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房塌了

  許戎心裡亂極了。其實他根本不是顧慮那妝館老闆娘會坑害他們，也知道自沒什麼好讓旁人圖謀的，比起這些，他更擔心的是走出去。

  走出這間屋子，走到大街上去，那樣又會聽到旁人的種種嘲諷奚落。

  自他十二歲經歷了妹妹毀容、斷腿、母親離世的變故，除了搬家他再也沒有出過門。這房子陰冷、四處透風，但卻能給他滿滿的依靠，只有在這裡他才不用擔心被人當做怪物，能踏踏實實地活著。

  如今突然要他出門謀生，讓他怎麼受得了呢！

  兄妹兩人一個哭一個惱，誰也沒發覺外面的雨已經下得傾盆大。一陣寒風吹來，只聽「轟隆」一聲，草屋的房頂居然塌了下來，茅草落了兩人滿身，好在輕飄飄的，沒有把人砸傷。

  這一下哭的也不哭了，惱的也不惱了，倆人大眼瞪小眼半天，直到被淋成落湯雞，許戎這才幽幽開口：「寒兒，明天我們就去你說的那家妝館吧。」

  再不出去掙錢，就要和妹妹睡大街了。

  他們兄妹倆倒霉，姜荷也沒好到哪裡去。她原本和佟雪一起走著，半路突然想起製作果茶的果子沒有了，便讓佟雪去買，自己趕回去招呼客人。沒成想走到半路就遇上這場大雨，周邊只有幾棵樹，連個亭子或是草屋都沒有，姜荷揣著剛買來的藥材和妝粉，急得直跺腳。要知道這些東西若是泡了水基本就等於廢了，又要多花些錢來採購。

  她反手將草藥和妝粉扔進空間，自己冒著雨跑到一家茶館避雨，要了一壺茶來暖身子，饒是如此，還是抵不過身上傳來的陣陣冷意。雨停時已是傍晚，她冒著涼風走了大半個時辰，終於回到了妝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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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雪還沒回來，楚蘭兒見她滿身濕透，當即變了臉色：「阿荷，你淋雨了？怎麼不找個地方避一避！」

  「淋了一陣，怪我運氣不好，下雨時正在信陽湖畔，也沒個避雨的地方。」姜荷為了不讓她擔心，裝作輕描淡寫地說道。楚蘭兒趁著她換衣服的工夫燒了一大盆熱水，姜荷泡了個熱水澡，卻感覺身上還是沉甸甸的。

  她見楚蘭兒關切地盯著自己，有意轉移她的注意力：「蘭兒，小雪怕是也快回來了。我給她燒水，你去迎迎她吧。」

  她這麼一提，楚蘭兒才想起佟雪也沒回來，眼見天色漸沉，她急忙帶著傘迎接佟雪去了。佟雪運氣好，三陣雨下的時候她都在鋪子裡買東西，除了水果，還買了一些蜂蜜和蜜餞回來。姜荷不無嫉妒道：「下回我可不敢丟下你自己走了，小雪兒運氣好，跟著你也能沾沾好運！」

  楚蘭兒去廚房熬了一鍋薑湯遞給兩人：「有人比你運氣還差！那個劉夫人你還記得吧？她是今天最後一個客人，她做完面膜正好下雨，我留了她一會兒，直到雨停她才走。誰知過了還沒一炷香的時間就又下上了！咱們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她怕是挨了一頓好淋！」

  幾個姑娘一起笑了起來。過了一會兒，姜荷覺得身子不適便提前上樓睡覺了，連面膜都沒顧上調，好在有楚蘭兒可以幫襯一二。第二天一早，她不出所料的發燒了，楚蘭兒急得團團轉，讓佟雪抓了幾副藥回來。只是感冒，姜荷不覺得是什麼大事：「蘭兒你下去忙吧，我不要緊的。」

  楚蘭兒埋怨她：「什麼不要緊，你燒的都可以熱水了！等下小雪回來，我熬了藥餵你喝下再下樓！」

  姜荷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經快接近晌午了：「我真的沒事！白姑娘約了今天上午來，想必也快到了，你下去準備準備！」

  姜荷的身體固然要緊，但客人一樣要緊，楚蘭兒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去應付客人。沒過多久，佟雪拿著藥回來了，還帶了兩個戴著帷幔的人。姜荷見了不由打趣：「小雪越來越能幹了，上次帶回來一個，這次帶回來兩個，看來平日得多讓你出去走動走動！」

  佟雪無奈道：「姑娘，你都病成這樣了還有心思逗我！許姑娘，煩勞你在這幫我照顧她一下，我熬了藥就回來。」

  許漪寒點頭，問了姜荷幾句好，這才介紹起許戎來：「姜姑娘，這是我哥哥，他叫許戎。哥哥，這位是姜姑娘。」

  許戎一直沒出聲，連姜荷同他打招呼都未做回應，急得許漪寒直推他：「哥哥，姜姑娘問你好呢！姜姑娘，實在抱歉，我哥哥久未出門，有點不習慣和人打交道。」

  「沒關係，只要畫得好就行了。畫具在那邊的柜子里，煩勞許姑娘幫忙拿過來。」許戎兄妹倆一直過著遭人歧視的日子，性格古怪些也是有的。只是她發覺許戎的腿似乎有些不太利索，是天生殘缺嗎？

  許漪寒剛要起身去拿畫具，許戎突然開口了：「讓我畫你吧。」

  「啊？」兩個姑娘俱是一愣。

  「我說，讓我畫你吧！」許戎一把摘下帷帽，姜荷看到他的臉，不由被他的容貌驚艷了。這哪裡是人們口中的「孽障」，分明是個絕世美人。他白髮漂移，膚白如雪，一雙藍黑各異的眼眸迸發著近乎痴狂的光芒，簡直要把姜荷吞噬了一般。

  「畫我？我有什麼好畫的！」

  許戎也不回答，只是接過妹妹遞過來的紙筆，囑咐了姜荷一句：「你就倚在那裡不要動，我很快就能畫完了。」

  姜荷有些為難，許漪寒瞪了哥哥一眼：「你在說什麼，姜姑娘現在生病了，需要休息，哪裡有空讓你畫！」

  許戎看了姜荷一會兒，「妥協」道：「那你就躺下吧，躺下的感覺也是一樣的。」

  姜荷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感覺，但此時她腦子裡混沌一片，身上也乏的厲害，索性就側躺在床上，由著許戎畫。

  許戎目光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坐在案旁便畫了起來。許漪寒見慣了哥哥這副模樣，也不奇怪，反倒對姜荷產生了幾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