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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驚慌

2024-09-07 20:21:48 作者: 一葉行舟

  梳妝完畢,沈顏回便在宮女的扶持之下,坐上了鑾架,身後跟著浩浩蕩蕩的宮女太監,往含元殿而去。

  此時的含元殿內,皇上和太后已經在內等待了。

  這也是原來的沈昭儀沈顏回「死後」,母子二人第一次見面。

  皇上面上仍是一副淡淡的樣子,只簡單地向太后行了個禮,便坐在了皇位上。

  太后也記恨他上次將自己兒子綁走的事情,於是說話也是冷冷的。

  「皇帝還真是多情,之前還為了沈昭儀的死傷心欲絕,甚至差點殺了哀家,最後不惜與哀家決裂,這才過了幾個月,怎麼就另覓新歡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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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說得並不符合身份,更與她之前刻意營造出來的慈母形象不符,想必是因為上次為了威脅太后,綁架了安樂王,讓她不想再偽裝下去,索性徹底撕破臉。

  所以,皇上也不必再與她虛與委蛇:「母后與其如此關心朕的情事,不如多關心一下皇弟,我聽說,前幾天皇弟又與母后鬧矛盾了?朕下次見到皇弟定會多說說他,怎麼能總是惹母后生氣呢?」

  太后被他戳中了心事,頓時心頭火起。

  她的兒子,向來是乖巧聽話的,與對皇上的刻意放縱不同,從小自己便對兒子管教嚴格,親自教他讀書明理,治國安邦,兒子也從小爭氣,學習起來分外用心。

  可自從上次被皇上綁走了那麼多天,也不知道被帶到了哪裡,回來以後,便整日發呆,時不時地傻笑,甚至不學無術,在紙上畫什麼亂七八糟的桃花。

  之前她還沒發現,還是宮女偷偷告訴了她,她才知道,於是便嚴厲地訓斥了他一頓。

  可那時,向來聽話懂事的兒子,竟然與她頂嘴,說什麼:「母后何以對兒臣如此嚴厲?是兒臣哪裡做的不合母后的心意嗎?為何母后對皇兄便百般信任,對兒臣就如此不放心?」

  太后聽了,簡直火冒三丈:「你怎麼能與皇上相比,你是母后的親兒子,母后自然對你更加嚴厲。」

  「可是,兒臣只是一個王爺,朝堂大事有皇兄做主便好,之前皇兄酗酒頹廢,兒臣可以理解母后想讓兒臣努力的心,可是現在皇兄已然振作起來,而且做得更好,兒臣自問身處皇兄的位置,也做不到皇兄那般地步,母后為何還是不肯讓兒臣放鬆呢?」

  太后聽了這番話,不僅生氣,更是失望。

  自己做了這麼多,甘冒天下之大不韙,到底是為了誰?沒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甚至還嫌自己管的太嚴?

  自己這麼多年的努力,難道就是教了一個廢物嗎?

  不,不會的,一定是兒子在外面這段時間,不知道被誰給教壞了,說不定就是被皇上派來的人給教唆的。

  於是她沒控制住自己的脾氣,對著李世恩歇斯底里道:「你說,你離開的那段時間,到底去了哪裡?都和誰在一起?是不是皇上對你說了什麼挑唆我們母子二人的話?」

  李世恩當初離開的時候,便答應了竹絲,不會將自己在那裡的所見所聞告訴任何人,於是當下便毅然決然地說道:「母后不必再問,兒臣是不會出賣朋友的,而且,也沒有人挑唆我什麼,只是兒臣受夠了這種被管教,被束縛的日子,兒臣渴望自由,渴望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啪——」

  太后沒有控制住自己的脾氣,一巴掌扇在了李世恩臉上。

  李世恩當即便懵了,自己母后從小對他再嚴厲,也沒有動手打過他。

  太后看著兒子臉上浮現的巴掌印,也是後悔,然而不等她說什麼,李世恩便跑了出去,以後便再也沒有去看過她。

  太后回憶起此事,心中便是一陣怒火,她冷笑道:「皇帝還是管好了自己吧,聽聞最近皇上與安國公走得近,哀家之前還擔心,沒有了哀家的幫助,皇上可能會在國事上有所紕漏,現下既然有安國公在旁協助,想來應該不會出現這種事,畢竟,安國公從前還是攝政王的時候,就一直用心協助皇上。」

  「用心」兩個字被她刻意加重。

  這話明著是在夸安國公,然而明眼人都能聽得出來,這不過是提醒皇上安國公之前對皇上的控制罷了。

  皇上笑了笑:「母后不必擔心,朕相信,皇舅經過之前的事,必定早已改過自新,畢竟,他現在就連實權也不要了,只一心做一個安享晚年的國公罷了。」

  太后冷笑,被眾人誇獎的皇上也不過如此,一個以退為進的計策,就被騙了過去,將猛虎當做病貓養,總有一天會被反咬一口。

  幾句試探下來,太后原本對皇上的防備,便卸了大半。

  這時,外面蘇祥的聲音傳來:「賢妃娘娘駕到——」

  皇上立馬坐正了身子,眼睛不眨地看向門口,盯著那個漸漸走近的人影。

  太后見皇上的樣子,也對那傳聞中的賢妃起了些興致,一介農婦,能勾得皇上為其心折,想必是有些姿色和手段的。

  然而看到那越走越近的人影,太后卻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她冷哼一聲:「一個妃子,竟然敢穿大紅色,如此逾矩的行為,是誰……」

  太后的聲音驟然停住,她看清了來人的模樣,驚得睜大了眼睛。

  這……這人,不是已故的沈顏回嗎?

  怎麼可能?她不是死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太后的表情,沈顏回看得清清楚楚,她要的就是這個反應。

  她一步步走進了含元殿,走到皇上和太后面前,屈膝行禮:「臣妾見過皇上,見過太后。」

  禮數周全,絲毫挑不出任何問題。

  然而太后卻驀然站起身來,一隻手顫抖地指著沈顏回良久,卻沒有說出話來。

  她倏地轉向皇上,厲聲質問道:「皇帝,你不該解釋一下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知道自己現在相當失態,但她控制不了,她覺得自己現在像是一隻被耍弄的猴子一般,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就只有她自己被蒙在鼓裡,被人看笑話。

  皇上像是早就料到了太后的反應,只是微笑地看著沈顏回,十分淡定地說道:「太后不必驚慌,這是我的妃子,安國公的乾女兒,周芷嫣,並非是索命的厲鬼。」

  他抬眼看向太后,略帶深意地說道,「再說了,惡鬼怎麼可能會在青天白日下出現呢?她只會出現在夜深人靜之時,仇恨之人的睡夢中!」

  太后不由得退後了一步,再次看向始終低著頭的沈顏回,顫抖著聲音命令道:「你……抬起頭來!」

  沈顏回聽話地抬起了頭,直直地看向太后的眼睛。

  太后直視著這張臉,心中更是慌亂,沒錯,就是這張臉,同樣的眉眼,同樣的絕色,只看一眼,便久久不能忘懷,更何況沈顏回當初為了討好她,曾經每天都待在興慶宮內,與她朝夕相處,自己對她這張臉更是熟悉。

  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完全相同的兩張臉呢?

  沈顏回欣賞夠了太后臉上驚慌失措的表情,這才誠惶誠恐地看向皇上,仿佛被太后的反應給嚇到了。

  皇上接到沈顏回的眼神,輕咳了一聲,提醒道:「母后,該配簪了。」

  一旁端著托盤的宮女連忙上前,走到了太后面前。

  太后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隨後睜開眼睛,拿起托盤裡的金簪。

  雖然面上已經恢復了冷靜,然而細看之下,仍可以看到手上細微的顫抖。

  她將手中的金簪插進沈顏回的發間,用儘量平穩的聲音道:「願你以後能盡心伺候皇上,為皇上生兒育女,綿延子嗣。」

  沈顏回恭敬地行禮:「臣妾聽命,多謝太后恩典。」

  太后再也待不下去了,她轉身對皇上道:「哀家身體不適,先行告辭了。」

  皇上也不挽留,站起來道:「恭送母后。」

  太后沒等身後的宮女攙扶,便打算匆匆離開,只是方走了兩步,便聽身後的宮女一聲驚呼,原來是太后走得太過匆忙,不小心被拌了一下。

  這一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沒有人反應過來,只能任由太后直直地往地上摔去。

  然而不等她摔到地上,一道身影便迅速地移過去,在太后摔到地上之前,將她穩穩地扶住了。

  沈顏回在太后耳邊輕輕道:「太后,一定要當心啊!」

  本是一句提醒,然而聽在太后耳朵里,卻使她原本就驚慌的心,更是多了一層慌亂。

  她站穩以後,連忙推開了沈顏回,強作鎮定道:「哀家自會小心。」

  說著,便在宮女的攙扶下,匆匆離開了。

  沈顏回一直看著她離開的方向,漸漸眯起了眼睛。

  突然,後背貼上了一道溫暖的身軀,皇上的聲音也隨之傳來:「放心,一個一個地來。」

  沈顏回聽了這話,抬起頭來,看著皇上的臉,笑著點了點頭。

  太后驚慌失措地回到了興慶宮,連喝了三杯茶水,才終於將慌亂的心平復。

  她倏地看向一旁的蘭溪,厲聲問道:「賢妃長得與那沈顏回一模一樣,為何之前沒有人告訴哀家?」

  蘭溪連忙跪了下來:「太后贖罪,不是奴婢不想說,實在是因為奴婢也是剛剛知道的此事,好像是因為,皇上專門下的命令,讓宮裡的任何人不准提起沈昭儀的任何事情,更不許議論賢妃和沈昭儀長得像這件事,想必,是怕事情被賢妃聽到,引起誤會。」

  太后冷笑:「皇上這一手可真是厲害,逼得哀家如此失態,想必現在,他還不知道在心裡怎麼笑話哀家!」

  說著,便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子上的茶杯歪倒,杯子裡的水全部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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