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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陰生子

2024-09-07 20:56:59 作者: 姜牧雲

  果然,這地方是臥虎藏龍啊,不簡單。這個無意中掉了出來的鏡子,也算直接幫了我們一把。

  我忽然想起來,師傅曾經給我講的故事。

  離著林區近的人應該知道,老輩人進山的時候,一定在懷裡揣著個銅鏡,一定是銅鏡,現代的化工鏡子不好使。

  其原因就是葛洪真人曾經寫的一本《抱朴子》,這書里大概說了這麼個事兒。說是所有和「老」字沾邊的東西,時間久了都會成精,而銅鏡的作用,就是幫助人分辨,包括好多人家現在的門上也懸一面銅鏡。

  所謂「鏡為金水之精,明鑑內外」就是這個道理。

  在山裡,如果你用鏡子照一個人,站在正面和後面看,都有腳後跟,而側面看不到,那這就是山神,如果後面看不到腳後跟,那就是百年的老鬼!

  因為,鬼最怕的是天地之氣。

  

  譬如東北的神婆驅邪的時候,也會用到筷子,標準的筷子上方下圓,上面方形為「坤」下面圓形為「乾」,所以就有了「天圓地方」一雙筷子,便是一方天地,入口處正好為「乾」,故而又有了「民以食為天」的說法。這筷子,也是辟邪的好物件兒。

  包括廣州附近的米婆,也是仰仗著大米的地氣,諸如此類,不勝枚舉。

  所以,百年的老鬼太明白其中的道理,腳後跟是絕對不會沾地的。

  想到這,我心生一計,我非但不慌,反而笑了起來,我在後面喊道:「哎,你等會。」

  這人冷笑著回過頭,說道:「怎麼的?」

  我笑著說道:「你看看這是啥?」

  我嘴上說著,手也沒閒著,直接伸到背包里,掏出一雙金剛筷,直接砸在他身上。

  這金剛筷,本就是用來應付惡鬼的,師傅以前做法事的時候,遇見難纏的主兒,就直接把這筷子插倒頭飯里,百試百靈。當初,師傅把這東西也一併給了我。

  這筷子砸在他身上,砸的他一聲怒吼,又不敢做什麼。

  我心中暗自得意,主動權,這次在我手上。

  於是,我慢悠悠地開口說道:「你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知道你是幹啥的,你也知道我啥幹啥的,能談談不?」

  這人眼中還是充滿了憤怒,越是這樣,我越踏實,這種敢怒不敢言,正說明他對我是有忌憚的。

  憋了半天,這人終於捨得開口了,低沉著嗓子說道:「談什麼?」

  我沖他揮揮手,示意他過來。

  走到稍遠些的地方,我斜靠在樹上,小聲地說道:「當鬼辛苦不?」

  這人一臉迷惑地看著我,說道:「你到底要說什麼?」

  我發現我現在的心態是穩如老狗,絲毫不慌。

  我慢悠悠地說道:「想投胎不?」

  不給他反應的機會,我連忙說道:「千萬別說不想。」

  誰都有弱點,鬼也不例外,果然,他點點頭,說道:「要是有機會,誰也不願意這麼飄著。」

  得嘞,我等的就是您這句話。

  我笑了一下,說道:「合作一下唄,你給我點東西,我送你投胎去,我要的東西也不多,你就跟我說說這屋裡是什麼情況就得了。」

  我本以為我開出的條件足夠吸引他,可他想了半天,卻堅定的搖搖頭。

  我有點惱了,略帶生氣地說道:「投胎你不想?你想幹啥?」

  這人淡淡地說道:「想投胎,但更怕魂飛魄散。」

  我一面看著屋裡的情況,一面問道:「別兜圈子,趕緊說。」

  這人又是沉默了半天,半晌,張口說道:「你得先給我點保命的東西,我才能說。」

  我毫不猶豫的把地府給我鐵券扔給他,說道:「你看這玩意夠不夠分量?」

  對於鬼魂來講,地府就是最高級領導班子,而我的鐵券,就像是我的工作證一樣,我就不信這玩意還治不了他?

  果然,他臉上出現了一抹激動,說道:「行行行,就沖這個,我張春肯定信你。」

  說完,張春思考一下,說道:「這地方,你要是沒點能耐,我就勸你趕緊離開吧,特別是這段時間,離著遠點沒壞處。」

  我疑惑地問道:「此話怎講?」

  張春手指著屋裡,壓低聲音說道:「你知道這裡面在幹嗎麼?又是六十年啊,百鬼產子!」

  這種事吧,倒是有過耳聞,但都是一些姑妄言之,姑妄聽之的事兒,沒想到今天在這碰上了!

  鬼生的孩子,叫陰生子,這種半人半鬼的東西,不在六道之內,也沒辦法超度,真遇見了,那就一個辦法——正面硬打。

  我想到這,便擺擺手,說道:「沒事,這個你別擔心,我有辦法。」

  張春有些擔憂地繼續說道:「這屋裡所有的鬼,都得在鬼節之前生出自己的孩子,誰要是不生下來,肯定魂飛魄散,我現在跟你說這些,我也是冒著死的風險!」

  我看著張春,說道:「你放心吧,我不能讓你出事,你要真出問題,我也是罪過,我給你個東西。」

  說完,我把身上掛著的一個銀質的牌子給了張春,這牌子上寫了一個大大的「聻」[jiàn]字。

  所謂「人死為鬼,鬼死為聻。」鬼也有怕的鬼,那就是聻,這東西,算是鬼能帶在身上的護身符吧。

  我把這東西給了張春,張春的激動溢於言表,興奮地說道:「那既然這樣,我就跟你說點細節。」

  頓了一下,張春繼續說道:「這地方以前是慰安所,你知道吧?我親眼看見這裡面的事兒,簡直啊,慘不忍睹。鬼子剛打進來的時候,這地方就有了,裡面的慰安婦死了一批又一批,但一直沒什麼大事。」

  說到這兒,張春吞咽了下口水,繼續道,「直到後來,來了個叫秀蘭的女人,這女人長的俊俏,但性子極其剛烈,來的時候已經懷孕了,死活不讓鬼子碰她身子,鬼子覬覦她的美色,所以好言好語的把她養到生產。終於,孩子生下來了,這幾個鬼子看她還是不從,就把她兩個孩子,從煙囪里扔進了火堆,活活給燒死了!」

  聽到這,我已經有點怒火中燒了,可這事,還沒完。

  張春接著說道:「你別著急攥拳頭,你往後聽,慰安婦有好多都懷孕了,大家都看見秀蘭的下場,也不敢聲張自己懷孕地事兒,但懷孕這事肯定瞞不住啊,鬼子知道了以後就生氣了,你看見那個煙囪了嗎?」

  說著,他指了指房頂。

  我點點頭,張春繼續說道:「這煙囪,是用孩子砌出來的,這些孩子生下來,都被鬼子用石碾壓碎了,血糊糊的爛在一起,就砌成這麼個煙囪。這鬼子壓根也不是人養的,天天逼著這幫當媽的去燒灶坑,哪個女人能受得了這個?一個個被折磨的想死,又死不成,最後逼的她們鑽了灶坑,窟窿大的灶坑啊,活生生給自己憋死了!但這事兒,倒是讓鬼子挺樂呵,以後看誰不順眼,直接就塞灶坑裡。」

  說到這,張春重重的一拍大腿,悲憤道,「這幫畜生啊!」

  先不說愛國情懷這事兒,單說這種行為,已經是滅絕人性了。我攥著拳頭的手,骨節已經讓我捏成了青白色。

  張春看著煙囪,說道:「從這以後啊,這附近就總有鬼孩子,大半夜的跑人家裡討水喝。後來啊,來了幾個道士,給暫時封住了,但他們不知道啊,他們這麼做讓這事越來越難辦,堆積的怨氣積攢起來,等待甲子輪迴時的月圓,養出新的怨靈。」

  我心中一冷,堆積了六十年的怨氣,該會是怎樣的滔天存在?

  張春看看屋裡,說道:「我就跟你說這麼多了,我得先進去了,最後提醒你一下,你旁邊這棵樹下面,有東西,但是你千萬不能挖,因為一旦挖開,怨靈會提前現世!」

  張春的話如同一潑冷水,給我澆的後心發涼。

  我顫抖著雙手,從兜里掏出那本日記,小聲地說道:「你說的是這個不?」

  張春瞪大了眼睛,自己捂著嘴,驚訝地說不出話。

  緩了半天,他一字一頓地地說道:「槐樹花開,鬼母出來。你惹大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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