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香囊
2024-09-07 13:50:42
作者: 玉樓春
舒月最親近的養母就是那個給她母后的薰香里下毒的人。
起初不知這些事情的時候舒月日夜嗅著各種由她調製的不同薰香里,自然對這些味道格外明顯。
而後來知道母后的死有她的手筆,舒月不再用任何薰香,卻對種種味道更加敏感。
她沒對外說過,聞鶴應該也不清楚這件事情,兩種味道又格外相近,若是旁人,估計是會被糊弄過去。
所以聞鶴這是要做什麼?
因為在聞鶴身上聞到過相同的味道,舒月倒是沒懷疑裡面被下了毒,只是因為剛睡了香甜的一覺,她感覺這枚香囊的安神成分比大夫先前給她開的要好很多。
她靠在聞鶴身上,晃了晃手裡的香囊,裝作不知情地對聞鶴感慨:「這一覺睡得倒是香甜,應該是這香囊的功效。」
「可惜也就讓大夫做了幾枚,連藥方都沒有詢問。」
畢竟之前這香囊里的藥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只能給人帶來點心理安慰。
倒不是大夫沒本事,而是她心思太重。
而今這場好夢,大部分原因也還是離開了那個讓人不愉快的地方。
「沒事兒,我見你對其愛不釋手,已經問過了大夫,又讓他趕製了幾枚,十二也會做,你不用擔心。」
聞鶴的寬慰半真半假,卻讓舒月更不心安。
誠然,在有關自己的事情上,聞鶴總是表現得很細心,但這份細心也不會延伸到這種地方,突然弄個裝著藥材的香囊,總讓人覺得心懷鬼胎,有所圖謀。
舒月笑了笑,婉拒道:「哪裡是愛不釋手,只是求個安心,如今離了那地方,我自然不會再頻繁驚夢,這香囊拿著也沒用。」
「剛才只是隨便感慨一句,你不用當真。」
聞鶴面色未改,卻勸道:「還是帶著吧。」
確認香囊確實有鬼之後,舒月沒再和他費口舌,同意此事後,就說自己頭暈,又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開始裝睡。
閉上眼,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全浮現在她的腦海里,排除那些因為恐慌而產生的天馬行空的想法之後,卻仍舊離真相格外遙遠,根本看不透聞鶴的諸多行為。
還是不夠了解他,被他羊雜身邊,能知道的事情全都被他篩選一遍,對她來說,受限頗多。
舒月忍不住皺了皺眉,然後翻身背對聞鶴。
馬車內格外寬敞,又披了厚厚幾層皮毛,就算行至比較顛簸的路段,坐在車裡的人也不算難熬。
但舒月懷有心事,沒多久就被晃噁心了。
下馬車吐了一會兒,聞鶴看向她的眼神又變成那種擔憂中透露著輕視的樣子。
似乎覺得她是被近日發生的事情嚇到,之前一直在壓抑自己的恐慌,裝作不怕的模樣。
如今走了很遠,恐懼後知後覺地爬上心頭,她才想起來嘔吐。
舒月已經無力向他爭辯,也知道這種情況下自己無論說什麼都會被他認為是在逞強。
她只能拿帕子擦擦嘴,接過聞鶴遞來的水漱口之後,對他們說:「我能在外面緩一會兒嗎?」
「可以,就是夜晚的林子裡可能會有野獸出沒,你不要被嚇到了。」聞鶴出聲回答後,扭頭吩咐暗衛,「都停一下,原地休息。」
舒月看著他們一堆人都圍在這裡等自己,難免有些尷尬,又拿出香囊嗅了嗅,等胃裡翻騰的感覺已經消失後,就說:「我已經好了,動身吧。」
「再休息一會兒?天都快黑了,你連中午飯都沒有吃。」
太陽已經跌落地平線,原本平庸的林子被夜色籠罩,看上去多了幾分恐怖。
「剛看到野雞了,我讓人打兩隻過來,先給你墊墊肚子?」
除了野雞還有兔子,這地方比較荒涼,應該剛被軍隊鐵騎踐踏過,方圓數里只有荒廢的村落,看不到任何人煙,所以才能有這些東西存在。
畢竟其他地方,連老鼠都得被逮住生吞活剝了。
舒月倒是不清楚這些,她只是覺得附近隱約有蒙塵的血腥味,和一種很難聞的焚燒、腐爛的味道。
她搖頭拒絕:「已經耽誤不少時間了,先趕路吧,餘下的事情等進城再說。」
見聞鶴一臉不認可,她接著說:「我真的不餓,可能是早上吃的有點多。」
這下聞鶴總算點頭同意了,但等舒月上車後,他還是冷聲說:「你早上吃的很少,比平時還要少。」
每天看著那麼多慘劇發生,舒月自然沒什麼胃口,還能吃下點東西已經算她心大了。
她心底嘟囔幾句,卻沒有說出來反駁聞鶴,而是在內嵌式的匣子裡翻出來酸梅干,扔嘴裡嚼了嚼。
酸味提神,不至於讓她再吐出來。
聞鶴知道她不願意搭理自己,也沒再強求,點燃蠟燭後,看起書來。
接下來要走的路仍舊崎嶇,燭火搖曳,火舌時不時舔舐各處,舒月總擔心蠟燭碰到車內其他東西,然後熊熊燃燒起來,一發不可收拾。
但聞鶴看書入神,她也不好打斷他的思緒,只能緊緊盯著蠟燭,以免慘劇在無知無覺間發生。
又過了兩個時辰,他們才抵達聞鶴所說的城鎮。
運氣倒是不錯,舒月設想中馬車被點燃的場景並沒有發生,只是不知道聞鶴拿在手中看了許久的書上,到底有什麼內容。
他停留在其中兩頁,久久沒有再翻,似乎看的入迷了。
舒月曾主動湊過去想要看看上面的內容,卻因為燭光昏暗,根本看不清。
她總不能直接把頭埋書里,那樣自己的意圖也太明顯了。
現在進了城,聞鶴才把書合上塞到袖子裡,看向精神抖擻的舒月:「先去吃點東西吧,行禮和住宿安排都交給暗衛就行。」
見聞鶴還是掛念自己的肚子,舒月說不出拒絕的話,只能點頭答應下來:「好。」
隨便找了個比較熱鬧的酒樓點些清淡的菜,舒月扒拉幾口,便放下碗筷,詢問:「所以我們要去哪裡?」
聞鶴看著似乎對所有事情都一無所知,眼睛清澈到近乎純黑,只清晰倒影他一個人的身影的舒月,良久沉默後,才道出一個他們都很熟悉,卻已經很久沒有提及的地名:「嚴州。」