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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回:丹來道指龍門洞(下)

2024-05-04 10:17:10 作者: 邱處機

  駝子和王寒風對視一笑,旋即抬著趙衡羽一齊向山上奔去。駝子腳下生風,不動聲色的用內力拖動兩人疾行,趙衡羽一陣吃驚,旋即笑道:「寒風,想不到你內功修為進展的很快,不枉五師叔這些日子對你的教誨。」王寒風歉笑道:「五師叔謬譽了,還不都是……」駝子怕他脫口而出,低聲嘶啞著咳嗽了一聲,王寒風馬上改口,笑道:「都是五師叔調教的好,寒風才有這麼大進步。」

  趙衡羽欣慰點頭,嘆道:「龍門自北殷下山之後,就唯有同光孩兒算得上底子不錯,寒風,你要加把勁,早日成為咱們龍門正宗弟子,到時候就不用每天伺候五師叔這個廢人了。」駝子聽得心裡酸楚,嘶啞道:「五師叔雖然武功被廢了,但論劍術之精,仍是北宗名師。」

  趙衡羽點點頭,微微淡笑,心裡一片安慰。旋即他微微吃驚,笑道:「你這個素未謀面的小駝子,倒是對北宗的事知道的一清二楚啊。」駝子心中一驚,低頭嘶啞道:「北宗武學冠絕天下,天下人盡知七位師叔威名,咱們是北宗弟子,當然更清楚了。」趙衡羽聽著心裡舒服了不少,隨即嘆氣道:「可惜你們五師叔已經是個廢人了,不然哪裡能容那些魔教妖孽在『北極宮』里大放厥詞!」

  駝子與王寒風將趙衡羽抬上山去,三人一齊跪倒在太極陰陽門前,卻見其中無聲無響,駝子心中一驚,心道:「聽齊掌教和燕師叔說,祖師傅受魔血困擾嚴重,幾度病發,也不知他究竟如何了?洞內無聲無響,是不是祖師傅出事了。」

  他正擔憂著,卻聽趙衡羽朗聲道:「師傅,魔教圍攻北宗祖庭,徒兒不孝,淪為廢人,無以替北宗迎敵,還請師傅教下退敵的法子!」

  山間沉寂許久,卻聽陰陽門內傳來一陣幽幽聲響,虛弱道:「衡羽,為師已經探聽到龍門祖庭內的異動。現在你六位師兄弟既已不在龍門,你也身受重傷,不能迎敵,就由為師親自出關退敵吧。」

  駝子聽著那親切的聲音,頓時眼眶濕紅一片,直欲痛哭出聲。趙衡羽聽著心中一喜,隨即擔憂道:「師傅,可你的傷……」門內傳來一聲慈祥聲音,安然道:「放心吧衡羽,為師自有分寸,只是為師需以九成內力強壓體內魔血,可以維持的時間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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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極陰陽門赫然開啟,一陣腳銬鐵鏈聲從洞內越走越近,以為白髮蒼蒼,面容慘白的老道士從洞內走出。誰也想不到眼前這個面容憔悴,全身衣衫襤褸的老人,便是天下武林第一人沈山崇。

  駝子見沈山崇顫巍著身子從山洞中走出,忙爬起身來,將他攙扶住,熟悉的體溫在爺孫倆手掌流動,李北殷強忍住胸腔內的酸楚和痛苦,將他輕輕扶出洞來。沈山崇瞧著駝子覺著面生,笑道:「我沒事。」駝子卻倔強不肯鬆手,死死抱著他一條胳膊,攙扶著,沈山崇心中一暖,笑道:「老道這些年受魔血所困,北宗的弟子都應該是知道的,我做了許多兇惡之事,你不怕我嗎?」

  駝子顫抖著身子,搖了搖頭,忍著淚水一言不發,身子因嗚咽而劇烈打鬥,痛苦不堪。沈山崇摸了摸駝子頭頂黑髮,慈聲笑道:「是個好孩子,看你身材體貌,應該也二十多歲了,如果……如果北殷還在山上,也應該是這個年齡了。他是個可憐的孩子,從小就沒有父母,是老道把他撫養長大的,我很想他。」

  沈山崇顫巍著步子,走到趙衡羽面前,將他身子扶起,嘆氣道:「衡羽,你的事,為師聽上山送飯的弟子說了。為師知道,七個弟子之中屬你和璣珏兩個人最要強,最以北宗為榮,也知道你一定因此事承受了十倍於人的痛苦。」趙衡羽大哭出聲,旋即用左手擦乾淨眼淚,跪倒在地:「師傅,弟子沒用,是弟子沒用……師傅百歲高齡,還要出關退敵,徒兒於心不忍……」

  沈山崇劇烈的咳嗽了兩聲,輕笑嘆道:「都是一百歲的人了,哪裡還在乎這些外物,為師心裡有數,你放心吧。世間萬物皆是一片空靈,轉眼間煙消雲散,北宗可以沒有,但我們北宗的俠武精神,一定要傳揚後世。為師前後兩次閉關,快十年了,你要記得師傅的話,要好好活下去。」

  趙衡羽聽到這話語似是別離,登時大哭出聲,哭道:「師傅!師傅!」沈山崇慈祥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脆弱笑道:「師傅能出關的時間不多,要抓緊每一分鐘每一秒鐘,能抵擋多久就抵擋多久。為師在太極觀中閉關多年,每每心神受魔血所困時,便吟誦太白詩仙的名句,化解心中邪念。一來二去,終於將北宗劍氣訣其餘劍法悟出。其他弟子都不在山上,就由衡羽你來將劍法記下,傳於後世吧。」

  趙衡羽痛苦閉目,搖頭苦嘆道:「師傅,弟子已經是個廢人,北宗劍法實為瑰寶,怎麼傳給弟子這樣一個廢人,還請師傅。」沈山崇淡淡一笑,慈祥道:「衡羽,你雖然手腳被廢,但心智清明,想來可以感悟其中真意。劍法只是表象,劍意才是靈魂,為師所創『北宗劍氣訣』劍招,為多年感悟所在。我們師徒沒有太多時間,你且看好,為師耍一次。」

  趙衡羽、駝子、王寒鳳三人紛紛正色凝視。忽見沈山崇背身而立,忽然從他身中閃出一道仿佛真人一般的黑影。那黑影高大消瘦,卻巍峨如鐵塔一般的黑影,從風沙瀰漫中隱隱若現,黑色的衣著,黑色的長劍。黑劍在地上鏗鏘作響,鐵石相擊的聲音生硬作響,聽的人心如同被巨石重重壓住,強大的壓迫之感似乎能令人呼吸都緊促起來。

  趙衡羽等人看著那與沈山崇身材樣貌一模一樣的黑影,卻一言不發的黑影,都是目欲絕眥,顫聲喊道:「師傅!這是……這是什麼?!」沈山崇撫須嘆道:「這是為師施展的身外化身,更是為師無法戰勝的心魔。我請他出來與我奕劍,你要瞧仔細了,師傅只能維持剩餘幾劍,無法從頭起劍。」

  寒風凜冽,在人耳中嗚嗚作響,幾乎聽不到別的聲音,只有那鏗鏘的鐵石一聲響,斷斷續續的傳來,三人在一片寒夜中隱約看到兩人緩緩起劍的身影。

  黑色鐵塔般的身影,是一團黑雲濃墨,黑幽幽的一片甚至連眼神都看不到。沈山崇幽嘆一聲,手中憑空凝練出一把游龍長劍。

  那黑色的化身中傳來嘿嘿嗤笑,聽的人心底冰涼,頭皮發麻,出劍如黑墨脫硯,快到無極。沈山崇橫劍而上,起手如大海磅礴,出劍如雲霞明滅,收劍如凌波點水,高唱道:「酒後高歌磨劍,夢裡快意恩仇。衡羽,為師之前所創的『海客瀛洲劍、因夢吳越劍』,你們幾個兄弟已經都學過了。而此招,名為『煙波微茫劍』,渺渺茫茫,惑人心神,真氣化霧,劍招走靈不可急。」

  趙衡羽與駝子、王寒鳳均被沈山崇手中無窮無盡的劍道真意所籠罩,目不轉睛的看著面前沈山崇與他逼出體外的心魔奕劍。

  沈山崇一身白衣道袍,如同流星一般奔向另一端的黑色身影,真箇如詩中所言一般,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奇的是那黑影卻與沈山崇起手一模一樣,劍招已是一般無二。可是黑影出手極盡險惡,與沈山崇手中飄逸仁慈的劍招天壤之別,

  沈山崇飛身而起,手中雪亮的光劍若流星隕落,只墜而來,一劍要刺中黑影咽喉處。那黑色的長劍擋在咽喉一寸前,擋住了刺喉的一劍,劍身被來刺之劍重重刺彎,貼在咽喉上,發出刺耳的交擊聲。沈山崇淡淡道:「徒兒,這一招,名為『越人天姥劍』,勢如劈山,雄渾壯闊,架劍橫空,強攻為虛,刺弱為實。」

  只見那黑色斗篷如同鐵塔般巍峨的身影快速向後一彎,左手猛地一推,龐然劍氣逼著劍身向外一凸,將那沈山崇手中彈了回去。

  黑色虛影冷聲邪笑著,飛起同樣一招襲來,。沈山崇拂袖而行,將襲來劍招化去,緩緩沉聲道,「徒兒,看好了,接下來這一招『雲霞明滅劍』,出劍如龍,明滅如雲,若同天劍,實則重速,攻其不備。」

  沈山崇話剛說完,手腕一抖,一把長劍帶著身子在滾滾烈風中旋轉而去,全身真氣化為滾滾仙霞,重重刺在黑劍手中上的長劍之上,令其猝不及防,黑影如同斷了線的白風箏,身體重心搖搖晃晃,卻無法再與沈山崇同時出劍。

  沈山崇接著道:「徒兒,這一劍名為『雲青兮雨劍』,真氣成雲,劍落成雨,青冥浩蕩,重在身法。」

  沈山崇腳踩太玄神行,身法已經快到難以想像的地步,輕挪腳步如同定格一般,速度之快,仿佛凝結時間。沈山崇的身影搖曳在風中,如同移形幻影一般在空中留下一連串定格幻影,衝著身體失重的黑影腰部,反手劍柄重擊下去。一套動作均在瞬息之間完成,看得一旁三人幾乎目瞪口呆,倒吸冷氣,這一套劍招的意境實在太過高深,仿佛如神。

  黑影腰部如遭雷擊,但黑影畢竟是化身,並無實體,腰間被沈山崇劍柄反手重擊,腰間黑墨一閃而過,旋即重新凝結,閃轉騰挪間身法也不因此而變緩,反而同樣手起一招「雲青兮雨劍」。

  沈山崇腳踩神行,身影越發飄忽奇妙,走穴難定,一邊格擋一邊淡淡道:「徒兒,接下來一招為『四萬八千劍』,萬劍齊發,凜似冷霞,無處可尋,只能意會。」

  沈山崇站定身子,旋即劍招赫然一邊,絕速之下手中光劍抖出萬千虛影,如同千手齊出一劍,抖出萬千劍花,一劍破碎了裂縫中飄搖不定的雲霧。萬千劍花在剎那間被抖出,黑影似是無法繼續感知,只能笨拙的在原地上躲劍,暴怒無常的發出如野獸一般,令人頭皮發麻,肝膽欲裂的鬼叫聲,聽得一旁三人心煩欲裂,痛不可當。空中赫然下起寒雨,眼前一切都顯得清冷飄搖,如同夢境一般。

  只是沈山崇手中長劍抖的太快,他如同巍峨泰山般的身影又行的太快,快到和天上落下的雨珠一般,無從琢磨。長劍絕速,比從天而降的暴雨還快,鄺啟月似乎能清晰的看到,一滴滴定格在空中的雨珠。

  沈山崇手中萬劍齊發,與黑影雙劍交擊,鏗鏘之聲如銀琴彈起金石曲,聽的人血脈急涌,強烈的氣海令人直欲口鼻溢血。黑影吃力的大喊起來,如惡鬼索命,如血魔神嚎。沈山崇手中的萬千劍花,黑影尚未躲避的及時,身上已被劃開數十處傷口,而黑色雲墨散而又聚,忽然遁向一邊。

  沈山崇一劍再出,淡淡道:「徒兒,最後一劍,名為『澹兮生煙劍』,彈劍如歌,萬劍歸一,如若煙霞之將息,劍出如滴水微弱,實為千波萬頃,三三不盡,六六無窮。」

  黑色虛影與白袍凜動的沈山崇在風中同出一劍,均如滴水而出,看似輕描淡寫,實則後勁如大海驚濤,直撲而下。黑影反手猛辟一劍,沈山崇劍鋒垂直向下,抵擋住劍鋒。沈山崇手中的長劍看似柔柔無力,實則如同萬浪挾來,黑影手中黑漆如墨的長劍被其死死吸附在劍身上。

  沈山崇的身軀順著黑影劍上磅礴的氣力而轉,忽地將黑影手中長劍崩脫,一把漆黑如墨的氣劍左右相擊,兩道反向的劍氣轟擊在一起,將劍從黑影手中徹底抖掉。

  卻見沈山崇身周雨滴一滴未曾未在其身上,他一邊出劍與黑影一劍,一邊腳踩神行,快到比墜雨還急,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間。

  黑影墨劍崩飛,自然賣力取劍,左手眼看要奪劍,沈山崇手中軟弱無力的長劍輕佻一震,將黑影墨劍撥向一邊。黑影出右手欲奪劍,沈山崇手中柔劍又輕挑而出,又將墨劍撥向高空。

  黑影手中無劍,沈山崇卻忽的六劍齊出完全是虛招,只是每一劍都如同仙霞吞吐,幻影急速而行,黑影已完全亂了方寸。只見那沈山崇將手中長劍酒甩向半空,立劍將漫天雨滴灑在聚在劍身上,於萬物屏息見將光劍脫手此處。如同鐵塔般的黑影赫然向後退去,黑影在地上騰挪,劃出極其刺耳,令人頭皮發麻的劃響聲。一劍快到無極,那黑影被沈山崇一招刺穿,全身黑墨被一擊而散。忽然漫天黑墨如邪魔般笑一聲,聚入沈山崇體內,完全消失,沈山崇身子赫然劇烈顫抖,旋即立刻扎馬運功,將魔氣壓在體內。

  趙衡羽三人被這毛骨悚然的一刻嚇得面無血色,王寒風與駝子就要衝到沈山崇身邊將他搖搖欲墜的身子扶住,卻見沈山崇淡淡拂袖,將兩人柔和推回原地。他站定身子,臉上卻是慘白無血,忽的噴出一口鮮血。

  趙衡羽驚道:「這怎麼可能!師傅明明已經用劍招戰勝了心魔,怎麼會……」沈山崇撫須哀嘆,慈聲道:「衡羽,如果魔血真的這麼容易被煉化,師傅也不用在太極陰陽門裡閉關十年了。魔血的可怕,是能勾起人心底的負面情緒,說到底是人心底的欲望,是無法用劍招消滅,或是用內力煉化的。只有當人徹底忘卻了所有的慾念,它才會隨之消失。為師以九成內力將心底的魔血壓制住,才能勉強出關,但相信不會超過一個時辰。」

  旋即他顫巍著身子走到趙衡羽身前,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問道:「剛才的劍招的,你記得多少。」趙衡羽面露愧疚,嘆氣道:「徒兒不才,只能將師傅方才的外招記住,可無法領悟到師傅高深的劍意。」沈山崇微微嘆息,嘆道:「唉,劍招是外表,劍意是靈魂,你要謹記,多加揣摩。這套『北宗劍氣訣』,均是取自太白詩仙的《夢遊天姥吟留別》,『海客瀛洲劍、煙波微茫劍、越人天姥劍、雲霞明滅劍、四萬八千劍、因夢吳越劍、雲青兮雨劍、澹兮生煙劍』,均是詩句真意。你太冥師弟與為師一樣,都是對詩仙名作喜愛至極,這套劍發,本是為師為你太冥師弟所創,可惜他……」駝子聽聞沈山崇談起他父親的名諱,登時心中更加酸楚,幾乎要哭出聲來,眼眶濕紅。

  沈山崇聽著王寒風與駝子為他受難而悲聲嗚咽,拍了拍他們的肩膀,嘆道:「你們心疼祖師傅,祖師傅心裡很高興。這劍招,你們兩個學一學,也是好的,可惜太冥都不在了,不然以他的悟性,或許……」

  沈山崇一陣動容,看向趙衡羽,嘆氣道:「衡羽,師傅老了,不中用了,許多事情記不住了,連太冥是哪一年去世的,師傅都記不清了……」趙衡羽淚流滿面,哭道:「師傅,是徒兒不孝,是徒兒被恨意蒙蔽了雙眼,才大發雷霆,把太冥師兄和嫂嫂逼走下山,害的他們慘死……」

  沈山崇撫須哀嘆,難得的皺起愁眉,嘆氣道:「孩子,你當時還年輕,師傅不會怪你。你要記得,這套劍法一定要傳於後世,算是師傅為太冥夫婦做的一點補償。」趙衡羽大哭出聲,旋即用力點頭,道:「師傅放心,衡羽會牢牢記著。」

  沈山崇微微嘆氣,走向一邊空地,背身道:「衡羽,師傅去會會這些麒麟教人,你要聽師傅的話,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能出來,好好活著。」旋即沈山崇輕輕起手,輕彈而起,乘風遠去。

  趙衡羽在原地癱坐,先是一陣憂思苦嘆,旋即越想心裡越是氣極,搖頭喊道:「不行!不行!我北宗男兒沒有貪生怕死之徒!寒風!快帶我下山,就是死我也要和師傅死在一起!」

  王寒風面露苦色,支支吾吾憨聲道:「五師叔,剛才祖師傅吩咐過……」趙衡羽怒喝道:「寒風!你也當五師叔是廢人了是不是!帶我下山!」王寒風低著頭看向一側駝子,趙衡羽心急如焚,怒喝道:「你看這人做什麼!我叫你帶我下山!」

  駝子搖頭苦嘆一聲,跪倒在地,哭聲道:「五師叔……我是北殷。」

  趙衡羽身子赫然凝固住,顫聲道:「你說什麼?」駝子布滿黑灰臉上哭出兩道淚痕,哭道:「五師叔,我是北殷,小時候你在雪谷里救過我的命……」趙衡羽整個人如遭雷擊,瞠目道:「北殷!北殷!你真是北殷?!」駝子用力點頭,哭腔道:「五師叔!」說罷撲倒在趙衡羽身上,痛哭不已,趙衡羽亦是用唯一一隻能用的左手將他摟緊,哭道:「好孩子!好孩子!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旋即他用手將駝子推開,邊哭邊笑,道:「好孩子,你怎麼這副模樣了,是九襄真氣折磨你……」駝子擦乾淨眼淚,笑道:「五師叔,我是裝的,外面有人假扮麒麟教人圍攻北宗,我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就沒敢現身。」趙衡羽哭腔道:「好孩子,五師叔就知道,你做了魔教教主,一定會把它帶向正道,不會對不起北宗的!」隨即駝子跪倒在地,用力的向地磕了三個響頭,哭道:「五師叔,北殷不孝,沒能阻止朝廷惡賊殘害師叔。」趙衡羽心酸不已,把他扶起,顫聲道:「好孩子,你還沒告訴師叔,當初你是怎麼被趕下山的,那時我們幾個師兄弟回來,你已經不在了……」駝子擦了一把眼淚,顫聲道:「師叔,這件事說來話長,請容我稍後再給你解釋。師叔,傷你的人是不是朝廷的惡賊!」

  趙衡羽用力點頭,面容因痛恨而變的有些扭曲,喝道:「不錯!是朝廷爪牙!他們用的武功我們前所未見!當時……當時我們幾個師兄弟被捉住,我不看受辱,奮起反抗,被折斷了用劍的右手,還有右腿!」駝子憤而捶地,喝道:「師叔!我現在就帶你下山!我們暗中觀察,如果有人使得武功和傷你那天一樣,北殷當場宰了他!給五師叔報仇雪恨!」

  趙衡羽拍了一把駝子的肩膀,大聲笑道:「好!好!這才是我北宗的好兒郎!」旋即他面露苦色,搖頭痛哭道:「如果當年你爹沒被我氣走,沒被我趕下山去,我們北宗何至於這般田地……我是罪人,是害死你爹娘的罪魁禍首……」駝子嘆了口氣,道:「五師叔,不要說了,都是過去的事了。我爹娘……他們已經死了,不要再提了。五師叔救過我的命,我們之間有的應該是深情,而不是無窮無盡的怨恨,你說對嗎?」旋即他將趙衡羽背在背上,笑道:「師叔,抱緊了!」

  駝子腳踩太羲神行,身影在山道間飛馳而去,王寒風在後面大喊道:「北殷師兄!五師叔!等等我……我不會輕功啊。」

  趙衡羽無比想念這種在大地上飛馳的快意,驚喜道:「北殷!你的武功怎麼會忽然這麼深厚!和你爹當年有的一比!」駝子笑道:「師叔,這事說來就更長了,待我們師徒殺敗朝廷鷹犬,再跟師叔促膝長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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