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綁架前

2024-09-07 22:31:51 作者: 聞芒

  齊鳴仁罵罵咧咧地站起來。

  夜色深重,他又被撞得不輕,暈暈乎乎間只能看到兩個人影,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你們誰啊!有沒有長眼睛,會不會看路!」

  倒地的兩個人一直不見起,他警覺道:「趕緊起來少訛我。」他才是受害者,根本沒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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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還是『哎呦哎呦』個不停,反正就是不起,齊鳴仁真怕自己被訛上,看了兩眼,趕緊離開。

  黑燈瞎火看不到他們的臉,同樣的他們肯定也看不到他的臉,他多少有些放心。

  他走後,地上的兩個人拍拍屁股站起來。

  「摸到什麼了?」

  「就幾張錢,不知道是多少的,不過感覺挺多。」

  「那我們跟著這個人走,順便搞清楚走到哪了。」

  …

  天蒙蒙亮,齊鳴仁餓的前胸貼後背,腳步都慢了下來。

  他打算沿途找找有沒有充飢的野果。

  可惜看了一路什麼都沒有,不過越走路越規整,也能隱約看到一些人家的屋檐,他決定去找這些人家買點東西。

  隨便找了一戶,剛出現在人家大門口,這家的狗驟然嚎叫起來,一聲大過一聲,好像他是什麼不速之客。

  趁這戶人家還沒來開門,他一腳踹在這條土狗身上,惡狠狠地說:「閉嘴,你個畜生,吵死了,小心我給你燉了!」

  這麼說著,他還真有點意動。

  這狗躲過後,更賣力地叫起來,齊鳴仁剛要行動,不巧房子的主人已經出來開門,語氣不太好。

  「叫什麼叫,還讓不讓人睡,信不信我給你腿打斷。」

  男主人想去揍狗,打開門看到有陌生人,上下打量他一眼,不耐煩:「你誰啊?」

  齊鳴仁早就收斂起那副惡狠狠的模樣,臉上帶著爽朗的笑,「老鄉,我趕了很久的路,想跟你換點糧食。」

  男主人眼前一亮,可看到他身上什麼都沒有,質疑道:「拿什麼換?」

  齊鳴仁拇指搓了搓食指和中指。

  男主人立刻明白了什麼,興奮道:「老鄉你要多少?」

  齊鳴仁:「一頓早飯行不,昨天剩的地瓜也行。」

  男主人一口答應:「沒問題。」

  這年頭不允許做買賣,很多東西還只能憑票購買,農民一年到頭能掙錢的機會只有靠地里的東西,還只能賣給公社,現在有人肯給他早飯錢,哪怕是一兩毛男主人也願意。

  很快,他拿出一塊麵餅子和一小袋鹹菜,齊鳴仁嫌棄的不行,可肚子不爭氣地咕咕叫,他只能去掏錢。

  一掏,掏個空,接著掏,錢沒摸著,還把褲兜掏破了。

  齊鳴仁有些慌了,他連忙雙手在身上摸索。

  卻哪裡都沒有。

  那可是十三塊錢啊!

  錢呢!?

  那對他來說是一筆巨款。

  他百思不得其解,額頭都忍不住沁出汗水。

  抬起頭,男主人由一開始期待的表情變成冷眼瞧他摸口袋。

  「你到底有沒有錢。」

  齊鳴仁:「…有的。」

  他再摸,把身上摸個遍,還是沒有。

  齊鳴仁無法。

  男主人冷哼一聲,說了聲「晦氣」,正要關門,不遠處兩兄弟追上來。

  「老哥等等,我們買,要兩份。」

  男主人立刻喜笑顏開,他可不管和誰做生意,誰給錢就和誰做買賣。

  他遞給倆兄弟兩份早飯。

  旁邊的齊鳴仁實在沒找到錢在哪,眉頭緊蹙想著可能丟錢的地方。

  兩兄弟付了錢,倒也沒急著走,吃著東西和他聊起來,隨口道:「老哥,這裡是哪裡啊?我和我弟來找親戚,迷路了,您給我們指指唄。」

  男主人收了錢,臉上都是和氣,回道:「咱旗頭縣最出名的是倉和大隊,它所在的劉家村在不遠處,再遠點是齊家村,馬家村也在附近,你看看要找的親戚是姓什麼就往哪邊走。」

  兩兄弟中一個看起來比較會說話的連忙千恩萬謝,把男主人捧得舒心極了,很快就一口一個兄弟。

  看時候差不多了,他朝男主人又要了一份早飯。

  三份早飯,都是最常見噎死人不償命的餅子和齁死人的鹹菜,一份兩毛錢,算起來他一早上賺了六毛錢,男主人更開心了。

  如果不是現在不能做買賣,他高低天天去賣鹹菜餅子。

  等男主人關上門。

  兩兄弟對視一眼朝齊鳴仁走去。

  他一心在想錢丟哪了,還要回去找,兩兄弟攔下他。

  「老哥,昨晚我們兄弟撞到的是你吧,這早飯給你,算是我倆的賠禮,對不住。」

  齊鳴仁狐疑地看向他們,兩兄弟的身形很快和昨晚撞到他的兩個人重疊。

  現在是白天能看清楚他們的長相,只見這兩人瘦瘦弱弱的,臉頰凹陷下去,好像很長時間沒吃飯似的,一身衣服還破破爛爛,湊近點甚至能聞到酸臭味。

  就這副行頭,會有錢買早飯?

  這錢別是他的吧…

  看起來比較健談的那個苦笑一聲:「我們迷路了,在這地界打轉了很久,又沒地方住就變成了這副模樣,也是老哥機靈曉得跟別家換吃的,我們兄弟這才被點醒。」

  齊鳴仁還是半信半疑:「你們這路上撿到錢沒?」

  兩兄弟異口同聲:「錢?沒有啊。」

  「我們都餓成這樣了,實在沒力氣關注路上有沒有錢,你看到過?要不我們兄弟和你一起找找?」說著,他又搓搓手,一臉嚮往,「跟您說實話,我們也囊中羞澀,要是咱們一起撿到,三七行不行,給兄弟一條活路。」

  齊鳴仁沉著臉沒去告訴他自己是丟錢了,而不是撿錢。

  這兩個大小伙看著就不聰明,眼瞎也有可能,他憤恨地咬一口餅子。

  他奶奶的,真是倒霉催的,哪哪都不順。

  天更亮了一些,齊鳴仁感覺時間緊迫,懶得再和這倆傻子廢話,轉身就要走,身後倆兄弟追著他,幾乎是低聲下氣地問他:「老哥您家是不是在這附近,能收留我們一晚嗎?」

  齊鳴仁:「滾。」

  「我們給錢!」

  齊鳴仁上下打量他:「你有錢?」

  兩兄弟窘迫道:「我們不想見親戚的時候還是這一身行頭,還剩一點,您看可以嗎?」

  他拿出五毛錢,瑟縮著肩膀。

  齊鳴仁還以為他多有錢,剛剛甚至再一次把目光放在他們身上,懷疑自己的錢是不是被這兩個人順走了,結果看到那五毛後,頓時沒有任何懷疑了。

  他的錢里可沒有五毛錢。

  至於收留他們?不可能。

  他實在看不上那五毛,畢竟他曾經有過二十塊。

  另一個沉默寡言的小伙子咬咬牙,「哥,我、我還剩下一塊錢,求您了。」

  齊鳴仁心裡打著算盤。

  十三塊錢已經打水漂了,但這好歹可以回本一塊五,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收留一下。

  「就讓你們留一個晚上。」

  兩兄弟連忙感恩戴德地說謝謝。

  「我叫羅富路,我兄弟叫羅國強,哥你叫啥?」

  「齊鳴仁。」

  兩兄弟似乎愣了一下,彼此轉頭對視一眼,看到對方眼裡的光亮後,隱帶興奮:「齊哥好!」

  …

  燕省,袁洋縣。

  周末,這一天難得沒事,一家人睡了個懶覺。

  起來後,齊鳴禮在一堆木頭前搗鼓,之前打算給齊罐罐做輛代步車,但這幾個月下來,她走路越來越穩當,齊鳴禮就打算給她做個玩具車。

  乒桌球乓好一陣敲,文雯都沒法看報紙上的招聘信息,推了推他:「你出去搗鼓。」

  齊鳴禮一臉苦相:「媳婦兒我要是出去,隔壁會把我吃了的。」

  王宏偉夫妻現在是卯足了勁要和他處關係,他一出去勢必會被他們的熱情圍繞,齊鳴禮可不想這樣。

  沒看他連兩個孩子都拘在家裡了嗎?

  這倆夫妻之前就很喜歡拿孩子套近乎。

  文雯:「那你上班怎麼辦?」

  齊鳴禮:「上班就簡單了,他們可不敢在上班的時候找我。」

  文雯:「你說他們為什麼要這樣?」

  明明之前兩家都挺好的,一直保持若即若離的狀態,誰也不打擾誰多好。

  齊鳴禮:「估計還是我升職的事兒,他們應該是有事找我辦。」

  文雯瞅他,流露出一絲無奈。

  她報紙也不看了,和齊鳴禮一起做玩具車。

  文雯低眉斂目跟著他的圖紙挑木頭,側臉流暢柔和,玉白的皮膚上有細小的絨毛,這樣的狀態說生了兩個孩子誰信。

  齊鳴禮越看越心猿意馬,左右瞄兩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親上她側臉。

  文雯愣住,緊接著臉色爆紅:「你幹嘛!」

  她緊張地去看兩個孩子,見她們沒朝這看,鬆了口氣,這才去瞪他。

  齊鳴禮噙著笑,頗有些耍無賴地湊近,非要看她無措的模樣,文雯嗔了他一眼,又要推開他。

  齊鳴禮一開始還覺得不好意思,現在卻覺得有趣,順勢又親了一口。

  「咋滴,我老婆,親不得?」

  文雯扶額輕笑,伴著緋紅的面色,如三月桃花:「大白天可不興耍流氓。」

  齊鳴禮嘆息:「打從咱們搬到這,我忙工作,你忙著看孩子,我都多久沒耍過流氓了,」這麼一想,他心念一動,「要不哪天,咱倆單獨去約會?」

  文雯覺得他異想天開。

  組成家庭後,他們有孩子有工作,時間早就不是自己的了。

  「你信不信,我們前腳去玩兒,後腳悠悠就帶罐罐離家出走了。」

  「嘿!」齊鳴禮還真沒想到這茬,「真有可能!」

  齊鳴禮想到什麼又湊過去,文雯這回很機警地躲開了,誰知齊鳴禮雙手撐在她周圍,不讓她跑,說:「我真有事。」

  文雯眼底流露出疑惑。

  齊鳴禮和她咬耳朵:「周一我讓兩個同事裝成人販子把她們拐了你看行不?嚇嚇她們,以後就不敢亂跑了。」

  這還是文雯出的主意。

  「行是行,不過不能讓他們受傷。」

  齊悠悠不見棺材不落淚,這次希望能徹底戒了她瞎跑的毛病。

  「說起來還是罐罐乖一點,只要給她吃喝就不會亂跑。」齊鳴禮感慨,眼睛看向角落裡玩耍的姐妹倆。

  只見,齊罐罐手撐著牆,把齊悠悠困在牆角處,還邊看這邊嘰嘰咕咕的,不知道說什麼。

  這姿勢…

  文雯噗嗤一聲,推開齊鳴禮圍困她的手臂。

  齊鳴禮反應過來,連忙走過去,叉著腰居高臨下看這姐妹倆:「你們幹嘛呢?!」

  齊罐罐若無其事地收回手,頭朝姐姐那邊一歪,吧唧一口印上一個親親,嘴裡念念有詞:「我滴#&@√。」

  齊鳴禮哭笑不得,又磨了磨牙,蹲下來手指戳向齊罐罐:「你個學人精。」

  齊罐罐被戳得東倒西歪,齊悠悠看著不忍,趕緊用身體護住,瞪爸爸。

  文雯走過來,擰了把齊鳴禮腰側軟肉:「罐罐這個年紀正是學人的時候,以後注意影響。」

  她用的力並不大,齊鳴禮卻假模假樣地捂住腰,一副受欺負的樣子。

  齊罐罐看了,從姐姐懷裡出來,顫顫地走到爸爸腳邊,抱住他一條腿。

  齊鳴禮和文雯不明所以地看她。

  齊罐罐眨巴眨巴眼睛,伸手就往齊鳴禮腰上的位置掐。

  「嘶」的一聲,齊鳴禮差點跳起來。

  他媳婦兒心疼他,用的假掐,那是情趣,漏風的小棉襖是真掐,要掐淤青的那種。

  齊鳴禮揉著腰:「你是真敢掐啊。」

  齊罐罐又撲向文雯,糯糯地含「媽媽」。

  文雯苦笑:「罐罐,不能掐人哈,別學媽媽。」

  齊鳴禮比她肉厚都被掐出這反應,她也有點怕怕的。

  誰知,齊罐罐抱住她之後並沒有動作,反而說:「幫你。」

  文雯一顆心瞬間像是泡在溫水裡,同時反應過來剛剛齊鳴禮的姿勢讓她誤會了什麼。

  文雯解釋:「爸爸沒有欺負媽媽,不用擔心。」

  齊罐罐黑白分明地眼睛看著她,像是確定她是不是認真的,等文雯又親了親她,她才「哦」一聲,放開媽媽。

  等姐妹倆又玩在一起,文雯警告齊鳴禮:「以後我們都不能在罐罐面前出現不好的行為。」

  齊鳴禮看著那邊的齊罐罐心裡卻在嘀咕,下周綁孩子要不趁著這個機會好好給孩子灌輸一些東西。

  比如,敬愛尊重她們的老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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