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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洲煙四起是為何(上)

2024-05-04 10:14:53 作者: 邱處機

  前塵果,無對錯,回漢恩仇,直叫英雄寞。萬里江山誰穩坐?百年後,都付一夢沒。

  卻說這天方麒麟教【聖火密使】赫連赤捉到岑元秀與李北殷後,便往大理歸去,只是劍湖與大理相距尚有時日,赫連赤輕功卓絕,無奈帶著兩個深受重傷的年輕小輩,自是走的較慢。

  雖是已入深秋,中土大部分地區亦是秋風蕭瑟,天氣微涼,然而這雲南美地,卻是得天獨厚,四季如初,午後天氣依然有些炎熱,赫連赤囚著兩人途經一座縣城,也是覺著少許疲憊,三人已在山道上行了三天,風餐露宿,難免不由得垂涎美食。

  岑元秀一路上又哭又鬧,自醒來後嘴巴上就沒閒著,她雖是全然不知這赫連赤是何人物,卻依然嘴巴絲毫不饒人,直把赫連赤族譜罵了個遍,甚至連一旁內傷在身的李北殷都有些聽不下去,覺著刺耳。

  赫連赤是何等老江湖,他當然明白這丫頭是存心相激,想使他漏出破綻,伺機溜走,便不理她,充耳不聞。這日走到縣城大門下,已是第四日,這岑元秀卻是罵的上癮,依然高喊不止,引得四周百姓一陣矚目。山路上沒人赫連赤也便由著她罵,自己悠然自得就當這丫頭唱曲兒解悶,走到這人多嘴雜的地方,算是再也繃不住了,怒道:「丫頭生的口齒伶俐,就不怕老子一掌把你天靈蓋拍成骨灰。」

  岑元秀哼了一聲,冷笑道:「你若是有心殺我,便不會囚著我與李大哥這麼久,你自己做賊心虛!還怪姑娘罵你!」

  赫連赤見這丫頭極是聰明靈秀,竟看得通透,隨即冷笑一聲道:「老子不殺你是一回事,讓你常常苦頭卻是另一回事!」

  說著一指戳在岑元秀背上「魂門穴」,這魂門穴與陽陵泉穴一同掌人旁經,針灸點穴均對人五臟內傷有療效,可若是未受內傷,灌入真氣,卻生生攪得人胸肋生疼,岑元秀頓時雙目決眥,雙胸劇痛難當,當下半步都挪不動,倒在地上四下打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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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北殷本是極度虛弱,一路上一言不發,見岑元秀被點了穴道,痛苦難當,當下一驚俯下身子問道:「你被點了何處穴道,怎會忽然痛苦難當。」

  岑元秀卻是俏臉緋紅,疼的冷汗直冒,銀牙緊咬難以啟齒,忽而罵道:「老淫賊!下流!點女子如此穴道真是不知羞!」

  那赫連赤黃眉一展,冷笑三聲震得白鬚髮顫,笑道:「淫賊?哈哈哈哈……老子一生玩的女人無數,點幾個穴道助助興自然是手到擒來。淫賊便淫賊了!老子便是普天下郎君領袖,蓋世間浪子第一班頭!謝謝誇獎!」

  李北殷見這赫連赤隱忍一路,似是有些繃不住,如今他二人皆是被囚,手上套著繩索動彈不得,若是岑元秀真真怒觸此人,勾得他淫色起心,難免不對岑元秀動手動腳,忙低聲道:「元秀!且別罵了,此人放浪形骸,既風流又下流,如今咱們被困於此,可別招惹他,免得對你不利。」

  岑元秀聞言怒道:「他敢碰姑奶奶一下,姑奶奶非咬死他不可!」

  那赫連赤踹了一腳岑元秀豐滿滾圓的屁股,冷喝道:「屁!老子對你這青澀未開的雛兒還沒興趣呢,你倒是嘴硬!看你硬多久!」

  說罷赫連赤拂袖離去,在前用力拉著繩子,直將兩人拖著走入城內。

  赫連赤心想繩子綁著兩人過市實在引人矚目,這縣城想必尚未到大理境內,不便太過招搖,尋了間城門口的客棧便住了進去。那店小二一看赫連赤黃眉白須,鷹鼻藍眸,全身真氣滾滾,絕不好惹,也便不敢多瞅。

  赫連赤將兩人扔進樓上客房內,他已是多日不曾享受美味,當即點了岑元秀和李北殷身上幾處穴道,冷聲道:「老子便在樓下吃酒,你兩人內力盡失,還是別妄動的好,不然有你苦頭吃。」

  說罷將兩人雙腿綁在一起,腳步輕快的出門飲酒吃肉。

  【天方麒麟教】教內教律極為嚴格,門下教眾需持齋戒,可赫連赤這一支【聖火部】卻是後來者,教義乃是承襲自【祆教】,也稱作【拜火教】,不似天方教與景教一般嚴苛清苦。而麒麟教【掌律令】、【掌禮令】兩大護法均已離開鳳儀宮多日,教內管制尚且自顧不暇,便也由著這夥人破戒。

  這岑元秀被點了「魂門穴」,胸部劇痛難當,脹痛難忍,自是俏臉緋紅,直至耳根,然而全身一絲真氣都提不起來,解不穴道,氣的破口大罵,以泄氣憤,可那客棧地處偏僻,本就人跡罕至,赫連赤聽她大罵不絕,想著點了她啞穴算是便宜她,倒不如把門關著讓她喊個夠,喊破了嗓子才算舒服。

  李北殷見赫連赤人已離去,也是覺著岑元秀罵的有些嘈雜,便道:「元秀奶奶,求您別罵了,安靜些吧。」

  岑元秀卻是一陣委屈,噘著嘴道:「我不僅是氣,還是痛得很!若是不罵出來,這……這處便脹痛欲死。」李北殷見她原本就飽滿誘人的雙峰更腫了幾分,異常惹火撩人。

  李北殷忙把頭側向一邊,連吞幾口口水,忙收心神側目埋怨道:「叫你方才留些口德,現在可好?」

  岑元秀聞言一陣咬牙,道:「且別讓姑奶奶捉住這淫賊,不然非騸了他不可。」

  李北殷聽她算是真真動怒,竟說話如此粗俗不究,忍不住笑了一聲,但聽她忽的又痛的開始叫喚,忍不住問道:「你……那裡真的痛不可當。」

  岑元秀咬牙嗯了一聲,全身早已香汗淋漓,沾得衣襟全濕,嫩白髮紅的肌膚仿佛在衣衫中若隱若現,驚慌失措,連忙大叫道:「李大哥!你可千萬別轉過身來!」

  李北殷聞言一陣疑惑,便也不轉頭問道:「岑姑奶奶你又搞什麼鬼。」

  岑元秀全身通紅,羞愧難當,只得厲聲道:「你切莫轉過身來便是了!」

  她見李北殷倒是聽話,望著牆上壁畫一陣發呆,便舉起雙臂,不住揉蹭著胸前。她雖是雙腳被綁,卻尚能揮動雙臂,覺著胸前實在劇痛難當,便雙臂擠壓著揉搓著稍稍舒緩。

  李北殷聽聞岑元秀秀口中呻吟連連,一陣疑惑奇問道:「你亂哼哼作甚。」

  岑元秀羞到極點,拎著雙臂將衣衫聚在胸前遮的嚴嚴實實,隨即痛苦嗔道:「李大哥,我實在痛的不行,你且想個辦法把我弄昏過去,我不忍醒著受罪。」

  李北殷轉過頭來,見岑元秀已是痛的全身充血,肌膚如同一方紅玉,汗珠淋漓,分外惑人。他用力掙了掙繩子卻是紋絲不動,無奈擺手道:「咱們被綁著雙手雙腳,我有什麼法子。」

  岑元秀咬著牙,含春凝眸滴溜溜轉了轉,嘶聲道:「李大哥,咱們坐的不遠,你且把我撞暈過去好了。」

  李北殷驚道:「這是甚麼鬼辦法?!」

  岑元秀痛的雙目緊閉,秀眉皺的不能再皺,痛苦道:「你且用力撞來試試,別的莫管。」

  李北殷見她痛苦如斯,也是一陣惻隱,嘆了口氣。隨即雙腿一蹦,頭部重重撞在岑元秀背上,當下把她從長椅上撞了下去,倒在地上後腦正正砸在地上,一陣眩暈。岑元秀迷糊道:「李北殷,算你下手夠狠,我這是第幾次昏過去了……」說罷倒地昏死過去。

  實則李北殷則比岑元秀還要慘,他將岑元秀撞翻在地,自己也是重重砸在長椅上,腦袋上砸出一個口子,血流不止。

  赫連赤原是在樓下酒桌上飲酒吃肉,卻聽著樓上天翻地覆,巨響連連,心中道聲不妙,以為這兩後輩扮豬吃老虎,竟留了一手要逃走,當下腳踩輕功上樓開門,卻見岑元秀倒在地上昏死過去,李北殷頭貼著長椅動彈不得,一陣大笑:「呵!你這小子!看著漂亮女娃比老子還心急,手腳綁著都要一親芳澤?」

  李北殷怒道:「你說些什麼不三不四的話!」

  那赫連赤卻是大笑不止,道:「你這小子太不講究,人家女娃不情不願的你耍著有甚麼意思,沒勁沒勁!」

  李北殷皺眉道:「若不是被你點了穴道,她也不會痛的求我把她撞昏過去!怎會是你想的那般下流!」

  赫連赤將岑元秀從地上抱起,放在床上,李北殷大驚失色,怒道:「你要作甚!」

  赫連赤似是有些欣賞李北殷這般緊張,點點頭道:「放心,咱們雖是風流子,但卻從不禍害人家黃花閨女,何況這丫頭嘴巴太毒,不惹老子歡心。」

  李北殷見他將岑元秀裹進被裡,並無輕薄之舉,這才鬆口氣,道:「元秀自是嘴巴厲害了些,你且別與他一般見識。」

  赫連赤一把將李北殷扶起,料想他絕無逃走之力,便解了他手上腿上繩子,道:「你小子倒是好脾氣,與我這仇人尚能溫言以待,足見氣量。」

  李北殷道:「你欺負我婆婆,又不分緣由將我二人帶到這裡,我自是不喜。但你既不殺我,也不害我,我又怎麼能平白無故惡言相向。」

  赫連赤黃眉一展,若有所思盯著李北殷徐徐道:「你這小子,模樣與口氣都與一故人有些相似,可似是時間太長,我竟想不起來,你姓甚名誰,說與聽聽。」

  李北殷心中一凜,心道:「莫非此人識得我爹?切不可讓他得知我父子關係。」於是便道:「我姓李,名處英」。

  赫連赤聞言卻搖搖頭,道:「天下姓李的人千千萬……算了算了,我也想不起了。」

  卻聽客棧外忽的一陣吶喊叫苦聲,李北殷活動活動探出頭去,卻見竟是大批骨瘦如柴,衣衫襤褸的難民沖入城門,哭天喊地,李北殷自語道:「如今太平治世,怎會還有這些可憐之人沿街乞討,無家可歸。」

  旁邊的赫連赤卻是微微冷笑,哼道:「笑話,治世?」

  李北殷皺眉道:「有何不對。」

  赫連赤冷笑道:「中土與吐蕃停戰,便是治世?」

  李北殷道:「民有所居,國家安定,便是治世,有何不對。我想這些難民雖是不幸,但只是天下百姓中極少一部分。」

  赫連赤道:「書生之見,端是最惹人發笑。你可知中土與吐蕃止戰,乃是主動,割讓城池;你可知這些受難百姓大部分都是我麒麟教治下邊民,這些都拜那皇帝老兒所賜。」

  李北殷凝眉打量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赫連赤探了一眼窗外,幽幽道:「我麒麟教自五年前法難之後,便劃雲南之地與朝廷分庭抗禮,世人皆道我教為『魔教』,『邪派』,可哪裡知道這都是被逼無奈。武宗老兒迷信道教,寵信妖道,渴求甚麼虛無縹緲的長生大夢,便不由分說要奪我教無上至寶【黑石】,我教教徒均視教內至寶為無上神物,怎容這朝廷以強壓弱,強搶豪奪,這才一再反抗,慘遭打壓,被斥為『魔教』。」

  李北殷自小在北宗龍門長大,深受正道所謂「正統思想」浸染,只覺得這魔人所說匪夷所思,天方夜譚,當即怔怔搖了搖頭,道:「實在令人難以置信。皇上乃一國之君,萬民拜服,雖是在宗教之事上行事武斷偏頗了些,但其繼位後民政復甦,一片太平,如此賢明之主,怎會追逐甚麼勞什子長生不死。」

  赫連赤冷笑一聲,隨即盯著李北殷道:「迂腐。迂腐!」

  李北殷凝眉不語,且聽那赫連赤冷冷道:「自前朝憲宗起,跟著其後的文宗,當今的武宗,繼位後算是扶大廈之將傾,這不假,可帝皇逐長生,廢綱常,亂武林,卻也是不爭的事實。自是那衡山妖道『趙歸真』得寵之後,更是假公濟私,對其他教派極力打壓,天方蒙難,佛門傾頹,景教、祆教、摩尼教均受衝擊,世人皆知。」

  李北殷回想起五年前,沈山崇本欲帶其登少室山禪宗祖庭,求三位神僧化解他體內【九襄真氣】,正是因當時滅佛法難盛行,遂未能成行,如此想來赫連赤所言非虛,只是他如何都想不到,這皇帝大興法難,衝擊天方,竟是全因一己私慾?

  赫連赤盯著樓下,也是冷冷一笑,接著說道:「說實話,我天方麒麟教是觸了佛門禿驢的霉頭,受了牽連。前朝武周大興佛法時,這伙禿驢便得了寵,與現在妖言惑上的妖道也沒什麼區別,還假惺惺稱皇帝是甚麼『彌勒轉世』,捧得皇帝飄飄然,以示正統,。還免去佛教課稅,倡導萬民信佛。凡是盛極而衰,月盈則虧,這伙禿驢算是得了報應,豈不正是它佛家因果循環之說?」

  李北殷也是心中一陣暗嘆,這赫連赤雖是浪蕩江湖,風流放浪之人,卻是將時事看得如此透徹,入木三分,說的別有一番意味,想了想道:「如此想來,這武宗滅佛是因為佛教觸動了他道家根基,且不付課稅,國稅壓力劇增;而貴教深受打壓,卻是因為皇帝貪圖長生的一己之私。」

  那赫連赤嘿嘿冷笑一聲,些許讚許的看了一眼李北殷,隨即低聲道:「其中之事非常複雜,其實這些都是額外因素,最重要的,是那群禿驢收留了一個最不該收留的人,而這個人不但威脅了皇權,還要了大和尚們命。」

  李北殷聞言一驚,道:「那不知是何人?竟有如此的本事。」

  赫連赤搖頭道:「江湖上知道其中秘辛的寥寥無幾,老子也不得而知,只知此人似是觸怒天威,躲在佛門一呆就是十年,似是與咱們教中有些來往……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災星。」

  李北殷一聽,心中苦笑兩聲,亦不知是何人與他一樣被世人看做是不幸的掃把星,只會給人帶來煩惱憂慮,倒是同病相憐,心中倒是想瞧瞧這不幸之人,亦不知若是他們兩大災星遇到一起,會是誰剋死誰,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

  赫連赤望著窗外官府向難民發布粥糧,一擁而去全數向城隍廟去,搖了搖頭嘆道:「都是這些所謂江湖正道與朝廷所為,這些難民大多為當地回人,因江湖紛爭,回漢衝突,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淪為難民。」

  李北殷見其中卻是大多身著白衣,崇尚麒麟教,即使是窮困落魄至此也未拋棄心中信仰,心裡不禁敬佩,悠悠嘆道:「昔時因,今日意,回漢相爭,須傾英雄淚。」

  赫連赤聞言不禁一陣慨然,想想近年來天方麒麟教教徒教眾浴血奮戰,望著窗下難民亦是壯懷激烈,忍不住低聲補了一句:「雖萬千人吾往矣。」

  赫連赤自是覺著這小子雖然是北宗龍門弟子,卻是個明白事理的人,心下好感不少,想著若非他與曾素懿實在走的太近,不得不防,或許可成忘年朋友。拍了拍李北殷肩膀,問道:「小友,你且誠心說來,你與我那曾家妹子到底是何關係。」

  李北殷先是一震,心道這赫連赤算是問到了點子上,可他無論如何不得實言相待,腦中靈光一閃,道:「唉!卻無關係,咱們本是龍門弟子,卻因犯了門規被逐下山來,本是有心於雲滇遊覽名勝,已覺得快慰平生。誰知竟卷進貴教與峨眉等派紛爭,那毒娘子好生不講理,便將我與岑姑娘捉了來。」

  赫連赤見他臉上一片真誠,思索著點了點頭,可越琢磨越不對勁,朝廷與天方在雲貴一代打的不可開交,戰火紛飛,若是無事怎會平白無故,誰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到雲南來,想想他話中有真有假,不好判別。

  赫連赤行走江湖多年,知道若是一力用強,這二人均是硬骨頭,反而會適得其反,倒不如與他套套近乎,拉拉家常,說不定有所斬獲,思定後旋即說道:「貴派沈真人可好啊。」

  李北殷一聽他提到沈山崇,似有崇敬真誠之意,心中一喜,又生怕漏出破綻,被看穿了去,定了定心神道:「沈真人穩坐北宗,自然是好得很,只是小弟一年前已被趕下山,四處游離,再無顏回龍門祖庭拜望。」

  赫連赤點點頭,手撫白須,臉上儘是崇敬之色道:「沈真人武功蓋世,德高望重,雖是正道第一領袖,不甚與咱們天方麒麟教來往,卻不曾正面與咱們衝突……想來咱們福薄緣淺,一直無緣一覽真人尊容。」

  李北殷雖是不甚喜這赫連赤做法為人,卻聽他如斯尊敬是沈爺爺,卻是忍不住心頭一陣喜色,微微笑道:「若是兄台有心參望真人,何不直上北宗龍門洞。」

  那赫連赤臉上神色一變,凜然冷道:「哼!咱們尊重沈真人是一方面,卻是私人之事。但立場不兩立,你要咱們降屈折尊,去給那沈老道請安,卻是萬萬不能。」

  李北殷聞言又是一陣不快,心道:「怎的人一提到所謂正魔立場問題,便如同換了個人一般,油鹽不進,無論別人說的對否,均充耳不聞,我方才所言哪裡有讓他給沈爺爺屈膝請安。」

  赫連赤冷笑說道:「江湖之事哪裡有那般簡單,你這小子雖是一副好心腸,但若想遊走於兩道之間,左右逢源,卻是痴人說夢,根本無從在江湖上立足。」

  李北殷問道:「你這又是何意。」

  赫連赤道:「何意?江湖和廟堂有何區別?浪跡江湖的俠士,宦海沉浮的政客,哪個不是要以一門派,以一勢力為立足之本。遊走不定,看似中間之人,最是容易被利用打擊。」

  李北殷搖頭道:「此言實在不敢苟同,與人為善,從中斡旋以化干戈乃聖人之道,千百年來傳頌不絕,如何會不得善終。」

  赫連赤冷哼一聲,見二人已是話不投機,也便拂袖離去,自顧自下樓飲酒。李北殷見他將門窗緊縮,便再無逃出去的可能,也便歇了心,雙腳酥軟,坐到床邊。他原是心想著尋到婆婆,或許能解身上【九襄真氣】之苦,誰知竟依然毫無進展,如今四海漂泊,又落入天方麒麟教之手,覺著些許迷茫。

  卻聽岑元秀昏迷沉睡中嬌嗔不已,側目而視。岑元秀白膚嫩骨,嬌柔無力,黛眉筆畫如青山遠嵐,瓊鼻嬌挺,秀口如櫻,一張俏臉緋紅如霞,似是做著一個並不好的夢,嘴角下垂,如同哭相,秀眉顰蹙,夢囈不已。

  李北殷見她全身濕透,如嬰兒般微微顫動,極是惹人憐惜,高聳腫脹的玉峰紅嫩若水一般,如同透紅圓玉,在濕衣間若隱若現,極為惑人,似是下一刻便要從衣衫間崩出,李北殷一時間心火中燒,鬼使神差一般伸出手去,顫巍巍的摸了摸如玉的臉頰,摸了摸她如遠山青巒般的眉角,一時間呵氣如牛,熱汗直冒,腦中充血,不知所為。

  忽然,岑元秀伸出雙手,緊握他探來之手,卻並未從昏睡中醒來,只是閉目夢囈道:「仲青哥,仲青哥!你不是魔教妖人對不對,你不是……沒事,沒事,我不在乎,你莫不肯理我,別不理我……」

  李北殷將她雙手安穩放在胸前,蓋好被子,嘆了口氣道:「這位兄台真是好福氣,岑元秀能不顧正魔恩怨,家族兩立,對他痴心一片,看來這世間再無哪個男子能如他一般,走入岑姑娘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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