古虛擦了一把嘴角鮮血,站起身來,臉色鐵青,他雖離開少林多年,但意識下仍不改雙手合十之習,冷淡道:「輸了便是輸了,李教主這般折辱於我,卻是陷我於不義。」

  李北殷不解一怔,挑眉回頭看向楚征南與沈山崇,楚征南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旋即停止了身子,沉聲道:「哼!既然朝廷的走狗爪牙這般不識抬舉,教主,你也不必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量,不必理會。」

  李北殷登時明白楚征南的意思,古虛於拆招中確是在似有若無的教李北殷如何運功,可他畢竟是朝廷部下,與麒麟教勢成水火,若是被尚方含丹看出端倪,必定無好果子吃,才這般冷淡響應。李北殷彎起嘴角,拱手告退,轉頭看向尚方含丹又微微有氣,一言不發的走回沈山崇身邊。

  李北殷一人退三,引得龍門子弟一陣歡呼,亦連一側趙衡羽也不禁點頭稱道。杜文秀走出幾步,拎起腰間一桿混鐵長鞭,罵道:「呵!魔女,既然輸了就該快帶著你手下滾蛋,別再在這裡搬弄是非。」

  尚方含丹轉頭看向受傷極重的三位家將,一時間氣憤難當,可她是何等靈慧堅韌之女,絕不會因一時得失而心灰意冷,旋即冷笑著從腰間拎出一桿金頂劍,淡淡笑道:「誰說輸了?真是人頭豬腦臭嘴巴!」杜文秀怒罵道:「你這個臭丫頭,找死是不是。」

  沈山崇看到闊別多年的金頂劍,一時間百感交集,忙問道:「敢問姑娘,這把金頂劍本是峨眉派歷代掌門至寶,怎麼會落在姑娘手上?」尚方含丹淡淡一笑,說道:「沈真人,當天我宴請麒麟教群豪的時候,李大教主也是這般問我,我要他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才告知與他。沈真人既然想知道,就請也先答應晚輩一個條件。」

  楚征南凜然凝起長眉,長袍一甩,慍怒而道:「尚方姑娘!你對我麒麟教這般無禮,幾度陷害我教,咱們可以大人不記小人過,不放在心上。可沈真人已有百年高齡,論資排輩可比你高上兩輩左右,你這般莽撞任性,家教真是無方。」

  尚方含丹並不理他,展放英眉,繼而淡淡笑問:「沈真人,小女武藝自然不及李大教主和沈真人,真人如果想留下這柄金頂劍,自然可以用強。不過嘛,如果我不願意,可就真沒人能告知李教主與沈真人這柄金頂劍,為何會落在我手上。」

  李北殷凝眉道:「這麼說來,那天你說這劍是一位朋友所贈,也是騙我的?」尚方含丹冷然一笑,說道:「李大教主,小女幾時說過騙你。」李北殷道:「這劍到底是怎麼來的,你要拿峨眉派和其他十一門派怎麼樣。」

  尚方含丹周身黑金古袍一甩,凝眉冷笑道:「李大教主,你這算是在逼問我嗎?」李北殷搖頭聲道:「你這個女子實在難以令人相信,如果你今天不說實話,就別想安然走出北極宮。」

  尚方含丹負手昂然,冷冷一笑,朗聲道:「呵?李大教主,你真以為我會和你一樣,莽莽撞撞就敢來踢龍門的匾額。若是我在這裡傷一根手指頭,十二派所有人十指一根也別想留下;我掉一根頭髮,我要十二派的人頃刻死無全屍!」此言一出,門外赫然衝進大批挽弓如月的青甲兵士,隊列極其規整,顯然是嚴加訓練。大批弓箭手將北極宮團團包圍,稍有異動,萬箭齊發,不留活口。

  李北殷心中薄怒,橫眉冷對可面對這種手握他人性命的權貴之人,也只能忍氣吞聲,就算練就了一身神功,也沒法用黃龍摧堅爪去打它。

  沈山崇拍了拍李北殷的手掌,淡淡嘆道:「北殷,你血氣方剛,有男子漢氣概,沈爺爺很欣慰。但這位姑娘不是武功能對付的了,還是讓沈爺爺與這位姑娘商量商量。」

  尚方含丹聽著沈山崇言語慈祥,毫無憤恨強迫之意,心底薄怒盡消,看著李北殷嬌嗔道:「看到沒有,沈真人打人的本領你學了不少,真本領你一絲都沒學到。」李北殷負手而立,臉上既不氣惱也不驕縱,一派懵色,心道:「那是當然,沈爺爺學究天人,無論武功還是修行造詣均是天下第一,我自然不及沈爺爺。」

  說罷沈山崇拖走著手銬腳鐐,叮叮噹噹拖地而行,走到尚方含丹身前,說道:「姑娘,貧道能出關的時間所剩無幾,姑娘有什麼事就請說吧。」尚方含丹踱著步子,將一柄金頂劍懷抱在豐胸之間,淡淡笑道:「沈真人,小女今天要沈真人與我奕劍。」重雷、王仙寶、古虛三人已然互相接好腕骨,忍著重傷,手中列劍站在尚方含丹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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