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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憂聲低唱伏群英(下)

2024-05-04 10:15:18 作者: 邱處機

  眾人登時驚得目瞪口呆,四方金鳳英豪紛紛站到一邊,讓開一條通天大道,一時間四周烈風大作,艷陽脫雲而出,一掃方才晦暗之色,卻見李北殷牽著令狐小妹一隻細膩滑嫩的小手從曾素懿身後走出,日光傾城,傾灑而下,宛若一對璧人。

  李北殷身著黑金古袍,神態威儀四海,英武非凡,雖是書生氣十足卻也是有隱隱霸氣,眾人見他頭戴金冠,金帶飄零,身上穿著的正是十年前段明髮長衣,登時嚇得魂飛魄散,不少教徒紛紛跪倒在地,高呼:「教主歸來!萬壽無疆!」

  曾素懿亦是一陣肝膽俱裂,真以為是那不可一世的魔教聖王從域外歸來,然而待他轉過頭,卻是驚了又驚,隨即大喜過望,喊道:「好兒子!好兒子!你沒死就好,來的正是時候!」

  李北殷將她手緊緊攥著,忙問道:「婆婆沒事就好!羅密使呢?他如何了?」

  曾素懿看向一邊羅雲程,見他雖也是中了赫連赤艱深計策,重傷難愈,卻被眾教徒護在其中療傷,真氣蒸騰,已然是在恢復元氣,當下歇心不少。

  曾素懿搖搖頭微笑,示意他暫且無事,卻見他身穿段明發黑金古袍,頭梳金冠,燁然若神人,當下萬分疑惑,忙問道:「北殷兒子,你是尋到了我教教主不是?不然你怎會穿起教主長袍,束起金冠?」

  李北殷見赫連赤被他暗中一擊掌力擊飛,卻尚未了結,當下牽起令狐小妹的手,放在曾素懿手裡,說道:「婆婆,大敵當前,這其中事情由小妹與你娓娓道來。」說罷李北殷長眉一凜,冷聲喝道:「先讓兒子把這分裂麟教,詭計多端的赫連匹夫解決掉!」

  一言既出,卻是帶有萬丈豪情,四方之人眼見此人並非教主,紛紛起身,怒而攻來,卻見李北殷鼓足真氣,赫然一聲清嘯如同千刀萬刃般穿石斬金,威伏群魔,天音滾滾如黃河奔騰洶湧,硬生生震得三山五嶽仿佛顫動,大地也仿佛仿佛劇烈搖晃一瞬,身邊的曾素懿與小妹尚未來得及說話,就被震得險險坐在地上,震驚不已。

  那奔嘯而來的眾人赫然被音波功震得五內俱裂,口鼻溢血,若是李北殷方才用功多出半寸,便將這群教徒心脈喝斷,倒地而死。

  曾素懿難以置信的搖搖頭,嘆道:「這怎麼可能!這孩子本是身中九襄真氣,尚無幾日活頭,怎的忽然武功精進的如此駭人?!」

  

  令狐小妹將骨灰罈牢牢卡在石後,牽著曾素懿的手笑道:「曾婆婆,可還認得我嘛?」

  曾素懿定睛看去,見這妙齡女面容清美無雙,膚色奇白無比,如同凝脂浮粉,眼若汪洋海藍,玉鼻高挺比中原女人要立體許多,當下喜笑顏開,激動道:「好啊!好啊!你這丫頭都生的這麼漂亮這麼大了!」令狐小妹笑道:「婆婆,我們都已經十年未見了,我還以為婆婆已經忘了我的模樣。」

  曾素懿見李北殷與令狐小妹一齊前來,心下便知是這孩子將丫頭帶出古牢,卻四處不見她那親如一脈的法姐姐,忙問道:「丫頭,你娘呢?我怎麼沒看到她,她是身子不便,沒與你們一起從地底出來罷?」

  令狐小妹聞言神色一變,淚眼汪汪看向一側骨灰罈,幽幽道:「婆婆,我娘來了,只不過,你見不到她了。」

  曾素懿聞言玉容無血,怔怔愣了半刻鐘,顫巍巍摸了摸那骨灰罈,隨即放聲大哭起來,倒在令狐小妹懷裡撕心裂肺的喊叫,令狐小妹見婆婆動情至此,也是摸摸拍著她的背脊,柔軟的哭聲安慰。

  那赫連赤見李北殷從亂軍中走來,身著黑金古袍先是驚得魂飛魄散,端是因為這李北殷身姿藏在長袍中,確是與那段明發有些許相似。然而待李北殷緩緩走進,卻見乃是那日被他投到地底古牢中之人,當下驚喝道:「是你!你……你等竟尋到了出路,這怎的可能!」

  李北殷笑道:「我能在地底尋到神功,煉化體內真氣,說到底還是要感謝您老囚禁之恩。」赫連赤冷笑一聲,衝著聖火部眾人下令喝道:「此人並非本教教主!你們切看個清楚!與我一同衝殺上去!」

  果然赫連赤一下令,眾人眼見李北殷只是身穿黑金古袍,頭系金冠,卻並非那縱橫四海,任我獨行的段明發,當下惱怒不已,紛紛喝道:「假扮教主,辱我麟教聲名,該殺!該殺!」

  怒吼沖天,上千教徒一齊從赫連赤身後奔嘯而出,勢不可擋,李北殷定睛一看,雙手卻已是上下分離,四下捭闔出一方神光璀璨的渾圓真氣,雙臂微動,口中威喝,怒發狂飛,四周烈風大作,仿若風神玉立,竟以颶風神力將那團團教徒逼得難以近身半步,他手中乃是一方【明月在抱挪移功】,神光璀璨的光球被他一掌推至半空,龐然巨大的吸力將那伙聖火教眾手中刀槍劍刃盡數吸去,一柄不落,團成一記鐵球。

  李北殷暴喝一聲,全身真氣赫然聚集於一掌之上,赫然飛出一記峨眉煉陽手,赤紅無比的掌勁赫然將那上百兵刃打的斷裂紛飛,碎成無數道鐵片散落在地,硬生生生逼退眾人。

  那赫連赤卻是看得目瞪口呆,冷喝道:「你竟習得我教啟天無相神功!」

  李北殷笑道:「這還要多謝您將我投入地牢,我才有機會在地底密室得見段教主與聖女,習得此功!」

  眾人一聽李北殷乃是得見段明發與法蒂徹,習得神功,那便是教主欽定之人,當下亂作一團竊竊私語,甚是覺得再跟著赫連赤作亂是自尋死路,眼下教主雖然未現身,但先派了這親傳弟子前來,已是威伏群雄,待他從地底出來,重見天日,還不將聖火部連根拔起才解恨?

  卻聽那赫連赤冷笑三聲,罵道:「黃口小兒!一派胡言!我教教主失蹤多年,怎會被你尋到,你定是偷學到我教神功,便假扮教主儀容,想渾水摸魚!再說了,我教神功只傳教內教主儲備,你這北宗龍門弟子,如何得來?」

  說罷赫連赤回過頭去,繼續穩定軍心,喝道:「兄弟們!此人絕非教主傳人,而是本座親手從劍湖捉來的龍門弟子,他假扮假扮教主衣容,一欲混淆我教視聽,為他朝廷和正道牟利,各位切勿上當!」

  眾人聽聞李北殷乃是正道中人,更是龍門祖庭弟子,當下亂成一鍋粥,紛紛看去,卻見李北殷長眉不展,一言不發,黑金古袍微微抖動卻無力反駁,當下心知赫連赤所言非虛,均是氣急敗壞,不成想被這小子耍了,各個摩拳擦掌,咬牙切齒。

  令狐小妹見曾素懿抱著母親的骨灰罈痛哭不已,正溫柔以待,好生安慰,卻見四周之人仍是對李北殷怒目相向,恨不得衝上前來將他剝皮拆骨,忙跑到他身邊去。

  令狐小妹生的絕世清麗,秀美無雙,端是令眾人覺著如沐春風,心中怒火也似是被消磨了不少,卻見她微微動嗔,冷眼射向四周,冷聲喝道:「天方麒麟教第二十二代教主李北殷在此,豈容你等作祟!」

  一言既出,登時又是一陣驚愕聲騷亂聲,人群中傳出幾聲怒吼道:「這小子披著一件古袍便自稱教主,是否滑天下之大稽!可笑!荒謬!」

  卻見令狐小妹並不答言,緩緩從袖中拎出一記黑金盤龍,握在手中,冷聲喝道:「黑金盤龍杖首在此,見此杖如見教主,爾等見教主不施大禮,可只是最重之罪?!」

  眾人瞧見那少女手中正是一尊黑金盤龍,當下是魂飛魄散,無論金鳳部聖火部,部眾紛紛拜服在地,口誦教內經典,拜服盤龍神杖。

  縱使是那深受重傷,倒在一側的羅雲程,,悲思故人的曾素懿,見到李北殷與令狐小妹手持龍首,赫然傲立,也是不禁微微發顫,立馬半跪在地,恭迎教主。李北殷也覺著令狐小妹此時性子冰冷,仿佛換了一個人一般,傲骨凜凜,處變不驚,心道這或許就是這聖女一族獨有氣質,溫柔時柔弱似水,正色時威儀八方。

  唯有那赫連赤立在一側,先是氣憤時運不濟,不但沒能殺掉這已是強弩之末的三人,反倒是忽然又遛出兩個小輩,一個手持盤龍首,一個身負神功,形勢再度巨變,對他極為不利。

  卻聽令狐小妹將龍首捧心,閉目吟誦起大食語,吟誦著:「英主在上,厚土黃天,射陽高領……」

  卻聽那一夥教眾忽然如見神跡一般,五體投地,以最高禮節拜服,隨即起身雙膝跪地,十指相合,高聲齊唱道:「英主在上!厚土黃天!射陽高領!賞善鋤奸!可憐蒼生!孽障十多!生未可喜!死為何悲!皈我麟教!蕩滌明初!」

  李北殷聽著這首吟唱,卻是熟悉不過,那日麟教教徒在雲南劍湖山路上被正道人士所剿滅,卻無一人投降,均是鐵骨錚錚,頂天立地的好兒郎!他們死前正是一齊高歌,如燕趙北國的慷慨悲歌之士,至今仍令他心中存念,每每想起激盪不已。

  他又看向令狐小妹,此時她仍是明目緊閉,口中頌唱大食國語,引導眾人禮拜高歌,寶相莊嚴,黑玉緞發迎風飛揚,儀態清冷猶如神像,面容平靜猶如冰雕玉砌,容不得半分褻瀆。

  李北殷心道:「那日聽嬸嬸所言,曾一度以為聖女在教中只是空虛架子,全然不比教主一般權力滔天。可如今看來,危難時刻人人各自為政,會有千千萬萬的教主,可能將這盤散沙匯聚成堅不可摧的城牆,卻唯有這聖女能做得到,原來教中人心所向,全然維繫在這聖女身上。」

  歌罷禮畢,卻見這夥人再度拜服在地,高喊著:「恭迎至高聖尊聖女!」

  令狐小妹微睜秀目,見眾人仍伏在地上,微微拉了拉李北殷手指,輕搖下頜示意他趕緊下令。李北殷伸手扶起面前一人,一邊忙對這四周說道:「諸位兄弟不必如此,快快請起吧!」

  眾人這才從地上起身,卻又是相顧而盼,一片茫然,眼前聖女教主皆在此處,可身家性命又都握在那聖火密使手中,均是左右為難,舉止焦躁。

  曾素懿黃杉裊娜,從身後走來,拍了一把李北殷肩膀,艷麗無限巧笑道:「好小子,終是做起了我教教主,婆婆沒白疼你!」

  李北殷慚愧低頭,笑道:「婆婆,我接下教主一職,也只是情勢所迫,其中之事漫長複雜,待我等平息禍亂,我再一點點講於你聽。」

  曾素懿見眾人終是在聖女威儀下定止干戈,也是心中長出一口氣,李北殷此時修為突飛猛進,那赫連赤已是深受重傷,料定也不再敢貿然動手。只是四下看去,卻未見到那赫連赤蹤跡,驚道:「好兒子!且別讓那赫連赤再溜走,不然會成大患!」

  李北殷點點頭,雖不見赫連赤蹤影,但見遠端赫然飛出一道黑影,想想便知是那赫連赤騰飛而去,見勢不妙,想要逃走。李北殷冷笑一聲,喝道:「還想逃走,留下吧!」

  說罷他手中【景星麟鳳麒麟爪】飛出,巨大的光掌將一名金鳳部教徒手中混鐵長槍奪來,笑道:「好兄弟,接槍一用!」

  李北殷腳踩輕功,直衝赫連赤身影奔去,手中傾注十成內力,那混鐵長槍頓時繃直,內力之渾厚幾欲令那長槍崩潰,眾人抬頭仰望,卻見那李北殷此時全身神光大作,湛湛生輝,怒發狂飛,簡直如教內經中神魔再世,只聽李北殷暴喝一聲:「開!!」一把鎏金長槍赫然如天地神芒,絕速直刺朝著赫連赤背心而去。

  赫連赤眼見遁走不成,回頭一看,一桿神威凜凜的混鐵長槍已然刺到眼前不足半寸,茫然間那天鑒炎玉赫然飛出,玉隨心動,反彈而出擋在身前,被那一桿神槍崩飛而去,竟在那缺口之上再度崩出一記裂縫。

  這天鑒炎玉與赫連赤性命相關,寶物受損赫連赤也是登時大口吐血,血灑蒼天,只是那炎玉到底是靈物,雖然被崩出裂縫但也改變長槍所刺方向,偏離而去,正正從赫連赤右腳處貫穿而過,慘叫聲滲得人頭皮發麻,一股鮮血灑出,悽厲無比。

  赫連赤被這昔日手無縛雞之力的小輩所傷,雖是極其震怒,氣的胸腔上下起伏,但今日功敗垂成,已錯失良機,無翻盤機會,再不離去便非得折在這裡不可,仰天長嘯一聲,憤憤而去。

  李北殷見功敗垂成,只是重創赫連赤,不由得一陣泄氣。赫連赤已然飛遠,難以追上,這裡畢竟是大理鳳儀宮境內,稍後便有源源不斷的追兵趕到,也便不好再追去。

  聖火部眾見赫連赤就此敗北,紛紛離去,當下都沒了主意,如今聖女與教主紛紛歸來,又有黑金盤龍杖在手,無論明里暗裡赫連赤都已無還手之力。一伙人進進退退,如無頭蒼蠅一般左搖右擺,早已亂作一團。不少人紛紛跪倒在令狐小妹面前,右手撫胸,道:「我等受赫連赤驅使,有辱聖女與教主,還望從輕發落。」

  令狐小妹到底是個妙齡女娃,學著她娘親的模樣朗誦教義,主持儀式還可,但若真說到審時度勢,當機立斷,她哪裡有這層本事?一邊嬌叫連連,忙招呼部眾起身,一邊可憐巴巴瞅著一旁靜養不語的金鳳密使羅雲程。

  羅雲程本是重傷,見曾素懿與令狐小妹一同投來期盼的目光,一陣沉吟思索,所及站起身來,拎著鎏金大風翼,朗聲道:「眾位兄弟……」

  眾人聽聞金鳳密使發言,紛紛轉頭看去,讓開一條大道。羅雲程雖是身受重傷,但依然在部眾攙扶下站起身來,向場中心走來。他乃是久經沙場之人,知道此時對方主將依然落逃,穩定軍心最為關鍵,當即走到場中,高聲道:「眾位兄弟,咱們都是麒麟教教眾,無論如何,都不該自相殘殺,讓奸人鑽了空子,有機可乘!可這赫連赤卻是狼子野心,一欲趁教主失蹤,天、龍二使離宮,篡奪教權。可老夫深知,諸位是逼不得已,並非一心一意為那赫連赤賣命!」

  眾人一聽,紛紛低下頭來,垂頭喪氣,一名資格極老的教徒從人群中走出,苦嘆道:「金鳳密使說的不錯,咱們都是教主一手提拔入教,對我教只有感恩戴德,絕無半點慾念私心!可是……可是這赫連赤手下將我等妻兒老小全數困在大理城內,加以要挾,我們若是稍不聽令,便是家破人亡,這……這如何是好啊!」

  聖火部教眾皆是面露難色,點頭稱是,心力微弱者更是低頭苦嘆,默聲垂淚。

  羅雲程面露難色,正欲發言決斷,忽然瞥見李北殷,眼中神色一閃,隨即朗聲笑道:「還是請小教主來做個決斷吧!」隨即他胸中氣血翻湧,又是吐出一口鮮血,曾素懿忙跑來連點他身上四處穴位,責備道:「都一把年紀了,還逞什麼英雄,新教主就在此,也輪不到咱們發號施令不是。」

  眾人紛紛扭頭望向李北殷,讓出一條道來,李北殷闊步而來,低身拱手道:「晚輩不才,接掌貴教只是前代聖女有言,叫晚輩代行處理,金鳳密使切不要如此大禮相待。」

  羅雲程驚道:「你竟尋到了聖女……」隨即他想到周遭人多嘴雜,不便多問,一陣沉吟,道:「小教主,你無論是接掌本教,還是託付他人,都不急於一時。可眼下正是需要你決斷時刻,你且給個準話,不要令聖火部的兄弟們為難。」

  曾素懿對著李北殷笑笑,溫聲道;「金鳳使說的不錯,無論如何,畢竟是聖女將重擔傳於你手。你的天方麒麟教教主任期,就從這一刻開始!」

  李北殷聞言心中大驚,卻見全場所有人紛紛起身,右手捧心,齊齊彎腰致意,茫茫如海的麒麟教眾紛紛向他跪拜,

  他終究是初初掌教,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沉吟片刻,心道:「諸位兄弟也都是受到了赫連赤那匹夫蒙蔽和要挾,未對我等做出什麼壞事,如今我已將他們兵刃盡數化去,已無可恃,料想也不會有甚麼隱患。」

  李北殷隨即笑道:「諸位聖火部的兄弟們,你們請回吧,本教絕不追究。」

  此話一出,曾素懿與羅雲程皆是微微一怔,曾素懿微微顰蹙一聲喝住李北殷,喊道:「小教主!你初掌本教,許多事情並不清楚,這伙聖火教徒本就非原教部屬,趁亂作祟,分裂麟教,也都是由這伙教徒引起,罪無可赦,萬不能放他們走!」

  李北殷聞言微微發愣,他哪裡知道其他幾部教眾皆與這聖火一部交惡。他眼看聖火部約千人之眾,紛紛面色慚愧,低頭交流,四下慌亂,但也不少人極為怨恨的瞅向曾素懿,那目光有如毒蛇一般狠辣,令他心底發慌。

  羅雲程乃是金鳳教密使,天方曲靖分壇教主,見李北殷如此輕易放走大敵,鷹眉一凜本欲怒懣發作,但腦中靈光一閃,微撫長須稍加思量,忽的微微一笑,反而將曾素懿攔下。

  曾素懿問道:「孩子不懂事,直欲放虎歸山,你攔著我作甚。」

  羅雲程低頭笑道:「妹妹可真是有個好兒子,小教主今日所作所為,可真稱得上思慮深遠。」

  曾素懿長眉一皺,低聲狠狠問道:「你不會和這孩子一樣,也想發這夥人走吧!你可別忘了,當初教主與小楚哥兒離開本教的時候,這伙聖火教徒是怎麼對待其他兄弟!」

  羅雲程在她耳邊道:「今日金鳳部只剩不到百人之眾,這伙聖火賊人雖是手無兵刃但都是練家子,硬拼起來我部必遭損失,如何都划不來。何況很多事都要重新布局,重新考慮。」

  曾素懿怒目相向,說道:「那又如何,如今北殷神功加身,以一敵百都不在話下,你若是貪生怕死,心疼你部下,帶你金鳳部部眾離開便是了!」

  羅雲程朗聲一笑,說道:「素懿,你在教中素來以機智過人,精量損益著稱,怎麼偏偏被恨意蒙蔽了雙目?你且想想,小教主尚未在教內露面,便大開殺戒,不但會使教內自相消耗,兩敗俱傷,還會給那老謀深算的赫連赤留下話柄,說我等行不義之師,小教主暴戾嗜殺,到時候聖火部眾和鳳儀宮總壇教徒必然對我等恨之入骨,以死相搏,屆時再想反攻鳳儀宮,可就是難上加難了。」

  曾素懿聞言眼眸中冷光一閃,登時冷靜了下來,極為憤恨的瞅了一眼這夥人身上聖火白衣,只覺得分外扎眼,一陣厭惡,嬌哼一聲轉向身後,遠遠走開,不再干預。

  李北殷看了看曾素懿的背影,又看了看似笑非笑的羅雲程,問道:「金鳳密使,我婆婆她如何,莫非是在生我的氣?」羅雲程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只是招呼著讓他儘快發令,李北殷又看了看令狐小妹,見她一樣茫然無措,眼巴巴瞅著自己,隨即鼓了鼓氣,朗聲道:「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諸位這便可離去,本教絕不追究。」

  眾人聞言皆是大喜過望,紛紛站起身來鞠躬行禮,高呼英明,隨即呼朋喚友連忙撤去。羅雲程朗聲喝道:「諸位!若是有義士不忿於赫連赤倒行逆施,胡作非為,大可收拾行李安頓了家眷,向咱們曲靖分壇而來,我金鳳使以項上人頭擔保,對待所有人全部一視同仁,絕不偏袒!」

  此言一出,倒是不少人紛紛停住了步子,面面相覷,又試探的瞅了一眼李北殷,但隨即還是長長嘆氣,快步離開。

  聖火部眾尚未走遠,羅雲程刻意咳嗽了一聲,只見不少金鳳教徒紛紛點頭示意,身影極快的沒入林間,不知去向。李北殷一陣疑惑,指向問道,卻聽羅雲程笑道:「小教主,我只是安排人換上聖火教徒的衣服,跟在他們後面,趁機混入鳳儀宮去,打探教內虛實。」

  李北殷點點頭,直稱密使妙計,隨即他道:「金鳳使,此地雖是後山,但距離鳳儀宮不過三山之距,若是赫連赤領兵趕來相強,我們便是大大的劣勢。」

  羅雲程道:「說的不錯,我們這便儘快離開大理,回到曲靖,那裡是我金鳳部所建分壇,在老夫的地盤上,論誰都不敢作祟。」

  兩人交談甚歡,正欲一同離去,卻轉頭瞅見楚征南已是傲立一方,遠遠凝視李北殷。楚征南眉眼如電,射在李北殷臉上如同兩道寒刀一般,一派肅殺,久久不語,最終甩袖而去,轉瞬消失在林間。

  羅雲程冷哼一聲,看著楚征南背影怒道:「這楚征南就是這乖僻性子,二十年了一點不改!我等救命之恩他隻字不提,面見新教主也毫無謙卑。呵!赫連赤這一點倒是沒說錯,這天眾密使怕是早把自己當做教主了吧!」

  李北殷看著楚征南俊逸身姿一點點消失,心道:「他就是我爹結拜而交的兄弟楚叔叔,這其中誤會也是許多,不是三下兩下的能說清楚的,待時機成熟了,再向他說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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