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讓我瞧瞧你的本事

  竹葉笑而不語，楚大娘心明眼亮，明白人家是有不可明說的原因，便對姜荷說道：「既然貴客邀請，你便跑一趟，東西都帶齊了。放心，妝館還有我們，你先辦好這件事。」

  

  這段日子以來，姜荷教了她們母女不少化妝技巧，應付尋常客人綽綽有餘。

  姜荷沒什麼不放心的，收拾了一下便隨竹葉離開了。一路上兩人有一搭無一搭的聊著天，但竹葉就是絕口不提邀她去的原因，姜荷沉得住氣，也不問，心知反正肯定不是壞事。

  「阿荷姑娘，好巧啊。」

  聽見有人叫自己，姜荷便停住腳步，轉身望去。只見陸恆正從後面一條巷子裡走出來，帶著溫和的笑意望著她，既已打了招面，不說兩句話也不合適，姜荷同竹葉打了個招呼便向他走了過去：「陸公子，真是好巧啊。你在這裡做什麼？」

  陸恆晃了晃手裡的書箱：「來此處買些筆墨和書，家裡的用完了。阿荷姑娘呢，不在妝館忙活，這是要去做什麼？」

  姜荷看了一眼竹葉，故意壓低了聲音說道：「我要去知州府，那位是知州府的人，約摸要我去給哪位太太上妝呢！」

  陸恆眼睛一亮，隨後故作無意道：「那倒是好，你做生意的，總要多結識一些貴人，以後路才好走些。知州府上我去過，規矩雖不算多，但你初次去，還是小心些為好。」

  姜荷微微一笑：「多謝陸公子指點。那我便去了，咱們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陸恆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在心中默默盤算起來。他是去過知州府，但是只去過一次，那薛知州對他的態度還是淡淡的，讓他無從結交。

  但若是這阿荷爭氣，結識了知州府的哪位女眷，往後將她納入府中，還怕搭不上薛知州的線嗎？

  這阿荷姑娘，不但長得好看，也真有本事啊。

  他的眼中不禁多了幾分志在必得。

  過了一會兒，姜荷二人來到了知州府。不得不說，富商和官宦之間是有一道無法逾越的壁壘的，就拿姜家來說，假山上恨不能全擺上奇石，花園裡恨不能全種奇花異草，家具恨不能用最好的木頭，甚至連水中的錦鯉都是從盛京買來的最好最貴的品種，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彰顯自家的高貴。

  但知州府不是這樣。青石板路雖然顯得樸素，但上面被打掃的幾乎一塵不染。如今已值隆冬，花園的小徑兩側種著幾棵松樹，在這雪景里也翠綠挺拔。涼亭建立在湖邊，站在上頭就可以望到下面的冰湖白雪，很是雅致。

  待竹葉將她帶到一個房間，房間裡的陳設也很是樸素，但姜荷卻一眼看出這些擺設只是其貌不揚而已，實則都是上好的東西。

  「我去請我們主子過來，煩勞你在這裡等一下。」

  竹葉扔下一句話便離開了，姜荷獨自坐在房裡，不免內心惴惴，走到門前將帘子綁在門柱上，就站在可以從門外看到的地方等候。

  這樣做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不落人口舌，若是這房裡丟了什麼東西，她也能撇的清自己。

  還好沒讓她凍太久，不一會兒一個衣著不俗的婦人便往這邊走來了，身後還跟著竹葉。姜荷見那婦人的氣度和行頭，便知道此人定是哪位貴妾，那脖子上的紅寶石項鍊簡直要晃瞎她的24K大眼睛。

  等那婦人走近，她便很有眼色的迎了上去，微一屈膝：「娘子安好。」

  楊雨蕭淺淺笑了一下：「怎的在門口等著？這麼冷的天，小心凍壞了。」

  姜荷笑而不語，側身將她請了進來，楊雨蕭是個爽快人，開門見山道：「我請姑娘跑一趟，是想讓你幫我想個法子。」

  姜荷一愣，隨後不著痕跡的打量起面前的婦人來。楊雨蕭三十出頭，臉色蒼白，有一種氣血不足的感覺。面上只撲了些妝粉，隱隱可以看到眼周的褐色斑點和唇周的痘印，嘴上塗了口脂，看起來勉強有了些氣色。

  是想上妝嗎？還是想要敷草藥面膜祛斑呢？

  楊雨蕭很快便給了她答案，先是叫竹葉把門窗關好，守在外面，這才開口：「不瞞你說，過幾日就是我們老爺的生辰了，我想著讓你幫我上個妝，要畫的別致些好。」

  姜荷嘴上應了一聲，心裡卻不信這話。若只是單純的上妝，何必這麼神神秘秘的？

  楊雨蕭看出了她的心思，不由輕嘆一口氣，眼中帶了幾分悵然。姜荷見她這副表情還能不明白？心思一動便道：「除了上妝，阿荷還可以給娘子設計或者搭配衣衫。知州大人過生辰是大事，也難為娘子費心思了。」

  楊雨蕭之所以把姜荷請到府上，是因為聽到了春怡坊的傳言。昨日春怡坊轟動一時的盛況傳遍了整個雍州，自然也瞞不過她，而以她的勢力，找出背後那設計了「二十四精怪」妝容的妝娘不是什麼大事。

  但這事的確不能太引人注目，尤其是不能讓府中那幾位知道，否則被有心之人告到薛知州面前，她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可是她也的確被逼的沒有法子了。自從知州夫人幾年前病逝之後，府中女主人的位置一直空著，薛知州納的小妾多，哪個不像烏眼雞似的盯著那個位置？

  她憑著貴妾的身份，前些年行事一向張狂，若是讓別人做了女主人，焉能有她的好果子吃？偏偏薛知州這一年來也不曾碰過她，她的勝算便少了幾分，只能用這樣的方式讓他多看自己幾眼。

  她都覺得自己可憐。

  想到這裡，她心中不免有些煩躁，擺了擺手：「你說什麼便是什麼。先讓我看看你的本事吧，竹香，你過來。」

  被喚作竹香的丫鬟低著頭走了上來，待她抬起頭，姜荷看到了一張不怎麼美觀的臉蛋。臉寬如銀盆，眼小如綠豆，皮膚倒是光滑，但膚色不均，有些黑黃。

  姜荷立刻明白楊雨蕭的意思，這是讓她拿竹香做示範呢！

  果然，楊雨蕭說道：「你先給竹香上個妝吧，讓我瞧瞧。放心，這副妝面也算在帳里。」

  姜荷沒有推辭，讓竹香在梳妝檯前坐好，隨後她仔細端詳起竹香的臉，在心中制定化妝方案。

  首先，竹香有膚色不均的問題，需要用粉底霜打底，均勻膚色，她膚質偏油，需要先掃上一層輕薄的妝粉定妝。

  隨後是眉眼。先將眉毛畫成柳葉眉，她的眉毛有些雜亂，原本姜荷是想直接修眉的，可古人秉持著「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的理念，大多數人是不願意刮去自己的眉毛，幾根也不行，故而只能作罷。

  眼妝是重點，竹香眼睛又細又小，姜荷便給她畫了個全包眼線，上眼影使用淺棕色和香檳色，呈現出清透的效果。

  但僅是如此，根本沒辦法從視覺上放大雙眼，她便從眼尾下功夫。上眼尾要用眉筆加重，再用睫毛膏將後半段眼睫毛刷得卷翹，魅惑的感覺一下子就出來了。

  眼瞼下至要自然的留出大概兩毫米的位置，用大地色眼影強調一下，再用削得極細的焦柳條在下面畫上幾根睫毛，一雙眼睛立刻變得靈巧又狹長。

  楊雨蕭注意到了這一變化，注意力全被姜荷吸引了去，渾然不覺自己已經從椅子上坐起，來到了姜荷身邊。

  姜荷看也沒看她一眼，注意力全在面前那張臉上。竹香的氣質本來就有種明媚的感覺，清透乾淨的眼妝無法突出這一特質，只能從其他地方彌補。

  她的鼻子有點塌，且寬，姜荷便用陰影（棕色眼影）和高光（香檳色閃粉）重點模糊一下鼻翼和臉頰分界的地方，讓鼻子的量感變小，整體就會協調很多。

  腮紅採用橘粉色，輕輕掃在雙頰上。口脂使用杏粉色，為整張臉蛋增加元氣。

  最後在臉上再掃一層妝粉定妝，一副妝面就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