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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警惕

2024-09-07 20:21:41 作者: 一葉行舟

  翌日,皇上要封妃的消息,終於傳進了興慶宮。

  太后聽聞了這個消息,正在修剪枝葉的手抖了一下,失手將剛剛長出來的一朵小花剪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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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惋惜地看了一眼手中淡黃色的花骨朵,便隨手將它扔進了花盆裡。

  她放下手中的剪刀,拿過一旁宮女遞來的手帕擦了擦手,這才看向在她面前低頭垂眉的蘇祥。

  「蘇公公方才說,皇上要納妃?不知納的是哪家的女子?」

  即使現在太后不再垂簾聽政,甚至一直被囚禁在宮裡,不可外出,蘇祥對她的態度,也沒有絲毫輕慢,而是恭敬地回道。

  「皇上要納的,正是安國公的乾女兒。」

  「安國公的乾女兒?哀家怎麼不知道,安國公何時有的乾女兒?」

  蘇祥回道:「這位姑娘曾是安國公的遠親,近來被尋回,安國公見她沒了雙親,實在可憐,於是便認作了乾女兒。」

  「哦?」太后漫不經心地回了一聲,內心卻是一點也不信,周家有多少遠親,她難道還不清楚嗎?

  不過她並沒有拆穿,而是繼續問道,「即便是這樣,又與皇上有什麼關係?皇上為何要納她為妃呢?」

  蘇祥仍舊恭敬地回道:「回稟太后,說來也是緣分,前段時間皇上下江南,正好與這位女子結識,兩人一見如故,如今再見,便心生愛慕,於是便納進了宮裡。」

  太后聽了,不置可否地喝了口茶,靜了一會兒,終於開了口:「如此,哀家明了了,明天一定到場。」

  「是,那奴才告退。」蘇祥說完,便低著頭退了出去。

  等他走了以後,蘭溪湊到太后面前,皺著眉頭問道:「太后,皇上怎麼會突然要封妃了呢?之前為什麼都沒有聽到什麼消息。」

  太后冷哼一聲:「這麼大的事,之前怎麼可能沒有一點端疑?」

  「那為何沈大人沒有傳信告知呢?」

  太后眼睛轉了轉:「你傳個信,問一下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皇上這一手,確實將太后打了個措手不及,皇上之前對那個沈顏回一副深情不悔的樣子,甚至為了這件事與自己決裂,怎麼轉頭便與她人一見如故了呢?

  而且,這女子竟然與周鎮海有關係,那就更不簡單了。

  消息回得很快,當天下午,沈方儒便給太后回了信,只是卻不是飛鴿傳書,而是沈方儒的趙姨娘親自進宮,與太后通的消息。

  趙姨娘對太后說:「太后,非是老爺不想與太后通信,只是自前兩天開始,老爺就發現,沈府周圍出現了許多來歷不明之人,所有的信件只能進不能出,而且這些人行蹤不定,捉都捉不到,所以拿他們一點辦法也沒有。」

  「竟然有這種事?」太后皺眉,「那皇上封妃,到底是怎麼回事?」

  太后對這位趙姨娘,是相當信任的,原本這位趙姨娘,是她身邊的宮女,當初她為了拉攏沈方儒,便借著一次宮宴的時候,讓她爬上了沈方儒的床。

  沈方儒作為一個讀書人,頗有些讀書人的酸腐氣,十分喜歡這種柔弱可憐之人,不過幾次下來,趙姨娘便成功籠絡住了沈方儒的心。

  況且,太后看得出來,隨著自己做的官職越來越高,沈方儒早就不喜歡自己贅婿的身份,於是太后便藉此向沈方儒提出,自己幫他脫離苦海,他幫自己奪得權勢。

  後來蘇予升死後,沈方儒搬離了蘇家,便將趙姨娘接回了家,趙姨娘便一直作為中間人,幫太后和沈方儒傳遞消息。

  現在趙姨娘既然進了宮,那自然是沈方儒對她說了什麼。

  果然,趙姨娘將前段時間皇上突然宣布要封后,到群臣反對,再到周鎮海認了女子為乾女兒,最後被李延年大人攔下,只封了妃子的事情,與太后說了一遍。

  太后的眉頭全程都沒有放下來:「皇上竟然想封這位女子為後?這可是之前的沈昭儀都沒有的待遇啊!」

  「對啊,」趙姨娘也是疑惑,「據皇上所說,這位姑娘,是他下江南的時候認識的,中間失散過,後來才找到的。」

  「那這位女子,與周鎮海有什麼關係?」

  趙姨娘似乎是習慣了捏著嗓子說話,好讓自己的聲音保持輕柔婉轉,即使是回太后的話,也改不了這個習慣。

  「聽老爺說,之前沒聽說兩人有什麼交集,是皇上留下安國公議事,後來安國公便認了女子為乾女兒,如此看來,是皇上請安國公幫忙罷了。」

  「哼,」太后冷笑,「哀家認識這位好兄長這麼多年了,從未見過他有如此熱心腸的時候。」

  「他這人,哀家最是清楚,無利不起早,不可能無緣無故幫皇上的忙。」

  趙姨娘聰明地沒有接話。

  太后看了她一眼,隨即道:「行了,改改你這副謹小慎微的樣子,既然沈方儒原配的夫人死了,那你就是沈府的女主人,沈方儒就沒有提過,將你扶正的事情嗎?」

  提起這件事,趙姨娘咬了咬嘴唇,眼眶倏然紅了:「一直以來,妾都在有意無意跟老爺提及此事,但是老爺卻一直反應平平,有次妾實在是忍不住,便與老爺開誠布公地談了談,老爺卻說,那蘇氏剛死不久,他若是現在扶正了妾,難免引人非議,所以,還是再等等為好。」

  太后是明白男人的劣根性的,若是蘇氏沒死,那兩相對比之下,自然是身邊知冷知熱的人更好。

  但偏偏那蘇氏現在死了,那在沈方儒心裡,之前所有的齟齬都不存在了,只留下最美好的回憶。

  但是太后卻沒有對趙姨娘說這些,而是耐下心思勸道:「沈方儒說得也有道理,他畢竟身處高位,若是被人非議,於仕途也有礙,還是再等等吧,等以後他若是不提,那哀家就逼著他將你扶正。」

  趙姨娘連忙站起身來,滿臉激動地對太后行禮:「謝太后恩典。」

  「好了,你且離去吧。」

  等趙姨娘走了以後,太后支額倚在小榻上。

  雖然心中的疑惑已解,但是卻沒有絲毫放鬆,反而心中越發凝重。

  太后嘆道:「哀家這心裡,總是不踏實。」

  蘭溪在一旁勸她:「太后恐怕是累了,還是早點休息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明天就知分曉了。」

  「沒錯,這女子到底是何方神聖,明天就能見到了。」

  第二天,天色乍明,沈顏回便被宮女從床上挖了起來。

  昨晚皇上體恤她要早起,「大發慈悲」只要了一回,事後沈顏回即使筋疲力盡,也不忘給了他一拳。

  於是,今天皇上頂著一隻青紅的眼睛上朝,她則頂著兩隻黑眼圈開始準備今天的封妃典禮。

  沐浴完之後,沈顏回終於清醒了一些,正在梳妝的時候,瑤清來了。

  瑤清帶來了她今天要用的禮服,放下之後便要離開,沈顏回連忙叫住她。

  「瑤清,不要急著離開嘛,放心,這裡安排的都是皇上的心腹,不用避嫌。」

  瑤清聽了,這才走了回來,她接替了沈顏回身後宮女的工作,幫她編著頭髮。

  沈顏回笑道:「你還真似乎心靈手巧,編發也會?」

  瑤清微笑著回道:「這些也不難,為了生存,總要多學一些東西的。」

  不一會兒,瑤清便幫她梳妝好了。

  沈顏回看著頭上綴滿的頭飾,皺眉感慨:「沒想到,當個妃子,竟然要戴這麼多的飾品,早知道,我還是做一個小小的昭儀就好了。」

  瑤清搖了搖頭:「這算什麼,你若有一天當了皇后,頭飾可比這要繁瑣多了。」

  沈顏回當即便下定了決心:「若我做了皇后,一定要縮減後宮的一切用度,提倡節儉,國庫空虛,哪有那麼多錢置辦這些無用的東西。」

  瑤清覺得好笑:「這些東西,可是世間女子夢寐以求的,怎麼在你的口中,就成了無用的東西了。」

  沈顏回斜眼看她:「怎麼?難道在你的眼裡,這些東西不是無用之物?」

  瑤清想了想,點了點頭:「確實無用。」

  說完,兩人便一同笑了出來。

  笑了一會兒,沈顏回問瑤清:「周鎮海這段時間可有再找你?」

  瑤清搖了搖頭:「他只在剛剛班師回朝的時候找過我一次,問我前段時間宮裡的情況,此後就沒再找我了,想必,他現在所有的心思都在你身上。」

  沈顏回冷哼:「確實,我這顆棋子,進可幫他除掉太后,退可為他對付皇上,自然對他來說,更好用一些。」

  「那他若是讓你對付皇上,你怎麼辦?」

  「不會的,」沈顏回斷定,「對他來說,我要對付皇上太簡單了,睡夢中就可以取他的性命,但是若是現在殺了皇上,那我在宮裡就沒了靠山,所以,他必定會讓我先取得皇上的信任,幫他把太后打倒,然後再除掉皇上,如此一來,他就再無對手了。」

  瑤清頓覺有道理,於是點了點頭。

  「不過,」沈顏回話音一轉,「周鎮海未必對我有多麼信任,他應該會很信任從小在他身邊長大的你,所以,我猜過不了多久,他就會派你監督我。」

  瑤清笑了笑:「如此一來,豈不更好。」

  聽了她的話,沈顏回也笑了笑:「沒錯。」

  兩個同樣貌美的女子,對視之下,再次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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