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穢亂人間的煞神vs清冷禁慾的佛子56
2024-09-10 17:08:09
作者: 好運連連
帝銘一怔。
旋即擰眉,本能地朝身後看去。
卻無意識地對上一雙極為熟悉的杏眸。
目光對視的剎那,帝銘愣了片刻,脫口而出道:「是你?你怎麼……」
他明明設了限制。
那限制是他來之前,特意藏在劍里的。
被那把劍所刺中的人會被鎖住靈脈。
除非他將劍拔出。
不然即便對方再怎麼掙扎,靈力鎖都不可能解開。
思緒有片刻的混亂。
良久,帝銘抬頭,想問清到底是怎麼回事。
卻驚愕的發現少女那雙淺墨色溫軟的瞳眸逐漸染上金色。
金色的光芒星星點點。
以極快的速度,迅速侵染著原本的墨色。
不過片刻,瞳孔徹底變化。
由原先溫和無害的墨色,便成了近乎灼熱的淺金色。
如月光般溫和。
如太陽般灼烈。
且眼瞳周圍,泛著一圈極淺的光。
帝銘認得這光。
昔日朝離還是主神時,他的眼睛這般。
神骨……
「神骨在你身上對嗎?」
帝銘情緒激動地開口。
一邊興奮的出聲,一邊無意識地按住少女的肩。
激烈晃動時,腕骨忽地一痛。
帝銘吃痛,擰著眉低眸,卻見少女纖細的手不知何時搭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手指一點一點地用力。
而被指腹所觸碰的地方,便如被火焰侵蝕般,腐蝕出一個又一個的破洞。
帝銘額頭冷汗涔涔。
他似是已經疼到了極致,可即便如此,他依舊沒有鬆手。
眼裡閃爍著的,是近乎扭曲的偏執。
「神骨……念念,你把神骨給我好不好?」
說著,帝銘頓了一下。
意識到自己此刻的情緒有些過於激動,他收回手。
故作矜持地勸道:「念念,你是昔日的煞神,又是女子,且在天界毫無人脈。
就算你成了新神,那些老油條也不會真心實意的信服你。」
言畢,見歲念不說話,帝銘又哄騙道:「念念,你不如將神骨給我,讓我來代替你處理這一切。
待我成為主神後,我會讓你做我的側妃,不對,我可以讓秋葉讓位,讓你做正妃!」
說罷,帝銘垂下眼。
淡色睫羽下,眉眼間透著溫和的神性。
用偽裝出的聖潔假面低聲誘哄道:「念念,我的好念念。」
「只是撥出神骨而已,不會很疼的。」
「再說了,用一時的痛換取未來,也不算虧本買賣不是嗎?」
歲念抬眸,用毫無波瀾的眸子瞧著對面的帝銘。
——帝銘原本是不長這樣的。
歲念還記得初見帝銘的那天。
少年黑髮黑眼,穿著破舊衣袍,被她從懸崖下救出時,整個人都灰撲撲的。
看著很不起眼。
可那時,少年雖怯弱,卻也善良。
但不知從何時開始,一切都變了。
帝銘開始頻繁的出現在她眼前,並近乎瘋狂地模仿朝離。
他擁有了與朝離一般淡色的眼,淺色的發。
並細緻地模仿著朝離的一舉一動。
從言行舉止,到一顰一笑。
他就像是個複製人般,近乎瘋狂地複製朝離的一切。
而歲念印象中那個羞澀內斂的少年也從那時起逐漸變得面目全非。
帝銘開始病態地追逐名利。
為了名利,他將好友,靈獸,師傅,兄弟,以及婚姻。
一切可利用的東西,都利用了個遍。
收回思緒,歲念面無表情道:「帝銘,現在的你可真叫人噁心。」
不知是哪句話觸碰到了帝銘敏感脆弱的神經。
帝銘臉上溫潤的假面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如泥沼般陰沉的目光。
「念念,你也覺得我變了嗎?」
帝銘喃喃道:「可我會變成這樣,全都是因為你啊。」
「念念,我愛你,很愛很愛,非常愛。」
「可你呢?」
「你的眼裡永遠只有朝離,再也容不下一個我。」
「我好嫉妒啊,念念。」
陰暗面肆意增長。
他自知比不上朝離。
因為那時的他只是個凡人,陰暗懦弱,平平無奇。
他不信有人會愛這般普通的他。
於是他開始研究朝離的一舉一動,研究朝離的衣著打扮。
等回過神來時,他已經變得不像自己了。
偶爾看向鏡子時,帝銘本人也會發呆。
這真的是他嗎?
這個看著高高在上,憐憫眾生的仙人真的是他嗎?
可他分明不是這樣。
真正的他陰暗懦弱,是個自私自利且再普通不過的凡人。
可若這不是他。
那他又是誰呢?
自我認知與現實在那一刻發生了割裂。
那日過後,帝銘不再照鏡子。
他將殿內所有能反光的物件通通砸碎,連湖邊也從不經過。
似乎這樣,他就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天尊帝銘。
而不是那個膽怯自卑的凡人。
「念念……」
帝銘抬頭,對著歲念露出一個似哭似笑,似喜似悲的表情來。
輕聲道:「我是因為你才變成這樣的啊念念。」
「你要對我負責的,念念。」
聲音一頓。
說到這時,帝銘猛然回想起,似乎就連這個親密的稱謂,都是他學來的。
起初他並不知少女的名字。
只是在某次采野果時,意外看到了同陌生少年在一起的少女。
那人彎著眸,對他的心上人喚:「念念。」
念念……
原來她叫念念。
這個名字真好聽。
他像是撿到了寶藏般,將這個名字藏在心底,日日拿出來咀嚼。
他模仿著陌生少年的腔調,語氣。
並在下次見面時,鼓起勇氣喚道:「念念!」
少女卻並未露出他想像中欣喜的表情。
而是無奈地提醒道:「不可以這麼叫。」
他有些茫然。
於是接著又問:「為什麼不可以?你不是念念嗎?」
少女同他解釋。
說她是念念,不過這個稱呼是某人獨有的,若是被別人叫了,那個人會吃醋。
那時的他攥著衣擺。
明知答案不會是自己想要聽的,卻還是含著一絲期翼問。
「那個人……是你的什麼人?」
「他啊?」
少女彎著眸,眼底是他從未見過的光。
輕聲道:「他是我喜歡的人。」
那一刻,他的世界崩塌了。
又是很久之後,他得知了一個秘密。
陌生少年是這世間誕生的第一個生靈。
亦是「祂」最寵愛的孩子。
少年名為朝離。
而他心心念念的少女,是朝離由骨頭造出。
他們骨肉相融,他們密不可分。
他們是這世間最最親密的愛人,亦是這世間最最相愛的親人。
他們是天生一對,他們是天作之合。
而夾在兩人之間的他……
就像是陰暗下水溝里的老鼠,卑微地趴在縫隙處窺探著那一絲不屬於自己的美好。
他真的快要瘋了。
為什麼?為什麼他心心念念之人不喜歡他?
為什麼?為什麼他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
自怨自艾時,他意外獲知另一個消息。
與生性淡泊的少年不同。
少女雖同是獨立於人族外,世間唯二的神靈,卻格外喜歡人類。
她會救助落水的幼童,幫助無法自力更生的老人。
還會在酷暑或凜冬時,為無法生存的難民送去糧食。
她可真是個好人。
可……越是這般好的人,越是好利用不是嗎?
他腦海中緩緩浮現出一個念頭。
若不能陪所愛之人共同站上神壇。
那便將所愛之人拉下神壇。
讓她墮落入泥,無人喜愛,只能留在他身邊。
為此,他策劃了許久。
並為了自己的計劃,精心布置了一場局。
他人為製造了旱災,水災,蟲災。
並在人族各個部落叫苦不迭時,故意放出了神女的消息。
他說,神女慈悲為懷。
他說,神女無所不能。
只要找到神女,說出自己的需求,神女便會給予他們想要的一切。
水源,糧食,愛情,金錢,權利。
神女慈悲為懷。
只要祈禱得足夠虔誠,神女定會滿足他們的心愿。
人是很蠢的生物。
他只是稍稍挑撥了幾句,那些人便對他的話信以為真。
他們拋棄耕田,拖家帶口地離開祖輩居住的居所,一股腦地湧入少女隱居的森林。
他所愛著的少女是很心軟的。
哪怕那些人貪婪,愚蠢,自私自利。
她依舊會在他們快要餓死時,贈與他們糧草和水源。
但人的貪慾是無法滿足的。
在發現不用勞動,只用祈求神女就可以衣食無憂後,他們便乾脆放棄了勞動。
糧田被荒廢,雜草叢生。
可那些人看都懶得看一眼,只等著神女賜福,白白送糧食給他們吃。
明明他從沒說過,那些人類卻自發地學起了他的把戲。
他們說有旱災,洪災,蝗災,以及因太陽毒辣失火燒了糧倉。
用各種手段與方法從少女手中敲詐糧食。
若只是騙點糧食倒也還好。
但人類的欲望永無止境。
食慾被滿足後,其他貪念開始滋生。
男人想要老婆。
於是朝著鬧著,要少女變幾個女人給他們做飯洗衣當玩具。
卻被少女拒絕。
那是少女第一次生氣。
她說:「人生而平等,每一個人都是獨立的。
女人不是為成為誰的妻子而存在的,她們只是自己。」
可愚昧的人哪是一兩句話就能點醒的呢?
雖然少女已經對他們千般萬般的好。
但哪怕只是有一點欲望沒被滿足,他們便會開始發牢騷。
於是有人找到他。
抱怨說神女為什麼不靈了?
他們那麼想要個老婆,想娶個女人照顧自己的飲食起居。
明明是這麼迫切的需求。
為什麼神女就是不願滿足呢?
他微微一笑,說:「因為你們給神女的東西還不夠多。」
「不夠多?」
男人愣了,問:「那是什麼意思?」
他說:「字面上的意思。」
單純的祈禱,最多能換來供人不死的水和糧食。
若是還想要更多。
需要採用活人為祭,將妙齡少女,和不滿三歲的童男童女剝皮製成祭品送給神女。
神女對祭品滿意的話,想要什麼都可以的。
男人很高興。
他以為自己知道了一個妙法,於是連忙回去通知族人。
幾日後,毫無人性的屠殺開始了。
他們找來那些柔弱的少女,將少女捆綁在一起,剝皮製成人干。
接著又找來三千個童男童女,如法炮製地將其製成祭品。
那些蠢貨興致勃勃地將祭品送去討賞。
可等待他們的,卻是少女的怒氣。
看到那些被生生剝皮製成祭品的人屍後,少女如他所想般勃然大怒。
而那些送祭品過去討賞的男人們。
則是被少女盡數斬殺,只有守在外面的寥寥幾人得以倖存。
「神女為何會發怒呢?」
為數不多的倖存者一邊發抖,一邊不安地出聲詢問。
他道:「因為神女變了。」
「神女變了?這是什麼意思?」
他道:「你不懂,神女被邪氣入侵,已經化魔了。」
「你看,神女這次會殺這麼多人就是例子啊!」
「神怎麼會殺那麼多人呢?這可是足足九十九個壯丁啊!」
「會做出這麼殘暴舉止的,必然是邪魔!」
「神女雖好,可神女已被邪魔占據了身體,我們需想個辦法將其剷除才是。」
人都是些蠢貨。
這次也同樣不例外。
只是聽了他的話,倖存者便屁顛屁顛地跑回部落。
添油加醋地將他說過的話複述了一遍後,那人還真組織到了一對討伐邪魔的隊伍。
那麼新的問題來了。
神女畢竟是神女,凡人是無法與神對抗的。
該怎麼殺死邪魔呢?
那些人不知如何是好時,他體貼地站出來出了個點子。
女人肉香,小孩肉嫩。
將女人和小孩開膛破肚放在那,血肉散發出的香氣必然能引來化魔的神女。
那人覺得他的話很有道理。
於是連夜找來自己的妻女,要求他們用命挽救人族。
妻女哭著說不要。
卻還是割喉肢解,扔在了神女常住的林邊。
血腥味引來少女。
意識到有人受傷,少女幾乎是本能地想出來救人。
卻正巧入了他的套。
神靈無所不能,常人無法傷其分毫。
可萬物都遵循著相生相剋的原則。
能傷到少女的,便是生長在南山的北樹藤。
藤蔓對人無害,對神卻有奇效。
鋒利的葉子可以劃破神的肌膚,藤蔓可以弱化神力。
說起來,也多虧了少女曾在南山的懸崖下救過他一命。
若非如此,他還找不到神的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