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冰雪之花
2024-09-10 17:39:06
作者: 核桃鄒醬
她只跟姜荷見過三面,許戎是第一面,按理來說,他們於姜荷是陌生人才對,姜荷於情於理都該生出幾分警惕之心來。可這姑娘非但沒有,竟然還安心地睡下了,莫非就不怕他們倆是壞人,劫財害命嗎?
或許這棟小樓里有她埋伏下的暗衛之類的吧。
許漪寒找了個理由說服自己,隨後看向姜荷,她實在不明白哥哥到底為什麼非要畫這位姜姑娘呢。雖說姜姑娘長得極美,但至於到了這個程度嗎?
許戎只幾筆就勾勒出了大致線條,隨後妙筆生花在紙上描繪起來。不一會兒畫上就出現一位栩栩如生,蒼白病弱的美人。許漪寒看了一眼,奇道:「哥哥,怎麼沒給姜姑娘畫眼睛?」
「還不到時候。」許戎不願意多說,只扔下一句話便安靜地等待起來。過了差不多半個時辰,姜荷頭疼疼醒了,一睜眼就看到那雙藍黑異瞳正直勾勾的看著自己,嚇得險些去見閻王爺。
時候到了。
許戎唰唰幾筆為畫中人畫上眼睛,這雙眼睛與畫中人的氣質極不搭調。美人弱柳扶風,形容憔悴,一雙眼睛卻充滿警惕和冷肅,在許戎筆下,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竟被很好地融合在了一起,呈現出一種奇妙的美來。
就仿佛……被封在冰雪中的花朵一般。
姜荷見了,心中也是一驚。她竟不知自己方才露出了這樣的眼神,也沒想到許戎畫的這麼好:「許公子真是丹青妙筆,畫得惟妙惟肖,我都以為是在照鏡子了!」
許戎臉上一紅,從他記事起,還從未有陌生人誇過他呢。他心裡又高興又激動,竟一時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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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漪寒比哥哥會來事兒些:「姜姑娘,那你看我哥哥能來你這妝館做活嗎?」
姜荷笑著點頭:「畫技這麼好的畫師,提著燈籠也再難找第二個。你的任務主要是跟隨我去風鳴山下,給那些上了妝的姑娘畫肖像,不過我看你的腿是不是不方便?」
一絲失落從許戎眼中轉瞬即逝,他抿了抿薄唇:「無妨,倒是不礙著走路,只是走的慢些。」
「那你們可以準備一下,過兩日再跟我們去擺攤也行。對了,你們住的遠嗎,到妝館需要多久?」若是太遠,姜荷就要勸他們搬過來了,畢竟不能把時間都浪費在通勤上。
許戎想起自己那個家,不由尷尬地咳了一聲。許漪寒面露難色,將昨天房子塌掉的過程告訴了姜荷,姜荷聽了立刻皺了皺眉:「那你們昨晚在哪睡的?」
許漪寒有點不好意思:「我們住的那一片有個馬廄還能擋雨,我們就在那住了一晚上……」
合著馬廄都比你們家結實是嘛?
姜荷無奈地捏了捏眉心,許漪寒見狀忙道:「姜姑娘,我正要跟你商量這事。你看我能不能住在你們這,我可以給你交房租的!」
「哦?你能交多少?」
許漪寒咬了咬嘴唇:「我們倆睡著樓下地板上就行,一個月給你十文作為房租!」
姜荷看了一眼許戎:「你可以,但他不行,男女有別,許公子跟咱們住在一起會讓人說閒話的!這樣吧,我有個朋友也在這邊住,我可以替你問問他,看他願不願意收留許公子。」
這位朋友就是杜飛揚,姜荷見他每日只顧著拉扯右兒,要麼就是一個人坐著發呆,覺得不是個事。偏她們幾個又忙,平日沒空找他談心,乾脆趁著這個機會給他找個室友吧,也好陪他解解悶。
許家兄妹的眼睛都亮了,姜荷見狀,不得不給他們潑了一盆冷水:「給你們找住的地方不難,只是需要交房租。許姑娘,你住樓下,租金每月十文,許公子那邊等我問了我朋友再說吧。」
許漪寒很知足:「無妨,我們借住在別人家裡,交些租金也在情理之中。那就勞煩姜姑娘去問問您的朋友了。」
姜荷現在沒力氣下床:「我現下不方便,你們先在樓上坐會兒,等小雪騰出空來,我讓她去問。」
佟雪直到晚上才騰出手來,去了一趟杜飛揚家裡,杜飛揚聽了這事,起初還有些牴觸,但得知許戎的經歷之後便改了主意。左右只是住上一段時間,卻能解人家的燃眉之急,能幫就幫嘛。
許家兄妹連件像樣的行李都沒有,兩手空空地住進了各自暫時的落腳地。晚上姜荷咳得厲害,驚醒了隔壁的楚蘭兒和佟雪,楚蘭兒推開門走進姜荷的房間,見她兩頰通紅,額頭也燒的厲害,連忙用冷水絞了帕子給她敷著。
佟雪憂心忡忡地看著昏睡的姜荷:「蘭姑娘,咱們要不去找個大夫來吧,這樣燒著也不是事兒啊。」
楚蘭兒也是這樣想的,她披上衣服就往樓下走,不想剛走到門口就被人一把拉住:「楚姑娘,你要去找大夫?」
原是許漪寒,方才樓上的動靜也把她吵醒了。
「嗯,阿荷病的厲害,我得去找個大夫給她看看。」
許漪寒即使睡覺也不忘戴著面紗,楚蘭兒看不清她的臉,只能看到她微微蹙著的眉頭:「離這裡最近那家醫館最近關門,除了它,最近的就是我做工那家藥鋪了,離這裡有一個半時辰的路程。這黑燈瞎火的,你一個女子怎能跑那麼遠,若是出點事可怎麼好!」
佟雪一敲腦袋瓜:「看我這腦子,怎麼就忘了這一點!蘭姑娘,咱們且先看看,明日若是荷姑娘還不見好,咱們再去找大夫!如何?」
話已至此,楚蘭兒只能妥協。她無力地坐在一旁,嘆道:「我真沒用。她又是賺錢養我,又是護著我,我卻連給她找個大夫都要權衡一番利弊。真是……」
佟雪坐在她對面,安慰道:「你別這麼說,荷姑娘若是知道你大半夜出去給她請大夫,怕是要把咱們兩個臭罵一頓的!她這個人你知道的,寧願自己難受些,也不願讓咱們倆吃苦。」
「我何嘗不知,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我才更恨自己。」楚蘭兒終於把一直憋在心裡的怨念吐了出來:「從第一次見到她開始,她就一直衝在我前頭。從前有娘擋在我們兩個身前,我還不覺得,如今想來,自己不就是個只會縮在別人身後撿好處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