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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綁匪生意興隆

2024-09-07 22:32:23 作者: 聞芒

  第二天天還沒亮,齊老太這時候要起來做早飯。

  剛出門窗戶下幾個大字吸引了她的注意。

  不過她大字不識,也不大在意那是什麼東西,咕噥了句「哪個亂寫東西」就去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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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廚房裡,劉翠芬和馬佳佳已經在幹活,一個在拌豬食,一個在砍柴,兩個人誰都不說話,當對方是空氣。

  這樣的情況早就發生,齊老太已經見怪不怪,她也不關心兩個媳婦兒有什麼齟齬,只要不影響屋子裡的男人就沒關係。

  她從酸菜缸里拿出今天要吃的量,一點點切碎,腦子卻不受控制浮現那字,隨後又疑惑家裡的誰那麼膽大包天敢到大家長的屋外塗鴉。

  至少她兩個兒子不會吃飽了撐的,兩個孫子也因為畏懼老頭子不敢太歲頭上動土,至於兩個租客……

  慢慢的,她感覺出一些不對勁,往常這個時候砍柴的人是那兩個小伙子,怎麼變成馬佳佳了?

  擦擦手,齊老太連酸菜都不剁了,跑回小西間。

  停在門前,她還知道敲門,不過敲了幾下之后里面都沒有動靜。

  「大路大強,你們在嗎?」

  「我進去了啊。」

  齊老太沒再客氣,推開門,定睛一看,裡面卻連個人影都沒有,被子還好好疊著,沒有睡過的痕跡。

  齊老太心裡突突的,她預感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了,又撒丫子跑回自己屋,搖醒老頭子。

  「老頭子不好了,大路大強不見了,快醒醒。」

  齊老頭皺著眉坐起身,齊老太那張沒刷過的嘴正對他,熏都熏精神了。

  「他倆咋滴一聲不吭走了,剛剛我醒的時候還發現咱窗戶下面寫了東西,趕緊去看看啊,白吃白喝這麼久就交那麼點錢背那麼點糞哪裡夠,可千萬別跑了。」

  齊老頭連忙讓她給自己穿鞋。

  齊老太三下五除二幫他穿好,帶他去看那些字。

  「寫的啥啊。」

  齊老頭也不太識字,再說上面的字歪歪扭扭,他只能勉強認出齊鳴禮的名字,「怎麼還有老三的名兒?」

  「去叫老大起來,算了叫老二,他識字多點。」

  齊老太也同意,月底的時候老大被趕了回來,現在就在家,老二腿一直不好,家裡就剩下老大這一個勞動力,可不能讓他睡不好。

  於是她到齊鳴義的房裡將人拖來。

  齊鳴義一瘸一拐,像個木頭人一樣被她拉著,眼無焦距的他被按在窗戶下看那一行歪七扭八的字。

  「老二你仔細看看上面寫了啥,你爹看著有鳴禮的名字,家裡那兩個白吃白喝的也不見了,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留下的,他們是不是認識鳴禮。」

  齊鳴義注視著那一行字,無視了齊老太的問話。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摸上去,上面雖然寫得亂,可還是能分辨:你們家的寶貝小爺拿走了,別怨爺,父債子償,找你兒子齊鳴禮要去吧……

  後面是齊鳴禮一家的地址。

  齊鳴義的目光停在地址處久久移不開,他的眼睛漸漸聚起光。

  「寫了啥,」齊老頭不滿他磨嘰,推了他一把,「供你讀的幾年書白讀了嗎,趕緊的。」

  齊鳴義被推倒,整個人趴到牆上,堅硬的牆體和還沒恢復的腿一磕碰,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好不容易撐起身子,背後已經起了一層汗,齊鳴義眼底愈發陰翳,咬了咬腮幫子,直到嘗到鐵鏽味兒才開口。

  多日不開口,他聲音沙啞難聽:「那兩個人是小偷,偷了老三房裡的東西還有家裡的寶貝,家裡有什麼寶貝嗎?」

  最後一句是問齊老頭的,他注意著他的表情,看他在聽到寶貝兩個字的時候臉色都變了,明白自己家可能真有什麼好東西。

  齊鳴義不懷好意地問:「爹,咱家真有寶貝啊。」

  「誰說的!」齊老頭下意識反駁,心裡已經哇涼哇涼的,只想去地窖看看。

  齊老太憋不住,比他還急:「你先去找村裡的領導說咱家出賊了,趕緊去抓人。」

  齊鳴義扶著牆站起來,不動聲色地擦去牆上關於齊鳴禮一家的信息:「那我去了。」

  齊老頭喘著粗氣:「去什麼去,先去檢查丟啥東西了,趕緊!」

  「老二你回自己屋看,這邊我和你娘來。」

  齊鳴義順從離開。

  等他消失在視野,齊老頭讓齊老太在地窖口放風。

  家裡藏的東西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就算是齊老太也只知道有這麼件東西和大致位置,只希望那兩個賊不知道東西放哪裡。

  摸黑爬下去,摸到放東西的地方,那裡空空如也,他頓住了,所有的僥倖通通消失。

  齊老頭人沒挺住,當即軟了身體。

  黃泥後面的東西是他最值錢的東西,藏的地方更是隱秘到極點,卻沒了…

  齊老太見人久未出來,決定自己下去。

  平常不捨得點的蠟燭她都拿出來了,用那光照亮地窖,卻看見老頭子攤成一坨的模樣,她嚇得趕緊跑過來。

  「咋了,真沒了?」

  「沒了…」全沒了…

  「咱快跟村長說啊!報警!」齊老太想拉他起來。

  齊老頭卻軟得更厲害了:「那東西不能見光,不能跟別人說。」

  齊老太不太懂是什麼東西還不能見光。

  齊老頭推開她,瞪著她歇斯底里:「你聽著,不能提地窖丟東西了,一定不能!要不然老子掐死你!」

  齊老太從來沒見過這麼瘋的齊老頭,顫抖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一個勁點頭。

  從地窖出來,齊老頭還直著眼,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便是村里不斷傳來吵鬧聲都沒讓他恢復精氣神。

  齊鳴仁卻光膀子跑來,慌慌張張:「爹娘,咱村被偷了!人都鬧起來了,咱家有東西丟嗎?」

  齊老太看向齊老頭,欲言又止。

  齊鳴仁一看這神情,直接明白事情壞菜了。

  「咱家也丟東西了?!丟啥了。」

  齊老頭苦澀地想:丟的是老子的命啊。

  地窖里藏的不是別的東西,全是些容易讓人下放當勞改犯的玩意兒,他原來想著就算現在無法讓東西見天日,可總不會世世代代禁下去,為了以後子孫能發達,這才昧下東西偷偷藏著。

  哪想到,那兩個狗東西膽子這麼大!

  關鍵是他還不能告訴別人自家丟了啥。

  真是有苦難說。

  面對齊鳴仁的問題,齊老頭咽下差點噴出來的血,說:「咱家就丟了些錢和票。」

  「就?」

  齊鳴仁不太相信,可齊老頭已經不想再說話了。

  齊鳴仁:「那我去跟村長匯報,他要去找縣長和書記,說是要抓這人。」

  齊老頭頭更疼了,他都不知道該不該希望人被抓到。

  抓到的話東西暴露,不抓心又疼得緊。

  他想的是,那兩個人死了算了。

  這件事在齊家村挺轟動的,家家戶戶都丟了東西,屋前屋後都有人在咒罵偷東西的賊。

  現在許多人都堵在村長門口,各種哭各種罵,最後得知偷東西的是那兩個挑糞的外地人,更是氣得不行。

  他們仿佛都忘了要人挑糞時還請人家留下長住過,什麼惡毒就說什麼,連帶著對收留他們的齊老頭一家都惡語相向。

  有人讓齊老頭一家賠村子裡的損失。

  齊老太不依了,當街撒潑,和那些扣屎盆子的扯頭花。

  「就該你們家賠,誰讓你們引狼入室,都怪你們家鳴仁,要不是他沒出息就不會被趕回來,沒被趕回來就不會遇到這兩個殺千刀,就怪你們!賠我錢!」

  周圍人紛紛附和。

  「賠錢!」

  「賠錢!」

  「去你娘的,關鳴仁什麼事兒,你們一個個的就是嫉妒他去過城裡,垃圾玩意兒,自己沒本事給兒子謀職位,現在倒好意思說我兒子沒出息,你們才沒出息!」

  扯頭花大戰更加激烈,齊老頭一邊看著不幫嗆不阻止,齊鳴仁礙於自己是男的也學著他爹的模樣,但背地裡希望親娘更狠點。

  好在沒一會村長來阻止,他和村支書了解個大概後只能想到去找縣長。

  縣長最終找警局局長。

  可惜找了三天警局也沒有任何線索,局長只能報到省里讓他們代發通緝令,曉瑜臨縣臨省,讓其他地方幫忙看著點人。

  這事很快穿到隔壁袁洋縣。

  聽說這一起聚眾失竊發生在齊家村,正公幹的齊鳴禮都留了一耳朵給說八卦的其他警員。

  再聽到兩個盜賊的化名是『大路大強』,齊鳴禮心裡有數了。

  是當初逃跑的羅家人。

  落網的羅仲新等人逃過一死,不過現在半死不活地在下放地干最苦最累的活兒。如果羅富路兩兄弟被抓到,差不多一個下場。

  他叮囑底下的人:「既然這事已經在所里掛名,平常注意點,從咱們這流出去的人肯定要抓回來。」

  其餘人沒有異議。

  提過這一嘴後,眼前事才是最重要的。

  從抓來的薛衛兵口裡得知被綁孩子藏身的地方,他們現在就在這附近埋伏。

  另一邊,可能是久聯繫不到薛衛兵,綁匪察覺到不對勁,今早終於按耐不住主動聯繫郭志達一家讓他們交贖金。

  齊鳴禮只能和另一名同事分做兩批,一人帶領人救孩子,另一個則是在綁匪要求交易的地兒等著抓人。

  綁匪要求郭志達在中午之前到達離火車站往北一千米處的地方,那裡有個廢棄的廠子,找到一個紅色的簡易貨櫃,把錢放在裡面,他們承諾第二天他兒子就可以回家了。

  那同事覺得他們會在拿到錢的時候往火車站逃,於是在火車站安排好便衣,幾乎是三步一個,不愁抓不到人。

  齊鳴禮對他們的計策沒有發表意見,帶著人依舊守在南區荒蕪的東南角。

  說來他們跟這地方真是太有緣了。

  羅氏一家人占據這裡當偷雞摸狗的據點,落網後這裡的房子空出來,人人嫌晦氣,以至於到現在都處於閒置狀態,等好不容易有人願意買這裡的房子,卻發現買的人就那麼零散幾個,依舊空蕩,齊鳴禮猜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綁匪才把人安置在這裡。

  嫌晦氣的人不喜歡靠近,買在這裡的人又少,平常注意點也聽不到孩子的動靜。

  他們正躲在一座空院子,四面牆都有幾個警員偷偷探聽情況,還有其他四個方位的同事在不同的院子裡以同樣的方式聽音,鎖定大致位置,再利用遊走在巷道里的警犬,警犬提前聞過借薛衛兵和郭志達兒子的味道,利用這一點去確定哪間屋子藏人。

  和郭志達交易的綁匪一早離開,他們沒趕上時候,不過其他綁匪卻可以一鍋端。

  此時,聽聞一聲犬吠。

  齊鳴禮就知道時機到了,他和一群人輕手輕腳地離開,往目的地去。

  到達後,還和上次一樣,讓人分作兩排圍住屋子,他去敲門。

  裡面的人小心翼翼靠近,問了句:「代號?」

  齊鳴禮就知道沒錯了。

  「上!」他一揮手。

  …

  另一邊,郭志達又收到一封信。

  「…把你身邊的條子都清走,否則一會讓你看到你兒子的屍骨,五分鐘內把贖金扔貨櫃里,扔完馬上走,我們會一直監視你們的行動,別耍花招,否則現在就把你兒子剁了!」

  郭志達不敢再耽誤,把錢扔進去後離開。

  從始至終,警員都躲在廢棄廠子外的草叢監視著這一切。

  半小時後,沒有人出現。

  一小時了,仍然沒有。

  三小時仍然沒有。

  顧衛國摸了把頭髮,真是奇了怪。

  他朝前壓上,仔細觀察四周,仍然沒有動靜。

  他再也憋不住,帶著人悄悄往前,不斷壓縮包圍圈。

  這時候,守在火車站的警員跑過來,慌裡慌張的:「報告,今天的火車都走了也沒有發現可疑人物。」

  「糟!」顧衛國瞪大眼珠子,趕緊往貨櫃那跑,卻發現那裡哪還有一箱子錢。

  「艹!人跑了!」

  「跑哪去了?」草叢裡的警員立刻議論紛紛。

  他們三四百號人在這竟然讓東西丟了,還沒抓到人。

  「走我們去南區找齊鳴禮。」顧衛國咬牙。

  哪怕抓不到人,也要把孩子救出來,否則就真完蛋了。

  只是可惜了他千辛萬苦得來的機會!

  與此同時,電影廠後面的小院子。

  一處下水道井蓋傳出來些動靜。

  有人撬動井蓋,從裡面有聲音。

  「老大我們到哪了?」

  「南區吧,走了這麼遠應該回來了。」

  「快打開,臭死了。」

  「砰」的一聲井蓋打開,又臭又髒的人重見天光。

  可後腦勺卻被什麼東西指著,一道清脆的聲音喊:「不許動!」

  幾個人僵著脖子轉過來,一個奶兮兮的胖丫頭正用小木棍指著他們,看他們轉過頭還笑?

  幾個綁匪:「…」

  生意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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