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齊家村後續

2024-09-07 22:35:41 作者: 聞芒

  大隊長有個大孫子叫齊大力,在村里也是個霸王的存在,經常拿著大隊長的名頭混日子混工分,日常拽的二五八萬似的,村里不少姑娘都煩他街溜子的那一套,他自己也沒什麼本事,除了是大隊長家的孩子真是一點優點都找不出來,不過大隊長年紀也快到退休的時候,所以大部分人家雖然明面上還討好他,其實背地裡愣是一個都看不上他。

  到了要結婚的年紀,好人家的女孩們都不願意和他相看,搬出大隊長的名頭都不管用,齊大力又是個眼光高的,不好的不要,於是就變成了村裡有名的單身漢。

  大隊長不知道為這親爹媽早死的大孫子著急過多少次。

  可當齊鳴義找上他,說可以帶齊大力出去見世面教他本事後,他覺得自己這個孫子好像有救了。

  學了本事就不再是啥也不會的白痴,有了本事啥姑娘不跟他啊。

  而他只要幫齊鳴義辦成分家的事就可以。

  

  大隊長根本不用多想就答應了,還對齊鳴義感恩戴德。

  和村長的態度一比,真是高下立現。

  齊鳴義都覺得事情順利得不可思議,特意問了句:「真答應了?不需要我再做點啥?」

  大隊長露出不解的神色,不知道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比如條件是勸老三回來……」

  他這麼一說,大隊長一下想到在福叔那兒和幾個老傢伙說的話,老人精一下就明白了什麼,拿分家這事換老三回來這事應該也就那幾個老傢伙做得出來。他猜齊鳴義在找他之前一定還找了其他人。

  「叔是明白人。」齊鳴義贊了句。

  大隊長:「老三為什麼不回來,你為什麼要走,為什麼我也想叫大力那孩子出去闖一闖,還不是一輩子在地里沒什麼出路嗎,不管是老三還是你,我都有私心,並不想你們走,可大力是我親孫子,我哪能阻了我孫子的路,說我自私也好,背了那些老傢伙的意也罷,我死之前也要把大力的事安排好,你的事可以放心交給我。」

  「我當年想叫大力學修路,上門求著人家老師傅一個月,他都沒給我開過門,我知道這事有多難,技術啊……真是教會徒弟餓死師傅,你肯教,我也不是沒良心的人拿老三的事要挾你。」

  大隊長在村里活了大半輩子,眼見一條腿已經在棺材裡了,看得更明白,他很清楚齊鳴禮對村裡的價值,他如果還是村里人,憑著他的身份人脈,村里肯定能更上一層樓。齊家村頭上有公家人,他們這裡就是最安全的村子,不僅有利於人口遷入,齊鳴禮還能成為一些大小伙的榜樣,讓大家擰成一股繩,如果有人也學著他走出去,又回來建設家鄉,齊家村就會越來越好。

  最重要的一點,跳開建設村子的問題,和齊鳴禮親近一些也是給自家選靠山,都是村裡的幹部,心裡什么小九九誰還不知道誰了。

  所以他才會和幾個老傢伙這麼希望齊鳴禮回來。

  可齊老三是個怎麼樣的人啊,那是真正從農村里殺出來的娃,從小乖張,跟匹野狼一樣,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馴服的,所以他不肯回來也在他的預料中。

  既然都知道他是什麼性格了,再以這個條件逼齊鳴義,那就是白白把讓孫子出人頭地的機會扔水裡了。

  大隊長可不是這樣的人,這事本來就是互惠互利的事情,可不能讓他整得和人結仇一樣,所以他再次強調不需要齊鳴義做其他事。

  「我這邊完全沒有問題,倒是你爹,他的思想工作你要好好做。」大隊長意有所指。

  真正阻礙的大頭還是齊大柱這個人。

  齊鳴義明白這個道理,之後幾天又住回了家。

  一天裡總有幾回能看到他們在角落裡盯著他嘀嘀咕咕,明明心動得要死卻還要討論很久,齊鳴義即使心裡著急也不能表露出來,不過暗地裡他已經叫老婆孩子收拾東西,準備隨時離開。

  事情一直拖到三天後,大隊長親自上門和齊大柱說了什麼,老頭才終於下定決心讓齊鳴義分家。

  文書協議當晚就簽好,此外還有一則保證聲明,齊老頭要齊鳴義答應發達之後一定要帶齊鳴仁一起干,如果他反悔死後不能入祠堂。

  人死要落葉歸根這一觀念在老人心裡根深蒂固,對他來說比什麼斷子絕孫的毒誓還要嚴重。

  齊鳴義宗族觀念薄弱,一點沒覺得這是什麼威脅,簽聲明的時候直接偷著樂了。

  從此齊大柱一家的分家事宜徹底結束。

  事後齊鳴義給大隊長包了五塊錢紅包。

  他好說歹說才把人說心動了,可離最終分家還差口氣,也多虧他補了這一口氣。

  「你爹對鳴仁這小子是真好,我一跟他說這輩子除了靠你和你弟,老大一家絕不可能有額外的際遇,他一下就想明白了。」

  現在已經不是想老二老三會不會坑他們的事了,他只要明白沒有老二老三,老大更沒機會,他現在該想的不是拿捏孩子,而是讓老二做出保證,齊大柱是真真切切想怎麼讓老大出人頭地,所以一明白這主次關係,就願意簽了。

  「還是您有辦法。」齊鳴義捧了一句。

  大隊長擺擺手,都是當局者迷罷了。

  還有就是他也想要讓這件事速戰速決,只要齊鳴義和自家大孫子走了,這事就塵埃落定了。這幾天村長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什麼風聲,看到他就要試探幾句,他也心虛啊。

  「事辦完就趕緊走吧。」大隊長這樣說。

  齊鳴義是當天晚上走的,趕夜路的他誰都沒通知。

  行李早就收拾好,要帶的人也就只有老婆孩子和一個齊大力。

  這一走,讓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尤其是村長和齊惠心。

  齊鳴義好歹給村長留了封信,大致就是自己能力不夠可能帶不了招財進寶兩兄弟了,讓村長另外找師傅教他們,他要回去趕工程了云云。

  村長想起今天之前齊進寶剛跟他吵架,說他不道德坑得齊鳴義不肯教他的事,還說他和大隊長走的近,怕他轉頭教別人去了,讓他再去和齊鳴義談談,村長覺得他危言聳聽,齊鳴義在他這裡就是慫包,干不出得罪他的事。

  從上次談話之後,他自覺清楚齊鳴義這個人什麼樣,他有求於他,不敢不教的,不過基於小兒子那快發瘋的模樣,他最多就是去試探一下大隊長那邊什麼態度。

  什麼問題都沒查出來。

  所以當得知齊鳴義直接走了的時候,村長惱怒又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已經很多年沒有人這麼耍他了!

  ……

  齊惠心一覺醒來得知自家二叔分家脫身後,兩眼一黑身子都軟了。

  瑪德,這個節點正是家裡開始慘的時候!

  齊鳴義這個天殺的不知道什麼原因得罪了齊家村村長,往後他們家被明里暗裡穿小鞋,干最多的活,得最少的工分……因為分到不好的糧種導致一年到頭的收成不好,糧食都沒能交齊,一家人差點沒餓死。村里人更在村長的帶頭下孤立一家人,導致沒一個接濟他們的。

  她一想到往後幾年都要過這樣慘的日子,恨不得再穿越一次。

  都怪她這個身體,什麼事都不能參與。

  她在鋪著被褥的菜籃子裡睡覺,離床不遠不近,正好在屋子中間,齊大寶因為年紀已經大了,他的房間正是原來齊鳴禮住過的小西間,他們再看不上齊鳴禮,也還是很好地保留了小西間,覺得這裡有風水就讓齊大寶住了進去。

  從齊惠心這邊看去,床上有兩條人影在做原始繁殖運動,仿佛一點也預料不到往後幾年的悲慘事。

  齊鳴仁和劉翠芬嚴格執行齊老頭齊老太多子多福的方針,想給齊大寶多幾個伺候他的弟弟,為此不停努力,剛生完齊惠心沒多久就開始了這項古老的運動。

  也不知道是不是村婦身體好,反正剛開始聽到聲的時候,她是大為震驚,好在習慣之後也沒什麼,當做晚間固定動作片來聽就好。

  可她現在忍不住了,扯著嗓子就在喊。

  「¥%#&%&……*&(&%*」

  生生生就知道生,生尼瑪呢。

  有本事生沒本事養,後面幾年能活著就不錯了,還生!

  嚎的這麼大聲,床上的人終於抖了一下,她親爹罵了句髒話。

  中途被打斷,應該是萎了,齊惠心想。

  「妮兒怎麼回事,」劉翠芬攬住自家男人,尖利的嗓子也有了幾分慵懶氣,「真不懂事,老娘是為了誰啊,還不是為了給她生弟弟。」

  「煩死了,以前都不嚎的,我還以為她乖的咧,再吵吵我給她扔老二房裡,反正現在房子都是咱的了。」齊鳴仁不滿道。

  「繼續繼續。」劉翠芬也不看一眼孩子,催促身上的人趕緊硬起來。

  「……」

  齊惠心翻了個白眼。

  雙手附於肚臍處,氣沉丹田,深吸一口氣——

  「啊——!!!」

  床上又是一陣細細簌簌的聲音,緊接著是齊鳴仁黑著一張臉提褲子,披著件衣服就來拎菜籃里的齊惠心。

  片刻之後,孩子出現在空蕩蕩的東側間。

  又是一聲「嘭」的關門聲,她被關了起來。

  齊惠心瞪著死魚眼,就是說,她已經提醒過了,要是之後發生死孩子的事情就不要怪她了,她是不會把吃的分給別人的。

  ……

  第二天得知齊鳴義離開的福叔是第三個不安的人。

  這說明和齊鳴禮搭上關係更難了。

  其中最坐立難安的當屬近期犯事的齊志凱。

  「爸,怎麼辦?」齊志凱急得團團轉。

  宗族聚會過去他就回城裡上班了,他是石料廠的裁切科主任,一直在城裡和村里來回跑也不是個事,如果不是真有事他半點都不想回村里,今天回來還是想叫他爸再想想辦法,讓他見見齊鳴禮。

  可他聽到了什麼,齊鳴義一聲不吭地離開,讓齊鳴禮回來的事好像也沒有後文了。

  他之所以想見齊鳴禮也是因為有點事要他幫忙。

  半年前石料廠出現一場火災,他那個科室是嚴重的重災區,可以說什麼都燒沒了,好在廠長身家厚,廠子能繼續開下去。他請到專業的消防民警查事故原因。

  經過好幾個月的查探,他們終於發現是消防設施出了問題,那批滅火的裝置就跟裝飾品一樣,沒一點用不說,還是易燃的材料,所以才會讓他管理的那片區出現不可撲滅的火勢。

  廠長知道這事自然要徹查的,不過那時最多查什麼人以次充好,就算查到他,他也早就找好了替罪羊,應該不會走到被開除的地步。

  可最近也不知道是誰給他出了主意,說是廠里的滅火裝置都是跟消防那裡買的,還都有編號,他要是順著這個線索查,說不準還能找到投機倒把的販子。

  這下好了,廠長直接報警讓公安參與了進來。

  公安辦事比消防民警給力,已經找到了那批賣出去的設備,指不定什麼時候查到他身上。

  而投機倒把的罪名一旦坐實,是要定罪的……

  替罪羊知道這茬後他不肯幫忙了,給再多錢都沒用。

  齊志凱想到自己好幾年前就開始賺這項外快,數額之大夠他做很多年牢,簡直不寒而慄。

  「爹,我不想坐牢。」

  「您說怎麼會這樣,明明只是以次充好的事兒,他們怎麼會知道我倒賣了,還要定罪……你說會不會有人要搞我。」大半年前的案子轉一圈還能讓案件性質都變了,很難不讓人聯想廠里有人要搞他。

  福叔:「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你再跟那個人談一下,讓他把案子認下來,咱們可以給更多錢。」

  齊志凱說起這個就頭大,那個人現在都不見他了,再多錢都沒用。

  「咱們再問一下齊鳴禮吧,他是警察系統里的,人脈也廣,讓他出面應該能混過去。」齊志凱又一次提出要見齊鳴禮。

  福叔對這件事也無可奈何。

  「鳴義都走了,聽說齊大柱還給他分家了,鳴禮更沒可能回來了。」

  「那我怎麼辦!」齊志凱揪著自己的頭髮歇斯底里。

  「爹來想辦法,爹想想……」

  ……

  福叔還沒想好要找誰,兩天後齊志凱就坐牢了。

  他就這麼一個兒子,沒聲沒響進去的消息傳來,他直接暈倒在宅子裡。

  好在村長當時在才沒讓他丟命。

  醒來後的福叔哭嚎不止。

  「上頭沒人啊,上頭沒人,土娃子咱們上頭沒人才讓人這麼欺負!志凱又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土娃子是村長的小名。

  「齊鳴禮也不是個好的,要不是他對咱們不管不顧,志凱也不會直接進去了,我好恨啊,他真的沒心肝啊!」

  村長對齊鳴禮一家正有氣,順著他的話說道:「他們一家都是那樣,叔你別傷心,他老子還在村里呢,我給侄子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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