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此女當誅
2024-09-07 20:30:21
作者: 涯余
「掌門師兄,莫要聽信此女狡辯!」
李顏一臉陰鬱地看著站在地上的霍忍冬:「佩玲身上有家傳的護身法寶,門內弟子就算是築基巔峰也難以把她一擊必殺,何況思過崖周圍連打鬥的痕跡都沒有,來人必是用了什麼手段。」
「此女在秘境內連盤天巨蛇那種神獸都能殺,何論區區一名鍊氣小弟子?!」
李顏的話一出,鄒凌海也從人群里走出來,二話不說半跪在地,表情沉痛。
「掌門在上,佩玲雖頑劣,卻是我最小的愛徒,她本性不壞,可沒想到小孩們的打打鬧鬧竟會招致殺身之禍!佩玲的曾祖爺是位元嬰後期大能,此事一出,我們勢必要給王家一個說法。」
他又指向牢房內搖搖晃晃的霍忍冬:「此女詭計多端,自她入門無一刻安寧,她是宗門一大禍患,絕不能留下!還請掌門做主,嚴懲兇手!」
桃花谷弟子們平時和王佩玲交好的,或者是李顏座下的,此刻全都魚貫出列,跪在地上齊齊吶喊。
「請掌門嚴懲兇手——」
「請掌門做主——」
整齊劃一的聲音猶如颶風,把那孤零零站在牢房裡的姑娘襯得格外瘦小可憐。
其餘諸峰看熱鬧的眾人,見此也閉口不言。誰此刻開口求饒,勢必就要和桃花谷交惡。
形勢逼人,要想平息眾怒,唯有殺一人解決。
掌門曹明鏡沉默半晌,慢慢開口:「天衍宗弟子謀害同門,按律當剔除籍貫、斬首示眾。」他的聲音沒有情緒,冰冷漠然,一如主峰山巔積年不化的冰雪。
霍忍冬瞪大眼:「掌門,我……」
李顏卻不打算輕饒她:「孽障住口!」
他毫無保留,屬於元嬰期修士猛烈的威壓兜頭襲來,一下子如泰山壓頂,將她整個人沉沉壓於其下。
「噗——」霍忍冬仰頭噴出一口鮮血。
她攥緊胸口的衣服,心臟仿佛要被大能的威壓碾碎,經脈里靈力倒流,修補的速度卻比不上損毀的速度。
痛苦難當之際,她顫巍巍抬頭,沒有去看掌門等人,而是看向了另一處。
那裡站立著雲遷師父、同門師兄弟,還有其餘幾大峰平時交好的弟子修士們。
霍忍冬姣好的面容秀麗婉約,是不少男弟子的夢中情人。然而此時她面如金紙,嘴角流血,目光裡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洞徹,仿佛把眾人都看透了。
平日裡關係好的弟子們與她的目光一觸,竟都下意識別過頭,不敢再看,生怕扯上什麼關係洗不脫、扯不掉。
雲遷真君眼眸微動,目含不忍,他往前走了半步,最後還是停下,勸道。
「忍冬,你就服個軟吧。現在沒有證據,你求一求掌門,沒準還能保住一條命。」
「是啊師妹,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就算是面壁思過幾年,早晚也會放出來的,比丟了性命強啊!」
霍忍冬看著自己的師父、師兄弟們,眼神里水光涌動,心頭絕望瀰漫,她咬住嘴唇沉默著搖搖頭。
她如果開口求饒,這宗欲加之罪就成了板上釘釘的事情,就算不是她做的,最後也會冠到她腦袋上。
見小弟子如此固執,雲遷真君欲言又止,終究還是沒說出什麼辯駁的話。
李顏達到了自己的目的,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憤恨和快意,他高高抬起手掌:「孽障,今日誰也救不了你!我必要為我徒孫報仇,將你這等心腸歹毒的女子挫骨揚灰!日後天衍宗門內,看誰還敢謀害同門性命——!」
他這一掌可是運足了元嬰期修士的法力,霍忍冬無法寶法衣護體,區區築基修為,根本不可能熬下來。
她愣愣看著面前人,緩緩閉上眼睛。
雲遷想要上前攔一攔,但李顏的第二掌還未真正打下來,就被人隔空攔住。
一道旋轉的紫色電光倏地飛來,「咣」的一聲豎著插在牢房地面上,立起一個守護結界,李顏被巨大的力量反彈,差點從半空掉下來。
「何人搗亂!」
沒經受預想中的疼痛,霍忍冬緩緩抬頭,看見面前一道紫光瑩瑩,是熟悉的寶劍。
雷刑劍……
雖然只是一把劍,但在場的眾人臉色都是一變,雷刑劍在此,擋在女子身前的就不是一把飛劍而已,而是那個在天衍宗橫行霸道、聞風喪膽的男人。
果然,一道冷漠的聲音自外頭傳來,如冰如雪。
「她既無錯,何必服軟?!」
戚慈一步步踏上台階,雪色長髮飛揚。他風塵僕僕趕回來,連衣裳都沒來得及換,衣領、袖口處還濺著不知道誰的血跡,整個人煞氣通天、宛如殺神氣勢洶洶無人敢擋。
見到他,桃花谷弟子們神色各異,唯有溪洞天的藥農們打心眼裡高興。
阿瓜抹了把眼淚,喜極而泣:「師叔祖您終於來了,快救救忍冬仙子吧!她是冤枉的!」
戚慈掃了眼牢房內外的情況,聲音沉沉:「我當然知道她是被冤枉的,而那個始作俑者,恐怕就在現場看好戲呢。」
懸浮於半空的大能們也神色有異,戚慈都來了,他們知道今天的事情不會簡單了結。
李顏瞧見這個最年幼的師弟,一副掩飾不住的厭惡神情:「戚慈,你又胡說八道什麼!此事與你無關,少來摻和!」
戚慈冷笑一聲,走到霍忍冬身前站定,一副完完全全的維護姿態:「怎麼沒有關係?你剛才不是還提到韓家的老爺麼,那個叫韓拓的男人,其實是我殺的。」
眾人一驚。
李顏沒想到他會當面說出來,一時間難以反應,手指著說不出話來:「你你你……」
戚慈勾勾唇,回頭看了眼霍忍冬,繼續道:「不光如此,她在秘境內擊殺盤天巨蛇的法寶,也是我給的。」
「這麼說來,蛇是我殺的,韓家人也是我殺的。證據全都指向我。按師兄的邏輯,是不是說明王佩玲也是我殺的了?」
李顏被他繞暈了,一手扶額:「滿口胡言亂語!」
戚慈不等他們反應,冷哼一聲:「無證無據,動用私刑,以大欺小。李顏師兄,你屈打成招一名小弟子,身為元嬰道君無半點慈悲,可真行啊。」
元嬰期的大能責打一名毫無防禦手段的築基小弟子,說出去確實不好聽。李顏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還待再和戚慈理論,只見那男人拔出地上的雷刑劍,往肩上一抗,動作瀟灑利落,眉眼冷肅,整個人殺氣沖天。
隱隱的雷光捲起狂風肆虐在他周身,形成一個防護罩,大有大鬧一場的架勢。
戚慈低垂著眼,長發散亂飛揚:「今日我在這裡,誰敢動她。」
戒律堂里死一樣的寂靜。
霍忍冬從地上爬起來,愣愣瞧著如山屹立在面前的男人,心中百感交集。
「公子……」
正在僵持當中,忽然有一名報信弟子從外面匆匆跑來,瞧見裡面緊迫的氣氛,欲言又止。
曹明鏡瞥他一眼:「有什麼事,不用怕,說吧。」
那報信弟子跪在地上,頭垂得低低的:「啟稟掌門、各位長老,剛才宗祠內有信傳出來,說是、說是桃花谷大師兄,陸岩的魂燈滅了。」
……
死一樣的沉默。
「你說什麼?怎能開這樣的玩笑!」鄒凌海一掌將那弟子推倒在地。
小弟子嚇壞了,不停磕頭:「長老饒命,宗祠事大,弟子不敢貿然誤傳啊,是陸師兄的魂燈,是真的、真的滅了!」
但凡真傳弟子,都會在門派宗祠內供奉魂燈,燈死則魂滅,大羅金仙也救不回來。
而鄒凌海一天之內連失兩位愛徒,此刻面如死灰,完全不敢相信。
他跌坐在地愣愣絮語:「怎會、怎會!岩兒今日不是外出執行任務嗎,根本沒什麼危險的任務……」
他好像忽然想到什麼,不顧形象一把抓住那名報信弟子的衣襟:「他的屍體呢,屍體在何處!」
「長老,我們派了好多人外出尋找,現在還沒找到。」
鄒凌海眼眸瞪大,整個人神神叨叨,他也沒心思顧及王佩玲的死了。
「我的岩兒最是老實本分,一定是散修謀財害命,你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加派人手,繼續找!」
桃花谷亂成一團時,一道聲音猶如利刃,倏地響在眾人耳畔。
「不用找了,我告訴你他死在哪。」戚慈淡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